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昨天在陆意涵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向DE舞团提交了辞呈。
他们因为一支舞相识,现在分开了,那么任何和舞有关的她都不想沾染。
陈绣为难的皱起眉,本来都打算开始提拔她了,现在这姑娘竟直接要离职。
“不再考虑一下?”
因为昨天哭了很久,沈思画了淡妆还是能看出眼睛肿,她摇了摇头。
陈绣叹了口气,指尖点了点桌面,“这样吧,月底有一场演出,你再帮我跳一次。”
现在已经十二月中旬了,加上三年舞蹈的相处情谊。
三年,她对舞蹈都有了不舍,祁朝却没有爱上她。
沈思笑了笑,点头,“好。”
刚出工作室,陆意涵便发信息轰炸她,随后直接打电话过来。
“思思,祁朝取消了婚约!”
“新闻被压下了,但圈子里都传遍了。”
她沉默着,有些搞不懂这个男人想干嘛,“随他吧。”
“什么随他啊,你们彻底分了?”
沈思垂下眼,嗯了一声,昨天她说的那样决绝,估计往后没有联系了。
直接打车去舞房准备月底的舞蹈,却碰见个熟人。
“容谦?好久不见。”
被叫名字的男人穿着练舞服,眉毛一扬,“被陈总叫回来,说月底和你有双人舞,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和容谦是去年认识的,简单寒暄几句,便开始讨论选舞。
不愧搭档过一次,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最具舞台渲染力的《缠绵》。
虽是国风舞,但一点不比其他舞种省力,高难度动作也不少,沈思跳了一会便感觉全身发热,盘起的头发掉下来几缕。
露凝打开门叫她,“思思姐,门外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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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这是祁总给你的合同,您确定没问题可以签字。”
他身后停了辆车,沈思只扫了一眼,便看到男人坐在里面。
此刻车窗缓缓下滑,祁朝侧头看她,音色没有起伏,像是在谈生意,“西山别墅在你名下,我会搬出来。”
她接过合同翻了翻,耳边又传来助理的声音。 “祁总说你不签,不让我上车,我也很为难。”
人上赶子给她送钱送房,她也没有不收的道理,跟了三年倒也不亏。
“思思,你忘了穿外套。”容谦从舞房出来,手里拎着她的衣服。
沈思刚抬手,没想到容谦直接盖在她肩膀上,弯了下嘴角,“谢谢。”
说完没看车内,直接在文件上签字,“没其他事我先进去了。”
助理捏着文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索性沉默着。
祁朝透过车窗望着空荡无人的门口。
女人刚刚的笑意明媚,像是毫不在乎,一夜没怎么睡头脑发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禁锢着心脏,收回视线舌尖顶了顶腮,“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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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比去年重了。”因为舞蹈动作,容谦环着她的腰,发出总结。
女人天生对这个词很敏感,恰好歌曲结束,摸着腰,“真的假的。”
前段时间,祁朝总是买甜品糕点,估计就那时候长胖的。
怎么又想起他了。
沈思抿着唇,跟自己赌气似的,直接坐到地上。
容谦忍不住笑了,他没和DE舞团签合同,哪里有舞去哪跳,不经常呆在本地的原因,看着车里那男人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骗你的,刚刚找你的谁啊。”
她划着手机回复消息,随意道,“邻居。”
容谦目光微闪,“听说你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时候不早,她起身穿外套,“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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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练了好几天舞,陆意涵约她吃晚饭,原本以为只是两三个人的聚会,没想到是一桌。
霍泽一眼就认出沈思,她和祁朝分手的消息兄弟几个都是知道的,还好今晚他不来,指不定是场好戏。
“想不到意涵说的美女是沈小姐啊。”
陆意涵有些惊讶,“你们认识?”突然想到什么,直接甩锅,“我哥让我叫上你的,是吧?”
陆意沉看了眼旁边咋咋呼呼的女孩,嗯了一声,“刚失恋正好出来散心。”
说完,饭桌出奇的安静几秒。
“兄弟们,看我把哪尊大佛请过来了。”时岳推开门,笑的大声,下一秒嗓音顿住。
祁朝结束工作很少参加聚会,又不回西山,突然感觉晚上无所事事,索性答应了吃饭。
陆意沉也是一愣,不过快速回神,“祁总,又见面了。”
祁朝目光落在旁边,面上没什么情绪,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陆教授最近不忙?”
