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将要抵达终点的喜悦。
“嗯。”谈以健拿着筷子在碗里搅了搅,“你有心仪的学校吗?”
“还没想好呢,但是,不要去太远的城市吧。”韩多朗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便信口胡诌起来,“我和我爸妈也商量了,他们也舍不得我去太远,就说,本市的最好。”
谈以健的心情还僵着,轻声道,“宁城,其实也不是很远。”
“有点远吧,坐高铁要四个多小时。”韩多朗叹着气,“而且,总觉得宁城不太适合我。”
“你没去过,怎么知道不适合?”谈以健其实对宁城也很陌生,他大学只知在学校闷着,从没有出去玩过,但眼下却不得不掰点好处出来,“那里,四季分明,气候养人,山多,水也很多,绿化做的不错,人,人也蛮亲切的。”
韩多朗“噗嗤”笑出来:“我是去上大学还是去定居啊。”
谈以健恼了,不愿意再说,只闷闷吃着米线。
韩多朗还是忍不住逗他:“哎,你们医学院叫什么名字来着?”
“集成。”
韩多朗点点头,“哦,那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好点的学校吗?”
谈以健也不知怎的,心无规律的跳了几下,“听说,好,好像清逸不错。”
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澈的清,安逸的逸。”
韩多朗微笑:“感觉倒是挺适合我的。”
“那,你会去吗?”
“先要查查资料吧,又不能光凭你说。”
两人又安静的吃着米线,谈以健低下头的时候,韩多朗看到他黑发中间那个可爱的发旋,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
她先吃完,拿纸巾擦嘴,又很小声的说:“如果去清逸的话,是不是还可以见到你?”
纸巾在掌心搓来搓去,揉成一小团,谈以健还没回话,韩多朗有些气了,选了最远的垃圾桶掷过去,没投中。
一会儿,谈以健也吃完站起身,“我去结账。”
去柜台的时候顺手把那团纸捡起丢进了垃圾桶。
韩多朗又不气了,撑着脑袋看他,还是觉得他哪哪都好。
谈以健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白纸和水笔。
“干嘛?”韩多朗想,不会现在要考她功课吧。
谈以健把碗拨到一边,低头在桌子上写着东西,过了一会,把那张纸推到她面前,然后起身去还笔。
标题是:韩多朗的愿望清单。以下1,2,3,4……18,每一项只有数字,数字后面是空白。
韩多朗还没搞懂这是什么,嘴角已经先扬起来,看着他,谈以健抿了抿唇道,“你自己填,要什么或者想让我做什么,写在上面就行了。”
“真的?”韩多朗惊讶的张着嘴,“18个啊,这么多。”
“你今年多少岁?”谈以健反问她。
韩多朗不说话了,只看着清单笑,心里被涨得满满的。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跟谈以健确定,“真的可以写吗?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不违法,或者不是摘星星摘月亮之类的异想天开。”
“也就是说,你能力范围之内。”
“我尽我所能。”
韩多朗晕乎乎的,还是不太敢相信,到了楼下,她决定试验一下,“我现在想写一个。”
“有笔吗,要不你先说。”谈以健很淡定的等。
“我带了,我可是好学生。”韩多朗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也是她收到的礼物之一,“借你手背用一下。”
她自然的碰到了他的手,挨得他很近,谈以健不自觉向后躲了一下,随机又乖乖站好,韩多朗把纸张垫在他手背上,慢慢的写着。
纸张很薄,那钢笔似乎是直接戳在他手背上写的,一笔一画。
太暧昧了,他又躲不掉,几乎屏息静待。
“背韩多朗上楼。”谈以健轻轻念着她写的东西,“就这啊。”
“嗯。”她点头。
谈以健轻笑:“这个要求好像有点低。”
“低吗?”
“你可以留着让我做更困难的事。”
“为什么要做更困难的事?”韩多朗想,她又舍不得。
谈以健不知道怎么回了,只指着纸条说:“怎么没有在第一项写呢。”
“第一个,要留着嘛。”韩多朗支吾着说。
其实也没有想好要写什么,只是下意识留着了,但他这么一问,韩多朗又感觉自己藏了点什么,脸颊不自觉热起来了。
“哦,那来吧。”
谈以健说着,微微弯下了腰,韩多朗看着他的身高,有点郁闷,“你这,我得助跑才能跳上去,你的腰还要吗?”
