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以健淡淡笑了一声,在书桌前坐下,桌子上放着两张相框,一张是很多人的合照,一张是三个人的合照,好像是她和她那两个朋友。
场景是在海边,他们三个人都穿着泳衣,徐侠正手里拿着水枪,对准镜头调皮的闭上一只眼,林朝已小时候就很出众,一脸的高贵冷漠,站在中间的韩多朗怀里抱着游泳圈,傻傻的笑得最开心,但是她牙齿上……“你小时候戴牙套了?”谈以健凑近了点才看清。
“哦。”韩多朗收拾好走过来,看到照片先笑了几声,“这个啊,其实我的牙齿不用矫正的,但那个时候我朋友朝已戴牙套,好多小男生给她送花送小纸条,我就以为是因为牙套的原因,我就哭着喊着让我爸给我戴上,结果戴上后也没见人给我围着我,所以就戴了一个多星期就摘掉了。”
韩多朗说起这些喜滋滋的,完全不觉得丢脸,看谈以健喜欢看,又翻了几大本相册出来,献宝似的给他看。
“呐这张,这是我九岁生日的时候,你看看,我换了两套新衣服,一件是我外婆给我买的小公主套装,有帽子,裙子,手套,还有小靴子,一件是我奶奶亲手给我织的毛衣套装,是不是都很可爱?但徐侠正最烦了,他抢我的纱帽戴,结果把帽子扯坏了!”韩多朗现在想起来都气。
谈以健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翻,饶有兴致的听,可看着看着,眉头就不自觉的皱起来。
这个徐侠正的出镜率也太高了吧!
跟块牛皮糖似的黏在韩多朗边上!
“怎么啦。”韩多朗看他表情不对,“很无聊吼,没什么意思。”
说着便要把相册拿回去,谈以健却拽着不松,语气很冷的问:“徐侠正就这么喜欢拍照啊。”
“……”
韩多朗不懂了,这是她的成长相册,关注他干什么?
“他倒不是喜欢拍,他是喜欢被拍,喜欢拍照的是我爸,现在还好一点了,以前我还很可爱的时候,我爸天天拿个相机追在我屁股后面拍。徐侠正,他就单纯喜欢被镜头捕捉。”韩多朗忽然想起来什么,“哦,有几张拍的还不错的,以前有个姐姐结婚,我和徐侠正当花童,他穿着黑色小西装,我穿着白色小裙子,大人都说我们挺般配的,我找给你看……”
“不用找了。”
谈以健冷漠的合上了相册,“还有正经事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谈以健:谁要看你和他!
第22章 到此为止
“哦。”韩多朗也不知他哪里不高兴了,只默默把自己的宝贝相册都收了起来。
谈以健也感觉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太好,于是尽量缓和了脸色问道,“上次的月考试卷还有不懂的吗?”
韩多朗摇摇头:“老师都讲过了,也订正过了。”
顿了顿又问他:“我妈给的补课费很高吗?”
“什么?”
韩多朗道:“你以前是高考状元,请你来补习,价位肯定不低吧。”
谈以健想了想,轻笑一声:“嗯,是不太低。”又叮嘱她:“所以你得认真学,今天,从数学开始吧,那几个知识点你掌握得怎样?”
几个?韩多朗怀疑自己听错,高一到高二学的明明有那么多!
谈以健瞧她不说话,自以为贴心的问,“都不怎样,是吗?”
韩多朗一阵气恼:“谁,谁说的!我……集合学得最好,数列和概率也不错。”
“哦,那函数呢?”
“函数嘛,简单点的还可以……”韩多朗越说越羞愧,“反正我就是觉得,数学老师上课讲的时候我倒都懂了,但一到做题,我就两眼抓瞎,什么都不明白。”
谈以健听得还挺认真,点点头又翻开书本,然后在草稿纸上唰唰写着什么,递到韩多朗跟前:“把这几题做一下。”
韩多朗一看,第一题还算简单,第二题只能做一半,第三题嘛,就已经让她抓耳挠腮了。
磕磕绊绊做完,谈以健改了之后,就看着那试卷抱着双手沉思起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的胳膊。
这种沉默让韩多朗最受不了。她宁愿谈以健跟数学老师一样嘴毒,每次发试卷的时候都不忘损她几句:“这次又创新低啦韩多朗!”
