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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这样，老是让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好像他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抓也抓不住。
好像她永远都没法真正靠近他。
这一次，也只是运气好。
她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人呢？
但她现在没法去考虑这么多，她着急忙慌的嘱咐：“谈以健，你记着，就算有一天你要走，你也不要突然消失，你要提前和我说，知道了吗？”
谈以健还没有回答。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和说笑声，楼道的灯又亮了。
韩多朗依然握着他的手腕不松，谈以健清清楚楚在她脸上看到了在意，“你听到没有？”她再问。
“喂喂韩多朗！”却是徐侠正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的，“公共场合，干嘛呢你！”
林朝已也在一边，神色有些冷，“发生什么事了？”
韩多朗顾不上他们，只一个劲的问谈以健，“嗯？嗯？听到没有？”
谈以健终于轻轻点了头，“好。”
韩多朗松了口气，放开他，“好了，走吧，回家吃饭。”
“我等下就过去。”谈以健转身进了屋，很快关上了门。
屋内，他靠在门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似乎还留着一圈她的温度，还有心跳，也太快了。
徐侠正搭着韩多朗的肩膀，贼兮兮的笑着：“发展挺快啊朋友，你已经把他拿下了吗？”
“拿你大爷！”韩多朗白了他一眼，努力保持着镇定，又问朝已：“来我家吃饭吧。”
“不了，我晚上不饿。”林朝已轻轻摇头，说：“多朗，已经高三了，你真的要抓紧了。”
韩多朗笑眯眯的说：“我知道，我请了楼下的状元给我补习呢。”
“楼下，状元？”徐侠正惊讶的捂住嘴，“我去，那小子那么厉害啊。”
“他给你补？”林朝已皱着眉，“你确定是补习吗？”
“不是早恋？”徐侠正问。
韩多朗瞪大了眼睛，嚷得更大声，“胡说什么呢你们，我可是很关心我的学习，不夹杂一丝一毫的私人感情！认真！严肃！”
其实，韩多朗心里是有些飘飘然的，就刚才的那一会儿，她感觉到谈以健和她之间有些小火花，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喜欢，但至少，是比从前更进一步了。
为此，她对今后的补习就抱了一些私心的期待。
可惜，韩多朗自己的话很快应验，因为她的补习真的是完完全全认真和严肃的，没有浪漫没有心动没有暗自欢喜，少女的怀春在现实面前粉个稀碎，小火花也飞快灭成了烟灰。
首先，韩多朗的腿已经好了，但谈以健还是说送她上下学，本来韩多朗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接着很快发现，他真的是为了节省韩多朗的通勤时间，并且在车上，他可以抽查她的复习，最多的就是背课文背英语单词外加背数学公式，询问她的进度后再给她安排计划。
谈以健恢复了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他们之间除了学习其他任何事都零交流，一句废话都没有，连在她家饭桌上讨论的都是韩多朗的学习进度。韩父韩母是完全信任谈以健的，他怎么说就怎么来，而且听到他说自家孩子基础有资质也不错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乐开了花。
韩多朗很快体会到了状元的威力。
韩多朗很快得了高三学生的通病：缺觉。
自习课补眠到下课，周令把她摇醒，递给她一瓶酸奶：“你真能睡啊，我不叫你你都能睡到放学吧。”
“那样再好不过。”韩多朗有气无力的咬着吸管。
“不过你最近成绩进步飞速啊，数学都开始及格了，哪位大神指点你的？”周令腆着脸过来问，“能让我见见呗。”
韩多朗嫌弃的推开她：“不成，他就收我一个学生。”
“这么拽。”周令随即又点点头，“现在好的补习老师是难找，而且多少都有点怪癖。”
怪癖？韩多朗想想谈以健，他的怪癖就是太认真负责吧，包接送，还不收费。
嗯，自己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对了，你下周日有空吗？”周令说，“我哥他们有表演，要不要来看？”
“这么就有演出了？”韩多朗替周余高兴，“看来上次比赛的结果不错啊，有人签他们了啊。”
周令却不耐的摆摆手：“往事就别提了。这次，也算是个演出吧，免费的，不过他们有好好准备，我哥还说他自个邀请你呢，他没说吗？”
“我这两天手机都放家里，且关机。”韩多朗说，“明天要月考啊。”
“月考现在算啥，天天都在考试。”周令道，“适当的放松也是很重要的，你考虑一下。”
韩多朗不是不心动的，要知道高一高二，还有之前的九年义务教育，她都是浑浑噩噩过来的，每天和朋友一起玩是最开心的了，突然一下考试念书占据了她的全部时间，她根本没法适应的那么好。
如果不是因为有谈以健，只怕两天她都坚持不下去。
