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先走了进来,紧着又进来一人。夏云抬眸看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对上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瞳仁。
她一愣,差点叫出了声!
我滴个乖乖,居然是他!
“陆——”
“夏云。”对方先一步叫出了她的名字,“真巧。”
“陆……陆总。”夏云的脸色试图在惊愕中保持镇定,“啊……好巧、好巧。”
她惊讶极了,这人居然是鑫创基金的CEO?这个昨天和她玩角色扮演的人,竟然是甲方爸爸……妈耶!
一行人各自入座,陆一帆的秘书看了眼面前的年轻女孩,神色颇有些耐人寻味。石磊的目光瞟向主位,笑道:“哎,陆总,你认识我助理啊?”
陆一帆与他互看了眼,眼底似笑非笑,不待开口,石磊转头又问:“夏云啊,你认识陆总啊——”
“啊——”
夏云迟疑,眼前浮现的是她假扮女友的事、兼职打工的事,以及,她跟陆一帆透露了件绝对绝对隐私的事。
哎呀我去!
没一件是能让师父知道的!
她眨眨眼,温吞道:“我……前两天手机被人抢了,正好遇上陆总,帮我解了围。”
“哦——那还真是巧啊!”
石磊微胖的脸上,堆满了笑,眸光扫向陆一帆时,却有些飘,“陆总,那我们就言归正传,谈正事了。”
。……
这晚,陆一帆结束了在鑫创基金的最后一场会议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朋友找了家日料店吃饭。
包厢里,服务员正在送餐,看到陆一帆那张脸,便总忍不住偷偷多瞄几眼。当事人早就见怪不怪,另一人却皮了起来。
“小姑娘,你看他是不是像年轻版的竹野内丰?”
“诶,小姑娘,等会他去买单的话,能不能给打点折?”
第4章
和服小妹咂摸出了话里的意思,脸一红,放下餐食麻溜儿的退了出去。
“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儿不正经了。”
石磊眼一眯,嘿嘿嘿地笑起来,开始自嘲:“也是,想当年……要不是这么皮,也不会惹事儿。”
他和陆一帆在美国上同一所高中,青春期的陆一帆就已经是行走的聚光灯了。不仅颜值高,个儿也高,那会儿石磊个子还没长起来,陆一帆却已经高出了他大半个脑袋。
高二那年,石磊因为一句玩笑话被几个黑人同学围堵,陆一帆帮他解了围,自此两人成了死党。
“你这婚离的够快啊。”
“翻篇了,翻篇了啊!”石磊手一挥,转了话锋:“你和你那小女朋友,也算是正式‘见面’了,那我跟你说个事儿呗,夏云好像很缺钱哦。”
“哦?说来听听。”
“今天律所动员大家无偿献血,她一听献血有奖金拿,特积极,头一个报的名。”
包间是传统的榻榻米样式,陆一帆倚在靠椅里,听到“献血”二字时,他眸光一敛: “报好了?”
“报好了呀。我就想啊,你那天不是说她还在酒吧搞兼职吗,这不就对上了嘛!”
“行,知道了。”
“所以兼职这事儿,你得想办法解决了,律所的工作量你是知道的,分心会坏事儿。”
“嗯。”
“对了,你回凌家还习惯吗?”
陆一帆看了对方一眼,“这话你应该反过来问。”
“对对对!”石磊点头如捣蒜,“凌家现在最头疼的,估计就是你了。不过话说回来啊,凌家现在一个是废物,一个还没醒,我觉得……凌老爷子还是真心叫你回来的。”
“是么,”陆一帆笑起来,眼里却没有多少温度,“可是我姓陆啊。”
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连姓都和凌家的人不一样,何来真心一说。
一切不过都是利益计算罢了。
况且——
陆一帆的眼底划过一瞬狠劲,默不作声了。
用完餐,室外已是霓虹的海洋。石磊去取车,走到一半又忽然折回来,神秘兮兮的说:“对了,忘了跟你说个事儿,过几天你会有个大惊喜哦!”
