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黛不说话,只是冲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抱着木马的脖子,“和我说说陈恪吧,你认识的陈恪是什么样子?”
我有些嫉妒安黛,陈恪的那段时光里都有着她的陪伴,我想要了解全部的他。
安黛侧坐在木马的一边,说道:“你先说。”
“他对我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我朝她笑了一下,“我们这里许多孩子,从小爸妈就会对他们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每次都考一百分,别人家的孩子早睡早起,别人家的孩子多么聪明……陈恪他就是这种别人家的孩子,什么都好,无所不能!”
安黛点了点头,“感觉把他捧上了神坛。”
“没这么夸张。”我反驳道,“就算是别人家的孩子,也还是会有自己的苦恼,陈恪也不过就是一个比普通人发光一些的普通人。”
“他就是个普通人。”安黛说,“没见到他之前,我哥哥就把他吹捧得十分高,为此我还特地去看了他的实验汇报,没想到让我发现了错误。当时没有人发现,我想我不是他们专业的,何必管他的事。可是我是一个强迫症,因为这个瑕疵整夜没睡着,所以就让我哥去把陈恪介绍给我。”
他们竟是因为这样才认识的……
“我遇到过许多人,指出他们的错误,却还硬着头皮不肯承认,不然还骂我说我怎么不事先和他们说。唯独陈恪不一样,他不仅悉心接受了,还愿意请教我这个外行人。”安黛嘴角上扬,忆起当时的美好。
“他和我哥哥不同,他温柔、细心,从不打破自己的原则。虽然他学业上比不上我哥,但人格魅力上绝对赢了。”
安黛这样崇拜的表情,像极了陈恪教我做题时,我那五体投地的模样。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安黛从回忆里走出来,瞥了我一眼,“要是我比你早一点认识他就好了!”
旋转木马停了下来,安黛推我往出口走。
“要不,再坐一圈?”我请求道。
“不行!”
果然和她没得商量。
还好最后一个项目是摩天轮,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今天也算陪她把游乐场玩了个遍,她今后不会再惦念陈恪了吧?
坐上了摩天轮,安黛拿出了一个本子放在我手里。
我疑惑地望着她。
“你自己看吧。”她说,“如果没有你,我应该会把它珍藏起来,但是既然是你陪在陈恪身边,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这个本子里就是陈恪的秘密吗?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理综错题本’,我认得这是陈恪的笔迹,就像他收藏我的作文卷一样,我也留着他在自习班时教我做题的草稿纸。
为什么陈恪的错题本会安黛的手上?
我继续往后翻着,陈恪整理的笔记十分工整,强迫症患者看着都会觉得舒服。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穿着校服的陈学长坐在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课桌上,他正埋头在本子上做着记录,时不时翻动课本,停下来思考。
在一道化学题下,出现了我的名字。
那是陈恪写的吗?我伸出手,抚过那几个字。
再往后看,每一页他都写下了一句话。
‘钱小看’
‘今天该不会是迟到了?’
‘居然还没记住我出门的时间……’
‘体育课没来看我打球,原来是少跑了两圈被抓住了。’
‘唱歌很难听,跳舞还挺可爱。’
‘今天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好好吃饭,钱小看’
‘为什么在车上总离我那么远……’
‘如果钱小看可以少跟男的说话就好了。’
‘背起来很轻。’
‘好像有点喜欢了’
‘数学思维有点差,应该多来自习室,就可以教她了。’
‘在我旁边也能打瞌睡?’
‘选的文科啊,要努力。’
‘作文写得不太好,和我一样。’
‘数学老师爱拖堂’
‘今天收到两封信,都不是钱小看的字。’
‘站在舞台上,居然第一眼就看到了钱小看。’
‘钱小看总是在笑,弄哭她会不会很好玩?’
