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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硬币——诀别词

时间:2022-02-27 07:55:11  作者:诀别词
  “我进女孩子的房间是不是不太好?”
  她错愕:“咱们仨还分性别的吗?”
  程逐认同地点点头。
  “……”许周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瘫着脸走了进来。
  程逐的行李无非就是画和衣服,虽然琐碎,但并不是很多。
  许周盯着埋头整理的程逐看了几秒,问:“这么早回学校吗?”
  “不是,先带奶奶去做检查,然后回家一趟。”她的速写任务和文献阅读都还没做完,回家之后还得费些时间恶补一下。
  “你奶奶现在怎么样?”
  “还可以。”程逐抬头问,“你什么时候走?”
  “再过一星期吧,我不回家了,直接去学校。”
  程逐点头,低下头继续整理,把一叠卷好的画装好,又把衣服塞进行李箱里。
  一旁的潘晓婷眼神转了转,忽然用肩膀撞许周,给他使眼色,许周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摇头,潘晓婷恨铁不成钢,继续使眼色,许周抿了抿唇,干脆不理她了,拿出手机看消息。
  暗骂许周迟钝,潘晓婷张嘴想说话,程逐却站起来说:“差不多了,先出去逛一逛吧。”
  潘晓婷的话又咽了回去。
  阳光猛烈得像一锅刚沸腾的水,毫不留情向人们泼过来。
  他们在桥边坐着,手边都是他们自己的鞋子,摆得有序。
  六条腿挂在河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
  “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走了。”潘晓婷的情绪有些低落,“我好舍不得。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又要等好久,村里同龄人根本没几个,我成天在家里怪无聊的,还珠格格和武林外传都看八百遍了,就盼着你们暑假寒假回来陪我玩呢。”
  许周提出质疑:“这么快对你老公腻了?”
  潘晓婷厚着脸皮反驳:“这不一样,老公是老公,朋友是朋友,万一我和李征洲吵架了,我找谁诉苦去。”
  “你们俩会吵架?”程逐和许周眼神一变,十分震惊。
  他们一直认为李征洲对潘晓婷无限包容。
  “会啊,我太无聊就会找他吵架。”
  “……”行吧,是潘晓婷会做出来的事情。
  “上星期就吵了一架。”
  “为什么?”程逐问。
  潘晓婷看着她义愤填膺道:“他凶你。”
  程逐哭笑不得。
  天气好,几个小孩边笑边跑。
  路过桥上,看到他们几个脱了鞋,便想偷偷把鞋藏起来,程逐注意到他们的坏心思,拉平嘴角盯着他们看。
  一句话都没说,但效果显著,小孩们被程逐凶巴巴的样子吓到,立刻收手跑走了。
  远远地又传来他们的嬉闹声。
  潘晓婷伸了一个懒腰,想了想道:“程逐,你别怪李征洲那时候说话难听,你也知道他性格就那样,没什么恶意的。”
  “我知道。”程逐扭头问,“对了,你家怎么样了?”
  “就这样喽。”
  因为李则馨的事情,李家前阵子忙得不可开交,最近才安生下来。
  潘晓婷告诉他们,李则馨前两天终于给家里报了平安,说和男友一切都好,村长和夫人无可奈何,只咬牙说让她以后别后悔,李征洲知道李则馨那小男友没钱,担心她在外面过得太苦,私下给她打了些钱,让她受不了就回来。
  潘晓婷长叹一口气:“算了,她开心就好。”
  许周默默听着,偏头看了程逐两眼,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
  回去路上,他们路过陈叔家门口,盯着程逐的那摊越长越茂密的花聊了聊。
  “我怎么感觉它长得越来越好了。”潘晓婷怪道。
  许周:“可能是前阵子下了雨的原因。”
  他们还在说着什么,刚好碰上陈叔出门,看见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家门前,他愣了一下,笑着问他们:“你们蹲那里做什么?”
  潘晓婷也笑着答:“我们看程逐的花呢。”
  陈叔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怎么天天是节!
