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还有那个歌唱群,我一会打包都给你们发过去。”
“这,算是强买强卖吗?”君砚小声呢喃。
“我听不到吗?”
君砚不好意思的捂嘴笑。拉着肖冰雅就跑了。
让君砚没有想到的就是,她拎着三瓶给舍友买的奶茶回去,还没歇口气。肖冰雅一下子跪扑在李萌身边,求李萌替她去大合唱。
去大合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没有自己的时间。
尤其是周六周日,几乎全部都没有了。
想起这件事,君砚就想起她的补课。
配合着那边肖冰雅故作凄惨的哭泣,君砚也把目光转向车晓。
车晓撇撇嘴,“约会。”
“狗都没你狗。”君砚伸舌头吐槽。
车晓站起来拿走君砚给的奶茶,吸管一插,大爷似的冲君砚耀武扬威。这边,李萌再一次心软,在肖冰雅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君砚吐槽道:“你可太过分。次次这么坑我们小萌。”
“又不是白去的,加学分呢,所以,不是坑。”
“我的奶茶茶呢,半糖栗子啵啵。快给我。”
“喝,喝死你。”
君砚这边打卡计划单,把上边的选拔划掉,却突然又添加了一项大合唱。”
叹了口气,果然生活忙来忙去,自己屁滚尿流。
加了那个大合唱群,君砚就开始潜水熟悉内容。
选的歌曲是《黄河大合唱》组歌中的《保卫黄河》,也就是那个我们经常可以听见的——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因为分声部所以,轮唱加混唱,很有挑战性。
君砚和李萌都自觉的选择了女生低音部。
因为选拔的人员比较分散。各个学院,各个年级都有,时间不好统一,所以教练就把训练的时间安排在了中午。
于是,这个夏季酷热的九月中午,一百多人在空旷,庞大的音乐学院教室跟随着钢琴和音响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风在吼,马在叫……”
后边轮唱加上不同音调的“龙格龙龙格龙”,难度一下子上来,训练场面一下子就失控。
李萌忙里偷闲和君砚吐槽,“为什么不直接从音乐学院挑一百个人,我们这些基础不好,不是拖后腿吗?”
君砚在那头囫囵啃玉米。
“别吃了。”李萌打她头。“早上带训加早课,就没吃到饭,饿死了。”
“他也不是没从音乐学院选人,不是不能太明显吗?你看总共十五个学院,除了音乐学院,其他学院只要了两个人,总共一百二十多个人,也算是够意思。”
“你说的也对,可是我要困死了,下午听力课,我会困死。我中午就想睡觉。”
君砚轻轻的笑了一声。
李萌的目光越过她,忽然定住。
“怎么了?”
“妈耶,李宁涛,真帅!”
君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就是这些天教我们训练的音乐学院大四学长吗?”
“是,可是他真好看,我喜欢他。”
“我不像你,断情绝爱派星人。”
“你是当代广大青年,快餐爱情,颜狗派实力代言人。”君砚呛道。
“你这话,可是实力得罪人。你看我们有四个教练。一个女的,三个男的。”
“我喜欢的那个叫李宁涛,弹琴的叫霍政安,还有旁边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长的挺温和。”
“温和是什么形容词啊。哈哈哈,你够了。”
君砚还是抬头从孟昀宸身上划过,他带着口罩,一双眼睛疏离又柔和。
君砚觉得心不轻不重的动了一下。
“嗯,我喜欢这个,我就喜欢这个,温和的。”
“啊,他啊。”
“好了,你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了,你要理智,建设美丽中国。你的生活不是恋爱,就是男人,这不好。”
李萌却仿佛没听见君砚很认真的扯的这些,只是一个劲的问:“你喜欢他,那我们去要微信。”
君砚选择捂耳朵,低头看谱子,然后低头哼:“端起了土枪洋枪……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这周日上午安排了排练,君砚十分不好意思的打电话调整上课时间。
周六上午上完课回来,就接到一通陌生的电话。
她补课的时候直接关机,这个人打了好几次,君砚才接。
中午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君砚接起电话,就顺着那一棵棵树影子走,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
正好一帮应该是考察的领导,穿着西装,浩浩荡荡的从这条路中间穿过。
陈允搬着一堆实验品,一抬头就看见了打电话的君砚。
君砚在笑,那种微笑,他从来没看过。
君砚这边说了你好,客气的问了他是谁。
“你好,就是我是一直给你邮东西的孟坤的儿子。”
“我爸给我寄了很多特产,让我拿给你,所以我就私自联系了一下你,没打扰到你吧。”
“拿给我,怎么拿啊?”
