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下班了,你回家了没有?”
她说:“我跟同事在外面吃饭。”
手机那头的背景音嘈杂,谭谌以隐约听出几个男人交谈的声音,他稍一思忖,问道:“在哪?我过去接你。”
她说:“不用,你先回去吧。”
谭谌以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头重重摩挲了两下,“晚上打车不安全。”
“我让同事送。”
他手指头用力,指关节微微泛白,口吻却温和,“还是不麻烦人家了吧。”
“不会麻烦。”
话音刚落,手机那头有个爽朗的声音问道:“令姐?是不是跟姐夫打电话?时间还早,让他过来一起吃吧,赶紧的,我让老板娘加菜!”
谭谌以觉得这声音耳熟,很快就猜出是王之珩,他手指力道一松,对着手机说:“你在哪,我过去。”
钟令儿原本不打算说的,结果王之珩过来直接拿了她的手机,说道:“那什么,谭医生,今天我生日,请客,你有没有时间过来?”
谭谌以心口一松,应道:“好啊,我正好下了班,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
王之珩说了一串地址,是某条街上的一家大排档,他自来水似的提醒道:“对了,不用买礼物,人来了就行,今天我还要感谢一下令姐平时对我的诸多照顾,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谭谌以着急找老婆,压根没打算买什么礼物,这下一听,也就顺势答应了,“你不介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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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
明天没有安排,终于能休息了,应该能多一点字数
第四十二章 [VIP]
王之珩挂了电话,把手机还回去,笑嘻嘻说:“今晚我能跟姐夫喝两杯么?”
钟令儿一把抢过手机,顺便瞪了他一眼,“不问自取视为偷!”
王之珩仍是笑,好奇道:“干什么这么小气,姐夫来了你不高兴?你俩吵架了?我刚刚看你和他讲电话,脸色语气都不太好。”
钟令儿一掌拨开他,“一边去。”
她回到桌边,自己喝闷茶。
王之珩生日,叫了警队里几个关系比较不错的同事出来吃饭,老胡也刚跟老婆打完外出聚餐的报告,还有一个队里的女前辈,姓秋,其他几位同事都是单身青年。
老胡喜滋滋打完电话,抬头看见钟令儿脸上跟落了白霜似的苍淡,他问:“怎么闷闷不乐的?跟老公吵架了?”
钟令儿看过去,带着点笑问:“为什么已婚女性心情不好,就必须是夫妻吵架了?”女性的情绪只能被男人影响,由男人引导?
后面那句她没说,她只是纯粹好奇,毕竟刚才王之珩也是问了她类似的问题。
老胡敛着两条浓眉,“不是夫妻吵架?可你也没孩子啊?总不能因为被孩子给气的?”
边上的秋姐说:“敢情女人结了婚就只能围着老公孩子了呗?”
老胡啧一声,“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
邱姐哼笑,“就是什么?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承认你思想有问题,陈腐观念。”
老胡点点头,“好好好,是我想错了,那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啊?”
钟令儿一噎,心想真是凑巧了,她还真是因为夫妻问题而影响了情绪,可她仍是嘴硬,“我哪有不高兴?我挺好的。”
老胡了然地笑笑,“大方承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女人就是顾忌太多,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经常被人问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事实也确实如此,我的情绪大多时候跟我老婆有关系。夫妻两个就是一条心,一个带着一个,互相影响。”
王之珩这会儿才过来坐下,手里捏着手机,也是一脸郁闷。
老胡忽然眉开眼笑,“你们看,这又来一个了,”他问王之珩,“你又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啊?我记得你没女朋友啊?刚才还乐呵呵的,这大喜的日子表演变脸啊?”
王之珩瓮声瓮气,“还不是女朋友。”
钟令人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谁,估计他约了赵兮词,刚才她跟谭谌以打完电话过来时,王之珩还留在原地,也接了个电话,应该是赵兮词打来告诉他临时来不了。
这小子看着嘻嘻哈哈的,没想到居然这么痴情。
几个人聊了一阵才开始点菜,大排档里生意太火旺,几乎满了做,所以上菜的速度稍微有点慢,菜上齐的时候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
谭谌以还没到,从医院到这里得将近一个小时,钟令儿看了眼时间,猜测大约快到了。
然而又接近半个小时过去,人还是没到。
王之珩让钟令儿打个电话问一问。
钟令儿拿着手机走到路边打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她声音生硬:“你还有多久才到?”
