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画刚说完,她父亲的骂声跟着她的话音就起了:“别他妈臭美,离婚的女人回娘家住,你想都别想。就算你住大街上,我都不能让你进门。”
王画母亲也耷拉着长脸:“离啥婚呀,将就着过下去得了。莫放出轨不是也没抛弃你吗?你还闹啥?况且你又不是你姐,自己能赚大钱,你一个剪发的,别这山望着那山高了。”
王画急忙辩解:“妈,是莫放对不起我,不是我这山望着那山高。”
父亲不肯再听她说一句话了,用手指着王画更大声地骂:“你给我滚,你这个丧门星。以后不许回来,免得晦气进门,影响我儿子的生意。我警告你,再进门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骂完了,大力踹开门:“滚,赶紧滚!”
王画泪流满面,她哭着快步出了父母家,下楼离去。
第17章 笑靥如花
王画走出父母居住的小区,沿着路失魂落魄地走着。家已经支离破碎,不想回去。
娘家拒绝进门,想回也回不去。世上有至亲手足,却没有一个人问一句:她是否需要帮助,王画感觉自己像只流浪猫,不知道哪里才是归宿。
活了28年,怎么活到了这个份儿上?丈夫出轨,手里没钱,房子都租不起了,这是怎样的失败、怎样的人生啊?
王画最后站到一棵合欢树下,她感觉自己甚至比不上树上的任何一片叶子,它们那么绿,那么无忧。
而自己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一会了。她靠着树,眼神迷茫地望着远处的天,哀伤地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唯一的出路是厚着脸皮和发廊老板说一说了,提前预支两个月的工资,才能租一间房子,只要自己活着,就得找到立脚的地方。
“王画——”正胡思乱想时,听见有人叫她,那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那么遥远,却又清晰无比。
王画缓缓侧过头,就看见了落子离,他的车刚刚在马路对面停住,显然是他看见她后停住的,然后带着几分惊喜叫着她的名字,下车快步跑了过来。
落子离问:“怎么站在这,在等车吗?去哪里,我送你吧!”
王画微微低了头:“不等车。我是出来找房子,想租个房子,走累了,站这歇一会。”
落子离看着王画,看着这个从认识就满目哀伤的小女子,心疼地想,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难事,要奔波到这种地步?什么样的压力,才使她总是微微低着头?他真的很想帮她。
但王画不说,他就不问,交浅言深会让她对自己反感,他相信终于一天,她不会对他隐瞒了。
于是落子离微笑着说另一件事:“租房子吗?我可以帮上忙的。我有个朋友,他去了外地,正好房子空着,很早就让我帮着出租了,我一直没太上心,正好租给你吧。只是房子有点小,四十多平。”
王画的眼睛立刻亮了:“不小,我一个人住完全够了。”明明是结了婚的人,怎么是一个人住?
王画有点难堪地看了一眼落子离。落子离没有看她,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更没发现她的难堪,他快速地转移话题:“那现在我带你去看房子,估计你能看相中。”
王画看着落子离,头又微微低下了,声音也低着:“房租可不可以先交一个季度的?当然了,我绝不会拖欠,只是现在手里钱太紧了,想缓一缓。”
落子离笑起来:“没问题,一个月一交就可以。走吧,带你去看房子。”说完,拉着王画过了横道,又为王画打开车门,两个人上车后绝尘而去。
一个不算大的小区,静静地躲在城市的边缘。进去,过了两栋楼后,第三栋的三单元顶楼就是。
四十多平的一居室,里面只有光秃秃的床和空荡荡的衣柜,但满室阳光,进到房里,仿佛母亲的手轻轻拂过,又温暖又舒服。
王画累得坐下来,她笑靥如花,看着落子离开玩笑说:“现在就签租房合同,这么好的小屋,我真怕被别人给抢租了去。”
落子离看着王画,这个满目哀伤的小女子,认识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她真正地笑,仿佛一朵开,在这满室的阳光里绽放,美丽到倾城。
落子离也微笑起来,他感慨地看着王画:“世上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和你抢这个房子。”
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过了,又笑着加了一句:“是你先要租的,我如果反悔就不像话了。”
两个人出来后,坐在车里写了租房合同。落子离主动和王画说,房费可以一个月一交,王画开心坏了,两个人加了微信好友。
王画笑眼弯弯:“明天我把钱转给你。”
王画说得那样自然,落子离心里却很难受,一个月房租没有多少,她却要明天转给他,显然她微信里一点点钱都没有,落子离有点为王画难过。
就这样,王画租好了房子,了结了莫放撞人的事情,然后决定搬家给人腾房子了。
第18章 搬家前夜
六月来了,温暖也跟着来了。街上的女子仿佛一朵朵花儿,美丽且妖娆地绽放在大街小巷。王画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明天就搬家。
又是黄昏,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没心情做饭,更没有心情吃。
王画坐在阳台上,默默地看着天边。天边的夕阳红得那样灿烂,有点像莫放出车祸那天的夕阳,像伤心人的心滴出来的血。
王画知道莫放在她身后站着,他已经在那儿站了好久了,仿佛一个树桩,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妻子身边。
王画微微侧头,轻声对身后的莫放说:“要不,今晚你就搬走吧,反正明天也是要过去的,说不定你妈都等着急了。”
莫放摇摇头:“阿画,你别赶我了,我知道在我的伤害下,你不爱我了。但是,你别赶我,我们只有这一晚时间共居一室,何必再着急?”