“……”
谈以健又向下蹲了许多,韩多朗试了一下,手先攀住他的肩膀,接着身体往上一跳,双腿同时再夹住,顺顺当当的上了背。
等谈以健站直的时候,她又赶紧抱着他的脖子。
也是抱过的,“抱”比“背”应该还要更亲密一些,但那时候她太紧张了,根本没法去感觉他的温度,他的皮肤,紧贴着的,灼人的温度。
现在这样,她自在些,也似乎可以把谈以健抓得更紧。
“我高考完之后,你也要走了吗?”
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她问。
没有得到回答,韩多朗把他抱得更紧,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传出来的,柔柔软软,“你是不是,要回去你原本的世界,然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谈以健的喉咙哽塞,韩多朗是不太重的,至少对他来说,但忽然间,背上的重量,却无法让他迈出脚。
以后会怎样,他真的不知道,他也不太想知道。
“别想那么多,先把高考这一关过了,好吗?”他轻声说着,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谁,脚步总算是重新迈出去了。
韩多朗很乖,也没有再问。
只是几滴冰凉的液体,突然落到他的脖颈上。
很快到了家门口,韩多朗重新站在地面的时候,一只手还揉着眼睛。
谈以健莞尔:“怎么了,还突然伤感起来了。”
“过生日都这样的,每长一岁,掉掉眼泪。”韩多朗强忍着说。
谈以健觉得好笑又心疼,他把韩多朗的手拨开,看看她的眼睛,还好没有哭得太肿,只是眼圈泛红,他不由自主的说,“我答应你。”
“什么?”
“你害怕的事情,我答应你,不会让它发生。”他郑重的说。
好像有人塞了甜枣给她,不明不白的奖励,她却受用的很。那瞬间,她真的想把最想要的写在第一项,她想要把一切都说开。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所以我不想让你走,不想让你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上次说的不会找你是假的,我会去找的,你如果不见了,我一定拼命拼命去找。
我并不害怕时间和距离,我害怕的是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够重,根本经不起这两样东西的摧残。
我想在你心里多留一会,多添一笔也是好的。
“谈以健。”韩多朗抬头看他,肤色是冷白,目光却是柔和的,暖暖的把她困在其中,她突然又不知怎么说了,想了半天,也只能为自己打气:“高考,我一定会加油。清逸,我也一定会上的。”
“嗯。”他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顺的还有令人舒适的温度,“高考之后,我就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谈以健你为啥老是要说些让朗妹误会的话?
第34章 想亲你
对于高三生来说,高考前的几个月是最辛苦,也是绷得最紧的,如果不注意调节,很容易就断了弦。班上很多同学心理压力大,老师只好轮流找他们做辅导,轮到韩多朗时,老杨意外的发现,她状态极其不错。
“不怎么紧张吧,最近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啊。”老杨喝着茶随意的问。
“有的,”韩多朗说,“经常会觉得饿,我感觉我的脑子一用功,食物就消化的特别快。”
老杨顿了顿,“……那看来是没太大问题,多吃点就好了。”
韩多朗点点头,“那老师,我等下能去小卖部买点面包吃吗?”