“哎呦这次没坐到最后一名的宝座,不过也快了。”
“这次的成绩真吉利,六六大顺啊。”
……
而且让喜欢的人直面自己的短处,那份不安和屈辱又双双加倍了。
让谈以健来给自己补习,这主意真是坏透了!
在他沉默的这几分钟里,韩多朗已经想过无数个辞退他的说法。
没想到等谈以健开口,却是夸她的话:“做得不错。”
“以后我们要定个计划,把补习的时间增多一些。”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是不是还有作业?我晚上把计划拿给你,要是不行的话再改。”
韩多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送他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一句,“你,你们医学生的功课也很重吧。”
谈以健愣了愣。
韩多朗看了一下他漂亮漆黑的眼瞳,立刻又撇开了视线:“我是说,就算你现在在休学,那些知识还是不能丢的吧。”
“那当然。”谈以健淡笑了声,“我每天还是会看书。”
“哦,这样啊。”韩多朗不自觉咬着下唇。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谈以健突然微微弯腰,与她平视,“担心我这个老师会很严厉?”
韩多朗结巴起来:“没,那倒倒倒倒不是,我怕,我有什么什么好怕的,一点,都,都都不怕。”
“那就好,那我提前告诉你,我的确会很严厉。”谈以健突然心情很好的样子,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韩多朗惊住了,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后,整个人僵硬得没法动弹。
谈以健的笑容也及时收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觉得她可爱,就主动覆上去了。
但是,能这么解释吗!
谈以健默默将手收回来,正准备道歉,却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下。
原来姚馨和俊俊从市场回来了,俊俊跑进来抱住韩多朗的腿,奇怪的问:“姑姑,你的脸怎么啦,怎么这么红……”
韩多朗迅速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屋内抱。
谈以健也立刻转身离开。
而一旁的姚馨,却看到了少年的窘,少女的羞,还有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独特氛围,如此明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不过她心里也闪过一丝担心,有些事情,永远是开头才最美好。
“老妈。”到晚上,韩多朗做完作业才想起来问,“你给谈以健多少补课费啊,我还有点钱,先垫上吧。”
“补课费?什么补课费?”老妈在厨房里切着大白菜,“谈同学没收费用啊。”
“什么?那他免费给我补啊!”韩多朗嚷起来。
“也不算吧,他说只要管他饭就好了。”
“妈,这不好吧,不给钱,我感觉良心不安。”韩多朗想到谈以健那认真的样子,就更不安了。
“你这孩子,你以为我不想给啊,我说了半天他不听啊,还说如果硬要给钱的话,就不帮你补了。我看,他实在也不像缺钱的人,就没再推了。哎,不行的话以后再补上呗,真能啰嗦。”老妈把白菜切好了,手在围裙上揩了揩,“去看你姚馨嫂嫂去哪儿了?买瓶酱油到现在还没回来,顺便再叫谈同学来吃饭。”
韩多朗答应着,出门去了,路上还在想,谈以健的大脑构造,绝对和其他人不一样。
韩多朗在便利店前发现了姚馨,她坐在谈以健曾坐过的位置上,桌面放着一瓶酱油,两瓶啤酒,她手里还捏着另一罐。
“嫂子你怎么在这啊。”韩多朗跑过去,这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她立刻笑哈哈的说,“喝酒怎么能一个人躲起来喝呢,我陪你!”
姚馨是不怎么喝酒的人,喝了一点就上脸,脸色红润,不过倒是还没醉,她弯了弯唇角:“你不能喝。”
“那,我看着你喝,等下负责把你送回家。”
姚馨又笑了笑,低下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脸,她忽然说,“我找到他了。”
韩多朗心里一咯噔。
“我找到他了……他,已经结婚了,真正的结婚。”姚馨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那房子好漂亮,他的妻子也好漂亮,他有了新的家,他整个人也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现在,什么都有了,不用再和从前一样绞尽脑汁想法子赚钱了,不用再到外人面前装孙子,更不用担负我和俊俊的生活。我和俊俊,我们俩,早就是他生命里多余的了。”
韩多朗眉头深深皱起,握着拳头想骂人,“这是他说的?他还说什么了?”
