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身子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便由于工作、由于绯闻、由于驰溪一般勾引或求欢的举动,自己接触过许许多多半裸乃至全裸的男人,但从来没有一个真的碰过她的身体,像川昱这样势汹汹。
何遇咬牙切齿地骂:“我弄死你!”
“好啊!你弄死我啊!”他故意顶她的话,反手在她温暖光洁的腰上掐了一把。
她吃痛,却死死地咬着牙不愿意出声。
不想叫他心中的胜利感再多一分,也不想叫别人进来看到自己工具一般被他操纵。
川昱将她往自己怀里又箍紧了几分,她抬腿往后踢他、侧头撞他,像个疯女人,但都没有成功。
闹了好一阵,何遇不动了。
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听着她气息平稳后,便将隔衣放在她腰上的手完全抽了出来:“知道错了没有?”
她不出声。
川昱等了一会儿,沉着嗓子跟她说:“你不会留在这里,我也不会离开这里,以后少来招惹我,听明白了?”
“因为你妈?”
他咬了下唇,没心思问她听谁嚼的舌根,撒开手,看着她外套被他搂得歪七扭八的,顾忌队员们平日就爱瞎想,又粗鲁地拽了一把帮她扯正:“这跟你没关系。”
川昱往门外走,何遇在他身后冷冷地笑了一声。
“孬。”
他假装没听到,何遇又淡然地讲:“除非死了,我喜欢的,一定要弄到手。”
川昱顿了一步,院子里突然喊起来了。
“快、快来人帮帮忙!”
“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啊?”
“帮帮忙,有人受伤了。”
听到男男女女的人声,川昱立即推门跑了出去。
摄影组的那辆白色商务车斜斜地停在门口,两个男摄影背着相机用一块毯子抬着一个人,几个女模特花容失色,朝着眼镜他们惊叫。
川昱上前查看,队里其他人也跟着去帮忙搭把手。
受伤的是林夏亦,被院子里的灯一打脸色都白了。
辛干眼尖,揪住毯子的一角跟川昱说:“三哥,伤在脚上。”
院子中央只挂了一盏暖黄的白炽灯,尽管现在太阳没有完全西沉,照明情况也不算太好。
川昱简单地在林夏亦腿上抹了一下,看不清伤口的具体形状却沾了一手的血,黏黏腻腻的,开始有些凝结了。
“怎么回事儿?”他问那两个男摄影。
先前回来拿道具的那个小伙子吓坏了,还是二扬回答:“本来静照拍得好好的,林姐说感觉不对,要试试奔跑截图。谁知道她才跑出没几步,就……那一片都是沙,谁知道下面会有东西?”
被沙里隐匿的尖石刺伤也算常见,川昱大致了解了情况,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的血,意识到眼下林夏亦出血的状况很可能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划伤。
“你们有车有人,不送医院是疯了吗?”
川昱语气严肃,单纯因为林夏亦是一个伤员,不送医送这儿相当于延误治疗。
这一声将摄影组那几个吵吵嚷嚷的人吓得够呛,何遇也听到了,从厨房出来站在一旁。
二扬看着川昱的表情有些发怵,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准备送去镇上就医的,可林姐、林姐叫着你的名字说……”
“崽子!”川昱气极了,顾不上给不给面子骂了二扬一句。
队员们抬着林夏亦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受伤了不送医找他们队长做什么?找死吗?搞笑的是这么多人竟然还真按她说的抬回来了。
“脑子被马踢了?她失血不清楚叫你们去死你们去不去?”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张都压不住火,人命关天,哪能由着一个伤糊涂的人任性。
两个男摄影不说话了,当时确实也是脑子发热犯蠢了。
教训他们对林夏亦的伤没有半点儿好处,川昱咬了咬牙,只好说道:“抬到我房里去,我先给她止血清理伤口。”
一堆人急吼吼地抬着林夏亦直奔川昱的房间,他转过身,见何遇靠在厨房门口,玩着手机咀嚼着一小块烤熟的羊肉,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小兽。
(四)
“那个女的怎么这样?这边有人受伤了,她不知道吗?”
“就是,就算不熟也该过来看一眼吧。”
“怎么不熟,之前在买湿巾的那个地方我还看到夏亦姐跟她说话呢。”
“你们不知道啊,她就是何遇。”
“《野蛮生长》那个何遇?”