 
 
第49章 
  晚饭后,程逐从家里溜出来,在棠村小学边的巷子里等孙鸣池。
  十五分钟后,那人大摇大摆地来了。
  孙鸣池的长相其实并不是很显老,但大概是他为人处世一直很成熟,且不修边幅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导致给人的印象总是不太年轻。
  程逐看着走近的人,“你是不是又黑了?”
  之前还没怎么注意,今天站在路灯下尤为明显。
  孙鸣池拉开衣领看了看,是有一点色差,“这两天太阳太大。”
  “你抹点防晒。”
  “我才不用那娘们唧唧的东西。”孙鸣池斜着眼,“嫌我老?”
  程逐绷着脸不说话。
  孙鸣池心里好笑,拉住程逐的手把她往里带。
  小学门口的牌匾是新安上的,由一位小有名气的书法家提写,白蓝色的围墙包裹着一栋栋建筑,墙上印着“博学笃行”,操场红绿相间,白天的时候,能看到穿着新式校服的学生们跑来跑去,能听到由音乐组成的铃声。
  时过境迁,棠村小学找不到过去的影子,以前程逐一眼就能看到班级,现在都不敢确定坐过的教室是不是还在,而孙鸣池比程逐还觉得陌生,他是棠村小学的第一批学生,那时候这里甚至不能叫作小学,就只是一个教学的地方,雨天坐在教室里,浑身都能湿透。
  后门大开,他们走进去,又通过一扇没关紧的窗户进教室。
  当贼似的,怪刺激。
  “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孙鸣池毫不客气找了最后一排的一张椅子坐下,盯着黑板看了片刻,忽然有些不自在地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真怪异。”
  他双手交叉放在课桌上,见程逐不说话,转头看程逐:“程老师发什么呆?”
  程逐无语:“别这么叫我。”
  “不教我画个正方体?”
  “……孺子不可教。”程逐还记得当年孙鸣池那句“怎么不涂颜色”,管五大调叫颜色的人,她这辈子都教不来,谁教谁减寿。
  孙鸣池朝程逐伸手,“过来。”
  “干嘛?”
  “抱一下。”
  程逐眯眼看了他几秒才走近,把手塞进他手心。
  下一秒就被拉进他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程逐冷不防道:“小时候我一直很讨厌你。”
  “我知道。”只要看到他就没有好脸色,前一秒还和朋友说说笑笑,下一秒嘴角就挂了下来,让他总是莫名其妙,不明白哪里惹到了这小孩。
  如果要让程逐现在再回想,当时讨厌孙鸣池的理由的确有些无厘头,只是因为孙鸣池过于优秀,她憎恨被杨雯拿去和他比较,所以自顾自地讨厌上了孙鸣池,后者甚至不知道她的阴暗心思,还每次都会对他笑。
  这样显得她好可恶。
  程逐没忍住,掐了一下孙鸣池:“你这么优秀做什么!”
  “这也能怪到我头上?”他好无辜。
  程逐冷哼:“那你呢?觉得我那时候怎么样?”
  孙鸣池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当时村里的小孩太多,我对你的印象只保留在脸臭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就搞对象了。”还有一个,某天终于来了例假,还把床单染了。
  “你真无聊。”程逐无言以对。
  孙鸣池笑开了。
  程逐静了静心,她告诉孙鸣池,她发育很晚,初中一直坐在第一排,吃了不少粉笔灰,告诉他她和潘晓婷是怎么英雄救美成为许周的老大的,还讲了许许多多事情。
  孙鸣池静静看着她。
  程逐注意到他的视线,停下话语,回视,眼里有光。
  有所预感,她缓缓闭上眼睛,接着嘴上一软。
  许久,孙鸣池松开她说:“出去吧。”
  今晚的天色很好,半空中的银台亮得能把一点细微的表情都照得清楚。
  站在操场上,不远处就是一面国旗,就算是半夜也在空中迎风飘扬。
  “孙鸣池。”程逐喊他。
  孙鸣池转头看她。
  “你带套了吗?”
