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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问茶在客厅放下行李，一走进卧室就看到床中央那只毛绒绒的萨摩公仔。
“姐，喝茶还是喝水？”小朱朱在外面喊道。
“不喝了，一肚子多肉葡萄。”沈问茶走出来回道，“演唱会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场了，你不是要去收集物料吗？”
“事情有轻有重，哥的嘱咐要重于收集物料。”小朱朱一本正经地说。
沈问茶扑哧一声笑了，“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开场前过来接我就行了。我自己在这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小朱朱在她再三劝说下，拿起自己的双肩包，颠颠地出门去了。沈问茶脱掉高跟鞋，换上酒店棉乎乎的拖鞋，身子一倒，侧躺在沙发扶手上。这样一个简单随意的动作勾起了沈问茶九个月前的回忆。
那会儿也是在酒店的套房客厅，程奕随意坐在地板毯子上，轻轻哼着歌。
那时谁能想到眼前这一刻？
九个月，足够一个胚胎长成婴儿。
在酒店待得差不多，沈问茶叫小朱朱过来接她。酒店距离体育馆大概一公里，塞车却塞了二十分钟。沈问茶赶到体育馆时，离开场也就五分钟，几乎人人都入座了。她懒得去后台找程奕，直接去观众席。她的座位在中间，必须经过二十多个人才能走到自己的位置。师云华的老婆早就带着两个娃坐下。蛋妞见沈问茶出现在座位席外面，自告奋勇地跑出去把沈问茶带进来。
沈问茶任由蛋妞牵着她的手，假装没留意到周围360度的目光。第一次以程奕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粉丝面前，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平常的妆容就偏素净，现在更是如此，一眼看过去似乎只涂了BB霜和草莓色的口红。衣服也特意挑了鹅黄色的荷叶边短袖长裙，搭配竹编的手袋，尽力打造温和知性没攻击性但又好看的形象。
这种时刻万万不能打扮成粉丝最讨厌的网红模样。美瞳假睫毛红唇重高光，给人一种气质廉价的印象，很容易让粉丝质疑自家哥哥的审美能力，然后怒而脱粉。
沈问茶倒也说不上慌乱。在永德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场合都出席过，早就练就泰山崩于前不改面色的能力。她走到自己的位子，顺势把蛋妞抱到自己腿上。
在妈妈怀里的蛋皮似乎对她的珍珠耳环很感兴趣，不断在空气中挥舞小胖手。沈问茶就稍微侧一下头，缩短他的小胖手和自己耳环的距离，满足他的好奇心。蛋皮咯咯笑起来。
沈问茶逗了一会儿小孩，一边在心里吐槽。哎，偷拍的能不能提升一下偷拍技术，比如关一下闪光灯。
演唱会开始，唱歌串场一如之前那几场。
Bella Voce的歌单不是一成不变的。每到一个城市便会换一首当地的民歌，通常是在演唱会最后唱。今晚的民歌part由程奕来收尾。程奕边唱边往舞台边沿走，唱到最后以一个高音结束，接着出乎意料地朝观众席鞠了一个躬。他身后的三个兄弟这时也走上前来，做了同样的动作。
程奕双手握着话筒，微微笑着。“谢谢大家今晚的掌声和欢呼声。你们对今晚的演出满意吗？”
“满意。”排山倒海的呼喊声。
“我们自己也挺满意的。”童任棋接话说。
“X市是我一个很喜欢的城市，生活悠闲，海景辽阔，海鲜新鲜大只。”程奕说，“我们约定以后再在这里相见好不好？”他没有像往常炒气氛那样加重“好不好”这三个字的语调。这句话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好——”
沈问茶被旁边头戴鸡翼发夹的女生吓了一跳。唱歌大声的歌手天然会吸引说话大声的粉丝吗？
那女生扭头就和自己的小伙伴说：“我真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就算他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他摘下来。”
小伙伴用透扇打了她一下，小声道：“你说话注意点旁边。”
“我追我的星又没花别人的钱，我爱说什么说什么。”那女生扯着嗓子说。
要不是沈问茶不好意思开口，她真想表示自己对这番言论的由衷赞同。追星或者不追星都是个人自由，追星的方式也是。追星就图个开心，干嘛要受粉圈的条条框框拘束。在粉圈待久了，就会不自觉地套用粉圈规矩来认识世界，以粉圈规矩为道德约束甚至是法律。追星追到思想狭隘，大可不必。
混乱的退场中，沈问茶捕捉到侧后方说话的声音。
“幸好程奕有良心，没做在演唱会公开女友这种烂事，不然我一只鞋飞过去。”
“你可以少看点小说。”
