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荣国府老夫人安排给姑娘的鹦哥,因为擅自将宝玉迎进碧纱橱。
虽然姑娘没有将这位鹦哥姐姐还给老夫人,可也不再让她近身伺候。
尤其是姑娘睡觉的时候,只要她守在门口,并且叮嘱她,若是宝玉来了,只管拦下。
“天色还这么早,林妹妹就睡下了?”宝玉似乎有些失落。
雪雁却不管这些,姑娘吩咐过了,必须要拦下这位宝二爷,她可一定要守好姑娘,这整个荣国公府的人,都欺负她家姑娘。
刚进府的时候,她就听到有人在背地里议论她家姑娘是打秋风的,端的是可恨。
她家姑娘出身清贵的书香之族,是他们这些烂货能比的吗?
也配在背后说她家姑娘,这要不是在荣国公府,她早就收拾她们了,一群烂了心肝的老婆子。
宝玉还想进门看看,但雪雁实在不留情面。
自从这位林表妹住到家里,宝玉就总是在她这里吃瘪,次数多了,宝玉也有些灰心,索性不再坚持,调头去找史大妹妹玩儿去了。
听屋外安静了下来,陈蕴藉挑眉道,“你这个丫头,倒是很管事。”
贾宝玉在这府里可是个混世魔王,她竟然不怕得罪了宝玉。
黛玉有些自得的道,“雪雁向来是我院里最贴心的,若不然父亲也不会派了她跟我上京,她没有辜负我父亲的信任。”
“你如今客居荣国公府,又是住在老太太的碧纱橱里,一言一行都被她看在眼里,这位老太太素来最疼宝玉,你数次将宝玉拒之门外,只怕她心里会有意见。”
听了陈蕴藉的话,黛玉冷笑,“有意见又如何?难不成还非要我牺牲自己的清誉来哄宝玉表哥开心不成?”
外祖母对她有意见?殊不知,她心里对外祖母的意见,已经堆成山了。
只不过身为晚辈,她不好宣之于口罢了。
陈蕴藉叹气,“让你受委屈了。”
“刚进府的时候确实受了几天委屈,不过收到父亲的信之后,我就没受过委屈了。”林黛玉仰着脸,道,“父亲在信里说了,我若是不喜欢见的人,就不见,一切后果,他承担。”
闻言,陈蕴藉羡慕极了,“你爹对你真好。”
这话说得好像陈蕴藉的爹对他不好似得。
忽的,林黛玉想起一件旧事,刚认识陈蕴藉的时候,他好像说自己被父亲打了,还打得卧床二十多天,要不是有灵珠。
说不定除夕夜都只能趴在床上过,这么一想,黛玉好像明白了陈蕴藉为什么一副羡慕她的口吻了。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被打的?”
陈蕴藉奇怪的看着黛玉,“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学堂打架,打破了镇国公府小公子的头。”
“我是问原因,你为什么打镇国公府的小公子?”黛玉道。
陈蕴藉默了默,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那小子嘴巴不干净,侮辱我的兄长,我气不过就打了他,但也没下重手,是他自己倒霉磕在了桌上,把脑袋磕破了,还非说是我打的,镇国公府上门讨说法,我父亲,就摁着我打了一顿。”
林黛玉闻言,有些生气,“陈伯父都不问原因的吗?明明……”
“虽然是他嘴巴不干净在先,可确实是我先动的手,有理也变没理。”陈蕴藉打断了黛玉义愤填膺的话,道。
黛玉:“……”
那她没话可说了。
陈蕴藉见她憋气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我都没生气呢,你气些什么呀?”
黛玉‘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哼道,“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生气啦?”陈蕴藉觉得新鲜,他认识黛玉也有一段时间了,黛玉还从来没在他面前闹过脾气。
黛玉撇开脸,不理他。
“真生气啦?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话,你打我行不行?”陈蕴藉心里好笑,嘴上却识趣的讨饶。
黛玉倒也好哄,他一认怂,黛玉也不跟他犟,两人在桌边坐下,陈蕴藉拿出灵珠准备给她泡一杯灵水,却被黛玉拦住,“我的不足之症已经治愈了,不用再泡灵水给我喝了,浪费。”
“喝灵水不是为了治愈你的不足之症,而是增强你的体质。”陈蕴藉解释了一句,照旧拿了杯子倒水给她泡灵水。
黛玉闻言,想了想,“有什么区别吗?”