“当然没有祁总忙。”
两个人一来一回对话,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好在开始上菜,话题才翻篇。
沈思看了眼陆意沉,怪不得对考研什么都了如指掌,原来是老师。
旁边女孩朝她得意一笑,小声道,“我们家就他最聪明,是不是开始崇拜了?”
沈思目光在她满是笑容的脸上停留几秒,“我看是你崇拜吧。”
说完随意一瞥与斜对角视线撞上。
下意识心头微颤,先行移开眼眸,显得自己很尴尬不敢对视。
沈思嘲讽似的勾唇,分手对他来讲估计都不算事,这样想着全程只顾吃饭,时不时和陆意涵聊几句。
相比沈思,在场其他人就显得食之无味。
时岳放下筷子,自知理亏,“也太巧了,大家都认识哈哈哈。”
显然气氛没有被他带动。
陆意沉帮旁边倒饮料,顺手也将沈思的杯子倒满,“上次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沈思接过杯子,礼貌笑着,“考研吗,月底我忙完手头事可以备考。”
“沈小姐可以加个微信方便联系,或者之后我们再约。”
在座目光都看过来,陆意涵破天荒没有带头起哄,低头喝饮料。
对面男人脸色阴沉,霍泽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家都单身,加个微信好联系。”
“叫我沈思吧,沈小姐听着怪生疏。”她递出手机,眼眸本身就好看,笑起来唇红齿白,带了分冷艳。
加完微信,打声招呼便离席去卫生间。
舀起水洗了下脸,自己当然是故意那样说,她想让他体会一下被忽视的感觉。
冷静下来发现怪幼稚,那个人完全不在乎,谈何感受。
擦完脸,又补了下口红,走出卫生间,就看到男人靠在包厢门口,指间挂着抹猩红,烟雾一点一点上升,很有距离感。
随着走近,烟草味也越来越浓。
祁朝看她一眼,前几天还红着眼告白,今天就当不认识了,抬手将烟叼嘴里吸了口,脸色不怎么好看。
沈思收紧指间打算路过,耳边渗进沙哑的声音,“你就是这么喜欢人的?”
包厢隔音效果极好,走廊寂静无声。
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人,索性道,“祁总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完不等他回应,直接路过进了包厢。
面前早已无人,烟也燃尽,他依旧没有离开。
祁朝低头拢起打火机又燃了根烟,火光照亮下颚线和鼻尖,隔着烟雾才缓缓抬眸。
脑海又想起沈思说的那句已经分手,所以也代表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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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到深冬,奶奶来了通电话让她注意身体,沈思盯着息屏的手机,往年每次春节是舞团最忙的时候,今年她要提前回家。
这样想着,心情突然明媚起来,舞房距离西山太远了,有时候练舞很晚就直接睡在陆意涵家。
祁朝这段时间没有打扰她,好像是一周前发信息过来说要上海出差,当时她直接把这人拉黑了。
“思思,该我们了!”容谦在远处喊她。
沈思哦了一身,舞鞋很薄,走在地上冰凉一片。
她一到冬天手脚就凉,祁朝总是喜欢将她手裹在掌心放在他大衣口袋里 ,也很神奇的瞬间就暖和了。
沈思眸光一闪,直接甩了甩脑袋,提起裙摆,扬起嘴角,另一只手放到容谦的臂弯。
舞台中央,灯光洒下,女人一席黑色纱裙,露出的脖颈在光下白的晃眼,宛如黑天鹅在水中翩翩起舞。
“祁总,这是我们DE舞团的牌面,不过她要离职了,挺可惜的。”陈绣坐在第一排,看着舞台对旁边的人说道。
祁朝扫了眼那双托着女人腰的手,黑眸发沉,“离职?”