晚上补习的时候，韩多朗就准备和他说这事了，现在冠上了老师的名头，韩多朗还真有点怵他。
可是等她一张卷子写完，谈以健却趴在桌上睡着了，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很沉。
韩多朗把水笔放下，笔帽也没合，望望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也难怪。她有点口渴，还想吃点东西，又生怕吵醒了他，只好又埋头写作业。
快十二点了，韩多朗也直犯困，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在作业本上点了好几个来回，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是该送客洗澡睡觉了。
可是，旁边的人还睡得那么熟，韩多朗单手托腮看着他，“谈以健。”声音是极小的，有些呢喃的意味，不是要叫醒他，像是故意显得亲密似的，“谈以健，谈以健，谈谈谈谈谈以健。”
她笑了几声，又大着胆子凑过去，用极轻的声音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想回家吗？”
却没想到，谈以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她，“你说什么？”
韩多朗闹了个大红脸，急忙抽身回来，“没什么，你该走了。”
“卷子写完了？”他伸了个懒腰，“睡得还挺舒服。”
“写完了，明天再改吧。”韩多朗急急的说，又想起来那件事，“哦，谈以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
“就是，如果这次月考我达到目标名次，下周日，我能不能和朋友出去玩？就两个小时。”韩多朗飞快的说。
朋友？谈以健装作不在意似的问，“是徐侠正还是林朝已？”
这两个都不太好，徐侠正自不必说，林朝已走哪儿都招帅哥，韩多朗又要心猿意马。
“不是，是我同桌。”韩多朗说。
哦，她同桌是个女生，但很快谈以健又想到她那个同桌哥哥，不会跟他也有关系吧，还没问，韩多朗又撒起娇来：“求求你了谈老师，我就去那么一次，很快就回来的，我不会耽误复习进度的，行不行？”
谈以健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小猫的爪子在挠他，不知道韩多朗是不是也对其他人这么撒娇，怪自然可爱的，他脸上的情绪倒是一点看不出来，“那，等你月考完再说吧。”
“好！”这一听就是答应了，韩多朗美滋滋的，她对这次月考很有信心。
第24章 好时光
月考成绩下来后，韩多朗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可以如愿出去玩了。
周余他们的演出在某公园的小广场，连台子都没有搭，平地演出，等韩多朗赶到的时候，已经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她挤了半天只挤到中层，好在最里面的周令看到她，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周令大概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之类的话，韩多朗反正也没听清，四周太吵了。周余的乐队有四个人，一个鼓手两个吉他手，他是主唱，此刻又唱又跳，表演的很尽兴，四周的观众也跟着配合的欢呼。韩多朗却不太理解这种音乐，只觉得在疯狂试探她的听力，如天雷滚滚，她简直站立难安，竟然开始想念谈以健给她补习的时候了。
韩多朗知道自己无福消受，想要逃走的时候，音乐却戛然而止，四周的人疯狂鼓掌，周令凑到她耳边道：“我哥自己写的歌，不错吧。”
韩多朗无法回答，只能喃喃的点头。
又唱了几首他们的自制曲目，周余开始让观众点歌，一时间四周报起了各式各样的歌名，韩多朗居然还听到《数鸭子》和《两只老虎》，不禁莞尔一笑。
周余却突然跳到她面前，半弯着腰将话筒递到她面前，“这位同学挑一首吧。”
韩多朗愣了愣，又笑着问：“你会唱粤语歌吗？”
“当然会！你尽管说，”周余信心十足道，“就算我没听过——在场的观众总有会唱的。”
四周响起了一阵哄笑。
韩多朗想到了歌名，“就容祖儿的《心淡》吧。”
“哎呦，刚好最近才刚听过。”周余笑着站直了身体，回到他的舞台，和鼓手吉他手耳语了几句，很快前奏响起，周余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想不起怎么会，病到不分好歹，连受苦都甜美……一天一点伤心过这一百数十晚，大概也够我送我来回地狱，又折返人间……”
这首歌和周余他们的爆裂摇滚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韩多朗却从这首歌里发现周余歌声的魅力，很吸引人。如果不唱他们自己的歌，应该会火吧。
结束后，韩多朗准备回去了，周余却叫住她：“等下我送你吧。”
“你的摩托车？”韩多朗道，“我可不敢坐。”
“那我打车送总行了吧，最好一起吃顿饭。”
韩多朗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没时间吃饭啦，我要回去做题。”
“哎，可怜的高三生。”周余帮着把乐器装上车，又拍拍车身，“行了，走吧。”
