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宜臻对皇上的反应更奇怪:这陛下放着正经心上人不去讨好,给我送礼干什么?希望我在她面前多给你美言几句?
奇怪归奇怪,还是得先看看。
箱子摆在作坊门外的院里,不大,但有些分量。香香走上前替贵妃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整套木匠做工所需的工具。
锯、尺、刨、斧、凿、钻、锛,应有尽有。寻常手握之处,皆缠以紧密红粗毛线,望之精美,触之温暖。
“娘娘,您看陛下对您,多用心啊!”墨斗惊喜地望着这一箱东西,笑不拢嘴。
许宜臻却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注意,走上前,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刻刀。
刻刀与寻常木匠所用相比,有一点特别之处。两头仍是不同形状的刀刃,但中间本设计为手执用的细柄上,焊接了一枚环戒。
许宜臻将食指伸入戒中,尺寸刚好。
“哇!就连刻刀的这个改进陛下都注意到了,我在别处从没见过娘娘如今用的这种刻刀呢!陛下真是心细如发……”
墨斗还想滔滔不绝地夸下去,却被曲尺怼了一肘。她疑惑转头,见曲尺给她递了一个“闭嘴”的眼色。
好吧,娘娘说自己笨,凡事多听曲尺的。
墨斗乖乖闭上了嘴。
许宜臻捏着这柄刻刀,轻笑了一声。
工部尚书府后的锻造房中,蝉鸣夏日里围着机杼苦思冥想的少年少女,还有房间永远散不去的锯末气味。
那时候,他从不穿绯色官服。一身粗布袍,还因为怕弄上木屑高高卷在腰上。
“你说这刻刀甚是难用,执柄太细,使不上力,手指握久了还硌得生疼。”
“看,我加了一个宽戒连在柄处,你以后用的时候,可以像我这样,把戒指戴在手指上,再捏住刀柄,便有借力的地方啦!”
许宜臻仰起头,黄昏的余晖将天际映成一片层层叠叠的金与红。
眼中盈盈水光慢慢褪去,顺着咽喉滑落回腹中。
那样好的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第13章 屠龙惊心计
神策军指挥处,作为天盛朝后期才加入辰元殿建筑群的一个官署,看起来比它旁边的尚书省、中书省和门下省,要新得多。
刘述位居本朝神策军统领,自然在指挥处享有最中央、最大、最豪华的那间房。
此时,这间房中,刘公公正在大发雷霆,挥手间,便将桌面上的茶杯花瓶一次性报废了个干净。
“好,好得很!敢往我的地盘插人手,他孙家算什么东西!南边的破落户,一朝得势,也敢在爷爷面前充大!”
跪在地上的太监有些害怕:“义父,您小声些吧。听说那张恩,已经在往咱们这里搬了。”
“我怕他听见?”刘述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觉得,我会怕他吗?中尉算个屁!我才是这神策军的统领!”
“是是是,您才是咱们神策军里说了算的那位!”小太监被刘述的样子吓得不轻,连声求饶。
手一松,刘述望着满地狼藉,眉头紧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孙家今天能插一个中尉,明天就能扶起这中尉与他平分神策军,后天就能一脚踹开他独揽大权。
莫说以后,便是现在,这队伍已隐隐有不听他指挥的苗头了。
宦官掌权便是这点不好,没有子嗣,就是没有未来。只有畏于权势的低头,全无真心实意的追随。
有权时,他放个屁也是香的。可一旦让这帮人嗅到一点自己或将失势的风吹草动,上上下下立刻就成了骑墙的两面派。
他此前得罪官员无数,若失了势,一波波秋后算账,只怕能让他死上几百回。
“你,过来。”
刘述阴沉着脸,将仍瘫在地上喘息的小太监唤到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对他耳语几句。
小太监的脸立刻惨白起来,哆哆嗦嗦地说:
“这……这不行吧……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蠢货!有我在,你怕什么!”
“可、可这样做有什么用呢?”
老太监满是皱纹的嘴角,咧开一个奸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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