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个耳光打完,周光母亲满脸都是血,甚至眼睛都通红得瘆人,躺在地上,只剩下惨嚎的份儿。
那几个女人不慌不忙,站起身拿出手机,对着周光母亲拍了几张照片后,才逃得无影无踪。
周光母亲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从地上坐起来,鼻血还在不停往下淌。她用手里的兜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路「哎呦」着,回家去了。
是谁找人打的她,她心知肚明,却不想再去寻公道了,因为那样的话,有可能还会被打,而且会打得更惨。
报警也没他大用,那些富家子弟,在不犯大罪的情况下,就算被警察抓了,蹲几天拘留罚点钱,出来后更加为所欲为。
算了,谁让自己嘴欠,惹了不该惹的人,自认倒霉吧。
但是,心口终究窝着一口气。自己不敢找杜海航麻烦,可不等于不敢找罗芙麻烦。
细细想来,如果不是里洛夫,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发生,既然这样,自己就不能轻易放过她,走着瞧!
回到家,周光见自己母亲被人给打了,一个屁都没敢放,他和他母亲,都是窝里横的主儿,跟周晨要钱时比阎王都凶,向罗芙要电话时也一副横着走的架势。
结果遇到了比他们茬儿更硬的杜海航,顿时蔫了,典型的欺弱怕硬。
打周光母亲的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杜海航找人干的。杜海航看着那几张图片,满意地哈哈笑,开着他的迈巴赫,来了医院。
迈着大长腿走进了罗芙办公室,拿出手机开点相册给罗芙看:“你看看,那老刁妇被人给打了,扇了一百多个耳光,估计这会儿躺在大街上哼哼呢。”
罗芙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杜海航,因为你、因为你们,总在我办公室里吵来吵去,我已经被我们副院长找去谈话了,以后你离我这远点儿。我只想好好上班,不想听你们的任何事情。”
“副院长找你谈话?哪个副院长?他凭什么找你谈话?”
罗芙一听,怕杜海航又掺和进来,急忙说:“就凭他是副院长,就凭我是医院的医生。杜海航,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如果不是看病,不要来我这里。”
前一阵子,也就是周光母亲骂罗芙的那天,杜海航来医院,是看一个生病的朋友,还真不是特意看罗芙。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让他偶遇了周光母亲,接着发生了一系列不愉快。
此刻,见罗芙板着一张小脸训斥他,杜海航嘴一撇:“呦呦呦!瞧你那小样,还真是可爱。罗芙你给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拿下你,让你心甘情愿做我小情人。”
说完,轻笑一声,不等罗芙发飙,迈着大长腿,快步离去。
过年了!
这个城市好几年都不允许放鞭炮,但并不妨碍阖家团圆。
秦铎和母亲对坐着,默默地吃着年夜饭。
秦铎已经放疗两次,过完年还得继续,那种折磨就像钝刀子割肉,难受到让人无法呼吸。
秦铎心里明白,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如果不是为了活到陈影影出狱,不是为了给罗兰和叮咚扫除后患,他不会接受放疗。他更希望现在就死掉,用结束生命的方式结束更煎熬人的悔恨。
母亲看着他的脸:“秦铎,你多吃点,你这段时间瘦得厉害。要我说,赚钱的事情没那么重要,一旦你把身体熬垮了,以后让我指靠哪一个?”
秦铎看着母亲,看了半天缓缓开口:“妈,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呸呸呸!乌鸦嘴,大过年的,你瞎说什么呢?吃饭!”母亲对这样的话题显然是恐慌的,用筷子重重地敲了敲秦铎的碗,狠狠白了他一眼。
放在以前,母亲用筷子敲他碗沿儿的这种行为,秦铎一定会抗议。但此刻,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埋头继续吃饭。
“秦铎!”母亲叫他:“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你和陈影影离婚了,和罗芙复婚也没有指望。那么,你不如再找一个,这回看准点,找个好女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得了。”
秦铎看了母亲一眼,在心里说:我的生命已经可以望见头儿,哪里还有以后?
母亲一点都不明白秦铎,继续着她的话题:“前几天我上街买年货,遇到了咱们以前租房住时的老街坊,聊起了你。她说呀,她家亲戚家有个女儿,才三十二岁。
因为男人出轨离婚了,孩子留给了男方,想介绍你给。我答应人家了,说过完年见见。”
母亲见他发呆不说话,又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儿:“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听见了。”
“听见了还发什么呆?过完年去见见。”
“不见……”
母亲一听,差点跳起来:“为什么不见?那女人虽然没有陈影影年轻,但也不老,听老街坊说,人漂亮着呢,又是个不带孩子的,这样的人不好遇见呢,你还挑拣个什么劲儿!”
