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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车门被许言从外面重重地关上了。
“我去！”郑彬被吓得在座椅上一颤，高声叫道：“许言你会不会文明乘车啊？就这破素质，下次休想让爸爸再送你回家！”
第十六章 懂事儿
梁勋的车已经开走，文珊一个人踩着细碎的步子进了小区。许言迈开两条大长腿，想要追上文珊，却又怕突然地出现会吓到她。考虑过后，还是远远地叫了她一声：“方文珊……”
话出口的一刹那，许言的心也跟着轰地悸动了一下。这是时隔多年以后，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全名，文珊停住脚步，很意外地回转过头。背对着灯光的男人，步伐坚定地朝她走来，漆黑如墨的眸中似有星光在流转。
许言颀长的身影被光线拉扯地更加高大，她被完全包裹在他的身影之下。
文珊怔了怔：“你……这么晚下班啊？”
“嗯。”许言简短地回答。
文珊发现多日未见的许言，此刻一脸疲惫，好看的嘴唇周围也多了一片新长出来的短黑胡茬。
“怎么你也才回来？”他尽量语气平静地问。
“哦，店里盘点的时候，都要这么晚的。”
“啊。”还好……还好他们不是在约会，许言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了单元门口，许言细心地拉住防盗门，让文珊先进去后，自己才进。
文珊用力地跺脚，震亮了一、二楼的声控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上走，看着文珊晃动的背影，许言心里有好多的话想对她说，可又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三楼的声控灯反应迟缓，文珊中气十足地“嘿……”了三遍，它才慢悠悠地亮起来。不等她掏钥匙，方国胜就笑嘻嘻地开了门，“我在屋里一听，就知道是你……诶？你们俩……一起回来的？”
“没有，楼下碰到的。”文珊踮起脚尖，把挎包挂到了衣帽架的高处，衣帽架小幅度地摇了摇，许言下意识地迅速伸手，扶正了它。
“我妈呢？”
“你妈今天头疼，我让她先睡了。”方国胜说着，又压低了一些声音，“说去接你吧，还不让，这都快十二点了，你不知道害怕呀？”
文珊笑笑：“没事，同事开车送我回来的。”
“那总麻烦别人也不好啊！”老方说道。
“哪有，这是第一次。”
“那个……”许言听到她提起梁勋的亲切口吻，终于忍不住了，“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叫我吧，我去书店接你。”
为了避免老方起疑，又赶紧补了句：“我一般都很晚才下班嘛……顺路。”
“唉，对对对，小许能把你一路送到家的，那是最好了。”方国胜想着许言这孩子，还挺懂事儿。
第十七章 喝不胖的鸡汤
文珊看了眼泰然自若的许言，加上方国胜一个劲儿地帮腔，才呆呆地“哦”了一声，算是应了许言的提议。
“你们晚饭吃了没啊？我今天炖了好几个钟头的鸡汤，鲜得不得了，赶快洗了手过来喝。”方国胜催促着。
文珊站在原地说道：“我吃过一个三明治了。”
“三明治有什么营养呀？两片面包夹点菜叶，喂兔子呢？”方国胜向许言招了招手，“小许啊，你来，先帮叔叔把这汤端出去。”
许言原本想推辞掉老方的邀请，可现在是叫他过去帮忙，他也只好跟去了厨房。
飘着油花儿和香气的鸡汤，都快没到红色珐琅汤锅的边缘了，汤里夹杂着大量的枸杞、红枣、桂圆、当归和党参，光是看看都觉得，非常地补。方国胜给文珊和许言各盛了满满的一碗。
“爸，过了十一点还吃这么多肉，我会胖的。”文珊盯着眼前过于丰盛的汤碗，迟疑着不肯下筷。
“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胖了。再说鸡肉吃多了也不胖人的，是吧小许？”方国胜飞速地给许言挤了个眼，示意他快接着劝。
许言一秒心领神会，思索着点头，“嗯……对，鸡肉热量很低，减肥健身的人都可以吃。而且你……真的不胖。”其实，他想说的是——身材很好。
文珊抬眼和许言对视了一瞬，忙又侧头暼开。他不过就说了句“不胖”，怎么听到她心里，就像被人塞了口蜜一样甜啊！文珊的心底飘过一丝小慌乱。
还好，方国胜并未听出任何不妥，“就是的，不胖不胖，快喝吧，来，把这鸡腿也吃了，特意给你留的。”
“哦……”文珊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乖乖地动起了筷子。
方国胜见女儿如此听劝地开始大块吃肉、大口喝汤，不由得又对许言多了几分喜欢。
“小许啊，你具体是做的什么工作呀，怎么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方国胜好奇地问。
许言赶忙把嘴里的一块鸡肉，嚼都没嚼就咽下去了，将筷子规规矩矩地放在碗沿上。坐直身体，把自己目前在创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方国胜听了，禁不住赞赏地点头，“年轻人可以啊，很有志向嘛。叔叔也很喜欢看电影的，就你们搞的这个、这个……影视特效，对现在的电影、电视剧来说呀，确实是挺重要的。”
