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热搜也就花个四五万,撤热搜却是二十万起步。嘉华最近损失异常惨重,程阳最近天天忙到凌晨三四点,每次跟谈致北行程被拍到时都肉眼可见地憔悴。
这些动态都是方舒雁自己摸过去看的。她点进谈致北的超话,围观粉丝动态,往下划个一百条,大概二十条是拍摄的各种视频,三十条是商讨怎么和嘉华对着干的集思广益,剩下的五十条全是恶毒咒骂她的发泄帖子。
她的名字原本在谈致北的粉丝超话里是被禁止的,大家提到她是都用那个女人代称,传说中的youknowwho。现在谈致北官宣婚讯之后,愤怒的粉丝把她的名字从屏蔽词库里放了出来,每天生气了就骂她一顿泄泄愤,精力异常旺盛,每天从早骂到晚。
方舒雁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她这次看到粉丝恨屋及乌,连嘉华和谈总都骂上了,除了她就谈时墨被骂得最多,都在说他没保护好谈致北,作为兄长和老板,没能清理掉谈致北身边的坏女人。
对于让无辜的老板受牵连,方舒雁感到十分抱歉,专程致电秦丽娜,个人出资,让她帮忙给谈时墨反黑。听得秦丽娜十分无语,于百忙之中在电话里念叨了她半小时,最后还是帮她把事办了。
边依言照办边替她觉得不值,没好气地说她:“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干什么?自己都还被骂得评论私信都不能看呢,还替老板操心上了。你个人出钱帮谈总反黑,谈总知道你这么用心对他吗?还不如我走公司的账呢,他要过来问,我就说是尊重你的一片圣母之心。”
方舒雁听得失笑,笑完还是阻止她:“别啊,谈总对我一直很照顾,我只是投桃报李而已。我个人出钱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都以为我什么都没关注,对现在的情况不了解的。”
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和她提起过这件事,程阳没说,谈时墨没说,谈致北也没说。在他们心里,她温婉体贴,心境平和,从没提过相关的事,想来有爱万事足,对外界的评价毫不在意,这么多年被保护得极好。
所以他们遇到什么糟心事也都不会让她知道,仿佛她是个高塔上的公主,一直活在自己臆想中的理想国里。
就好像全然忘了她是从那么苦的生活中捱过来的,经历过每天为了省钱只在晚上吃一顿超市打折菜的日子,交学费的钱要辛勤打工攒半个学期。又或是觉得她已经遇到了自己的王子,所以无需再继续坚强下去。
方舒雁对此不置可否,也没说什么一定要共患难历风雨这种话,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全心研究食谱,每天变着花样给方慧做饭吃。
谈致北演出结束之后,会在医院接她,频率大概每周一两次。她也不拒绝,每次都乖巧温顺地跟着回去。第二天谈致北离开,她也随即来到医院,和方慧待在一起,等下一次谈致北过来接她。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半个月,方慧这半个月看她看得很紧,总是突然会用极度不安的眼神看她,紧紧地盯着看,目光眷恋又惶恐,仿佛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怎么都挽留不下。
方舒雁对这样密切的注视照单全收,只要看到方慧朝她看来,就露出个温暖轻快的笑来,眼睛弯弯,目光明亮纯净,在母亲面前只是个满心依赖的纯真少女。
她也不问方慧为什么看她,只笑眼弯弯地去到方慧身边,语气轻松地说说笑笑,仿佛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久。
一周多以后,方慧渐渐放松了一些。秋天的上京天高云淡,窗外是高远的青空,方慧拉着女儿的手,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两人身上,灿烂明亮,暖意融融。
方慧看着女儿,踟蹰半晌,小心地问她:“雁雁,妈妈跟你说过你爸的事了,你……”
她盖的被子上搁着一本摊开的煲汤菜谱,方舒雁的视线停留在上面,闻言面色没有任何变化,随意地发出一声疑问:“啊?他怎么了?”
方慧犹豫着,欲言又止:“你跟妈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这个嘛。方舒雁将菜谱翻过一页,露出沉吟的表情,让方慧看得心头一紧。
“想法肯定是有那么一点。”她坦然地说,“我想过要不要去和媒体曝光一下他,毕竟是抛妻弃女的人渣嘛,看他过得好,我心里不舒服。不过听妈你说了他的名字之后,我回去搜了一下,发现他现在就是个音乐学院的教授而已,这我就有点犹豫了,不太想和他扯上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方慧听得一愣:“……嗯?”