手机里背景安静,那边只简单应一句:“快到了。”
钟令儿回到座位,等来等去,二十分钟过去谭谌以才到。
他从宽阔的街对面过来,晚风掀开他薄衫一角,风月萧疏人影清举,桌上众人抻着脑袋齐齐望了半天,再看他跻身入了烟火人潮,直直朝这边信步走来。
老胡感慨道:“这个谭医生,怎么回回看,回回有新感受呢?这是咱们秋姐看了都要犯迷糊的程度啊。”
秋姐年纪不算大,英飒风韵,人也爽朗,她听了抬起胳膊撞了一下钟令儿,“确实不错,生活中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长成这样的人。”
钟令儿笑一笑,长得是不错,性格要气死人。
谭谌以过来以后,冲桌上每个人颔首客气道:“抱歉,路上有点塞车。”他说完瞥向钟令儿,抬脚勾了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老胡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他示意王之珩,“赶紧让老板娘添副碗筷,再加几个菜啊。”
王之珩应一声就准备起来。
谭谌以阻止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吃过来的,别加菜了。”
别说秋姐了,王之珩见了他也微微犯迷糊,他下意识看向钟令儿,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思。
谭谌以刚才的话并不是在跟他们客气,他确实在医院吃过才下的班,这一点钟令儿也知道,她每天就只给他做一顿早餐,煎一盘饺子而已,他午饭晚饭都在医院吃,有时候因为手术时间太长,经常错过正餐时间。
所以当医生的,多多少少有点小胃病。
钟令儿说:“别加菜了,他在医院吃过了。”
老胡还是觉得他们在客气,他作为老大哥,替王之珩拿主意了,“再加菜,我们都还没够呢,桌上这些也不够我们几个男人饱腹啊。”
然后拽着王之珩找老板娘去了。
老胡动作利索,点完餐回来又招呼谭谌以喝酒。
谭谌以余光里瞟了自己老婆一眼,见她不声不响,他自觉道:“不喝了,我开车过来的,而且酒量一般,容易醉。”
刚才他那点微反应都落在老胡眼里,以为他也是个妻管严,顿时感同身受道:“那谭医生喝茶吧。”
这回菜上得快,刚才那么一来二去,倒是忘了给谭谌以加副碗筷。
谭谌以直接拿了钟令儿那副碗筷,给个面子象征性陪着动了几筷子。
桌上气氛还不错,谭谌以并不是高冷不会跟人聊天,他只是长得比较清风朗月,加上骨子里有点骄傲,自然就透出疏疏落落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不过他身上没有读书人那点清高,应付起这些场面也很是自在。
毕竟他连钟时叙那样的人都能相熟。
这顿生日宴一直持续到夜间10点多钟才各自散去。
走到车旁,钟令儿忽然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去赵兮词家里睡一晚。”
谭谌以看着她不言语。
她说:“你让我静一静。”
谭谌以思忖良久,语气有些迟疑,“如果你实在不想看见我,那你回家,我出去,我回医院睡两天,或者找个酒店对付一下也行。”
钟令儿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凝视片刻她转身往路边走,“不用。”
谭谌以伸手用力将她拉入怀里,“别走。”
“要走的是你!”她用足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挣扎了两下。
“但是我必须去!”他低声喊了一句,“那边的实验室和我们医院科研室有医学项目的合作,他们有一门临床技术对我们医院的科研工作十分有益。”
钟令儿的力气瞬间松懈,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认为我生气的原因,是你决定出国这件事?你觉得我是你事业发展的阻碍?”
谭谌以几乎压抑出无力的气声,“不是,我没这么想过……”
“我之前就说过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知道,我没有忘记。”
她憋闷许久,一下子哭着喊出来,“那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点告诉我?!”
谭谌以有些无措地松开,捧着她的脸擦拭眼泪,“对不起,我以为早说晚说都一样。”他又把人抱住,抚着她的后脑勺,连声都是对不起。
他感觉自己胸口湿热一片,烫得他心口疼得紧。
他低下头,鼻梁压住她沁凉的发丝,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怀里刺痛他心窝的温暖湿意。
钟令儿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推开他平静地说:“你的进修期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在你做出这个重要的决定之前,你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所以在你心里,究竟把我看做了什么?”