陆一帆一脸嫌弃:“惊不惊喜的无所谓,只要不是惊吓就行。”
闲扯间,两人各自上了车,一南一北的驶去。白天的灼气已化作夜里的闷热,日月更迭中,有些事情已悄然发酵。陆一帆的车都快开到高架口了,突然方向盘一转,车身拐进了另一条车道。
S酒吧里,夏云因为迟到,被巡场经理逮了个正着。
“靓女,你搞乜嘢啊?这一个礼拜都迟到两回了,你要懒得做这份工呢,就早点说,我也好无缝对接新的人,你说是吧。”
“经理,今天真是遇上地铁故障了,一车人都被困在隧道出不来,我——”
巡场经理懒得听解释,头一扬,“那你就不会再早一点出来吗,揾食艰难,要珍惜啊!”
“是是是!经理说的有道理!”
夏云顺着对方的话说,突然有道身影遮住了她侧面的光,她头一转,看见了一对清亮的眸子。
“陆总——”
话音未落,有人抢先开了口。
“这种三天两头就迟到的员工,实在是太不上进了,要不你就把她炒了吧。”
咦?陆一帆在说什么?
夏云一头黑人问号脸,“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不喝酒的。”
巡场经理也听懵了,他也就是过过训话的嘴瘾,这人怎么把话往死里说啊?
“走吧,你经理都默认炒掉你了。”
哈?
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隐在迷幻灯光里,宣告着夜生活的开始。陆一帆握住夏云手腕,穿过憧憧人影,将她带出了酒吧。
“你这生活过的够多姿多彩的啊。”
他打量眼前人,目光在对方衣领处的胸针上,停留了片刻。
夏云脚踩高跟鞋,身着紧身裙,胸口处还别着一个啤酒品牌的商标,和白天律政俏佳人的模样可谓是判若两人。
她被人看的有些不自在,瓮声瓮气道:“陆总,我兼职的事你千万别和我师父说啊。”
“他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求上进的好青年,应该会好好重用你的吧。”
“……”
夜一点点深了,路灯洒下的暖色光源,将两人圈成了一个小世界。陆一帆的话明显是在调侃,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戏谑的情绪。
“你很缺钱?”
“……”
夏云没说话,心头某个地方,仿佛被人扎了一下。
“律所的工作量够大了,你隔天还要往这里跑,不会影响白天的工作?”
“……”
女孩眸光黯淡下来,忽然想到“打工人”的梗,苦笑道:“陆总,兼职的事你一定一定帮我保密哦,被我师父知道了,肯定要影响晋升的。”
“会做家务吗?”陆一帆突然转了话题。
“啊?”
“收拾房间、做卫生什么的。”
是个人都会吧,夏云心说。
“嗯,会啊。”
“你这儿兼职就辞了吧,我家正好要找个钟点工,每周一次,一次两小时,你要做的话,我给你按月结。”
哇哦——夏云眼睛瞪大了好几圈,这个提议……好像蛮让人心动的呢。
“我给你三秒钟考虑,要么接受我的提议,要么继续在这儿卖啤酒。”
陆一帆低头点烟,再次抬眸时,淡淡开口:“3、2——”
“成交!”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那你在我这儿做家政的事,能让你师父知道么?”
“不行。”夏云说的斩钉截铁,“拜托拜托,一定帮我保密啊。”
陆一帆笑起来,先前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微不起眼的变化。
“对了陆总,你今天怎么会来这儿啊?”
夏云对陆一帆的出现颇为好奇。这人谈吐得体、举止优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到这儿来的人。倒不是说酒吧怎么样,而是她工作的这个酒吧实在太闹腾,受众多是小年轻,至于这个人嘛——
思忖间,只见对方缓缓吐了口烟,口吻略带懒散:“路过。”
两人不再说话,彼此间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空气中蕴出片刻寂然。夏云想到以后再也不用熬夜卖啤酒了,心头忽地松散了许多。她悄悄瞥了眼身旁的人,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人手里的烟蒂飘出丝丝薄雾,他的脸就这么隐在光里、雾里,看起来有些不真切,却有一种沉静的柔和。
陆一帆走后,夏云秉着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原则,精神抖擞的回到了酒吧。
“哎,夏云,刚刚带你出去的人是谁啊?”
