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怎么样啊?之前带的营养品吃完了没有?”
“都挺好的,营养品还有很多,还够两个月的。”
“那就好,多吃些。一会出去散散步吧。”
“好,反正好久都没去了。”
晚饭过后,成洛一跟妈妈一起去附近的小公园散步。暮春的风里还带有一些凉气,还好两人穿戴齐全,又加上今天是晴天,倒没有觉得冷。
被夜幕包围的小小公园并没有附上寂寥无声的标签,相伴而行的老夫妻,遛弯的大爷,带孩子的年轻父母,隔壁楼房窗口偷偷飘散出的饭香,都在具体而生动的表达着人间烟火。
母女俩也慢慢走在公园的小路上,路灯将人影拉的长远,突然放慢的步调似乎也拉扯住了时间。
走了一会,俩人坐在路旁椅子上休息。成莉翎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柔声说道:“什么时候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他们肯定也想你了。”
“过段时间吧,这段时间抽不开身。对了,你回去看我姥姥姥爷了吗?”
“前段时间跟你舅舅一起回去看了他们。”
“他们的身体都还好吧?”
“都好,就是你姥爷咳嗽又严重了些,我带回去了一些药,你姥爷吃了,强了许多。”
“那就好。”成洛一突然又问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他没有来烦你吧?”
成莉翎自然明白女儿口中的“他”是谁,停了片刻后说道:“没有,他怎么可能来烦我。”
成洛一顿时放下心来:“那就好,他要是再纠缠不放,我不会对他客气。”
成莉翎考虑了片刻,神情担忧:“洛洛,我和你爸爸分开是我们俩的问题,我希望你不要恨他,毕竟他是你爸爸。”
成洛一嗤笑了一声:“哼,爸爸,他可没有让我感觉到他是我爸爸,从小到大对我不闻不问,爷爷奶奶他不愿赡养,逼着老人给他钱,对你,也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我不恨他,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原谅。”
“可是……”
“不用劝我了,我自有分寸,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
成莉翎知道女儿的脾气,没有多说什么,便找了些别的话题。母女俩又走了一会,看了眼时间,也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刺痛了成洛一的心。
前面的父女悠闲打闹,那位父亲紧紧牵住女儿的手,并将女儿护在里侧,而妈妈在后面看着打闹的俩人,只是温柔的笑着,那位父亲弯下腰对女儿笑着:“宝贝,我们等一下妈妈好不好?”女儿甜甜的回答:“好,爸爸可以抱抱我吗?”那位父亲一脸宠溺的抱起女儿,又牵起走到身边妻子的手。
回到家后,成洛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都是那一家三口的甜蜜模样。
洗漱完后,与妈妈道过晚安,回到了房间,她坐在书桌旁,望向窗外,空中升起的半月透露着清冷。成洛一的思绪不禁飘散,旧事也浮现于脑海。
第4章 无法原谅
“喂,洛一啊,是老爸,我晚上去接你晚自习放学哈。”
成洛一一开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听他说完后,面色平静:“好,知道了,先挂了。”
那一刻,成洛一的心里是开心的,何锦成,这个所谓的父亲几乎从未关心过她,今天却主动来接她。正好沐逸因为家里有事请假,这两天不在学校。因为有人来接,成洛一下午去学校的时候便没有骑车。
到了晚上,成洛一期待的在校门口等着,在门口等了一会不见人,又往学校四周转了转,前前后后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人影,眼看学校已经空无一人,成洛一失望的走在路上,她鼻子有些酸,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掉落,就这样失落的走回了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成洛一发现门没有锁上,并且屋内有人说话,以为是妈妈提前下班回来了,便推门而入,却发现何锦成和几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喝酒聊天,因为抽烟,整个屋子烟雾缭绕,十分呛人。成洛一没有理会何锦成,冷着脸回到了房间。
外面十分吵闹,成洛一戴上耳塞,写着作业,尽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以为他们会识趣的尽早离开,却听见何锦成叫那些人别走一起打牌,叫嚷,大笑充斥着整个房间,她终于忍无可忍,打开房门,冲外面的人冷冷说道:“给你们十分钟赶紧离开。”