  孙鸣池怔了怔,“没。”
  卷翘的睫毛藏着,程逐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皓齿明眸,异常妖冶。
  “没事,我房间里好像还有。”
  *
  孙鸣池再一次被拖进程逐的房间,后者异常亢奋,一路拉着他跑回来,甚至没有注意路上有没有其他人,一幅不管不顾的着急样子。
  没做什么反抗,任由程逐关上灯锁上门,用一条红色的丝带将他的眼睛蒙上。
  那条丝带是程逐以前留长发时用来绑头发的,孙鸣池见过,但却第一次感受到它。
  有一点粗糙,但带着一丝淡淡的香味。
  似乎是青苹果的味道,清甜。
  “不至于。”他的嗓音很低。
  “至于。”
  程逐下定决心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照顾”一下孙鸣池。
  视线里一片红色,程逐的身影影影绰绰,只有微妙的黑色勾勒,但那些都是孙鸣池熟悉的弧度。
  想撑起身体,却又被程逐按着胸再次推倒,“别动。”
  于是孙鸣池伸手握住身上人的腰。
  “嗯?你能看见我?”
  “看不见。”
  “那你怎么抓住我的?”
  “我听见你了。”
  ……
  ……
  孙鸣池的身体是好看的,雄壮有力,带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与安全感。
  而他最好看的那双眼睛如今却被包裹,看不到里面的火,但程逐依旧感觉被点着。
  那条丝带仿佛就是一个禁咒,将他的所有欲望统统收束,却让程逐的心跳得更加快。
  把毕生绝学都用上了,孙鸣池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只有呼吸重了点,这让程逐有些挫败,但没关系,她还有别的武器。
  “孙鸣池。”
  “嗯。”
  “今天白天——”她拖长了音调。
  程逐说,今天白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孙鸣池没吭声,像是等着她继续讲。
  程逐看不见他的眼睛,所以盯着丝带,用手抚平皮肤与丝带中间的缝隙,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去年在陈叔家门前那块地上洒了一些蜀葵花的种子吧?”
  孙鸣池顿住,但依旧没说话,胸膛带着均匀的起伏。
  像是怕他听不清,程逐说得缓慢:“陈叔和我说,那花是别人的,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那人既不愿意这些花被铲掉,也不愿意移走搬回自己家养着,一副不想看见这些花的嫌弃模样,但却一年四季都来照看,把花养得比人都艳丽。
  怎么有这样古怪的人?
  程逐不太能理解,又似乎能理解。
  也许她是过分了一点,但谁让孙鸣池能忍受呢。
  “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程逐想了想,道:“说你日久生情?”
  “哪个日?”
  “就是你想的那个——”
  孙鸣池一笑,准确地扣住了她的后脑,把她压下来狠狠吻上去。
  两个人亲得气息不稳,静谧的空间里是两道节奏不一的呼吸声,暗藏着千万般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知多久后才拉开了一些距离。
  ……
  程逐用力把自己的头发抢了回来,又找出一条丝带。
  这一次是绿色的,程逐把孙鸣池的手捆了起来。
  ……
  她在孙鸣池的胸口画圈,“想……吗?”
  孙鸣池重重喘息,握住她作乱的手。
  程逐直白调侃道:“这么喜欢我啊?还偷偷养我的花。”
  孙鸣池没反应,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我是蒙了你的眼,不是塞了你的耳。”程逐抽回手,立刻不高兴了。
  他终于笑起来:“喜欢死了。”
  程逐忍不住咬着下唇,也笑了起来,笑得脸一片通红,幸好没人看得到。
  “孙鸣池,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
  “一个礼物。”还是个圣诞礼物。
  “那你满意吗?”
  “差强人意。”
  房间里扑面而来潮热气息。
  “我明天就走了。”
  “我知道。”
  “守好男德,不要沾花惹草,等我放假回来找你,听到没有?”
  “真凶。”
  孙鸣池轻而易举地挣开手上的丝带,然后把眼前的也摘了下来。
  眼前的世界还带着一丝迷蒙的红,慢慢沉淀成黑夜的颜色。
  视线里程逐的身体似乎被染上丝带的颜色,像是一幅油画,被浓墨重彩横亘。
  红色的丝带被挂在程逐的脖子上,打了个不合格的蝴蝶结。
  用绿色的丝带把她捆住,系带的粗糙手指和洁白光滑且纤细的手腕隐秘的接触,好像下一秒就会用力攥住,并控制不住地捏碎它。
  孙鸣池轻轻顺着手腕向上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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