周令从车窗探出身，揪住他哥的衣领，“送完就赶紧回来啊，别把你泡小姑娘的招数用在我同桌身上。”
“知道啦。”周余无奈的笑。
韩多朗和他一起坐上出租车，周余还牵挂着她的腿，“没事吧，走路有影响吗？”
“有的话你肯定第一个知道。”韩多朗笑笑，“放心，已经好的透透的。”
“那就好，哎虽然我骑车一直很猛，但你还是我第一个撞到的人，希望也是最后一个。”他忽而又坐得板正了些，“这次，我还有些私人感情的问题要跟你咨询。”
“跟我？”韩多朗怀疑自己听错，她根本没什么经验啊。
“也算不上咨询吧，我主要想找人聊聊，我那些朋友都挺混的，我妹肯定会笑我。”周余很苦恼的说，“想来想去，还是你比较适合倾诉。”
“哦，那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车子停在了路口前，也不知是周余多想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车内的广播也变小了，周围也安静了，他一时说不出口，等到车子重新启动，才咳了咳道：“就是，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生。”
韩多朗倒不惊讶，只是特意跟她说，难道是她认识的人，便问：“是朝已？”
“谁？”周余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的样子。
韩多朗便知道不是，“那你喜欢的是谁？”
“是我的一个学妹啦。”周余已经上大二了，平时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很多，他还是头一次苦恼怎么追这个学妹，“我送花呀送礼物啊她都不愿意收，我觉得她是不是看不上我啊。”
韩多朗想了想，“那你明确跟她说过吗，你喜欢她？”
周余道：“没有，我只是约她出去玩，不过不用特意说吧，很老土哎，她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韩多朗道：“什么老土啊，真诚和勇敢永不过时，你得让她看到你的诚意啊。”
周余又想了一会，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韩多朗临下车前，周余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行！这次我豁出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追她呢，韩多朗抽了一下手，没抽开，这孩子的中二病又犯了，“呵，你加油。”
周余才松开她，关上车门靠在车窗上时：“我要是没遇见她，肯定就来追你了，当时不单单是为了躲避写歌的压力，是我真的挺想照顾你的。”
这又是假话了，韩多朗想，本来她就先于那个女生出现，怎么又会排到后面呢，周余这家伙，真是习惯性的撩人了。
不过，想到也有人能降得住他，韩多朗就稍微平衡了点。
回家的时候，老爸老妈在沙发上看电视，韩多朗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舒服得很，一点儿都不想动，老妈过来摸摸她的耳朵：“饿不饿吗？想吃点什么？”
自从谈以健来补习之后，老妈就一直很温柔体贴的和她说话。高三生，特别是努力的高三生，在家里的地位就是不一样。
老妈对谈以健几乎有些几乎迷信的信任，认为他一定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老爸就没抱那么多期待，认为孩子尽力就好。
韩多朗懒洋洋的说：“不饿，我随便吃点东西就成。”
她又躺了一会，刚坐起来，老妈就将一个剥好的橘子递给她，韩多朗吃了两瓣，又听老妈说：“谈同学晚上也没来吃饭呢，说是身体不舒服想睡觉，我也没好意思去打扰他。”
“他哪里不舒服？”韩多朗一听就蹭的蹦起来，“我去瞧瞧。”连鞋都不换就往门外跑，老妈在后头喊“要不要带点饭”她也完全没听见。
怎么又不舒服呢？
韩多朗着急死了，敲了几下门，里面只模糊的答应一声，门没锁，她一拧便冲进去了，发现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谈以健其实并不是不舒服，只是韩多朗不在，他在韩家吃饭就有些不自在，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推了，又去附近的图书馆借了一堆高三的习题和书来看，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他又梦到了谈以琳，说起来，她还在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并不多好，她走了，他倒常常想起她，甚至还以为记不起太多而觉得愧疚。
梦里大多都是以前的回忆，没有什么好的，谈以健想离开，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他好像是应了，接着，又睁开眼睛，看到了韩多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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