“……去吧。”老杨摆手,“多吃点,叫你后面那位过来。”
韩多朗的同桌周令同学的压力值就接近巅峰,特别是看到韩多朗还能一边啃面包一边做题,万分不能理解:“你是怎么吃得下东西的。”
韩多朗:“因为饿。”
周令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怎么还有心情把东西吃得这么香。”
“……因为饿。”
“算了当我没说。”周令摆摆手,又喝了一大口闻着就苦得不行的咖啡。
韩多朗看着她,“你可以让你哥,给你弹些轻松的音乐缓解压力啊。”
“他?”周令挑着眉,“算了吧,我一看他就来气还缓解个屁啊,再也不管他了。”
“不当经纪人啦。”
“各奔前程吧。”周令叹气着说,“日后回想我的高三生活,只有漫天的试卷,点到半夜的台灯,还有,我的黑咖啡。”
韩多朗想,她的高三呢,试卷和台灯也是有的,要说多点什么,应该只有谈以健了吧。
高考之后,我就是你的。
虽然他说完察觉不对也道了歉,但韩多朗还是觉得,这是句很好的话,就算是错的,也是个美丽的错误。
在每日倒计时的压迫中,高考如约而至。
日复一日的刻苦,努力,和全面准备,都只为了在这场战争中轻松上阵,以求发挥出最好的一次状态。
最后一门是英语,韩多朗反复把答题卡检查了三遍,其中两道选择题她有点拿不准,但想到谈以健说,这种情况还是相信第一次的判断,于是没有再改。在检查最后一遍的时候,听到监考老师宣布:“考试时间到,所有考生停止答卷。”
韩多朗轻轻呼了一口气,这句话等同于宣布高中生活的结束,卸下一身压力之余,竟也多了一丝怅然。
走出考场,天儿是阴沉的,下起了蒙蒙细雨,考场外早已有许许多多的家长在等候,韩多朗不确定爸妈有没有来,她用笔袋挡着头,准备找个地方避雨。
刚刚挤出人群,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接着整个人被带到一把蓝色的伞下。
伞下是张俊俏非凡的脸,只朝她微笑了下,韩多朗便被勾住了,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
谈以健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的说,“辛苦了,韩多朗同学。”
他身上沾了雨水的气味,凉爽却带着温暖,韩多朗心想,还怅然个屁啊,把眼前这个人搞定最重要。
爸妈为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韩多朗和谈以健喜欢吃的都满满当当摆了一整张桌子,因为有高考结束这个理由,老妈对老爸的“禁酒令”暂时取消。谈以健不胜酒力,只饮了三小杯,韩多朗和老妈都喝啤酒,那瓶白酒几乎是老爸一个人干光的,他喝得脖子都发红,尤为舒畅。
晚餐结束后,谈以健告辞,韩多朗急忙从门口追出去,拉住他的衣袖,“喂——”
“嗯?”他转身过来,有点醉了,眼尾沾了薄薄的红,煞是好看,“还要做什么?”
这语气竟是异常柔软的,简直要引人“犯罪”。
韩多朗喉咙干渴,她本来想等等的,但似乎也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机会了。
于是故作淡定的问,“要不要去天台吹吹风?”
谈以健还没回,她又道:“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的。”她推了他一把,“哎哎,你先上去啦,我等下就来。”
一场小雨过后,空气也比平常清冽许多,可惜星星太少。
韩多朗上来的时候,谈以健已经懒懒的在躺椅上躺着了,两条大长腿有些无处可放。
“这上面没水吗?”韩多朗问。
“我擦了。”谈以健睁开眼睛看她,“你拿的什么?”
“蜂蜜水,给你解酒。”
谈以健看着她另只手还拿着罐装啤酒,轻笑,“给我解酒,你自己还要再喝?”
“我就这一罐还没喝完,不能浪费了嘛。”韩多朗把蜂蜜水递给他,走到旁边的躺椅,还好,他把这一张也擦了。
谈以健坐起来把蜂蜜水喝完,又躺下了,韩多朗一边看着他一边喝啤酒,又被啤酒苦得皱起了眉头,谈以健轻笑,“喝不惯?”
“不怎么好喝。”韩多朗摇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么想喝。”
“之前想喝的不是酒,是一种想做大人的心态。”谈以健笑笑。
“我不怎么想做大人,”韩多朗把冰凉的啤酒罐在掌心滚来滚去,似乎想把它捂得暖一些,“但是呢,有些事好像只有做了大人,才能被认真对待,不然就是瞎胡闹。”
小孩子被拒绝的理由总是最多的,又无法反驳。
谈以健看着几乎是漆黑一片的天空,“毕业的感觉怎么样?”
“快乐!”韩多朗重重的点头。
“只有快乐吗?”
“快乐的感觉是最多的,所以我只抓住最多的。”韩多朗道,“你当时毕业是什么感觉?”
“……我记不清了。”谈以健叹气。
韩多朗不信:“你毕业才几年啊,怎么可能记不清?”
“记不清,也就是没什么感觉吧。”谈以健轻声道,“一直都是这样。”
韩多朗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让她了解得多一点,但谈以健却跟没电了似的,彻底关闭了聊天通道。
她微微探头看过去,这人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
我有些话还没说呢!
我还没,还没告白呢!
韩多朗急得不行,想伸手把人摇醒,又觉得不太妥当。
要不然下次?啊不行不行,这人没准儿哪天就消失了,哪天就被人给勾去了,哪天,自己也没这个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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