廖修和则对着自家兄长微微点了一下头。
廖修德眼神中的情绪非常复杂,挣扎几久,才转过身,手掌握着老人皱褶嶙峋的手,用力握了握,沉声说:“放心。”
听到这个,老人才似乎真的宽了心,有些奋力想要起身的身体也彻底躺回了床上。
刚刚那已经花费了她太多力气,这会儿她决定要歇息了。
几个人沉默地在房间里呆立了很久,见老人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留着廖修德一人在屋里看护,其余几人离开了病房。
出了房间,舒平的视线落在了苏樱予廖修和紧握的两手上,不是很好看地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欣慰,却又实在提不起精神。
她看了眼廖修和,想说什么却没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苏樱。
苏樱有些紧张地握紧了男人的手,察觉到舒平的视线,下意识说:“我要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隐约觉得,即将知晓一个被掩藏了多年的秘密。
而她不愿意再一次被廖修和排除在世界之外了。
舒平怔了一下,看廖修和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叹了口气,问:“你姥姥她……一直这样吗?”
一个得了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在临终之际,哪怕认错人也念念不忘的事情。
若是和现实对不上还能当做是精神恍惚,可她说的寥寥几句,分明和当下情景如此契合。
无一不指向,掩藏于其下的真相。
实际上,舒平曾经怀疑,廖修和是不是情感缺乏。
从四岁的时候接到自己家的时候便是这样,陡然换了环境,不闹也不哭,也没表现与不安和害怕。做过最出格的事是走丢过一次,但找到的时候,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睡着了。
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后来廖修和成年后,廖广天告诉他身世真相,他就不再用家里的一分钱。
连她在紫竹花园给他买的房子,房款也被一分不落地转回了自己的账户上。
仿佛是想把以前的养育之恩都偿还回来,从此恩怨两清,断得一干二净。
心里隐隐有些埋怨的。
虽说小时候没带到身边,但接回来了之后,又养这么多年,为什么怎么也养不熟。
在今天发生这些事情之前,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
她终究是了解自己的母亲,对她的想法确有预料。
也不是没有猜测过,王瑞芝是否早在廖修和耳边吹风,让他克己审慎。
可这两人搭在天平的两头,一头是母女血缘,一头则是领养恩义,她难以想象其中一种可能如果是真相该如何自处,便去想另外一种。
也和王瑞芝聊过几次,对方坦然道对廖修和视如己出,并无差别对待,她就一厢情愿的性信了。
怀揣着一丝侥幸,逃避冲突与矛盾*,一拖再拖。
到真相被剥落,才觉得犹如雷霆千钧,无法承受。
到了这种时候,她没有办法再假装不闻不问,不说出口了。
可这个时候再问,是不是为时已晚。
廖修和听了她的问题,久久没有回答。
这本身也是一种回答了。
舒平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
“从小就是?”
苏樱感到廖修和握着自己的手用了些力气,她抿了抿唇,更用力地握了回去,想能否以此给对方一些力量。
许久,廖修和轻轻地“嗯”了一声。
舒平闭了闭眼,身形有些微微晃动,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她的胸口涌上复杂的情绪,内疚和自责淹没了她,让她无力承受,因而脱口而出的第一句,是埋怨:“你怎么不早说呢……”
廖修和沉默了很久,开口时是淡淡的一句:“都过去了。”
语气里的释然却让舒平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抽动,摇了摇头,发出低低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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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会告诉我吗。”
苏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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