她说着,眼角又湿润。
谭谌以下意识伸手帮她擦拭,“不用怀疑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比谁都清楚我多爱你。”
她眼睛一眨,眼泪滚落颊边。
钟令儿说:“那你现在送我去赵兮词那里。”
谭谌以帮她擦拭泪水的手指一顿,半晌才应一声:“好。”
上了车,谭谌以开导航,从这里出发也要四十几分钟,将近一个小时。
赵兮词的公寓在一片旧的居民区,每栋青砖小楼都保留了旧式的格调,颇有情味。
谭谌以把车停在楼下,在她下车之前,还是忍不住说:“有事给我打电话,什么事都行。”
钟令儿没搭腔,开了车门下去,直接进了小楼。
这种旧式小楼没有电梯,不过赵兮词住的楼层不高,在第三层,钟令儿来之前已经给赵兮词发过信息,所以敲门很快就开。
赵兮词开门的瞬间看见她眼眶通红,还是有些意外,赶紧把人领进屋,倒了杯热水过来。
钟令儿是临时才决定过来的,所以什么行李都没有,赵兮词把自己一套新买的睡衣递给她,让她先去洗个澡。钟令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进洗衣机,旁边还有个烘干机,一会儿希望直接烘干,明天还能穿。
刚才她洗澡之前,赵兮词又及时给她递了牙刷和毛巾。
做这些事情,赵兮词永远比她还细心周到。
洗完澡出来,赵兮词已经把床铺好,她把床铺枕头全部换了一套干净的,钟令儿躺上去,还能闻到洗衣液淡淡的清香。
她说:“干嘛这么麻烦,换什么?我又不介意。”
赵兮词笑着一下,跟着上了床,问道:“你半夜跑过来,是不是吵得很严重?离家出走?”
钟令儿的那些事她基本上都知道,但这次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听说。
钟令儿摇摇头,“又不是小孩子,什么离家出走?他送我过来的。”
赵兮词觉得这夫妻俩挺有意思,玩笑道:“他这么听你的话?连这种事也听你吩咐?”
钟令儿闻言,稍稍有些晃神,平时谭谌以确实听她的话……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盯着天花板怔愣了许久。
赵兮词没有出声打扰她。
直到她说:“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我好像对他也没有多好。”
赵兮词问:“怎么说?”
钟令儿说:“我们结婚到现在连半年时间都没有,年后不久,他就把工资卡交给我了,有的时候为了哄我开心,每个月还会给我一部分家用。还有,他每天都会送我上班,其实他自己的休息时间都不够,可是每天都提前半个小时起床。”
她曾经劝过,可是他很坚持。
因为他下班时间不定,偶尔能准时,但大多时候要面临许多急诊,往往干完活回到家,她已经睡过去了,也就趁着早上吃早餐那点时间能和她相处一阵。
还有,他很久每天添置新衣服了,他平时忙起来顾不上这些琐事,以前都是谭母亲自挑选了之后送到家里,他穿衣随意,有就往身上套。
后来他俩结了婚,这些事谭母就不再插手了,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去安排。
钟令儿工作也忙,根本也无暇顾及这些。
手里拿着他的工资卡,却没有在他身上花费过分毫。
她能为他做的只是每天早上一顿煎饺子,他以前挺挑剔的一个人,自从跟了她,在某些方面就变得随意了一些。
赵兮词听完,说道:“事情不能这么算,一码归一码,他对你的好诚然毋庸置疑,可其实有许多时候,他在无意之间伤害过你。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些,而你对他有太多包容,越包容,他就越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钟令儿一时走了神。
赵兮词又说:“还有,年前你不是给他买了一件好几万的大衣么?用的还是你自己的工资,你对他也挺舍得出手。”
钟令儿思绪混乱,睡着也不踏实,这一晚她迷迷糊糊,恍惚觉得自己压根没睡,可一夜又忽然而过,第二天又醒得早。
赵兮词的住处离警所可不近,钟令儿一早悄悄起了床,去浴室洗漱,出来时赵兮词就醒了。
她从利利索索做了两份早餐。
钟令儿看着时间,吃得飞快,然后进屋换回自己的衣服,拎上包包就出门。
赵兮词都没来得及出个声问她今晚还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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