“对啊,听二扬说,驰溪临时改主意过来就是为了见她,网上不是说她跟驰溪有一腿吗?真是搞不懂她有什么好的,也没多漂亮。”
“你酸什么,人家有名玩得野呗,正经女人谁会跟去消防队更衣室勾引驰溪啊,我还听说……”
川昱用剪子绞开林夏亦带血的裤腿,听到门边那几个模样差异不大的女模特在絮絮叨叨八卦着。
“听说”后的语句里不时冒出几个连他作为男人都深觉污秽的词钻进他的耳朵。
“哎,过来搭把手。”川昱冲她们喊道。
站在一旁的二扬和另一个男摄影急忙凑了上去:“同志,你说你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川昱摆了摆手:“男人手太重了,这事儿最好女人来。”
他将目光投向门口的那几个网红脸,二扬也只好说:“你们帮帮忙。”
没有推辞的理由,几个人慢慢从门口挪了进来。
川昱将割开的裤脚割成了几块小片,说道:“你们一人扯一片,我帮她清理伤口,没上药包好之前别撒手,不然脏裤子碰到伤口不利于恢复。”
裤脚被血泡过,又沾着沙土灰尘,黏黏腻腻不说,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几个人靠近的动作顿时就变慢了。
川昱说:“来啊,我要清洗伤口了。”
听了他的催促,几个人不得已一人轻拉了一片裤料,精致的嵌着各色闪片与雕刻着细小花纹的美甲捏在脏裤脚上,格外违和。
川昱轻哼了一声,伤口附近的裤料被拉开,的确让他清理伤口的工作顺手很多。
眼镜从屋外找了两瓶凝血消毒的药剂过来,看到这个阵仗便问:“队长,你咋不干脆把伤口附近的裤腿剪了呢?这样好包扎啊。”
川昱头也不抬地回:“不用,她们扯着一样的,反正是一伙儿人,心善多照应嘛。”
几个闭气忍着血腥味的女模特互换了一个眼神,顾及着“心善”的高帽子和这儿是川昱的地盘,没一个敢吭声。
清理完血渍之后,伤口的形状清晰了许多,川昱细细看了看,问二扬:“你们今天在哪儿拍摄?”
“离这里二十来公里的样子,有个小水泊,有些地方有草。”
“具体?”
沙地不比城市,没有地标建筑街道划分,二扬说不上来,只好打开相机取景器凑到川昱跟前给他看场片儿:“这个地方,你能认出来吗?”
川昱停下手上的动作扫了一眼:“知道了。”
眼镜凑上前去瞧,二扬已经摁熄了显示屏,于是他转头问川昱:“队长,她伤得很严重吗?”
川昱摇头:“伤口有点儿深,好在没伤到骨头,人八成是晕血或者体力不济什么的。伤口我清理干净了,你给她上点儿药先包扎好,我出去一趟。”
眼镜点头,几个扯裤脚的女模特一脸要疯了的表情看着川昱。
他咬了下嘴唇,又跟眼镜说:“你刚才的话有点儿道理,一会儿你包扎的时候还是把裤腿直接剪掉。”
眼镜又点头,川昱谁都没再搭理,直接从房里出去了。
院子中央,老张在清理烤肉后半燃半熄的炭火,辛干在给摄影组的人分盛吃的,川昱眯了一下眼,没见着何遇,又往她的房间瞅。
“三哥。”辛干叫了他一声,指了指院子边上的公共卫生间。
川昱点头,走了过去。
土砌的墙,石棉瓦盖的顶,不像围房里其他房间那样周正,卫生间的墙体与屋檐之间有肉眼可见的一圈缝隙,而且常年处在下风口,通风排臭一流,除了冻屁股,挑不出毛病。
川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
他看了辛干一眼,辛干懂了,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意思是她进去十来分钟了。
川昱脸色一沉,冲着卫生间里说:“我进去,还是你自己熄了烟出来。”
何遇手一抖,燃了半寸的烟灰掉了她一身:“我在蹲坑。”
他有些无语:“你是在蹲坑,还是在抽烟自己不清楚吗?”
何遇看了看四周,没有被偷窥的可能,依旧是那副事实如此的嗓音道:“我说过了,我在蹲坑,不信你进来看啊?”