方舒雁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惆怅。
“他太糊了。”方舒雁对方慧说,表情诚恳,“我现在这么红,如果主动和他扯上关系,简直是在给他抬咖,帮他提高知名度。妈你不知道吧,他儿子现在正在音乐学院读书,摆明了也是要进圈的,我可不想再被他们缠上。要是他儿子因为捆绑我有了知名度,那我真是蛮膈应的。”
方慧一愣,确实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些弯弯绕绕。她反应了一会儿,眉头却是一松,喜上眉梢,又确认了一遍:“你这么想就太对了,他哪有你红呢?主动和他扯上关系简直就是给他脸了,咱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从此以后再无瓜葛是最好的,你能这么想妈妈就放心了。”
方舒雁唇角上弯,笑得乖巧又温婉。
“妈,虽然我很想帮你报仇,讨回一个公道,但毕竟我自己的人生也很重要,我是不会牺牲自己,和他同归于尽的。”她搂住方慧的胳膊,语带嗔怪,“你怎么想我的啊?难道我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成?”
方慧放下心来之后,终于有心情说笑。她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发顶,语气眷恋。
“妈当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妈就是剩下的日子不多……好,好,不说了,你别瞪我。我就是总也放心不下你,操心习惯了。”
大限将至的人总是自己有所预感,方舒雁和方慧都心里明白,但谁都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聊。
方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其实想想也没那么多不放心的,你长这么大了,快要结婚,一直都这么懂事。我女儿这么好,以后肯定能过得很幸福的,这是老天爷欠你的,你值得过最好的日子。”
方舒雁没说话,笑着靠着母亲的胳膊,视线重新落到菜谱上。
她唇角含笑,仿佛看得很专注,菜谱却久久没有翻页,仿佛这一页里浸满了厚重的心事和秘密,没法轻描淡写地就这么被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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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进公司,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娱乐圈每天都在发生新鲜事,再大的新闻,一个多月过去,又没有什么新进展,讨论来讨论去还是那些话题,大家已经讨论了五年,话说了很多遍,热情终于渐渐消减。
今天是噩梦乐队巡回演唱会重启的日子,上个月没开成的那场演唱会,观众可以选择一比一同座换票到这一场,也可以选择全额退款。演唱会两天连开两场,一张票可以连着看两次,最大程度抚平了歌迷心头的不快,让她们重新高兴起来。
还有两个小时演唱会就要开始,体育馆那边依旧开了直播,目前镜头对准场馆外,人头攒动,应援铺天盖地。直播间的评论刷得飞快,小部分人在讨论乐队,绝大部分人在刷屏讨论她。
[方舒雁今天来不来?以前噩梦乐队演唱会她每场都是特邀嘉宾的,这次还是吗?] [没看到宣传哦,应该是不来了吧,以前都有预告的,这次一点都没有。] [那网上传的就是真的喽,还真是母凭子贵逼宫上位啊?真够不要脸的,啧啧。] [她是不敢来了吧?台下基本上都是谈致北的粉丝,我听说不少人都是有备而来,她要真敢露面,你们猜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这话倒没说错,公司今天是真不敢让她过去当嘉宾,生怕过激粉丝干出什么上负面新闻的事。方舒雁顺着这条评论,猜测了下自己会面临什么,一时有点摸不准究竟是会面临恶言恶语之类的精神摧残,还是鸡蛋菜叶这类浮夸的物理攻击,陷入认真的思索。
想得过于专注,连有人到她身边来都没察觉。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这才突然回神,转头向旁边看去。
咦。方舒雁看着面前的人,有点错愕:“凯哥?没去看演唱会吗?”
