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谌以不咸不淡地,“你喜欢?那送你了。”
钟令儿懵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吧?”
她就随口这么一提。
他说:“没关系,拿着吧,上面有些用红色标记的日子,你注意一下。”
钟令儿不解,把台历本拿过来翻了几页,红色标记的都是一些节假日,包括二十四个节气之类。
接着又听见那人说:“以后每逢节日节气,你就随便表示一下,送什么礼物都行,我不挑。”
钟令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这人的意思是,让她以后每逢节日节气,都给他准备一个礼物?为什么?因为刚才她说错一句话,惹他不高兴了?
她看了手上的东西一眼,心想这是台历本么?
不,这是吞金兽!
就她那点工资,真给他这么挥霍,她每个月喝西北风去啊?
谭谌以大概是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他拉开抽屉取出自己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朝她的方向推过去,“这是我的工资卡。”
钟令儿又不懂了,“这是干嘛?”
“给你。”
她捋了捋逻辑,一下子就点出了中心思想,“谭医生,你这是花自己的钱,买我的关爱?”
谭医生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他靠着椅背,确实表现出了一副花钱就是大爷的气场,很理直气壮的,“我听他们说,工资卡交给老婆天经地义,我的工资给你了,怎么花随你,我就要求你给我买点东西,怎么了?”
钟令儿计较道:“那你要我买的东西也太多了。”
她说着就顺走了办公桌上的卡,揣兜里。
谭谌以看她一眼,说:“也够你花了。”
钟令儿绕过办公桌到他跟前,倚着桌沿问:“是不是送什么都行?随便什么价位?”
谭谌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对,什么都行。”
钟令儿往他嘴巴亲了一口,“这个行不行?什么价位?”
他说:“行,两千。”
“这么贵?”
他提醒,“花我的钱。”
她醒悟过来,“哦,对。那你给自己定价这么高?”
谭谌以伸手将她搂过来坐在腿上,抱着她说:“不贵,已经是按照市场价给你打了折,这叫夫妻价。”
钟令儿笑了,“你还知道市场价多少?”
谭谌以挑眉,“按照我这条件,一旦挂牌上市,起码……”
“那叫挂牌下海。”她更正道。
谭谌以觉得“下海”这个词不好听,所以当做没听见,继续说:“起码五位数,大几万。”
钟令儿好奇,亲了一下他脸颊,“这个位置是什么价?”
他说:“一千。”
她往下,亲他喉结。
“三千。”
这回隔着衣服,亲的是锁骨。
“四千。”
下来是胸口。
“五千。”
也即是说,位置越往下收费越高。
钟令儿垂脸,看了一眼被自己坐在屁股底下的部位。
谭谌以心领神会,面不改色说:“一万。”
“……”
钟令儿忍不住提醒他,“谭医生,你把价格定这么高我没意见,可是你别忘了,这花的是你的钱,你才是消费者。”
他无所谓的样子,“我说了,工资都给你,随便花,你只管服务就行。”
钟令儿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慢慢的,她终于品出不对劲来了,“你用工资卡,买我的服务,这不就是那什么买卖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谭谌以摊开手掌,“你要是不想买卖,工资卡还我。”
钟令儿赶紧捂住自己的口袋,笑一笑,“咱们一开始不是聊买礼物的事么?”
谭谌以说:“这不是你带起来的歪风邪气么?”
钟令儿心想都怪他的工资卡,害她见钱眼开。
整个智商都掉钱眼儿里了!
谭谌以嘴边挑起微弧,愉悦地亲了下她的眉梢,低声说道:“就你这脑子,还为人民服务?你先把我服务明白了再说。”
两人在里面东拉西扯了半天,办公室的门响了。
大概有急事,护士直接推门,“谭医生——”
钟令儿手忙脚乱地从谭谌以身上跳下来,背对门口整理头发。
谭谌以坐着不动,看了过去。
护士就这么愣住。
谭谌以沉声问:“怎么了?”
护士“啊”一声终于回过神来,有些磕巴,“那个……谭医生,6号病床的引流管……那个引流液,出现量和颜色等性状改变!”
