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心道您也不老啊,嘴上却委屈解释:“我最近联系玲玲太频繁了,您说拨视频,后半截话还没出来,我这手就习惯性记忆拨上去了。”
“算了算了!”封岳回望了眼身后的景致,这间小型会客厅被重新布置过,包括他正坐着的沙发。
“你重新拨许哲远!”封岳下命令。
小李忙碌一阵,回报:“许总挂了,回消息说再开会,五分钟后会回过来。”小李说着跑近,将屏幕展示给封岳看。
封岳深吸一口,心里幽幽堵着气。
上回和一百年都不会联系的许哲远通电话,沟通意图之类,两人想得不差,就是许哲远的语气让人吃瘪。他竟说“会令儿子昭告天下”,跟皇帝似的,封岳忽然就矮了一截。
一定要还回去。
整整五分钟后。
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举着手机的小李报告:“许总来电了!”
封岳抬臂甩手,示意小李站到最佳位置——距离封岳正前面一米处,刚好能将后头的背景方方正正,全录进去。
小李帮点同意,视频接通。封岳旋即开口:“许总啊,联系您没别的,就说你儿子那事,结果和我俩的预期相符,还不错。”
许哲远正坐在办公室里,抬头一敲视频,不由愣住。封岳后面怎么是金碧辉煌的立柱台阶?还挂个匾“正大光明”?
而封岳正坐在龙头扶手的金沙发上。
许哲远被晃得眼皮跳:“额……封总家里重新装修了啊?”
……
刘玲玲这边,虚惊一场后,手机还没放下就振了。
点开,是袁斐然回的消息:【你现在在家吗?】
由于她许久未归,刘玲玲有些迟疑:【我在公寓里。】
【待会有东西要送家来,你接下。】
【什么东西啊?】
【送你的。】
【???】刘玲玲连打三个问号,最近一没生日二没节日。刘玲玲忍不住抬头看向许季:“斐然给我买了件礼物,待会要送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会是什么呢?她也不说。”
许季瞧她一脸疑惑样,鼻子都蹙起来,太令人心动了,不由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别纠结了,礼物一般都是惊喜,到手之前不能说出来的。”
刘玲玲瘪了下嘴,又抬头:“对了,我好像忘和你说了,斐然交了新男友。”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刘玲玲朝许季方向挪得近些,把后面靠枕摆好,自己既靠着枕头,也靠着许季的肩:“而且我觉得,她这回认真了。”https://Wwω.5áτXτ.CǒΜ/
“她上回接完电话匆匆跑出去,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进了ICU。后来一直不回消息,是因为关了机一直在医院陪床。”刘玲玲从没见袁斐然愿为哪任男友付出这么多。
更稀奇的是,袁斐然告诉刘玲玲,男人在住院后,才开始交往。
难不成之前还是袁斐然倒追?!
我们的斐然怎么能倒追呢?刘玲玲心底摇头,不可能。
又担心那个男的图谋不轨,斐然可别被骗了。
刘玲玲正同许季说着自己的焦虑,可视对讲响起,许季快一步,起身接听:“您好。”
“您好。”拨房号的是物业保安,恭恭敬敬:“请问您家订了家具吗?”
一秒,许季反问:“怎么了?”
“现在外头有个送货的,说是您家订购家具,我们需要您确认后才能放行。”
“让他进来吧。”
“就是要和您说声,因为现在已经没有装修电梯了,他需要走最后的货运电梯,还有就是运输和安装注意安全,减小噪声。”
“好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许季挂断可视,一回身,刘玲玲直直站在身后。
她仰头:“袁斐然给我们买了家具?”
“可能吧。”许季环视四周,不觉得哪需要添置。刘玲玲却望向靠窗一角,她记得袁斐然以前的举动,最有可能,袁斐然给那添了个单人沙发。
家具运到,果不其然。
一只棕白两色混搭的沙发被运进门,袁斐然还给配了张黑色大理石的茶几。
“您好请问放哪个位置?”