“你穆姐出差去了,不是和老婆约会的话,我一个人去看谈致北有什么意思,就好像他那张脸我还没看够似的。”谈时凯无所谓地耸耸肩,上下看了她几眼,语带调侃。
“虽然理解你想要低调过来的心,但把自己包成个粽子,反而就没有隐藏自己的效果了。咱们嘉华的当家小天后原来也有这么蠢萌的时候?这我得找个机会不小心爆料出去。”
方舒雁抬手盖了下脸,微微窘迫:“我妈给我买的新衣服,这不是换季了……”
哦,传说中的你妈觉得你冷。谈时凯了然,笑着和她闲话家常:“你最近都和你妈妈在一起吧,她身体还好吗?我最近认识了个医院的朋友,能把国外的专家请过来会诊,我把他推给你?”
方舒雁一惊,立刻拿出手机,匆匆调出微信:“真的吗?医生怎么称呼?什么时候有时间,周末不忙的话,我能不能请一顿饭……”
“不用跟他客气,我们关系还可以。你妈妈的情况我也和他提过了,你直接和他约时间就行,他挺忙的,不怎么有时间交际,我下次请他吃饭带上你。”谈时凯止住了她的打算,把对方的微信推给她,“最近刚好你也有时间,能把这个事办了也很有意义。”
方舒雁动作微顿,抬眸看他。
谈时凯收起手机,朝她挑了下眉毛。
“又不是真的做错事被雪藏了,对吧?”
方舒雁愣了一会儿,弯了弯唇角。
这个笑并不灿烂,带着点微微的复杂和涩然。原本她的心境非常平和,但被体谅的时候,还是无法控制地感到一阵鼻酸。
她浅浅地笑着,看着谈时凯,声音很低地道谢:“谢谢凯哥。”
谈时凯叹了口气。
“哪轮得到你谢我。”他说,“我这也不过是给致北凿补一点。这小子混账惯了,做事一意孤行,根本不会为别人考虑,委屈你了。”
方舒雁摇摇头,平静地笑笑。
“他不是故意的。”她说,替谈致北说着好话,“其实也在努力做得更好了。”
谈时凯颇觉牙疼地嘶了一声。
“有些时候太纵容不是好事,溺子如杀子,男朋友也是一样。”谈时凯评价道,语气随意,仿若漫不经心,“我在旁边看着都替你着急,都要和他结婚了,怎么还能放任他这样状态不定的,对以后的婚姻家庭,父母孩子,都不好。你要是打算和他长长久久地过下去,不帮他改不行。”
方舒雁脸上的表情不变,依然带着浅浅地笑意,看向谈时凯,礼貌地侧耳倾听。
谈时凯也完全没有什么异样,还是一副对谈致北万般嫌弃的表情,好像真的只是在多管闲事地向她传授驭夫之道,而不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在试探她的想法。 “致北这样的人,你要真的和他分手成功,一走了之,对你是最好的。”谈时凯淡定地道,看着对出口的话不打算负任何责任,被谈致北追杀也有恃无恐,“可惜你不幸没能成功,那以后的人生就进入地狱模式了,想想就怪不幸的。但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量把生活过好吧。”
方舒雁安静地听完,浅浅莞尔,平静地笑着道谢。
“我知道的凯哥。”她认认真真地点头,眉眼弯弯,“我会努力把日子过好,致北也会越来越好。他比你想的要积极,你别担心。”
“我担心他个屁,这祖宗还轮得到我来担心。”谈时凯露出嫌弃的表情,却是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动作很轻,透出几分真切的关照。
“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尽力就好,别委屈自己。舒雁,你就是太习惯委屈自己了,所以才过得这么辛苦。其实没必要,人要学会多爱自己一点。”
哪有那么夸张。方舒雁摇了摇头,目送谈时凯的背影离开。她走进楼上一间空休息室,没过多久,秦丽娜很快找了过来。
见了她就眼圈微红,稍稍抑制了一下,绕着她转了一圈,闷声说:“瘦了。”
“哪有,我天天在医院给我妈变着花样做饭,自己也会吃,不可能瘦。”方舒雁予以否认,仔细看了看她,轻轻叹气,“你才是,瘦得厉害。”
这一个月方舒雁无行程一身轻,过得很悠闲,秦丽娜却要忙疯了。她用方舒雁经纪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在这种恶劣舆论环境下奋起抗争,效果不大,毕竟积年累月的偏见很难改,方舒雁资源的来源也无可辩驳,于是一直在自己和自己较劲,憔悴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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