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恙后退两步，目光阴沉地落在她身上，慢慢道：“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试试。”
第145章 江恙走后，韩晨曦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傍晚，江恙和许晶晶一起去了医院探望韩晨曦。
筒骨汤的香味散在空气中，驱散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初春的日子里，带着几分温暖的气息。
灯光下，女孩儿正小口喝着汤，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一副恬淡安静的模样。
见他们进来，韩晨曦开心地向他们招了招手，“你们来了，快过来陪我说说话，医院里好闷。”
许欣然见是他们，连忙笑道：“谢谢你们来看小曦，那你们先聊，我再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许欣然走后，病房里只剩他们三人，许晶晶走到床边坐下，问她：“小曦，脚还疼不疼？”
“还好，只是扭到了一下，很快就会好的。医生说了，不会影响跳舞的。”
“嗯，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每天放学就过来陪你。”
韩晨曦开心道：“晶晶，你最好了。”
许晶晶捏了捏她的脸，温柔地笑了笑。
江恙伫立在一旁，踌躇着不敢前进。
韩暮雨早就提醒过他，是他太过自大，没当回事儿，才让她遭受今天的无妄之灾。他不禁想，这次是女孩儿运气好，躲过了。
若是没躲过呢？
江恙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同时，还有浓浓的愧疚。
“江恙，你站过来点，你离我太远了。”
许晶晶扭头，看到江恙的样子叹了口气，对韩晨曦道：“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聊。”
江恙看了一眼女孩儿，慢慢走近，坐到许晶晶刚才的位置。
韩晨曦自顾自地开口，“医生说了，我的腿没事儿的，一点也不会影响跳舞。而且我现在也不怎么疼了，昨晚我太害怕了，情绪有点失控，是不是吓到你了？”
江恙摇了摇头，“没有……”
他只是心疼。
“江恙，这件事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自责。”韩晨曦看着少年通红的眼，慢慢倾身过去，轻轻抱着他，手在他背后轻拍，温柔道：“江恙，没事儿了，别怕。”
这是一个安抚性的拥抱，女孩儿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她不怪他，也让他不要怪自己。
热意直冲眼眶，江恙的心揪成一团，声音几乎哽咽，“曦曦，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江恙，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件事儿了，知道吗？你再提，我会生气的，你舍得让我生气吗？”
江恙哑声道：“不舍得……”
“这还差不多。江恙，我还要在医院呆两天，才能回家休养。你要每天过来来看我，给我带好吃的。我没在学校的这段时间，你要每天给我发消息。”
韩晨曦理所当然地提出一个又一个要求，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羞涩，“还有，不许你看别的女孩儿。”
韩晨曦知道江恙心里有愧，他把自己这次受伤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他自责，懊悔，韩晨曦都懂。
可她不希望他这样。
江恙心里又酸又甜，他摸了摸女孩儿的发丝，视线在她白皙的脸上流连许久，宠溺地笑了笑，“小醋缸……”
韩晨曦的脸上升起一丝红晕，低头喝了口汤，嗫嚅道：“才不是小醋缸。”
江恙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女孩儿脸上红晕越来越明显，他的眼里也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
“江恙，我要吃鸡翅包饭，你去给我买好不好？我妈妈不让我吃。”
韩晨曦脸上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得人好笑。
江恙站起身，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等着，我很快回来。”
江恙出门，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韩暮雨，他走过去，低低说了句，“抱歉……”
韩暮雨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江恙的话，眼皮都不眨一下，“跟我说没用。以后，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儿……”
“绝对不会，我保证。”
“你保证？你凭什么……”韩暮雨略有些冰冷的目光直直看向江恙，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时不由得一怔，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
韩暮雨移开目光，朝着病房走去，“算了，回去收拾一下。你这个样子，小曦看了也难受。”
这幅颓唐的样子，他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那丫头，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嗯。我先去给她买鸡翅包饭，她想吃。”
韩暮雨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去吧……”
……
病房里，韩晨曦脸上的笑意在江恙走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盯着它看了许久。
随意动了动，便是一阵刺痛。
韩晨曦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这次的腿伤确实不会影响跳舞。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第146章 曦曦，我说过的，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韩晨曦在家休养了几天，便回学校上课了。
回到学校后，才听说易然已经出国。个中缘由，韩晨曦从其他人口中陆陆续续地拼凑出事情的大概轮廓。
韩晨曦默然片刻，什么都没说。
半个月之后，韩晨曦感觉自己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跟江恙商量，说想要去舞蹈房练练。
江恙一开始自然是不肯的，但是耐不住女孩儿再三请求，只能同意。
不过约法三章，是逃不掉了。
江恙对韩晨曦道：“曦曦，你想去舞蹈房可以，但是你的腿才好，所以前两节晚自习我们照上，最后一节课我陪你去舞蹈房练一个小时。”
见女孩儿满脸不愿，他硬起心肠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告诉你哥。”
告诉韩暮雨？那她连一个小时都别想了。
韩晨曦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妥协道：“好吧……”
女孩儿此刻的样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江恙摸了摸她的脸，声音软了下来，他说：“曦曦，你听话，不要让我担心。”
所有的不情愿都随着他的这句轻哄消失得无影无踪。韩晨曦红了脸，小声道：“我知道啦。”
“还有……”江恙继续道：“你的腿现在可能不能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你先不要急，从最简单的做起，知道吗？”
韩晨曦乖乖点头，“知道……”
“最后就是，如果一旦发现腿有点疼，那立刻停止练习，千万不要强忍着，这个你能答应我吗？”
韩晨曦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软软的，她认真道：“江恙，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腿对一个跳舞的人有多么重要，韩晨曦当然明白。所以，她不会拿自己的梦想开玩笑的。
江恙见她都答应下来，便道：“那从今晚开始，我们九点过去，我陪着你。”
韩晨曦眼神亮晶晶的，开心地点头：“好……”
从那天开始，江恙每天陪着韩晨曦去舞蹈室练舞，风雨无阻。
最开始的时候，韩晨曦做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拉伸动作，她也从未感到腿有一丝丝的疼痛。韩晨曦心里欢喜，渐渐地，她开始逐渐加大训练的难度。