“对啊,不管怎么劝,这姑娘铁了心的要走。”
男人没再说话,只感觉喉咙发堵。
她连舞蹈都不要了。
舞蹈随着旋律,从平缓到高潮再到平缓。
沈思注意表情的同时控制着呼吸节奏,最后尾声因为一个旋转顶个动作太大,唇不小心碰到了容谦的脸颊。
两人对视,容谦应变能力极好,依然笑着。
如此“亲密”的舞台事故,沈思眸光闪了下,也跟着笑了。
耳边一阵掌声,甚至有年轻人发出哇的起哄。
祁朝至始至终没有表情,像是没听到观众席的欢呼,黑眸一直看着女人退场的背影。
“祁总,结束后一起吃个饭?”陈绣习惯他的淡漠,没发现任何异常。
“下次,先走了。”说完直接起身。
演出也没有任何意外,怎么感觉他生气了似的,陈绣有些诧异而后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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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沈思刚换下舞服,走廊上容谦笑嘻嘻过来,“思思,你干嘛舞台上占我便宜!”
沈思没好气瞪他,“你赚了。”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挺有道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对你负责吧。”
沈思直接笑了,一阵过堂风吹来,她收紧大衣领口,并不打算等演出结束,“这还不至于,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最近发生事情太多,又天天练舞,沈思感觉总是犯困,“不用,我家挺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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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谦把她送到门口才离开,沈思发了条信息给陈绣,好久没去西山了,辞去工作,那里清静正好休息几天。
手机打车等待接单,抬头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空气干燥生冷,沈思盯着地面发楞。
念大学独自来到这里,遇见祁朝,原本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在最美的年级就遇到了想度过余生的人。
到头来发现她依然孤身一人。
京北这座城,欢迎理想,也欢迎堕落。
她堕落过,经历了患得患失不问名分的三年,也单纯的认为理想就是舞蹈。
清醒过来,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重新开始。
面前停了辆的车,雪薄薄落在车身上。
“送你回去。”
男人一身西装,领口有些凌乱,脸颊隔着飘落的雪花,有些模糊不清。
沈思别过头,“不用。”
祁朝笑了瞬,恢复漫不经心的样子,“连朋友都做不了了?还是说你还放不下。”
手机依然没人接单,鼻头已经冻得发红,索性开门上车,“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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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安静,祁朝手肘撑着窗沿,眉头皱着,又抬手将温度调高了些。
“还冷吗。”
沈思摇头,没有说话。
连话都不愿意说了,想起舞台上两人的亲密,他眼底燥意更甚,“和台上男的什么关系”
沈思看了旁边一眼,随后又望向窗外,学着他刚刚语气,“祁总是不是管的太多了,还是说,你喜欢上我了。”
他也想问,祁朝沉默着目视前方,刚好跳转绿灯,直接启动引擎。
没得到回应,沈思有些疑惑,以为他会嘲讽她自作多情,越想头越沉,潜意识觉得周围安全,靠着椅背竟磕上眼,车缓缓驶入西山别墅区,祁朝在门前停下,旁边女人已经睡着了,脸颊泛红,看起来单纯无害。
将空调温度降下几度,随后就这样看着她的睡颜。
到底谁放不下,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早该意识到的,从那天借口忘带文件开始,或许从沈思对他说出“喜欢”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想放她走,他除了想要沈思身体以外,还想要她的心。
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驾驶座的男人,意识回笼,解开安全带,“怎么不叫我。”说完看到时间。
她竟然睡了一个多小时,“抱歉,我走了。”
只是打开车门的手狠狠顿住。
他说,“沈思,你想要的家,我给你。”
“留在我身边,行吗。”
仅仅一个小时,地面已经被雪覆盖,空气像是凝固一般。
沈思一直麻木的思绪突然被砸了个缺口,一股子热意直冲眼眶。
为什么现在才说。
这些都是她最想听到的话不是吗。
祁朝握上她的手腕,嗓音像是干涸的砂砾,“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声声入耳,直击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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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只有一个人的房间寂静无声。
祁朝信守承诺搬了出去。
房子被打扫过,全新的被褥,没有一丝一毫男人的气息。
沈思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没有了困意。
在车内,她对祁朝的话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尽管每个字都滚烫触动她的心,但她还是忍住了。
脑海里冒出那三年男人的的漫不经心和冷淡随意,记得他不在乎的模样。
每每想起这些,沈思便不敢让自己再伸腿往他的世界踏入一步。
诚然,她喜欢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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