第69章 第 69 章
对见惯男明星的另一半是同行或者网红的媒体和吃瓜群众来说，沈问茶的存在新奇有意思。沈问茶不是不能让永德的公关去删掉她过往在网络留下的痕迹，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公开恋情前，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沈问茶”这三个字，搜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她代表永德出席各类活动的新闻。这些新闻不止和她有关，更是永德过往的见证。她不能为了一己安宁而任性地要求永德为她服务。
所以媒体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出了沈问茶的背景。光是“永德集团总裁前女友＋永德集团董事”这两个身份就能为一万字的公众号推文提供足够的素材。这些只要写得不过分，沈问茶和陈书明都能包容，写得过分的那就不得不叫永德的公关团队下场了。新闻再自由也得有底线。
沈问茶之所以没一刀切压下自己和永德有关的新闻，还有别的考虑。她混迹豆瓣新浪这么久，知道越删帖人们越逆反，删一个开十个。这种干涉言论ziyou的做法到头来就是给程奕招黑。沈问茶可不想程奕背上“程删删”的名号，不然鸡翼会更反对他们在一起。
同一件事，稍微换个说法，给人的观感就不一样了。程奕团队在一堆扒沈问茶历史的网络信息中，浑水摸鱼放了一批给她安上“事业女强人”人设的帖子。（程奕对此表示反对，自己女朋友本来就是事业女强人，不存在安人设）。“愈姝”是实打实的公益组织，手续和运作都没问题，这一点没得黑。程奕的团队便疯狂炒“愈姝”的热度，希望能在数量上压过和永德有关的新闻。总之在程奕团队和永德的公关团队的双重配合下，沈问茶在吃瓜群众和鸡翼心中树立了“有爱心的事业女强人”形象。
这样操作既提高了鸡翼对嫂子的接受度，又保全了程奕的形象。大家都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能说绝对，但很多时候男人选择网红脸意味着这男人没审美没品位肤浅庸俗，对于女性粉丝占多数的明星来说，交往对象是网红脸等于赶粉和拉低自己的公众形象。女粉丝对网红脸嫂子基本上无法接受。一直往高级路线走的程奕要是选了个网红脸，就不用指望这条路走得通。管你私底下貌合神离还是相敬如宾，夫妻/情侣是在大众眼里就是共同体。所以和网红脸焦晴晴结婚的黄衍，稍微有点逼格的代言全掉了。
在公开恋情前，程奕已经很积极地帮“愈姝”宣传。当时吃瓜群众就对程奕表示赞赏，鸡翼更是无比自豪。现在程奕的女朋友直接是“愈姝”的创始人，无形中把程奕的形象又拉高一个层次，证明相比外在，程奕更注重心灵的美好。也在另一方面说明，程奕真的认可“女性价值”“性别平等”，不然沈问茶也不会看上他。
经过一星期的熬夜公关，终于把鸡翼的情绪稳定下来。
程奕团队的公关到了后期选择有的放矢的路线。比如看到超话里有人猜测“‘珍珠奶茶’的‘珍珠’是不是指沈问茶”，工作室立马联系蒲非。蒲非就在微博po了张他和程奕在《Partners》期间一起喝珍珠奶茶的自拍。他只说了一句“想我哥了”，至于如何解读这张照片，就是粉丝的事了。
正当大家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黑稿突然铺天盖地袭来，程奕的团队只得继续打起精神反黑。方姐托了几层关系打探是谁下的手，毫不意外地得知对方是黄衍的团队。
“他们反应也太慢了吧，都过了一星期了才搞事。”和屏抓着冒出来的胡须说。
“他们出了名的工作效率低，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方姐往自己咖啡放了三块方糖，“他们反应慢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加完糖，方姐撕开炼奶盒子，豪迈地往杯子里一倒。“我们本来就防着他们，按计划去做吧。对了——”方姐手指捏着滴着液体的炼奶盒子，眼里闪过精光，“顺便拉踩一下焦晴晴，来个择偶眼光大pk。”
沈问茶从“愈姝”二楼下来时，正好碰上许惟琛肿着脸回来。
“谁打你了？”沈问茶打开茶水间冰箱，拿了瓶冰可乐给许惟琛敷脸。她看着许惟琛左脸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感到一阵心疼。
“何嘉沁那疯婆娘。”许惟琛骂骂咧咧地在沙发坐下，“她骂我不跟她说你和程奕拍拖的事。神经病一个，她是谁啊，凭什么我要跟她报告我姐姐的事啊。”
“以后别理她就是了。”
“她弟弟有没有对你怎样？”许惟琛问道。
“消失很久了，挺好的，我见到他就烦。”沈问茶见许惟琛想开可乐来喝，立刻把可乐夺过来贴他脸上。
“可是美婷那个case不是他在跟吗？”许惟琛朝路过的秋欣挤眉弄眼的，求她帮忙拿多一瓶可乐过来。谁能抗拒帅哥的小请求？至少秋欣不能。