“不足之症是胎里带来的,灵水只能缓解,而不能治愈,只能给你增强体质,来抵消不足之症带来的隐患。
如今你的不足之症已经治愈,这灵水就更得喝,因为它增强的是你的身体强度,我举个例子,简单地说,到了冬天,平时你着了寒就会生病,多喝灵水,就会减少着寒的概率,甚至到了以后都可以不生病。”
黛玉明白了陈蕴藉的意思,然后盯着已经丢到杯子里的灵珠,“我刚才吸收的那枚玉简,就是一部延年益寿,增强体魄的功法。”
言下之意,比灵珠还好用。
陈蕴藉:“……”
系统也太偏爱林妹妹了吧?
陈蕴藉哭笑不得,“既然如此,今天就喝这最后一次吧,反正泡都泡了,不喝也是浪费,你不是还没开始修炼吗?”
“好。”
黛玉看着泡在杯中的灵珠,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差点忘了问,你的玉简是什么功法?”
“不是什么功法,就是一部增强体魄的锻体之术。”陈蕴藉道。
黛玉闻言,也察觉了两人的奖励似乎差距有些大。
见她不做声了,陈蕴藉抬眼看她,顿时明了,好笑的道,“这系统原本就是你的机缘,我能有奖励还多亏了你,难不成还嫌弃奖励没你的好不成?这岂非贪得无厌?”
闻言,黛玉赧然,“我并非此意。”
第15章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不必想太多,能得到奖励,已是旁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福缘,你我且行且珍惜。”陈蕴藉告诫道。
黛玉不知道系统是什么,他却是知道的。
系统并非万能,也不会永远的陪伴你,谁也不知道系统何时会离去。
若是将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系统给予的奖励上,那这辈子的成就,也就如此了。
人生在世,还得靠自己。
系统的奖励只是辅助而已,凭借系统的奖励,他们可以加速自己的成长。
黛玉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大是大非,心里清楚陈蕴藉的告诫都是为她好。
“我明白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陈蕴藉的身影开始消散,在黛玉的注视下,消失无踪。
陈蕴藉走后,黛玉便打算看书,但不管看什么书,都觉得索然无味,干脆命人端水来梳洗歇息。
而另一边,陈蕴藉回去之后,原本打算去找大哥问问堂姨的事,可看天色已晚,便打消了念头。
一夜无事……
次日晨起,陈蕴藉看天色尚早,便换了一身短打,开始在自己院里练习锻体术,他还盼着锻体术大成,然后面对陈父的时候底气能足一些,起码被打的时候要跑得掉。
不过真正练起来,陈蕴藉才知道这锻体术当真难练,比起吸收玉简时脑海中的观想画面,简直是看完就会一学就废。
陈蕴贤在弟弟受伤期间,已经养成了每日过来探望的习惯,今日晨起后在自己院里用了早饭,便照常去弟弟的院里,哪知在院门外就看见弟弟在自己的院子里耍把式,不由怔愣。
他们家自来就是诗书传家,弟弟这是要弃文从武不成?
“蕴藉!”
陈蕴藉已经练了一个时辰,练得是满头大汗,骤然听到陈蕴贤的声音,便收式站好。
“大哥?”
陈蕴贤走进来,“你这是……”
“啊?哦,就是躺了这么长的时间,想锻炼一下,觉得身体还是有些弱了。”陈蕴藉道。
闻言,陈蕴贤恍然,“原来如此。”
“大哥怎么来了?”陈蕴藉问了一声,不待他回话,便又道,“外头冷,进屋说吧。”
兄弟俩进了屋,陈蕴藉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裳,抱歉的笑了笑,“麻烦大哥稍等一会儿,我去沐浴更衣。”
热水是一早就命人备好了的,陈蕴藉进屋之后很快就洗完澡,换上锦衣出来。
“大哥可用了早饭?”
“已经吃过了。”
“我还没吃,不如陪我再吃一点?”
“也好。”
兄弟俩在一起吃饭,就没有那么多规矩,吃饭间,陈蕴藉问,“大哥可知道堂姨和林大人的婚事进展如何了?”
陈蕴贤被问的一愣,“这我倒是没有注意,怎么了?”
“哦,就是问问。”陈蕴藉道。
陈蕴贤好笑,只是问问?怕没那么简单吧?
“你若是想知道,回头我打听打听。”陈蕴贤道。
陈蕴藉立马道谢,“那就麻烦大哥了。”
话接得这么快,还说只是问问?