这样的话听在耳里,注定会让人心碎,王画的泪便滴滴答答落下来。
她起身回到客厅,躺到沙发上,但泪水却坚持从紧闭的眼睛里小河一样淌下来。
怕莫放看见,王画翻了个身,脸对着沙发靠背,默默地哭了一会,睡着了。
莫放帮她盖了一条小毯子,她都不知道。
夕阳褪去了最后一丝余晖,黑夜拥抱了整座城市。房间里暗下来,莫放没有开灯,也没有回到卧室去,他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离王画那样近。
明天就要分开了,他搬到自己父母那儿,王画搬到租的房子里,分居正式开始。莫放是那么难过,那么舍不得,那么后悔,却又那么无能为力。
如果时光倒流,就算把全世界给他,他都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可是时光不会倒流啊!
他再后悔,事情也发生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补救,用自己的后半生,去尽力补救。
莫放暗暗发誓: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弃对王画的爱,就算不能挽回王画的心,也要远远的守护她一辈子。
莫放的心痛得剧烈,他想吸一根烟,必须用烟来缓解一下剧痛的心,看了看睡着的王画,莫放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在黑暗中走到阳台。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了,远处有隆隆的雷声,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风也挺大,所以他没听到雨敲窗棂的声音。其实哪里是风的原因,而是他的心一直在胡思乱想而已。
一根烟没吸完,听见王画的手机响了,这么深的夜,谁这么不懂礼貌,打电话过来?
莫放掐灭了烟,急步走进来。让他意外的是,手机响了这么半天,王画竟然一动没动!
莫放接听了,原来是一个喝多的人打错了,莫放有点恼怒地挂了电话。然后他弯下腰,摸了摸王画的额头,额头非常烫,王画发烧了。
莫放急忙开了小灯,找出小药箱,拿出温度计后,轻轻摇了摇王画:“阿画,你发烧了,来,量一下体温。”
说完,莫放把王画小小的身子转过来,帮着她把体温计放到腋下。王画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但没有成功。
莫放急忙按住她:“阿画,你不用起来。”
王画似乎应了一声,又似乎没应,躺在那里不动了,小小的脸,瘦得似乎都没有莫放的一只手掌大,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惨白,眉头皱着,一看就是满腔的孤苦。
这段时间,王画跑医院照顾他,托中介减价卖房子,拿钱给人赔偿,再四处租房子,还要上班,这一切都要她独自对面,她的确承受太多了。
想到王画以前总是笑眉笑眼的样子,莫放心如刀割,出事后,再也没有看过王画的笑眼弯弯。
他的阿画仿佛不会笑了,是他夺走了她美丽的笑容,在她面前,自己是罪人啊!莫放自责,痛苦,后悔,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时间到了五分钟,莫放急忙拿出体温计看,王画竟然高烧到了39.5度,看来必须去医院了。
莫放帮王画穿好外衣和鞋,想了想外面的雷雨,又帮王画穿了雨衣,然后扶起她:“阿画,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说完,莫放背起王画走出家门。
王画伏在莫放的背上,泪如泉涌。
第19章 分离
王画伏在莫放的背上,泪如泉涌。她依稀想起了刚结婚那年,也是半夜,天下大雨,她发起了高烧,莫放背着她下楼去医院。
走出楼宇门后,他举起了手里的伞,怕她被雨淋湿,打到车之前的半个多小时里,他一直高高举着伞。
那时候,他们是多么爱彼此,多么珍惜彼此,多么美好,连生病去医院都那样的浪漫。
那次她病好之后,莫放就为她买了雨衣。两年里,她从来没用上过那件雨衣。
没想到分开前的这个夜晚,她又发烧了,他终于为她穿上了那件雨衣,那件两年前就准备好的雨衣。相似的情景,却不再有相似的感情。
王画想着过往的一切,泣泪长流。大半夜,依然不好找出租车,莫放就背着王画走。
王画的一只手缓缓伸到莫放额头的地方,试图为他挡住雨水,免得流到眼睛里。
那只小手那么苍白,那么瘦小,那么无力却又那么执着,莫放看着,哽咽着叫了一句:“阿画——”他的声音淹没在风雨中,她似乎没有听见,也似乎听见了却没有回答。
到了医院,王画因为穿着雨衣,几乎没淋湿。莫放却全身都湿透了。