‘第一次吃这么多巧克力’
‘换了个靠窗的座位,钱小看还是看不见,她的名字白取了。’
……
……
‘钱小看,我要毕业了。’
在每一页的最下面,高中时候的陈恪都写下了一句话。
那些时光历历在目,不同的是我每一次的心跳加速都伴随着他的目光。我总是喜欢独自细数与陈恪的每一点一滴的小事,在无尽的暗恋思绪里努力寻找到一丝欢喜。直到和陈恪又一次站在一中的操场上时,听他徐徐道来他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事,心中那一份自卑开始融化。原来,太喜欢一个人,不过是太专注于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不断将自己放低,低到看不见对方给的回应。
真想回到过去,告诉16岁时的钱小看,坚持做自己就好,保持热爱、善良、勇敢,你值得陈恪的喜欢。
“这个本子,陈恪几乎随身带着。”安黛说道,“有一次他落在实验室了,让我给拾到,才发现他真的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不像他的风格。我居然私心想把这个本子留着,后来看着他着急找了好几天,我都差点心软。”
“没想到陈恪他那么自信的人,唯一的弱点居然是你。这个本子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或许他看着他以前写下的字,还能在遥远的国外想起你的模样……”
“谢谢你告诉我。”我鼻子酸酸的,忍住不让眼泪落出来。
摩天轮转完了一圈,安黛把我的手机交到我手上,“给你。你要是不好好对他,我就不客气了!”
我冲她笑着点了点头。把手机开机,陈恪正好打来电话。
“小看你在哪!我听安城说,安黛去找你了!”陈恪的声音透露着慌乱,“我就在游乐场,找不到你……”
“我看见你了,学长!”我站在高处望着他。
陈恪往后转身,抬头看我,朝我伸出手,“到我身边来,小看。”
摩天轮上的彩灯像是无声的烟花,我与陈恪相拥在这光芒下。
“怎么哭了?”陈恪替我擦去眼泪。
我又哭又笑,这模样一定丑极了。我抽抽鼻子,“不是某人说,弄哭我会很好玩吗?”
陈恪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把本子拿出来,放在他手里,“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不要再弄丢了。”
陈恪低头看了看失而复得的本子,又转头看见安黛在不远处挥手,他朝安黛点头致谢,安黛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
“你都看了?”陈恪问我。
“差不多吧。”我还带着浓厚的鼻音,“学长,别把我也弄丢了。”
我伸手与他十指相握,再也不会放开他了,说什么也不放手了!
陈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吗?”
“幼稚。”我点头道,“但请以后只能幼稚给我看!”
“听钱领导安排!”他这模样像极了蜡笔小新遇见了动感超人。
我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脸,“为什么我们没有早一点在一起……”
陈恪拖住我的脸,浅浅地落下他的唇。
“现在很好。”他说。
是啊,现在很好,时间没有磨平我们彼此的痕迹,我们一点一点循着这些痕迹找寻到了曾经的我们。在一中的操场,在社团教室,在公交车站第一次遇见,那个没有勇气走向陈恪的钱小看,终于还是勇敢地迈出了步伐。
“学长。”
“嗯?”
“陈恪。”
“怎么了?”
“陈恪。你的眼睛里有我!”
第30章
没过多久,安城的事情已经谈妥,安黛便同他一起回国去了。我的签证也已经办好,离我出国交流下学习的日子也不远了。
趁着剩下的假期,我得抓紧时间回家陪陪爸妈,虽说我只去半学期,但总觉得要离开他们许久似的。
有一天,老钱同志忽然凑过来问我,“小陈会不会打篮球?”
“会啊,他高中时候差点进校队呢!”我说道。
“好!”我爸鼓掌道,“市里有个篮球赛,我们公司的球队还差俩人,让小陈去凑个数行不?”
我犹豫道:“我不一定说得动他,再说,你不是差俩人吗?还要找谁?”
“那个、叫什么来着!”我爸努力回忆着,“什么拾叁,拾叁的男朋友,你也帮我找找看?”
“你确定要找他们两个?”我瞪大了眼,他们俩齐上阵,指不定要坏事!
“对对,就他们俩!”