韩晨曦练舞的时候，江恙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偶尔也会拿本书在旁边看，见她动作日渐流畅，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着女孩儿的身影在灯光下变化出各种优美的姿势，眼里都是迷恋和深情。
韩晨曦练完一段，中场休息的时候，开心地跑到江恙的身边，道：“江恙，我觉得我应该没有问题了，刚刚我跳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
江恙将水打开，递给她，毫不吝啬地夸道：“嗯，曦曦真厉害。”
韩晨曦喝了口水，抿嘴笑了笑，说：“还有二十分钟，我等会儿想将考试的舞蹈过一遍，如果依旧没有问题，后面就可以专门练习，为艺考做准备了。”
“曦曦，加油！！我相信你。”
韩晨曦扬起灿烂的笑容，跟他说了两句话，又迫不及待地跑去练舞了。
江恙摇头失笑，盯着她看了会儿，想起她中午做的题还没改，决定利用这段时间，给她改一下。这样，她晚上睡觉之前可以看看，加深印象。
明亮的舞蹈室里，两人一站一坐，一静一动，异常的和谐。
“啊！！”突然，女孩儿一声痛呼，江恙抬头，就见她蹲在地上，右手放在脚踝处。
江恙神色骤变，立马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来紧张道：“曦曦，你怎么了？是不是脚又疼了？”
韩晨曦垂下眼，声音低落，她轻声道：“江恙，还是不行。”
韩晨曦跳的那只舞蹈里，有一个动作需要连续旋转十圈，她刚刚转到第五个的时候，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逼得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江恙扶着她坐下来，抚摸她的右脚脚踝。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红肿已经完全消失，只能看到白皙的肌肤，丝毫看不到曾经受伤的痕迹。
有些伤对普通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韩晨曦来说，却是致命的。
她没有时间了。
离艺考只有一个月不到了，如果她的腿不能彻底恢复如初，那她即使能够说服家里人让她去考试，也不可能拿到好成绩。
一想到这个，韩晨曦就难受不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地想要忍住，它还是掉了下来。韩晨曦道：“江恙，我害怕。”
豆大的泪珠砸在地上，江恙盯着女孩儿通红的双眼，心如刀割。
他用指腹擦过她的眼睑，想要抹掉她的眼泪。但是，她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砸下来，砸得他手足无措。
江恙一把抱住女孩儿，低声安慰道：“曦曦，会好的。医生跟我保证过，他说你的腿绝对会好的，不会影响跳舞。”
眼泪越来越多，不断滴在江恙的肩上，脖子上，那点温热烫得他心都在疼。
他听着女孩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它会好，但是需要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江恙，我没有时间了。以我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考上卓曼的。”
说完，韩晨曦忍不住在江恙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自从腿受伤以来，她一直在担心，在害怕，为了不让家人和江恙担心，她一直强忍着。
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
江恙抱着女孩儿，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他眼里有恨意。不知道是在恨易然，还是恨此刻无能为力的自己。
明亮的舞蹈室里，女孩儿在少年怀里泣不成声，她的眼泪灼伤了少年的心脏，两人相拥的身影显得那么无助，悲伤满溢。
不知过了多久，韩晨曦终于哭累了，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只听到她低低的抽泣声。
大哭一场，将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韩晨曦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些。
“江恙，你别担心，我没事儿了。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对不对？说不定，过两天，我的腿就好了。”
江恙知道她是怕他自责，故意这样说的。她这样伤心，还要反过来安慰他，江恙的一颗心就像被泡在水里一样，又酸又涩。
他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曦曦，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没有考上卓曼，你打算怎么办？”
韩晨曦想都没想，几乎是立刻道：“复读……”
她的反应足以说明，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是不是从出事儿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只不过，怕他担心，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又该多么难过？
他的曦曦明明那么讨厌做题的。
江恙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无比。
“曦曦，你说得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再复读一年。”江恙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儿，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说：“曦曦，你不要怕。如果你真的要复读，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周放他们先去踩点，我们等一年再去。”
韩晨曦心里一惊，慌忙抬头，着急道：“你疯了？你成绩这么好，复读做什么！！江恙，你不要意气用事。”
“我没有意气用事。曦曦，我说过的，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江恙，你听我说……”
第147章 这是谁家的小哭包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投怀送抱，嗯？
两人为着此事争执许久，都不能说服对方，此事只能搁置一旁，暂且不提。
江恙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她怎么反对，只要女孩儿复读，他必定会陪在她身边。
韩晨曦对于他的想法一清二楚，她无可奈何，只能努力练舞。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初夏，韩晨曦迎来了卓曼的招生考试。
考试定在周日，许欣然提前订好了酒店，一家人都陪着韩晨曦过去，给她加油。
周六晚上，韩晨曦拒绝了许欣然去外面逛逛的邀请，独自一人呆在酒店，一遍遍回想动作。
其实，每一个动作都刻在骨子里，绝不会出错。
只是，她的腿……
韩晨曦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高楼林立，灯光璀璨，城市霓虹彻夜不息，照着一个又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人，让他们不至于在黑夜中迷失方向。
那她呢？
他们呢？
若是这次没考上，他们的未来又在哪里？
韩晨曦突然好想江恙。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韩晨曦接起，小声喊了句，“江恙……”
少年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温柔无比，“曦曦，别紧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他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她开口之前打断她，“你先别说话，听我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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