“哈哈哈,咱们俩个是一个学校的。”
君砚为什么笑,那是因为,这个人介绍完自己之后,君砚就想起来梧桐树枝,和各种各样的干花。
感谢信的后劲不算是很大,就是那些树枝干花她很喜欢。
“麻烦你跑一趟都不好意思啊。”君砚认真的问道,“要不你留下吧。我也吃不了多少。”
“那可不行,我爸千叮咛万嘱咐的。”
“那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今天都可以的。”
君砚和他约定了时间地,挂了电话,这个男孩通过她电话号码找到的微信,发过来了微信申请。
“备注:音乐中外合办孟昀宸。”
孟昀宸。
君砚想起来他的眼睛。
熟悉亲切的疏离和温柔。
那是一种对君砚致命的吸引力。
“你是大合唱的教练吧,我也在大合唱。”君砚回复到。
“你也在?”
“嗯。”
“真有缘分。”
君砚原本觉得明天排练的时候拿方便,后来突然的想到,排练的时候不再学校,要去校外的大剧场。
搬着东西反而不合适。
君砚和孟昀宸约的是学校里的民族特色餐馆,比食堂精致一点,面食居多。
君砚的私心是请孟昀宸吃饭,因为一直以来孟坤家一直给她寄东西,她单方面又联系不到,这次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她从操场出来,安排新的队长带训,她则是转头去见孟昀宸。
第7章 枯
孟韵宸站在餐厅旁边,手里拎着一个帆布的兜子,兜子还不小。
另一个手里则是一杯奶茶。
君砚从商店门口经过走向孟昀宸刚好可以看见商店玻璃门上自己的样子。
今天没有带训,所以头发还好,没有变得湿漉漉,油腻腻。
她一下子就看见孟昀宸。
也是一瞬间心里涌出一股子巨大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会在她靠近一切陌生事物时放大。而突兀被放大的自卑感会让她不适甚至是恶心。
玻璃门里的她,匝着中规中矩的马尾辫,普普通通的眉眼,平淡无奇的样子,甚至一如既往的丑陋着。
但是这股子不舒服的感觉,出现的很短暂,君砚下意识的攥紧拳头,那种暗示就仿佛在告诉自己:没关系。
是的,没关系,如果是用美丽来兑换爱的话,那她不需要这份爱。
如果是用美丽来兑换成功的话,那她就拼命努力。
天边的流云如碎絮,从她眼前纷纷扬扬的落下。
“你好,孟昀宸。我是君砚。”
君砚本来以为孟韵宸的那杯奶茶是给他女朋友。还怕孟韵宸有女朋友自己请他吃饭不太好意思。
结果孟韵宸把东西递给她,主动的就要请她吃饭。她也没有推脱,只是笑着说,钱她来出。
因为是周六,所以餐馆里的人反而不像往常一样的多,君砚喜欢靠窗的位置,也就自然的往里走了。
陈允他们兄弟几个从二楼下来,径直结账出门。向左走,陈允正好看见孟昀宸把奶茶从带自己拿出来,插好吸管递给君砚。
他脑海里莫名就想起今天中午看见的君砚的那个笑容。
那个笑容原来是给他的啊。
君砚看见孟昀宸给她插吸管时候,刻意的错过吸管口,插的很细致认真,第一次心底有了被照顾的感觉。
当然,清醒如君砚一下子就否认了这种情况。只是她自小只有照顾别人的份,突然被这么细致的对待,的确类似于在她的的心上放火。
班里同学说她,博览群书,波澜不惊。宿舍舍友说她,稳如老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的贫瘠。
这种贫瘠是因为她生活在一片无比缺爱的地方。
她没有见过父亲,自然也没能体会到过父爱。至于那一直被炫耀赞美的母爱,她所能感受到的也不多。
这世界上她最重要的,最爱她的是奶奶。但是奶奶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
她接过奶茶,忙忙碌碌的说谢谢。
“你不要有压力,也不用一直这么对我,很感谢你一直给我寄东西。这次的饭我请了。也谢谢你的奶茶,很好喝。”
孟昀宸看君砚一双眼睛,笑的时候弯成月牙。
挺乖巧的。
星期日早上六点君砚的闹铃响起来,她起床。
不过一会,李萌也从床上翻下来,揉着眼睛抻了抻身子。
君砚放轻声音,“怎么这么早?”
