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寒手术前一天,她似乎才有些接受这个事实。
苏佳忆下了班,到医院与苏寒妈妈换班,她回家做晚饭,苏佳忆留在医院陪苏寒。
他刚睡醒,睁眼看见苏佳忆就笑。
自从那天在出租车上哭过之后,他再没表现出一点难过。
可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笑起来时眼睛里也没有光彩。
陆呈熙临走前来看了一眼:“头还疼吗?”
苏寒瞥了眼苏佳忆,说:“不疼。”
陆呈熙冷着脸:“说实话,别撒谎。”
苏佳忆倒水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水壶,朝苏寒瞪眼:“你头疼又不告诉我。”
“苏寒这几天有时候头疼得要打止痛药,你知道吗?”
“陆呈熙。”苏寒支起身子,用眼神制止他。
他缄口,挥手告别。
苏寒小心翼翼地看向苏佳忆,拉着她的手解释:“我没让我妈和你说,因为不是什么大事,等做完手术就好了。”
她却只看了他一眼,就有些不忍心再看。
前一天陆呈熙明明白白与她说,苏寒的肿瘤面积不小,不能一次全切。
种种一切都像在她耳边敲响的警钟,告诉她,前方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路。
倪清月许蓦几乎跟着剃头的师傅前后脚进来。
“哎哟,听说苏寒大帅哥要剃光头了?”倪清月笑嘻嘻地站在他床边打趣。
苏寒不屑地扬头:“光头也是帅哥。“
“嗯,看出来了,”倪清月点点头,“光头也自恋。”
许蓦扶着苏寒下床在凳子上坐好,说:“要不去上海做手术吧,我听说那面条件更好,我帮你找医生。”
苏寒轻轻打掉他的手:“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也在这医院工作。我们医院就是最好的。”
他们和往常一样散坐,聊着家常的话题,说说骤降的气温和糟糕的路况。
苏寒坐在中间,短发一缕一缕飘在地上。
屋里渐渐安静,只有推发的电动声嗡嗡作响。
倪清月最先发出声音,她没作任何掩饰地大哭起来,手里还握着苏佳忆塞给她的半个草莓。
她放声哭着,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把草莓颜色捏的发深。
许蓦别开目光,一手缓缓顺着她的后背。
剪头的师傅看了她一眼,却没受到干扰,继续工作。
苏寒哭笑不得:“你干嘛啊?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苏佳忆站在苏寒身后,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那颗脑袋圆圆的,露出灰青色的发根。
是她不熟悉的样子。
直到剪头师傅带着工具离开,苏寒摸着自己的头顶,有些害羞地转过来,苏佳忆忽然发觉难受,她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手指屈握又伸开,可无论怎样,都控制不了发了狠疼痛的心脏。
少年的眉眼还是她真诚的热爱,可是整体望过去,像一根刺,流在血液里,扎便全身,最后留在心脏。
苏寒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没头发是不是不够帅了?”
苏佳忆嘴角抽动,尽力笑起来:“是。”
“那我尽快长出头发。”
“好。”
第86章
苏寒手术这天,大家早上六点多就纷纷赶来。
他看见,笑起来:“反正都是在外面干等,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倪清月拎着一袋香喷喷的小笼包:“来馋你。”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一早上,谁也没打开那袋子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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