第188章 浓浓的讽刺
秦铎心里有苦说不出来,只好勉强笑着:“这种事情急不得,过一阵子再说吧,现在先吃饭,我今天真饿了。”
母亲非常不满意秦铎的态度:“我说秦铎,你怎么回事呀?和罗兰在一起哪会儿吧,从苦水一样的日子里冒出头没多久,你就背叛了她,娶了个新鲜儿的陈影影。甚至把叮咚也抛弃了。”
“结果呢,把你爸气死了还不算,那个贱货还给你生了两个野种儿子,你既然不接受,也踹了她了,就应该吸取教训,好好选一个女人过日子,偏偏还推三阻四的。
怎么,你还想找个年轻貌美的、像陈影影那样的、好给你戴绿帽子?你这癖好还真跟别人不一样!”
“可是,你不怕别人一再戳脊梁骨,我怕呀!从古至今,这种事情都是最丢人的,没有之一。”
母亲话音刚落,秦铎「哇」地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因为太突然他自己都没来得及防备,都喷在了饭桌上。
母亲被吓坏了,丢下筷子奔到秦铎身边,抽了很多张纸巾出来,一边帮秦铎擦嘴边的血一边急声问:“秦铎,秦铎你怎么了?”
秦铎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脸色苍白着,摇了摇头,慢慢地说:“可能这段时间累了,没啥大事,歇一会就好了,你放心吧。”
说完,他勉强扶着椅子站起身,想回到卧室去躺一会儿。
母亲不知道是傻还是不体谅他,也不收拾饭桌和地上的狼藉,就跟在身后一个劲地磨叽:“要我说呀,你就是缺个好女人照顾,心情郁闷导致的,过几天,你还是——”
“够了!够了够了!”
秦铎的怒吼仿佛都能冲破屋顶,他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情绪也崩溃了:“从我进家门,你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你能不能闭上你的破嘴,让我安静一会儿?”
母亲被秦铎的愤怒吓了一大跳,甚至倒退了好几步。
等明白过来秦铎是对她喊,立刻恼了:“秦铎,你个畜生,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过年你知不知道?你爸间接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个王八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秦铎心里漫过绝望和哀伤,他「哇哇」又喷出两口鲜血,人突然就倒了下去。
“秦铎,秦铎呀,你是怎么了?”母亲扑到摔倒的秦铎身上,一声接一声地问,就是不肯闭上嘴。
见秦铎一脸痛苦,她仿佛才明白过来,喃喃自语:“该不会是病了吧?这可不得了。”
这才急忙起身,四处找电话,拨打120急救。秦铎在大年夜被送进了医院。
秦铎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孤单的母亲,情景说不出来的凄凉。秦铎看母亲的神情,知道瞒不住了,这才缓缓对母亲说了实话。
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她彻底懵了。
等终于明白过来,她的儿子真的得了癌症,已经隐瞒了她好久,秦母泪流满面。
她站在医院外,任凭冷风恣意割着手和脸,在大年三十的夜里,给前儿媳妇罗兰打电话。
“罗兰,秦铎得癌症了。”
只说了这一句,她就泣不成声:“罗兰,你回来吧,不然的话,这个家就彻底散了,你让我指靠哪一个?”
话说得不算妥当,但不难看出,她一直拿罗兰当一家人。
罗兰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叮咚奶奶,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我已经和秦铎离婚了,也就谈不上回去这样的说法。”
罗兰没有说让她指靠谁,本来嘛,秦铎是她唯一的儿子,如果儿子出了事,她根本就没有了指靠。
秦母跟疯了一样:“罗兰,秦铎是你丈夫啊,就算他曾经对不起过你,但是他现在病了,重病,能活多久还不知道,你竟然这样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秦铎不是我丈夫,你别忘了,在我后面,还有个陈影影曾经是他亲自。现在你把一个变过心的生病的男人,硬往我手里塞,抱歉,我没有接受垃圾的义务。”
“至于说良心,你儿子背叛婚姻的时候,你应该直接问他有没有良心,而不是这个时候来指责不相干的我。”
罗兰说完,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生气。
“罗兰,今天是过年,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电视吧,我们一家人守岁。”
母亲总是这样,在关键时刻能很好地宽慰罗兰的心。和前婆婆比起来,罗兰很为有这样的母亲而自豪。
“妈妈!”