“都放哪吧。”刘玲玲一指,顺应袁斐然心意。这个沙发方方正正,没有科技感,好像坐起来不会太舒服,但配色还行,还有藤编装饰,并不难看。
但刘玲玲自己装修,肯定是不会买这个沙发的。
工人帮忙安装布置后,顺手将签单递给许季,许季在那边签收,刘玲玲则走到沙发边上,现在装好摆好了,才发现袁斐然配了四只抱枕,麂皮、羊羔毛、丝绒和布艺。
伸手摸摸,好舒服。
刘玲玲坐上沙发,也没她想的膈屁.股,而且沙发有好多小细节,非常便利。
她转变注意了,装修也是可以考虑这个的。
刘玲玲边想手边抚摸羊羔毛抱枕,仿佛撸猫手感,摸着摸着,忽然觉得抱枕的图案似曾相识。刘玲玲开始扒枕缝,找便签。
果然,奢侈品。
她没有识货的眼睛,于是打算找刚刚送走工人的许季帮忙。
先招手,喊过来:“你能看出这沙发是什么牌子吗?”
许季说出与抱枕相同的品牌,又告诉刘玲玲,茶几另外是一个奢侈品品牌。
刘玲玲挑高了眉毛注视他,有钱人为什么一眼辨认牌子?
因为同样的圈子品味相同?
她不理解。
但许季看来却是寻常,大件家具可是性价比极优的配货。
“你告诉我多少钱吧?说个数让我死心。”刘玲玲说话时,已经离开沙发,站到一边。
“沙发应该不超过七十,加上茶几……”许季预估,抱枕四个加起来也就四,可以不计算在总价内,“总价不会超过一百二。”
良久。
刘玲玲吐出一个字:“万?”
虽然她现在混娱乐圈,但仍需要时间消化上流社会的货币单位。
得到肯定答复后,刘玲玲给袁斐然说了谢谢。
当然,没有表现出她仍无法摆脱的“小家子气”。
【谢谢我最最亲爱的斐然,沙发好漂亮,茶几审美也好好,还有抱枕,好好rua!一个沙发客厅都变样了,那个角再也不空啦。】
【你要不要回来欣赏欣赏?】
两条消息后,刘玲玲记起防骗反诈,给袁斐然发送第三条:【把你男朋友也带着,一起回来呗。】
【要上来了,我们在等电梯。】袁斐然的消息,悄然而至。
刘玲玲赶紧通知许季,做好准备。
大门响动时,刘玲玲和许季手拉手,都是站着望向大门的,特别客气。茶和咖啡的材料亦提前准备,待会让客人选择。
袁斐然先进门,穿着牛仔裤和V领白衬衫,两只夸张的耳环左右摆动。
“你男朋友呢?”刘玲玲极力抑制伸长的脖子。
“在后面。”袁斐然说完回眸,对着门外轻轻说,“进来吧。”
然后穿着黑裤黑衫,剃着寸头的男人叉着半只手走进来。
刘玲玲有太多年没见,以至于一时间反应不出男人的名字。过会,大脑不再宕机,旧日的回忆便潮水涌来。
她仔细打量眼前的张龙,时间给他打上了一层滤镜,真的是大变样了。
刘玲玲没有像少年时那样互怼或者翻白眼,但也没有足够客气,没有起伏道:“好久不见。”
张龙微俯,接收刘玲玲的目光。他点了下头,淡淡地笑:“好久不见。”而后将目光左移,扫向室内另外一位主人许季。
许季稍稍偏头,避开了对视。
第140章
“坐吧坐吧。”刘玲玲招呼,“你们要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
“咖啡,谢谢。”没想到,张龙也喝咖啡。
一般袁斐然的咖啡都是刘玲玲手冲,但今天细心的她注意到许季的异常,便支他去做。
“我瞧瞧。”袁斐然根本没在意谁做咖啡,站在自己送的沙发前,观察沙发和后面的墙、角落的灯、窗外的景在同一构图内的占比,最终满意点头,“这地方终于圆满了。”
说完,袁斐然径直坐到三人沙发的最里边。
单人沙发是礼物,她希望收礼人最先体验,所以让给刘玲玲。至于三人沙发的位置,随便挑的。
张龙紧跟着坐到袁斐然旁边。
目前三人沙发还剩最外边的位置,和间隔不远的贵价单人沙发。
刘玲玲笑容可掬坐到三人沙发上。
她与张龙没有紧挨着,隔着半肘距离。
袁斐然先开口:“你俩很久没见了吧?”