“那你打电话找他。”
许惟琛认命地耸耸肩，“行吧，谁叫我是你最亲亲的弟弟。谢啦，欣欣姐。”他接过秋欣递过来的可乐，笑眯眯地道谢。
沈问茶突然想起来方姐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的事。“你好像有粉丝了。”
“我微博和ins的粉丝数都不少。”
“我指的是把你当男神的粉丝。”沈问茶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头，“你没发现你微博和ins底下出现了一批对你花痴的女生吗？”
“我不看评论的。”许惟琛理直气壮地说。
“行吧，你这种心态挺好。”沈问茶说，“对了，你过了春假就得回国立了吧。”
“嘿，你这是舍不得我吗？”许惟琛嬉皮笑脸地扭开可乐瓶的盖子。
“才不是呢。”沈问茶捏了捏他的脸，“我得去机场了。”
“哦，我在你心中就是可有可无。”许惟琛捂着脸哼哼唧唧。
咸蛋黄依然那么热衷于给沈问茶通报黄衍的最新情况。纯粹是看热闹的心态，吃瓜吃得分外舒服。
从机场坐车去酒店的路上很无聊，和咸蛋黄聊八卦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焦晴晴点赞了一条控诉重男轻女的微博哎。可惜秒删了，真是怂。哎，你说她的意思是不是黄衍家不喜欢她生的女儿。”咸蛋黄转发豆瓣的帖子过来。
“我看孩子出生时黄衍挺高兴的，当然了说不定是面子功夫。”
“之前焦晴晴在微博暗戳戳说一个人带娃很辛苦。我觉得就是在内涵黄衍。”
“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带娃，黄衍再不待见这个孩子，也不会连保姆的钱都不出。”
“我猜她在操好妈妈人设。她是不是当大家是傻子，凌晨两点在ins发泡夜店喝烈酒的自拍还带上地址。”
“就算当了妈也有玩乐的自由。不过说一套做一套就恶心人了。”
“也是，没人规定生了娃就不能出去happy。黄衍倒是没别的新闻了，一直待在剧组。我看小黄鱼说黄衍两个月没回过家，啧啧，好狠心的人啊。自己的娃都不想的吗？”
“他们俩不适合结婚，既不适合和对方结婚，也不适合和别人结婚。黄衍再怎么说，工作起来是真的用心，在剧组可以泡一年，什么活动都不跑。焦晴晴就是个玩咖，喜欢自由，不喜欢拘束。两人本来只适合当个短期情侣。”
“谁叫他们不带套，活该。长那么大连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
“套也不是百分百管用吧。但带了套还怀孕的几率和中彩票差不多。”
“你这么一说，是不是有情况了？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别生气。”
“我不会生气啦。这中彩票的几率要是让我遇上，说明这是天注定的事，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要我说，你和程奕最好是生儿子，像你或者像程奕都不会难看。要是生女儿，恰好又长得像程奕，那就糟糕了。虽然我是一只实打实的鸡翼，但我得老实说，程奕的五官放女孩子身上有点别扭。”
“我还没想那么远，不过你说得也对，程奕的脸放女孩子身上是有点灾难。不像卓盼阳，卓盼阳的女儿像他自己的话肯定是小美女。”
“卓盼阳作为男人来说过于漂亮了。我不吃这款，但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女儿的话，我可以做他女儿的粉。”
“哈哈，他女儿现在连影子都没有。”
负责接人的小朱朱在一旁越听越感兴趣。沈问茶估摸着差不多到酒店便挂了语音，小朱朱还有点意犹未尽，于是补上咸蛋黄的空白，继续和沈问茶聊八卦。
程奕在酒店套房等着沈问茶过来，一见到人只听见她和小朱朱聊黄衍的娃聊到尽兴。
沈问茶一边推着行李箱进房一边回过头来和小朱朱说：“虽然焦晴晴是硅胶美女，但她女儿长得像黄衍，真的很可爱。”
程奕不明所以，问小朱朱：“怎么又聊上黄衍了？茶茶不是删了微博和豆瓣了吗？”
“删了不代表看不到别人转发到微信的链接啊。”小朱朱神秘兮兮地凑近程奕耳朵，“姐还说了，你生的女儿一定不好看。”
程奕：？？？？？
第70章 第 70 章
沈问茶以为开完演唱会吃完宵夜的程奕会倒头就睡，结果洗完澡出来看见他坐在地板上，面前的茶几堆了一袋袋乐高积木和厚厚一本指引。
“茶茶，过来，我们堆积木吧。”程奕见沈问茶终于从浴室出来，兴冲冲地朝她挥手。
“你不困吗？”沈问茶先去吧台倒了杯温水再过去。
“不困啊，反正明天下午才飞。”程奕拆开其中一个袋子，把乐高积木哗啦啦地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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