“化妆啊。化完妆,去音乐学院集合,坐大巴去剧场。”
君砚低眸沉思。
“你忘了吗?”
“差一点。”
“化妆吗?我给你化,八点集合来得及。”
君砚摇摇头,“那你还有时间吃饭吗,音乐学院这么远。我给你买点什么?”
“不用麻烦,桌子里都是面包。你还去早训啊?周日不是休息吗?”
君砚怔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她也忘记了今天不早训了。
“哈哈哈,你是不是傻了,怎么什么都没记住。回去睡?这是?”李萌看君砚走到床边,问道。
“没有,出去跑几圈吧,起都起了。”君砚低下头换运动鞋。
操场上有零星的几个田径队队员,他们看见她都挥手和她打招呼。篮球队和羽毛球队的全都在热身,不过是在最角落。
她开始拉伸,不一会她的小队员就都靠了过来,跟着她拉伸。
“大周日的,还跟着我,自己练吧,我就是跑跑。”
“跟着队长有肉吃。”
“好,活动一下,比两圈,输了的请吃早饭。”
君砚在田径场上和队员们你追我赶。陈允坐在看台上抽烟,猛然间在那群人中看见了君砚。
云朵只有那小小的一片,聚会在太阳眼前。阳光浓烈刺眼。
操场上还有薄薄的雾气,绿色的草地,红色的跑道,蓝色的天空交织相映。
陈允在一群奔跑中的人里,看见了君砚。
她像风一样奔跑着,自由且不受束缚。
他看见的这个君砚意气风发着。
烟灰在他指尖掉落,他一团乱麻的心绪,一下子被冲开了。
早上去排练的时候天气阴了下来,坐上回学校大巴时,雨水就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君砚起初并没有在意,因为这片土地天气就这样阴晴不定。
所以她从大巴车上下来,没有直接回宿舍,反而是去了银行。
只是没想到刚进到银行里,雨水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她看了几眼玻璃门外。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自动取款机发出机械的提示音,大街上人影稀松,车流穿梭。
奶奶的存折里有五万块钱,这五万,是奶奶这么些年一点一点存起来的。
她不会花,但是她要开个新的卡号把钱转过来。
只是到了银行才发现今天是周日,银行人工服务处没有人。
外边的雨势迅猛无比,君砚也走不了。雨这么大,麻烦李萌她们送伞也不安全,她就只能呆在银行角落里等雨停。
闲来无事,百无聊赖的她打开手机银行查询余额。
国家级的奖学金可以交学费,交完学费还剩下不到二千,再把学校其他七零八碎的一交,就剩不下多少了。
但是还好,她还有助学金,三千块助学金平摊她三,四个月的吃吃喝喝,节省一点,就绰绰有余了。
算上家教的三千五百和临时工的一千五百她目前的生活还不到捉襟见肘的时刻。
“我是一个靠国家社会救济活着的成年人。”君砚心里想,忽然觉得很嘲讽。
君砚拿到国家奖学金的时候就想,你看,不是我多优秀,是这八千块钱可以让我不那么难堪的活下去。
银行的门吱呀一声,君砚想推开门走出去。在暴雨中走出去。但是这种不理智的想法一下就被打碎了——她不能生病——生活中多一份的灾厄带给她的打击都是灭顶性的。
她不能生病。
甚至没有时间悲伤,迟疑,停留。
为了活下去,她在被迫奔跑着,而奔跑避免不了的就是沉默。
沉默下来把自己保护的更好。
同时在奔跑中变好,努力变好。
“君砚?”
君砚一抬头就看见孟昀宸,“你怎么也在这里?”
“银行啊,你来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其实孟昀宸笑着这么开玩笑,君砚已经能够理解到了,但是心里的调侃意趣起来,君砚仰着脸非说:“不,我是来避雨的?你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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