“客户。”
“客户?”
夏云点点头,忽闪着一对漂亮眸子,“对!”
那人是律所的甲方爸爸,又是自己的新老板,可不是客户嘛,还是超级大的那一种。
“少来!跟你米姐还来这一套啊,那人一看就不是客户。”
说话的人叫小米,是这家酒吧的驻唱之一,曾经做过两年的北漂,却硬生生被地下室的阴冷赶出了北京。
“小米姐,那真是客户,还是我们律所的大客户呢!”
“切——那有事不在律所谈,来酒吧谈啊。”小米笑着点了根烟,继续:“你米姐我看人最准了,这人你斗不过的,收了心吧。”
“小米姐你想多了,我可没那个心思,那人也没那个心思,知道为什么吗?”
小米凑过来,等着小姑娘揭晓谜底。
“那人是Gay。”
“……”
“你看,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吧。”
“Gay?”
“对。”
小米狠狠吸了口烟,心说看着不像啊。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我学长那样的啊,刚那人你不觉得有点老了吗?”
啥?老?小米差点被一口烟呛到。
“老吗?”
“不老吗?”
“男人三十出头不是最有魅力的年龄吗?”
夏云想了想,觉得小米的话不无道理,不过,她还是喜欢她学长那样的。那可是她的白月光,是她少女时代的情愫依托。在学长身上,她仿佛还能感受到白衣少年的率真,以及整个学生时代的美好。
。……
晃眼便是周末,夏云辞去了酒吧的兼职,按照陆一帆发来的地址,到了他家。
时值午后,那人开门时,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休闲长裤,和她之前见到的样子截然不同。印象中,这人总是浅色衬衫,深色西裤,完全一副业界精英的模样,不过现在这幅样子,看起来倒也格外养眼。
进屋后,她发现这江景大平层比想象的大不少,住这儿,确实需要一位专职做家务的。这活儿她虽是头一回做,但好在事情不难,这么一想,夏云就莫名的自信起来,“陆总,那你去忙吧,家务的事就包我身上啦。”
“你就看着做吧,我要求不高,整洁就行了。”
陆一帆说的很是随意,好像对家务这事真的不太上心。他又指了指厨房方向,说:“厨房里有矿泉水,渴了就自己去拿。”
“好咧。”
这一年的南熙市,夏季温度打破了新高,整个城市仿佛被装进了一个巨型蒸笼里。但这个盛夏的午后,这个一贯清冷的大房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
夏云开始忙活起来,陆一帆则回了书房继续工作,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第5章
他正在频繁走神。
门外动静虽不大,他的注意力却再也无法集中到眼前的电脑上了。
到最后,他索性合上电脑,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了起来。恰巧有电话进来,陆一帆看了眼来电显示,心说这人还挺会挑时间。
“小帆帆,请让我的小助理听电话,有个案子需要她汇报进度哦。”
“有事说事。”
石磊哪有什么正经事,完全是闲的,于是继续没脸没皮,“哦哟,我就关心一下嘛,你把人家小姑娘从酒吧那儿拐到你这儿,我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呢。”
“……”
“诶,陆一帆,我跟你背个法条呗,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那啥啥啥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啪”,电话被陆一帆果断挂了。
果然是闲得慌。
手机刚被扔到一边,又开始震动起来,陆一帆以为还是石磊,再一看来电显示,犹豫起来。
震动,还在持续。
突然,有个念头自他心头一闪而过,陆一帆踌躇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一帆,群里的信息你看了没?你这边怎么说啊?”
“刚看到。”
“行,那晚上7点,准时来哦。”
“ok,晚上见。”
陆一帆看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无波无澜,却又显得深不可测。半晌后,他起身往外走去。
出了书房,客厅里的人也恰好看过来。
“陆总,”夏云笑眯眯的问:“我都弄的差不多了,你卧室方便进去整理吗?”
从厨房,到餐厅、客厅,再到一间看似闲置的空房间,她一路整理,一路对“整洁”二字有了颠覆性的认识。
这位陆先生的家,也!太!干!净!了!吧!
原以为很费时的工作,做起来却意外的轻松。甚至,有种陆家半日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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