三秒过后,门外没有回音。
何遇勾了下嘴角,百无聊赖地用小拇指击落了烟卷上新积的烟灰。
从房顶的缝隙里透进了一股风,把烟灰吹落在鞋上。
她低头蹬了两脚后,稍一抬眸便看到了一双漆黑圆睁的眼。
“厉害啊,站着蹲坑。”川昱皮笑肉不笑地数落道。
何遇没想到川昱真的会进来,故意跟他较劲张嘴喊:“抓流氓啊!有人强闯女厕所了!”
房间里的人没听着,院子里听着的两个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辛干一边笑,一边说:“何遇姐八成在里面抽烟被三哥抓了。”
老张不接话,辛干继续说:“她刚才问我借打火机来着。”
喊了几句没人回应,川昱也环着手看疯女人似的由着她作,何遇觉得没什么意思,“啧”了一声,准备出去。
川昱一把攥住她左胳膊。
何遇白了他一眼:“怎么,上厕所还要人陪啊?”
他将另一只手摊在她跟前,说:“烟,交出来。”
何遇挣了一下,没他有劲儿,无语地将手上的烟屁股交到他手里。
川昱反手将那小半截烟头在墙上碾熄,往蹲坑里一扔,再次将手摊在了她面前。
“没了。”
“拿出来。”
她瞪了他一眼,无济于事,从外套口袋里摸了一根放在他手心里。
川昱依旧摊着手。
何遇:“真没了。”
他站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何遇翻了个白眼:“你属警犬的吗?”
她在口袋里摸了一下后又拿了几根给他。
川昱用大拇指拨了拨手上的烟卷,依旧没松手。
何遇咬了一下牙,将打火机都拍在了他手上,眉毛一皱如同一头发怒的小狼,大声说道:“满意了?”
川昱像个老干部看新兵蛋子似的眨了一下眼,反手握住那些烟卷往她口袋里掏了一把。
何遇连忙握住了他的腕子:“就一个烟盒!烟都给你了,我留着闻闻它过过干瘾不行吗?你有没有良心!”
川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求起人来倒比平时看着还暴躁。
他松开她的左手,腾出手来轻易掰开了她握在自己腕子上的右手。
他把烟卷装入烟盒里,整包往蹲坑一扔,打火机又塞回了她的口袋里。
何遇脸一黑,拨了一下打火机凶他:“都丢了呗!火机给我,扭头我就把你房子给点了。”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见何遇正狠狠地瞪他,于是说:“别闹,你车借我用一下。”
“不借。”她捂了一把口袋,却发现已经空了。
钥匙是刚才掏她烟盒的时候拿走的。
川昱拎着那串钥匙摇了一下,何遇看不惯他嘚瑟,将脸别了过去。
两秒之后,她的口袋沉了一下,他又将车钥匙放回了她兜里。
“林夏亦脚上的伤是大号兽夹边缘的铁齿划的,她落脚的位置再过半寸,无论男女,踩上了整根腿骨都能夹断。”川昱一边说一边往卫生间外面走。
何遇又踹了一脚地上沾着烟灰的土,将手伸进兜里:“接着。”
“咣当”一声,钥匙圈准确地落在了川昱手心里。
他说:“谢了。”
她回道:“白眼狼!”
第七章 受伤,我不愿意
(一)
沙铲、手电、镐子……把需要的工具放进越野车后座底下后,川昱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烤好的羊排,没来得及吃晚饭,有点儿饿。
他刚上车、关门,就听到了两声“砰”响。
他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跷着二郎腿怀抱一碗烤羊肉的何遇。
“我怕你把我的车卖了。”她说。
川昱没话反驳,只能带着她一起走。
没了院子四周房体的遮挡,临夜的沙地显得更加光亮一点,眼睛适应了昏沉的天色后,隐隐地还可以分辨出远处暗橙色的霞光。
“嘀嘀”,开出十来分钟后,人迹稀少的沙路上另一辆颜色骚包的越野车跟川昱他们的车擦身驶过。
他纳闷,看了一眼,问道:“那是康巴大叔和……驰溪?”
何遇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咽下,又从碗里捏了一块很自然地递给川昱:“别告诉我你也是他的粉丝。”
“不是,看过图。”川昱如实回答。
何遇笑了一下,想象着川昱听说她跟着驰溪走了之后板着一张阎王脸查驰溪资料的画面。她将那块羊肉又递近了一点儿,川昱两只手架在方向盘上,肚子的确还饿着。
“怕我下毒,还是怕我蹲坑后没洗手?”她的语气不好不坏。
他张嘴,不得已吃下了那一块。
“谢了。”
“你们烤的肉,是我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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