何锦成一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脸上挂不住,冲成洛一嚷嚷道:“你个死丫头,发什么脾气,一点礼貌不懂,还不赶紧给各位叔叔道谦。”
成洛一不为所动,依旧冷冷的说道:“我再说最后一遍,马上离开。”
何锦成生气的吼道:“还敢跟你爸叫板了是不是,我看你是欠教训。”说着向成洛一走去。
只见成洛一先一步向他走过来,拿起桌上的酒瓶砸碎,对着何锦成怒声吼道:“滚!”何锦成一看成洛一这个样子,着实有些慌乱,旁边的人赶忙打圆场说道:“算了,咱们哥几个下次再聚也行,别跟孩子置气。”又转头对成洛一说道:“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了,我们就先走了。”说罢便拿着东西离开。
何锦成看成洛一还在气头上,便也拿着东西愤愤离去。
等到所有人走后,成洛一放下酒瓶,身体顿时被抽干力气,颤抖的扶着桌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泪水,又收拾好残局,打开所有窗户通风,喷洒空气清新剂。待到烟酒味散完,又关好窗户,洗漱完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她思绪万千,没有任何困意。
妈妈回来后,打开了成洛一的房门,看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以为她睡着了,便轻轻的关上房门。成洛一没有理会,一直到凌晨才浅浅睡去。
那是初三发生的事情了,已经过去了三年,她一直没有忘记,她也从未告诉过妈妈。渐渐的,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薄雾,今天看到的那副情景,那是她在梦里也未曾见过的。
她明白妈妈的意思,却始终不能大度原谅,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享受过父爱,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温度。冰冷的回忆,遇到事情的孤独无助,所有无能为力的时刻,她也希望父亲可以成为自己的依靠,可从来都只是奢望罢了。
还记得高二时在学校发着高烧,打针吃药没有任何效果,又引发了胃病,无奈只好请假回家。妈妈没有时间来接她,她只好拖着病弱的身体自己回家。
姚雨橙不放心她,想陪她一起回去,她怕姚雨橙落下课程,毕竟高中,真的是一节课都不能耽误。她强装精神,固执的不让姚雨橙请假,最后姚雨橙拗不过她,只好作罢。沐逸和姚雨橙经过办主任同意,一起把她送上车,又千叮咛万嘱咐。等两人离开,成洛一仿佛被抽干力气,瘫软在座位上。
回到家后,她独自去看病。隆冬之时,街道边银装素裹。寒风凛冽,大朵的雪花纷纷扬扬,看似浪漫的场景,对成洛一来说不过是折磨。
终于到了医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艰辛的挂上号。
等待,输液,取药,回家。她像一个老旧的机器,撑着最后的能量完成自救。
她靠在门上,在口袋里摸索着钥匙。进了门,将钥匙随手丢在鞋柜上,便找热水喝药。用最后的力气回到房间,缓慢坐到床上,又将身体与床身贴合,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成洛一慢慢抽回思绪,眼眶湿润。她在那些无助,委屈的瞬间,都撑过来了。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早点有能力照顾自己,照顾妈妈。至于那个人,永远都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第二天一早,成洛一就起来去楼下买了早餐。成莉翎起床后刚想去看看成洛一有没有起来,却发现房间没有人,刚好看见成洛一拿着早餐进门。“洛洛,你怎么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成洛一拿着早餐走到餐桌旁:“睡不着了,昨天下午睡多了,我买好了早餐,你赶紧洗漱了来吃吧,别一会上班迟到了。”
“嗯好,我现在去洗漱。”
成莉翎收拾好后,就去餐厅吃早餐。成洛一开口问道:“中午吃什么菜,我看冰箱里的菜不多了,一会我下楼买一点。”
“不用买了,随便做点就行,也没有太多胃口。对了,我之前给你买了一件外套,你等下试一试,看喜不喜欢。”
“怎么突然买衣服,我不缺衣服穿。”
“去年都没有买,你一直说有衣服穿,我那天下班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觉得还不错,也赶上了活动打折,也不贵。”
“你买了没有?”