老方摆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侃侃而谈：“就像是那个什么大火球呀，海啸巨浪啊，还有……哦，那个宇宙飞船，‘嗖嗖嗖’飞的剑，都是特效做的对吧？”
许言微笑点头：“嗯，叔叔说的对。”
“哎哟，所以说现在的电视、电影加了特效，还真是精彩了不少呢。”方国胜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就是，咱们跟国外的水平还是不能比吧？”
许言紧抿了一下唇，开口道：“确实，差距是有的，但正在逐步缩小。其实，近些年很多好莱坞的影片，也是由中国的特效公司和特效人员参与制作的，做出来的效果同样达到了国际水准。之所以很多人觉得，我们与国外影片特效的差距大，吐槽是‘五毛钱特效’。除了技术方面，更重要的是由于制作经费和时间周期的限制，还有拍摄制作团队在视觉想法、创造力与艺术审美上的差距。以及，特效行业人才的短缺、断层，缺乏行业标准等，其他多方面的原因。”
许言怕解释得太过枯燥，停顿了一下，看到方国胜在认可地点头，才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想做的是建设一个优质的学习资源平台，在艺术上和技术上都能给热爱这个行业的人提供帮助。相信在大家的一起努力下，总有一天，国人给出的评价会是——我们不输好莱坞。”
客厅内一阵沉寂过后，方国胜拍住许言的肩头，说道：“好，好好，你把我这个老头子都说得热血沸腾了，继续加油，叔叔支持你！来来……把剩下的鸡汤全都喝光，平时工作辛苦，可要好好补一补身体。”
许言望着那大半盆的鸡汤，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胃，“啊……哈哈……谢谢叔叔。”
坐在旁边，一直安安静静仔细聆听许言说话的文珊。此刻，嘴里咬着筷子，眼眸深深地望向他，觉得这个在她面前认真描述自己梦想与追求的男人，浑身都在闪闪发光。
第十八章 熊孩子
夜色愈深，老方一家人都已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坐在房间里的许言却无丝毫困意。
虽说在刚刚的聊天中得到了文珊父亲的肯定，可一想到今晚梁勋送文珊回来时的情景，许言的内心还是很烦躁。他抓起电脑桌上的一瓶冰镇矿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胃更涨了。
许言想了想自己，不要说车了，就连住都是租住在文珊家的。向她表白？现在吗？完全的不是时候！
可他再不有所行动，就怕梁勋那家伙会抢先一步了。许言心烦地掌心用力，“咔啦”一声，矿泉水瓶身被捏成了奇形怪状。
要想一个既能保证工作进度，又能时常出现在她眼前的方法才行……
第二天，郑彬重又见到精力充沛的许言，觉得一定是自己昨天早早送他回家的功劳。
“我记得今天不用见客户呀，你这身打扮有点刻意了啊。”郑彬上下打量着许言，觉察出了一丝不寻常。
早上出门前，许言的确给自己收拾了一番，刮干净了胡子，吹了自然好看的头发，拍了带清爽柑橘味的爽肤水，穿了挺括的白衬衫，笔直的黑色西裤，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再配上他英俊脱俗的脸庞，连路人都忍不住要回头多看几眼。
许言没接郑彬的话茬，挑起一边的眉毛，朝大会议室的方向摆了下头，“开会，快点儿。”
暑假中的山小书店，童书区的小孩子多到“泛滥成灾”，累惨了负责这一区的石佳豪，常常是刚把书归类好不到十分钟，就又被几个懵懂无知的小调皮鬼给翻地乱七八糟了。石佳豪算是彻底理解了“跟在屁股后面收拾”这句话的深意。
又一个爱作怪的小男孩，突然尖起嗓子亢奋地叫了两声。石佳豪忙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小男孩瞧着石佳豪严肃的表情，很不满意地做了个他自认为吓人的鬼脸。
石佳豪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就见那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取下了书架上的一本童话书，非常用力地翻动起书页，在石佳豪看来，那已经算得上是扯了。
他马上弯下腰用柔和的语气哄道：“小朋友，要爱护书本，这样用力撕扯是不对的。”
小男孩歪头翻了个白眼，继续粗暴地对待童话书。
石佳豪耐着性子，挤出个笑脸，哄道：“小朋友是谁带你来的啊，你爸爸妈妈呢？”他想赶快把这个熊孩子交到他父母手上，可左右环顾了一周，都没发现有家长往这边看。
“嘶啦……”，就在石佳豪转头的功夫，一张书页没能承受住小男孩的摧残，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