“不,他什么都没说。”姚馨把啤酒放到桌子上,“他一句话都没说,他找了个律师,跟我清算了所有他需要负担的费用,特别是他之前欠的债务,他都给我了。也不错吧,呵,我可以把欠下的债还清了。他,他之前是说太多话了,现在有了钱,连话都不用说了。也,也挺好的,我也不想听他说话。没见到他之前,我有无数的话想问,但是等亲眼见到了,见到那一切,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姚馨的头又深深的垂下去,就在韩多朗以为她要摔倒的时候,她却猛然把头一扬,用衣袖揩干了泪水,“到此为止了!”她把桌上的啤酒举起来,一饮而尽,又重重的的将空罐拍向桌面,“到此为止!我为那个人费的心思,流的眼泪,全都停在今天,不会再有了,绝对不会再有了!”
“嫂子……”韩多朗有些担心。
“多朗,以后叫我姐姐吧,我本来和那个男人也没结婚。虽然从前我是跟着他才认你的父母,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们一家,喜欢二老,也喜欢你这个妹妹。他认的亲是假的,我认的是真的。”
姚馨真切的说,“还有,从前因为他,我一直对俊俊很严厉,也忽视他太多。从今天起,我都要好好弥补起来。”
姚馨的脸上,闪烁着别样的光彩,美极了,比她穿婚纱的那天要美太多,韩多朗简直都挪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多朗,你可别跟我一样傻啊,你记住了,不要总是去问,去找。他爱不爱你,你是知道能感受到的,而他如果不见了,就是不在乎你不爱你,没有其他可能。”姚馨语重心长的和她说,又拍拍她的肩,“好了,我要等等再回去,不然妈和俊俊看出来就不好了。多朗,今天的事要替我保密啊。”
“一定的!嫂,啊不,馨姐。”韩多朗笑了笑,“叫姐姐果然比嫂嫂亲近多了。”
姚馨也笑了。
不去问也不去找,不去问也不去找。
韩多朗万万没想到韩义那么无情,嫂,啊不,馨姐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她抱着酱油气鼓鼓的往楼上走,嘟嘟囔囔道:“一个女人,跟你办了婚礼,为你养育孩子,替你抗了债务,疯魔一般的找你的下落,结果就换来这样的对待?太可恶了太可恶了,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可恶的男人,还是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哦,不去问也不去找,我得记住,不去问也……”
正说着,二楼的门开了,谈以健走出来,神色有点着急,“你去哪儿了也不接电话,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找我干嘛!”韩多朗很没有道理的说,“不要找我,我也不会找你,也不会问你。”
“……”
“你,被风吹坏脑子了?”谈以健上前几步很关心的问,“身体不舒服妈?”
他离得这样近,韩多朗的脑子又要乱了,她抱着酱油瓶挡在他们中间,很有气势的说:“谈以健,你听好了,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我绝对不会去找你的!”
第23章 任你罚我
谈以健听得糊里糊涂,“什么,什么找我?”
韩多朗的无缘怒气还没发泄完:“我是说我不会找你,不会!管你躲在哪个犄角旮旯,我都不会去找你,因为是你自己走的!”
“哦。”谈以健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她声音小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谈以健满脸写着疑惑,白天还笑眯眯的,到晚上怎么就多愁伤感起来。
韩多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心里为姚馨难过,为姚馨不值,看到谈以健之后,又感念自身,但她和谈以健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管他走不走的,又不需要对她负责。
韩多朗不是个爱哭的,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眼泪就经常控制不住,觉得丢脸,又转身飞快的眼泪擦干净,嘟囔着:“我在发神经。”
再转过来的时候,面前递了一方浅蓝的手帕来,“擦擦吧。”
“你怎么还带这个啊。”韩多朗噗嗤笑出了声,“我只在电视里看到人家随身带手帕呢。”
这人的情绪怎么变化的这么快,脸上还挂着泪珠呢,已经先笑起来了,谈以健伸手给她擦眼泪,有点无奈的说,“我也只在电视上看过,情绪转换这么快的人。”
“你是觉得我哭得不够久吗?”韩多朗说,“我告诉你,我要真哭起来,一天都不带停的,你下次别惹我了。”
“是我把你惹哭的吗?”谈以健停下了手,细细的看着她。
韩多朗又跌进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里,茫然无措,话都忘了说。
他也是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拇指略过了手帕,触到了她的脸,在那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那你应该告诉我。”他说。
韩多朗不由自主的问道,“告诉你,又怎样?”
“任你罚我。”他哑然开口,在摸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时,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
突然,楼道的感应灯灭了,他们陷入一片黑暗里。
黑暗本该让人胆子更大一点,更无所顾忌一点,对谈以健却恰巧相反,他陡然清醒过来,退缩的收回手,而韩多朗感觉到那只手的离开,飞快在空中一抓,握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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