他们挂了急诊,检查后医生说是重感冒,高烧这样,赶紧输液吧!退烧加上消炎药,耽误了会变成肺炎。
王画躺在门诊病房里输液,莫放蹲在她身边,握着她那只滚烫的小手,握得紧紧的。
偌大的病房里,明亮的灯光下,只有这对夫妻一个躺着,一个蹲着,他们相对无言,外面是黑漆漆的夜,仿佛被风雨撕碎了,像他们千疮百孔的感情。
王画输完液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她看着莫放,看着这个还是她丈夫的男人,歉疚地说:“莫放,我害你穿了半宿湿衣服,真抱歉。”
王画这话说得客气而疏离,仿佛一下子就拉远了两个人的关系。
说完,王画自己也吃了一惊,莫放满眼悲伤,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握住了王画的小手,他心里想着的是,王画终于退烧了。
回到家,见莫放换下了湿衣服,王画轻声说:“你去睡一会儿吧,天马上要亮了。”
见王画也一脸疲惫的样子,莫放非常心疼,他再也顾不上其它的了,一把抱起王画,走进卧室:“这算不上一整夜了,这半宿时间,或者说几个小时的时间,你睡卧室里吧。”
王画看了看莫放,莫放也看着她,直到她点了点头,莫放才出去,躺到客厅的沙发上去。
莫放伤好没多久,又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他真的累了,一会的功夫,沉沉睡去。
王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起身,轻轻走出去,就像几个小时前,莫放去阳台吸烟那样,轻手轻脚。
王画进了浴室,她把莫放脱下来的那套湿衣服洗了,一下一下,洗得干干净净,挂在浴室里。
王画想,这可能是她为莫放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洗完后,她才回到卧室,刚眯了一小会儿,天光就大亮了。
王画的东西不多,一个拉杆箱和两个红蓝相间的格子塑料包,便装下了她的全部。莫放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塑料包,坚持送还病着的王画。
把东西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王画看着莫放,轻轻到了一句:再见!然后她刚要坐进车里,莫放突然叫住了她。她转身去看时,莫放突然冲过来,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样用力,仿佛要把她揉碎,揉进他的身体里,那样他们就不用分离了。
王画的眼角也湿润了,她深吸一口气,果断地推开了莫放,看着莫放再说了一句:再见!然后坐进了车里,离开了。
一直望不见车影了,莫放才失魂落魄地转身上楼,看着浴室里王画为他洗干净那套衣服,莫放百感交集,他一次次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问了无数遍,他却无法回答自己。
第20章 新家
出租车进了小区,过了前面的两栋楼后,刚转过来,王画就看见了落子离。
他站在单元门口吸烟,挺拔的身材,穿着长裤,细格子衬衫,看上去清爽干净,神采奕奕。
见出租车里是王画,落子离急忙掐灭烟,微笑着上前,帮王画拉开了车门,又帮着把东西从车后备箱里拿出来。他还打算王画付车费,但王画已经抢先一步给完了。
落子离也不坚持,他微笑着想,这是个自爱到让人敬重的小女人,自爱到让人心动。
上到六楼,开了房间门,王画瞬间呆住了。前几天签协议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光秃秃的床和空荡荡的衣柜。
那几天,王画实在没有精力和体力了,她便打算着,等搬过来了,自己再慢慢收拾,反正长夜漫漫,她又是一个人,睡眠又浅,有的是时间。
可此刻她发现,房间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了,窗明几净,如天空的白云,一尘不染。
窗台上一盆盛开的红月季,不名贵的花,却开得如火如荼,每一朵花都灿烂得像少女的脸庞,又美又水灵。
窗帘也是普通的面料,淡蓝色的,上面洒满了金色的小星星,挂在那里,梦幻般美丽着。
厨房的窗台上也有花,一小盆多肉,像一个胖胖的小婴儿,笑微微地看着王画。
厨具很齐全,一样都不缺。客厅的一个角落里,还静静站着一个新的冰箱。
王画明白,落子离买这些东西是费了心思的,既不能太贵,又得实用,她心底有暖意升腾起来,在心头绽放成一朵感动的大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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