“也买了一件外套,正好搞活动,就一起买了。”
“嗯好。”
“行了,我先去上班了,你一会收拾一下就去写作业吧。”
“嗯好,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走了。”
成洛一收拾好后,就去房里做作业。这时,手机响了几下,成洛一打开一看是沐逸发的,点开后,发现是做好的数学题,还有详细的步骤,“假期的题都做好了,你不会的就先看这些吧,看不懂等回到学校再给你讲。”
成洛一笑了,又回复道:“好的,谢谢聪明帅气又善良的走走同学。”
手机里又响了一下:“少恭维我,你多看懂点数学题,少气我,比什么都强。”
成洛一回复:“遵命。”又回复了个鬼脸。
对面的沐逸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写作业。
成洛一趁热打铁,先做起了数学作业,不会的地方,看了沐逸的详细步骤,也懂了不少,还是有些大题看不懂,也解不出来,只好圈起来,回学校再解决了。
之前成洛一假期不太方便问沐逸习题,打电话又怕打扰他,后来沐逸知道后,每次假期习题都做好发给成洛一,让她不会的先看解题步骤,慢慢理解,实在不会的就圈起来,回学校再讲解。到现在,这倒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也成了沐逸的习惯。
到了中午十一点,闹钟响起,成洛一关掉了闹钟,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起身去厨房准备午饭。先煮上米饭,又打开冰箱拿出中午要炒的菜,洗净切好装盘,又切了些辅料。
准备好后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二点了,成洛一熟练的炒菜,等把菜都端上桌后,成莉翎也刚好回来了,低头换鞋,去了洗手间洗手,又来到了餐厅:“洛洛,饭都做好了,辛苦了。”
成洛一摘下围裙,又拿好碗筷走到餐厅,对成莉翎说道:“没什么,我做了个汤,你不是说没什么胃口吗,先喝点汤吧。”边说边盛汤,又轻轻放在成莉翎面前。
成莉翎欣慰的笑着:“谢谢闺女,你也要喝点汤,多吃点。”
成莉翎是一个商场的业务经理,天天忙进忙出,时不时还要出差,平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随便弄点吃。但是只要成洛一在家,就会搭配好饭菜,即使成莉翎忙到没有时间回家,也会送饭过去。家里的的家务大部分也都由成洛一包揽,她希望自己所做的可以减轻成莉翎的负担。
同事都夸成莉翎好福气,有这么个懂事的闺女。成莉翎每次都会很开心的回复:“我女儿真的是给我省了很多心,不过也好,她多会些东西,以后一个人在外,我也不用太担心。”
成洛一每次听到那些夸奖,都只是礼貌的笑着,她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相比成莉翎为她做的,她所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
吃完饭后,成洛一收拾好餐桌就去洗碗,成莉翎回到房间小憩,等下还要去上班。成洛一收拾好后也回到房间午休。
家里一时又恢复了平静,窗外的鸟儿窃窃私语,谈论着它们的世界。房间内的小憩没有受到多余的打扰,少时的静谧,给生活添了一些平稳。
……
“上次就没打尽兴,这次咱俩可得好好好过过瘾,接着。”郭君宏将手中的篮球传向沐逸,沐逸稳稳接住,俩人便开始了较量。
平常在学校,根本没有时间打球,也只有等到放月假的时候,两人才能好好打上几局,就当是放松了。
两人打了半天,也有些累了,走向球场边的休息凳,准备稍作歇息后就回家去。
天边弥漫着橘色,斜阳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沐逸递给了郭君宏一瓶矿泉水,郭君宏接过水,轻松拧开,豪饮起来。
“对了,毕业以后准备去哪座城市?”
“南方就好,城市倒是没有想太多。”
郭君宏听完,又问道:“你要报考的大学定好了吗?”
“看分数而定吧,还有半年呢。”
“我觉得以你的成绩倒是不用担心太多,一本那还不是随便挑,你只要找好城市就好了。”
“倒也没有这么绝对,你一定要去考警校吗?”
“那当然了,我的目标从来就没动摇过,警校那是非我莫属。”
沐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阿姨同意了吗?”
“还是有些反对。不过我要尽力说服她,毕竟还有我爸支持我呢,对了,你这个好兄弟不也支持我吗。”
“我当然支持你,只不过有些事情你一定要想明白,认真考虑好再做决定。”
“放心吧,我有分寸。行了,天儿不早了,回吧。”
郭君宏伸手拉起沐逸,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回了家。
假期也很快结束,成洛一背好包,准备启程返校,成莉翎又提醒道:“东西都带好了没有?有没有落下的?”
“没有,都收拾好了,我先走了,沐逸在楼下等着呢,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我走了,拜拜。”
“好,你们坐车注意安全,我在你包里放了些吃的,你们分着吃吧。”“好,我知道了,走啦。”成莉翎送走女儿,也准备好了东西准备去上班。
第5章 进逃不过的考试
成洛一赶紧走下楼,看见沐逸背对着楼门站着,就蹑手蹑脚的走到沐逸背后,又突然伸手拍了一下沐逸的背包:“嘿,走走。”
沐逸却没有被她吓到,反而淡定的问道:“都收拾好了?”
成洛一有些失望,小声嘀咕:“真没意思,我居然吓不到你,都收拾好了,走吧。”
成洛一走在前面,沐逸刚准备跟上,成洛一突然转身,做了一个往前扑的动作,又配上了一个嗷呜的表情。
沐逸看着成洛一有些幼稚的行为,本想笑,迟疑了一下,又拍着胸口假装吓到的说道:“你吓死我了。”
成洛一满意的笑了笑又转身接着走,沐逸无奈的笑了笑,又紧跟上去。
到了车站,姚雨橙和郭君宏也刚好到了车站。成洛一跑上前给了姚雨橙一个熊抱,又笑着说道:“看吧,大橙,我是不是说话算话,调养生息,又活蹦乱跳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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