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
“嗯,”戚卓殊坏笑道:“不告诉你。”
李夏景笑起来。手指轻轻划过她飞扬的眉梢,落到她嘴角,出神地停驻着,忽又畏缩地蜷起。
他轻缓地说:“如果手术成功,我可以再活十几年。”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戚卓殊仿若未闻,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是他的手腕,屈起手指时触到一处粗粝的皮肤,她摩挲着那道狰狞的伤疤,笑问:“疼吗?”
李夏景的目光触碰到手腕的伤疤:“疼,很疼。”
可无论当初疼得多么撕心裂肺,如今也不过留下一道伤疤。戚卓殊轻吻那道伤疤,说:“那时候你立刻就通知我了,可是这次,如果不是陆嘉礼打乱了你的阵脚,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呢。”
李夏景收回手:“那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担心,所以想试探一下。现在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没有必要告诉你。”
戚卓殊笑眯眯地说:“其实我的重点是:你很在意陆嘉礼?”
李夏景立刻说:“没有。”
“以前分手的时候,也没见你干涉我交男朋友。”戚卓殊摸着下巴说:“这次分手的时候,你说你已经发现自己生病了,那更没道理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了吧。”
李夏景微笑着说:“你可真是狠心。”
戚卓殊盯着他。
“唔,”李夏景有些无奈:“我以为你们会结婚。”
戚卓殊摇头:“所以我悔婚后,你还坚持推人下水?”
李夏景沉默片刻:“我发现他是我兄弟。”
“哦!”戚卓殊故作惊讶,鼓掌道:“原来是‘兄弟情深’!”
李夏景笑而不语,戚卓殊依旧好奇,可这时李夏景的继母敲门走进来。话题无法继续,戚卓殊起身伸个懒腰,准备离开:“不说我走了。我和林下约好出去玩两天,有事发消息。”
李夏景的继母正听到这句话,随口问:“这是又打算去哪儿玩啦?”
“是啊,去海边走走。”戚卓殊笑着打过招呼,走出房门后,隐约听到里面谈论配型的事情。但这与她无关。她只关心能否和谢林下玩个痛快。
北方的海不似南方那么温柔,即便在最炎热的夏天,适宜的温度也只存在于午后几个小时。戚卓殊和谢林下当天早上自驾出门,中午时到达海边,吃过午饭便换上泳衣,遇见最亲切时的海水。
谢林下不会游泳,便套着游泳圈在近海处随波逐流,或者屁股坐进游泳圈,两条腿翘在外面晒太阳。戚卓殊跟在她身边,又忍不住游出去一段,游得稍远了,钻出水面时再往谢林下的方向上看一眼,竟没有看到她的踪影。视线一转,发现她离岸边又远了些。当然,谢林下不会游泳,她只是随着海浪越飘越远,直到踮起脚尖也踩不到沙子。戚卓殊便返回身来,推着她的游泳圈再游回去。谢林下又坐进游泳圈,慢悠悠地荡着两条腿,嘴里含糊不清地哼着歌。戚卓殊仔细分辨后,发现她唱的是:“让我来荡起双桨,小卓儿推开波浪……”
戚卓殊:……
双脚能够踩实后,戚卓殊松开游泳圈,抹了把脸:“你这是在坐人力船啊。”
游泳圈晃了一圈,谢林下转过脸来面对她,笑道:“挺好玩儿的。”
“那就一起来玩儿啊——”戚卓殊拖长了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一把水砸过去。
“啊!”谢林下被浇了个彻彻底底,当即站起来,踩着海底向戚卓殊扑过去,掀起一把水抛向她。戚卓殊游鱼般蹿出去,躲开一击,回身又是一泼。
谢林下吐掉海水,拖着游泳圈狂奔,没跑出几步,一道浪打来,将她拍进水里。戚卓殊大笑着把她从海底抓起来,谢林下刚露出水面便是一泼,成功打断她的笑声。
但很快她又不可扼制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谢林下愣住了,往自己身上打量,茫然地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目光刚接触到谢林下,戚卓殊又弯下腰去:“你——你这泳帽质量可真是太好了!”
“泳帽怎么了?”谢林下莫名其妙,摘下泳帽看了眼,顿时愣住。
她的泳帽原本是蓝白条纹的,但此时已经变成了白色。脱落的蓝色正混着海水丝丝缕缕地流下来,从帽檐滴落。谢林下若有所悟地抹了把脸,果然看到手心有蓝色颜料的痕迹。
戚卓殊终于自笑声中缓过气来,指指自己的脸颊:“你这儿,还有这儿,全是蓝色的!”
谢林下叹了口气,淋一把海水冲掉脸上的颜料。
戚卓殊脱下泳帽扔过去:“戴我的吧。我头发短,洗起来方便。”
谢林下没客气,换上泳帽后说:“你去游泳吧,我在这儿冲浪。”
她喜欢随着海浪漂流的感觉。明明起伏很和缓,却蕴含着力量,来时将她轻轻推起,去时又令她不由自主地远去。在海浪的作用下,她不需要思考方向,只要顺其自然。倘若她的人生也能够循规蹈矩,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进,或许也会像这样轻松,少去大半纠结。可若是戚卓殊……若是她的话,是绝对不会这样选择的,她只会游离在所有“应该”之外,对规矩条框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戚卓殊,她或许还是一名普通教师,即便不得不离开立恒,也不会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可如果她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她又怎么会和戚卓殊相遇相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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