“好像是。”张龙回答,实际最后一次联系是去年,刘贵珍托他微信找刘玲玲。
刘玲玲同样记得清楚。
她只微笑着点点头。
“你们两家是不是邻居来着?”袁斐然记起什么说什么。
沉默。
“我家零九年搬了。”张龙再次回答。
“搬去哪里?”袁斐然还问。
“陆州广场那边。”
“那离青鱼路好远啊!”袁斐然感叹。
听她仍记得旧家地址,张龙心下忽然柔软,忍不住抬头去瞟袁斐然——刚好瞧见许季端着咖啡走近。
不愿在袁斐然面前扯出房款来源,更不想她知道不相干的关系,张龙不露痕迹,转头去同刘玲玲聊天:“就是因为远,我妈和你妈都不常联系了,现在一年才见面吃一回饭。”
他明知道母女不合,给把棘手话题抛给她。
刘玲玲面不改色把雷踢开:“唉,现在大家住商品房,老邻居离得远没法见,新小区邻居住十年都不认识,久而久之,串门习俗都消失了。”站起身接过许季手上的咖啡,一杯给斐然,一杯给张龙,“好多民俗,都是这样。”
“谢谢。”张龙接过,几乎与袁斐然同时浅抿。
“换咖啡豆了?”袁斐然靠着沙发,悠悠转杯子。
“之前的都喝完了,我就买了新的。”以前袁斐然天天住这,很多吃喝都是她挑她做主,但后来见首不见尾,刘玲玲只能自己上阵。
一开始她不会挑,见袋子上写“深度烘焙”,觉得应该跟深度学习差不多,牛比,买了一袋。许季却告诉她,也许浅烘的豆子可能品质会好些,能保留很多不同的风味。五AtΧτ.℃οm
刘玲玲后来买的都是浅烘,一喝,果然有袁斐然挑的那股酸味。
许季还告诉她,手冲的赏味期其实只有一个月。
“怎么不去我房间里拿?”袁斐然突然朝刘玲玲连连眨眼,“抽屉里面还十几袋呢!”
袁斐然不可能不懂赏味期。
而且她演戏时的表情也太不自然了!
刘玲玲心知肚明:“抽屉我打开过,没有啊?”
“怎么可能没有?”袁斐然本来音量就大,现在愈发响亮。
“不信你自己去看嘛!”
“我看下。”袁斐然说着起身,拉着刘玲玲一道进入自己房间。
打开抽屉,果然没有。
袁斐然向刘玲玲解释:“我拉你进来不是为了咖啡,本来就没有的。”
刘玲玲点头,知道。
“有些话女生之间说,不想让男生们听见。再说许季跟他认识,男生之间聊球聊游戏,应该有话题,不尴尬。”
刘玲玲:……
殊不知此刻客厅里,是死寂般的尴尬。
沉默的尽头是窒息。
相较许季的不知如何开口,张龙要看得开些,许哲远无一天想过要尽父亲义务,那便说明他这个儿子不重要,许哲远更不可能爱他的母亲。
那么许哲远的一切,好的坏的,是死是活,与他张龙有何相干?
张龙开口透气:“哪里可以抽烟?”
许季乍地“惊醒”,认真想了想:家里是没人抽烟的,袁斐然借住时会抽少量,但都在她房里……
“阳台。”许季说着伸右指,大致指路。
张龙没说谢,起身便朝阳台走去,途经袁斐然房间时,随意朝里瞟了一眼,俩女生正四目相对,均未张唇。
张龙没再窥视,走到阳台上,拉紧隔门。
袁斐然卧室这边,俩女生听见脚步声远了,脸上的警觉神色才舒缓下来。
刘玲玲才来得及问:“怎么啦?”
还是怕外面听到,声音放到最低。
袁斐然看她一眼。
没张嘴。
“怎么啦?”
袁斐然眉头未展,刘玲玲问她怎么了,她心里很想倾诉,千言万语,却又觉得既然做了决定,便无讲出来的意义。
那天她主动打电话给张龙,本是想问问他的人脉,能不能帮刘玲玲,结果却是个陌生男人接电话,告诉她龙哥在刚刚开打的上海公开赛上受伤,陷入昏迷。
输了比赛是小,人已经被送到ICU去了。
袁斐然现在回忆起那天的反应,依旧揪心,她冲出门就买了飞上海的机票。看到张龙朋友发来的视频,那个黑人选手一拳正好打在张龙左边的太阳穴上,虽然有头套,张龙还是倾斜着栽倒下去。
一、二、三、四……接下来裁判读秒,举起黑人的右臂。
空中洒下拉花彩带,观众们为胜利者欢呼,只有袁斐然直勾勾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张龙,仿若尸体。
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愈发闷得慌。
袁斐然的心绪不比颠簸气流好,偏偏空乘还一个劲盯着她,让关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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