“哎……小朋友！”石佳豪捏住书的一角，想把它从小男孩的手里抢救出来。可小男孩不光倔强地不肯松手，还“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石佳豪瞬间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刚刚连个人影儿都寻不到的小男孩家长，此时，倒是迅速闻声赶来。
“噢哟，乖乖，怎么了怎么了，我就去挑会儿书，怎么还哭上了。”一个带着名牌鸭舌帽，穿着一身亮黄色运动服的女人，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
小男孩撒泼耍赖地嚎啕不停，还抬起手指向了石佳豪。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你对我家孩子做了什么呀，你刚刚是打他了，还是骂他了？”女人顺着手指就质问起石佳豪。
石佳豪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双手微笑着解释：“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
“那我家孩子指你干嘛？”
“女士，是您家孩子撕坏了书，我想把书从他手上拿过来，他就哭了，仅此而已。”
“书？……”女人看到了被撕坏的那一页，从儿子手里抽出书，啪地丢到了书架上。“不就是本破书吗，撕坏了我们买就是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要多动手，别说一本书了，就是撕个十本八本的我们也买得起。你个破服务员在这儿装什么蒜啊！”
石佳豪被气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
“女士，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注意点素质，不要在这里人身攻击。”姜妙妙突然出现，挡在了石佳豪的身前。
“呵……说我没素质？！我告诉你，我要是愿意，连你们整个破书店都能买下来，明天就让你们离职，滚蛋回家！”带着鸭舌帽的女人，越说嗓门越高，越说越过分。
“好啊，有本事您现在就买呀，我就站这儿等着您。”姜妙妙瞪圆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女人。石佳豪去拉姜妙妙的胳膊，被她扭着身子甩开了。
“哈，我，我……”女人被气得涨红了两个腮帮子，“把你们经理叫出来，人呢，领导呢？这么差劲的店员还有没有人管了？！”
正在二楼试喝新咖啡的庄悦，再一次被文珊急匆匆地叫下了楼。这次以后，再见到文珊飞奔上楼的身影，庄悦脑中都会自动地涌出几个字——又出事儿了。
此时的童书区已经围上了好多人，现实中的激烈冲突，自然比书里的矛盾情节有吸引力多了。
庄悦拨开抻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人群，挤了进去，“您好，您好……我就是书店的店长，您别太激动嘛，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您解决。”
“鸭舌帽”瞟了庄悦一眼，趾高气昂地说：“你就是店长？你们怎么管理员工的，那个男的把我儿子弄哭了，这个女的还骂人！”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姜妙妙气愤地反问。
庄悦摇头，用力地向姜妙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了。
“哎……你看看啊，到现在还是这个态度！”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职，您放心，我后面肯定会严肃地处理他们。您消消气，我代表他们向您表示道歉，真的非常抱歉。”庄悦说着，向“鸭舌帽”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姜妙妙看着这一幕，心里又委屈又难受。
那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要不您到楼上喝杯咖啡消消气吧，饮品和蛋糕全部都会给您免单。小朋友这么可爱，阿姨请你吃块蛋糕好不好呀？”庄悦满脸堆笑地说。
小男孩此时倒也不哭了，双手搂着妈妈的脖子，静静地看他妈妈如何厉害地耀武扬威。
那女人见庄悦给足了她面子，就坡下驴地说：“谁稀罕呐，这个破书店，我们以后再也不来了！”说完，抱着儿子气势汹汹地转身而去。
姜妙妙朝着那女人的背影，小声地吐了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店内免费看完戏的人群，心满意足地低声议论着散开了。
庄悦板着脸，严厉地说道：“你们俩，跟我过来。”
姜妙妙瞬间像一只瘪了的气球，蔫蔫地跟了过去。
“店长，是我不好……”石佳豪抢着承认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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