陈蕴贤摇头失笑,“你如今刚能下床走动,没事还是多休息,不要折腾,省的又伤了。”
“大哥放心,没人比我更惜命了。”陈蕴藉拍着胸脯道。
陈蕴贤听得好笑,也不多言,“再过些日子,学堂就要开学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陈蕴藉觉得这话里意有所指,但却没反应过来。
陈蕴贤便说明白了些,“你今年也有十岁了,打算何时下场应试?”
科举考试啊!
陈蕴藉倒是不害怕考试,但问题是……原身本来就没怎么把心思用在读书上,虽然功课完成得还不错,扎扎实实,但要参加科举考试,只怕是得不到什么名次的,毕竟是全县的人都参加,还有些往年没考上继续考的书生,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我暂时没有应试的打算……”陈蕴藉诚实的道,“大哥也知道,我这几年虽然也在学堂读书,但也只是混日子,并没有认真学习,让我回乡应试,也不过是丢人现眼,倒不如苦读两年,或许还有希望考中。”
一听这话就不是敷衍,陈蕴贤欣慰的道,“蕴藉也长大了,晓得上进了,很好。”
从前提起这个,弟弟都是很不耐烦的,说家里有他这个大哥会读书就行了。
每次陈蕴贤都被气得无可奈何。
“大哥……”陈蕴藉有些无奈,别把他当小孩子行不行?
陈蕴贤笑了笑,“好了,不笑你了,我那边事儿多,就不在这儿陪你唠嗑了,堂姨的事,有了信儿我就来告诉你。”
陈蕴藉忙起身来送。
送走了大哥,陈蕴藉继续用饭,然后闲着没事,又开始练锻体术,他对自己这弱鸡的身体非常的嫌弃,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练锻体术。
于是,没两日,陈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大房的二爷沉迷练武,无心读书。
陈天赋听了消息,有心想管一管,可却被妻子骂了一顿。
初九这日,陈天赋收到林如海快马加鞭的书信,拆开一看,是好消息,忙去见宋氏。
宋氏看了信,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堂妹蹉跎了六七年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忧的是堂妹嫁过去恐没有孩子傍身。
不管怎么说,现在两家都有意,这门婚事便可定下了。
林家那边已经没了长辈,因此所有的事都得林如海自己张罗。
与此同时,宋家和荣国公府,也收到了林如海快马加鞭的书信。
既然从好友这里确定了宋家的意思,林如海当然是快刀斩乱麻,不但回了好友的信,还同时给宋家和荣国公府也寄了信。
宋家的信是寄给当家太爷宋闲,荣国公府的则是寄给贾母。
宋闲收到信,倒是很满意。
而荣国公府史太君收到林如海要续娶的信,心情就不是很美丽了。
但不管她高不高兴,这婚事她都没有阻拦的余地,因为林如海没有儿子。
没有儿子,就等于要绝嗣,林家嫡枝就只剩下林如海,虽然有黛玉,可黛玉是女孩,她是要嫁人的。
如果是林如海自己决定不续娶,旁人都没什么可指摘的,自己不愿意谁还能逼你?
可既然林如海决定续娶,一封信寄过来,说是要同贾母商量,问问贾母的意见。
可实际上,贾母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一旦她拒绝,就是要女婿一家绝嗣。
这断子绝孙的孽债,她可是承担不起的。
“老祖宗?”
“去请玉儿过来。”贾母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信纸折好封了回去,淡淡的道。
鸳鸯见状暗道不妙,应了声是,退了出去,转身去了碧纱橱。
“鸳鸯姐姐?你怎么来了?”鹦哥守在门口,见鸳鸯过来,不禁惊奇。
鸳鸯是老夫人身边最得意的丫鬟,这府上里里外外,哪怕是两位老爷太太都要给几分薄面。
从前鹦哥也是老太太院里伺候的,跟鸳鸯自然熟悉,也说的上话。
“老夫人今日接到扬州林姑爷的信之后有些不高兴,让我来请林姑娘过去。”鸳鸯说话简洁,但已经在暗暗透了口风。
鹦哥闻言一惊,忙屈膝谢过,“鸳鸯姐姐少待,我进去回话。”
“去吧。”
鹦哥进了屋,“林姑娘,老夫人请你过去。”
林黛玉正在看书,闻言头也不抬,“请我过去?可有说什么事?”
“没说什么事,不过方才鸳鸯姐姐说,扬州林姑爷来了信,老夫人看了之后,有些不高兴。”
闻言,黛玉放下手里的书,面上不露分毫,“待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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