谭谌以闻言,立时起身。
离开之前,他对钟令儿说了一声:“先回去吧,我明天休息。”
钟令儿从住院大楼出来,摸了下衣兜,拿出谭谌以的工资卡端详许久,她就过来送了一碗粥,居然得到了一笔情理之中的意外之财。
而且是每个月都有一笔数额不小的进账。
谭谌以第二天早交班结束之后就回家了,今天休息一天,钟令儿却不得空,她仍被派去协助交警大队交通巡逻。
白天上午和下午分别查了好几辆酒驾。
王之珩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很是费解,“你说这司机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警察在抓酒驾,他还喝酒开车,明知故犯!”
钟令儿说:“侥幸心理,都觉得自己能当法外狂徒。”
傍晚时分,谭谌以打电话过来,问她下班没有。
钟令儿确实准备下班了。
那边说:“我过去接你,今天晚上有个饭局。”
过年那两天,钟令儿跟着谭谌以赴了太多亲戚朋友的饭局,现在她光听见这两个字都反胃了,“又是哪个朋友约你吃饭?”
谭谌以说:“邹阿姨的女儿从国外回来,请咱们吃顿饭。”
“哪个邹阿姨?”
“年初一晚上你见过她。”
钟令儿想起来了,就是在谭母那里见过的那个中年妇人。
打电话的时候,谭谌以已经出发了,没多久他把车停在警所门口马路的对面,钟令儿换了日常穿的衣服出来。
还没到开工日,市里的外地打工人都回了老家,过年这段期间,这里基本每个时间段都不塞车。
不过他们出发时间晚,两人抵达饭店的时候,还是迟了点时间。
这会儿邹阿姨和她女儿陈旎嘉,以及谭母都已经在包厢内喝着茶聊开了,就等这两口子过来了直接上菜。
趁着陈旎嘉去了洗手间,那邹阿姨问:“阿谌怎么还没来,今天不是休息么?”
谭母吹着手里的一杯茶,说:“他要去接令儿下班,两人一起过来。”
邹阿姨脸色微微变化,意味不明地说:“怎么还带了个人过来。”
这话谭母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还带了个人过来?那是阿谌的太太,我的儿媳妇,说得跟她是外人似的。”
邹阿姨赶紧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个儿媳妇跟我们不熟,我是怕她来了以后不自在,旎嘉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一趟,我想着咱们两家人坐下来吃个家常饭。”
谭母不客气道:“令儿是我儿媳妇,她跟阿谌是一家人,那她跟着阿谌出门很合理。”
谭母说完,看向姓邹的妇人,缓一缓口气又说:“我知道你不甘心,阿谌跟旎嘉,当初咱们也不是没尽力撮合,可是阿谌没有那个想法,强求不来。”
邹阿姨勉强笑道:“旎嘉从小在国外,不常回国,当初我还以为是因为阿谌跟她没什么机会接触,才不了解她才没想法的,现在看来,他倒是更愿意娶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
她肚子里那句“我们旎嘉哪一点比不过她”还没说出口,包厢的门正好开了。
谭母没好气地瞥了姓邹的一眼,心想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口无遮拦,也不想想这些话被人听了到底是让谁难堪。
陈旎嘉打头率先进来,对包厢里的两个人笑道:“刚才正巧,在走廊里碰见阿谌和他太太。”
谭谌以拉着钟令儿紧随其后,招呼了声:“妈,邹姨。”
钟令儿鹦鹉学舌,跟着他喊。
一顿饭吃下来,钟令儿确实不那么自在,她平时虽然直了点,但并不是迟钝,有的时候她甚至是敏感的,毕竟因为职业特殊性,她察言观色方面还是敏锐的。
这个邹阿姨对她的态度,那种若有若无的刻意忽视,已经不是一句不热络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还有一点,她自从坐下来以后,这个邹阿姨就没拿正看过她。
钟令儿在想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阿姨了?
邹阿姨搭着女儿的手臂,说:“我们旎嘉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出国了,她博士毕业,又是学医的,以后你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阿谌。”
谭谌以说:“国外医学方面的就业环境比国内好许多,回来就业,可能做点心理准备。”
陈旎嘉笑笑,“都是为了医疗事业做贡献,在哪吃苦都一样。”
谭谌以也笑,“能不能吃苦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那么多年的学业都熬过来了,到最后,重要的反而是心理抗压性。”
钟令儿喝着茶,她还从来没看过谭谌以跟异性聊天是什么样子,这不挺愉快的嘛。
他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正经有风度地跟她愉快地聊一次?