怀揣着老钱的期待,我一一打电话询问,没想到陈恪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是说这些年都没有打过球了,可能生疏了些。
我道不用担心,拿不了名次也无妨,就是一场友谊赛。
至于李稔钦那,我托付给了盛拾叁去拜托。他本是要代表他舅舅的公司参加比赛的,因为盛拾叁,立马倒戈到我们这儿来了。
陈恪他们和球队训练了一周,面色红润不少,上个月几乎实验室和图书馆两头跑,十分疲惫。而李稔钦在大学时候就是篮球队的,也一直在健身,我和盛拾叁抽空去看他们训练时,她见李稔钦只穿了球裤在场上挥洒汗水,不由得感叹果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我用肩膀撞了她一下,“他脱衣有没有肉,你不知道吗?”
盛拾叁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现在花痴的样子,堪比我当年。”
盛拾叁以前还总嫌弃我过于花痴陈恪一人,整个球场那么多男性,应该雨露均沾。
“我?”盛拾叁收敛了表情,“应该还是比你好一点吧?”
“不不不,可以说是更胜一筹。”
比赛那天是周末,盛拾叁是他们公司的加油队伍的一员,早早的就和同事一起出发去了体育馆。相比起来,我爸的公司显得略微寒酸了些,全靠老钱同志一人来指挥,他倒是最喜欢组织这类活动,每到这时候,他只用列出计划交代给小年轻们去做,然后自己就可以偷闲好几日。
我帮我爸搬了两箱矿泉水到车的后尾箱里,陈恪跟着球队先去了,担心一会比赛时会出什么意外,我还揣了个急救药箱。
我爸催促道:“快一点!还拿什么药箱,那里又不是没有医生候着。”
“以备无患嘛!”
平日是个慢性子,一急起来也不得了,谁让他起晚了!
到了体育馆,盛拾叁公司的人都穿着统一的服装,还拉了横幅,阵仗很大,气势很足。我朝她挥了挥手,她也站起来朝我挥了挥。
球员还没上场,啦啦队先出来热场。
“你看别人公司还有啦啦队呢!”我戳了戳我爸。
老钱不屑一顾,“我们公司也有!”
“什么!”我瞪着他,“你怎么没告诉我!应该让我也去啦啦队啊!”
老钱哼了一声,“你不行!啦啦队都是20刚出头的小妹子,你一大姐凑什么热闹!”
果然亲爸无疑。难道他不知道他未来女婿可是很抢手的吗!指不定就有小姑娘闻到了肉香就飞来了。
看来得金屋藏陈恪,叫他出门蒙着面才好。
篮球赛选队员也不是选美大赛,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轮到陈恪这队出场,大伙‘哇’了一声,我和盛拾叁深表满意。
观众席里五颜六色的,我穿得不打眼,以为陈恪在台下看不到我,没想到我刚往下望去,陈恪仰着头正朝我微笑。
比赛如火如荼,除了我爸公司的这支队伍,其他公司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听闻都是他们特意招揽的体育专业生来组队。
身边的啦啦队妹妹们发挥全力为陈恪和李稔钦加油,我也不甘示弱奋力地喊着,结果被我爸给拽住衣服角坐下,还说我乱凑什么热闹。
我指着旁边的女孩子们,“你没看出来吗?她们都看上你小陈啦!”
“是嘛!那说明你眼光不错!”这大爷还挺自豪。
旁边一阵欢呼,原是陈恪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进了一个三分球,都怪我爸,让我错过了那么精彩的一瞬。
可惜整个队伍的实力还是不够,陈恪他们打了几场就败下阵来,我能感受到身边这位啦啦队妹妹的失望。
陈恪换好衣服到观众台来找我,还没到我身边,几个妹妹就拿着矿泉水美滋滋地朝他跑去,她们倒是轻松,这水可是我一箱一箱搬过来的诶!
我泄了气,把本来要给陈恪的水打开自己喝了,一姑娘从我身边跑过去,撞到了我的肩膀,我呛了几口水,咳个不停。
一只手接过我手里的水,轻轻给我拍了拍背。
“叫你喝我的水,呛着了吧。”陈恪道。
我睁眼看见小妹妹们站在一旁,面面相觑。我望了一眼陈恪,又望了一眼她们,几个人连忙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手足无措。
老钱说得没错,20出头的小姑娘果然很可爱。
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陈恪喜欢看我紧张失措的样子,可能我这个20好几的大姑娘也是个大可爱吧!
我锤了一下陈恪的胸口,“你怎么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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