叮咚像一只快乐的小鹿一样跑出来:“今天过年,小姨为什么不回来?”
罗兰一见到叮咚,心里的不痛快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小姨去她的婆婆家过年了,后天是大年初二,小姨就回来了。”
“小姨回婆婆家过年,你为什么不回?”
罗兰和母亲对视一眼:“妈妈和爸爸离婚了,没有婆婆了。况且,也不是每个人每年都必须回婆婆家过年,比如我们,在外婆家过年也非常幸福,对不对?”
“嗯,我们永远在外婆家过年。”叮咚说了一句孩子话后,就把这个问题抛开,跑到一边去玩。
大年初二,罗芙和孟北回来了,给父母拜年。叮咚跑过来:“小姨,小姨夫,过年好!”
孟北高兴地抱起小叮咚,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递到叮咚手上。
一家人刚坐下,孟北手机响了:“孟北,我是安冉,给大船长拜年啦!祝你永远健康,事业有成。”
安冉的目的很明确,用自己的一个电话,引起罗芙的不满,如果罗芙因为和孟北吵闹,那就更好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孟北笑着:“安冉,你这祝福的话可说错了,我身体健康加上事业有成,都不如我幸福更重要,你应该祝我幸福,祝我和我的小芙永远幸福。”
对于一个心怀歹念的人来说,孟北的话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安冉本来想给罗芙添堵,结果,孟北的那句「我和我的小芙」让她心里更堵了。
第189章 我永远爱你
正月初三,耿峰开着车,在冯舒的陪同下来到墓园。
耿峰把前妻坟墓四周打扫干净,把墓碑全擦拭一遍后,把供果一个一个用心摆上。
虽然用不了多久,这些精心挑选的果品都会被冻坏,但耿峰还是坚持摆上。
耿峰半跪在墓碑前,一只大手反复摸着墓碑,低声和坟墓里的人呢喃:“我最心爱的妻子,过几天,我要结婚了,娶的女人叫冯舒。”
“冯舒是个苦命女子,人很温柔,对我很好。你放心,虽然我要再婚了,但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我还会时常来看你,像以前那样,陪你说话,把我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你。”
“你别怨恨我,我虽然再娶,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
冯舒把一大束鲜花放在墓碑前,对着墓碑祭拜:“妹妹,我和耿峰要结婚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善待他,好好爱他,你九泉之下的灵魂,安息吧!”
风很凛冽,风中仿佛有什么人的一声欣慰的叹息,很快消失在天边。
天寒地冻,耿峰的脸被冻得通红,一双不停摸着墓碑的大手,也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冯舒拉起他:“耿峰,我们走吧。我们过一阵子再来扫墓。”
耿峰这才站起身,带着冯舒离去。
初五,冯舒和耿峰结婚了。耿峰本来打算用他的房子做婚房,冯舒拒绝了。
她觉得,耿峰的房子里处处都是他故去的妻子的痕迹,这会时时让耿峰想起从前,尤其那些他们的相片,自己如果把它们全拿下来,估计会让耿峰心里不痛快。
如果不拿下来,婚房里放着耿峰和前任的合影,就算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自己就觉得很别扭。
冯舒选择了她最大的一套房子做两个人的婚房,宾客只有罗芙和孟北两个人。
耿峰父母早年都病故,没有什么近亲了。
冯舒笑着说:“我家里人,没有哪个希望我再婚,更没有哪个希望我能幸福,这样的家人,我不想邀请他们参加婚礼。”
“而且,他们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我去死。我偏不死,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和耿峰一起过幸福日子,我要比我家里所有的人活得都久。”
耿峰笑,温柔地说:“冯舒,此后所有的岁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会永远爱你。”
罗芙举起酒杯:“来吧,祝你们白头到老,永远幸福。”四只酒杯碰在一起。
从冯舒家里出来,罗芙和孟北牵着走,在冬日的正午,一边闲聊,一边慢慢往回走,他们都很享受这样的幸福时刻,没有感觉到冷,却很惬意。
进了小区,罗芙发现,秦铎的车停在母亲家楼下。秦铎也看见了她,急忙下来打招呼:“罗芙——”
只叫了一声名字,秦铎就说不下去了。
秦铎瘦了,很瘦,像烤串用的竹签儿一样,衬得身材看上去很高。
身上一件半旧的深灰色羽绒服,还是刚结婚那年罗兰买的,后来条件好了,收起来好几年,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又套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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