每回都是胡搅蛮缠,没个正型。
包厢里安静了片刻,那邹阿姨忽然就想起来钟令儿的存在,笑笑地问道:“我听说你是干公安的?什么警队的?过年忙不忙?”
邹阿姨出声突兀,钟令儿先愣了一下才说话。
“挺忙的,前一阵临江西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哎哟,大过节的别提这个。”邹阿姨摆了一下手,“你们警察是不是整天往外面跑?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去干这个。”
钟令儿最不喜欢有人拿她的工作说事,钟检察长都没法管她,这个老阿姨倒是管得挺宽。谭谌以也听得皱眉,正打算帮老婆搭个腔,可钟令儿向来就不是受气的闷葫芦。
她快人快语回一句:“阿姨,豪言壮语有张嘴谁都会说,可真到了紧要关头,那还是我们警察最能顶事,警察大小也是为国家做事,我家里人都很支持。”
邹阿姨皮笑肉不笑,“这么说,你父母也是警察?”
钟令儿说:“不是,我父亲在市检院工作。”
邹阿姨问:“检察院?检察官啊?”
钟令儿笑着谦虚,“也可以这么说,我爸干这一行几十年了,如今不大不小当了个检察长。”
邹阿姨脸色一变,尴尬地住了嘴。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陷入凝滞般的安静。
钟令儿不管不顾,特别自在地夹了一筷子肉进嘴里。
回去的路上,钟令儿一路沉默,回到家里,她依然沉默,去卧室拿衣服准备洗澡。
谭谌以在卧室待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住,直接推开浴室的门进去。
钟令儿泡在浴缸里,愣愣看他脱衣服,然后抬脚跨进来,和她一起挤在浴缸里,他从身后拥过来。
“你生我的气?”他问。
“我生你的气干什么?”她回过头,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点疑惑和无辜。
谭谌以说:“那个邹姨跟我妈认识很多年了,要说人品也没什么问题,就是……”
其实他也不喜欢这个邹姨,但人家一个长辈,他也不好在背后说什么,今晚的情况他也没想到。他略一沉默,直接吻上去,钟令儿抬手愤愤往他下颌一推。
谭谌以说:“用点力,你有气往我身上撒,我受得住。”
钟令儿果然用力,捏着拳头溅起一阵一阵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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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
滚走~~
第二十六章 [VIP]
钟令儿发泄完,好像也没有特别舒服的样子。
那个邹阿姨膈应人,和邱果膈应人的感觉还不太一样,邱果膈应人,钟令儿知道那是谭谌以那张招蜂引蝶的祸水脸导致的。
谭谌以对这件事的态度和立场很明确,所以钟令儿并没有把邱果小儿科的挑衅放在眼里。
那么,这个邹阿姨是为了什么?
钟令儿复盘了今晚饭局的各种细节……
今晚邹阿姨提起自己的女儿总是洋洋得意,对着谭谌以的时候又有一股异常的热乎劲,明里暗里好像在拿女儿和她作对比,时不时地还要把女儿跟谭谌以捆在一起说说这个,说说那个。
这个老阿姨的心思挺邪乎啊。
谭谌以见她不言不语坐着不动,问了句:“气消了没有?气没消你往这里打,”他微微侧着身,露出小半片后肩背,催道:“动作快点,趁我还有一口气。”
他肩背的线条自然流畅,白光下又显得骨架清峻。
钟令儿听得有些想笑,“什么还有一口气,我刚才还用不到两成功力。”
见她似乎开心了点,谭谌以浑身放松,将背抵着浴缸,垂着眼懒懒地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你还练过。”
他的视线掠过悠悠晃晃的水面,游向她胸前的肌肤,似两团软绵的雪。
谭谌以伸手摸向她的腰,被她机警地拍开,他顺势抬起一只胳膊肘架着浴缸,大爷似的说:“来个2000的。”
钟令儿不惯他臭毛病,回道:“我现在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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