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宜年这会儿已经没有在看凉亭那边的姑娘们,他躲在陆永元身后,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陈蕴贤。
别看这位大哥和和气气,温温柔柔,实际上心可黑了。
他没想到陈蕴藉卖他卖得这么快,心里疯狂的吐槽,下次再也不邀陈蕴藉出来玩儿了。
“陈大哥,好久不见啊……”邵宜年干笑着讪讪从陆永元身后挪出来,再不见兰园听戏时的兴高采烈。
陈蕴贤面上还是一贯的微笑,“邵二公子非跑这圣清湖来做什么?”
邵宜年不敢说他是来看姑娘的,便扯了之前的借口,“听说圣清湖闹鬼,我们就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
“胡闹!”呵斥的并非陈蕴贤,而是陈蕴贤身侧的张朝墉。
他眉头紧皱,训斥道,“这是你们来玩儿的地方吗?”
“可是,张大人,荣安公主她们不也在圣清湖嬉戏游玩吗?”邵宜年有些不服气的拿扇子指了指凉亭那边。
张朝墉面色冷凝,“她是公主,你也是?”
邵宜年被噎住,一时无言。
见事态不对,陈蕴藉忙打圆场,“圣清湖也没什么好看的,其实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时辰不早了,蕴藉你早些回去读书吧,之前我给你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陈蕴贤问道。
陈蕴藉表情一僵,垂下眼,“还……还没,我正准备回去做呢。”
陆永元和邵宜年都有些同情的看了眼陈蕴藉。
“洗墨,送二爷回去。”陈蕴贤淡淡的道。
洗墨是陈家的家生奴才,打小就伺候陈蕴贤的,行事作风也像极了陈蕴贤。
“二爷,请。”
陈蕴藉只好同陆永元他们道别,然后跟洗墨离开,走远之后,陈蕴藉就放松了许多。
但大街上他也不好多问,直到回到家,陈蕴藉拉住要走的洗墨,“洗墨,等等,我有话问你。”
洗墨面上带了几分无奈,可他知道自家爷向来纵容溺爱这个胞弟,他也不敢甩手就走,只得由着陈蕴藉将他拽到院子的小书房里。
“大哥跟那位张通判去圣清湖是不是查案去的?”陈蕴藉问道。
洗墨心道,这位小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叹了口气,道,“二爷,要不还是等公子爷回来了,您再问?”
至于问谁,不需要点明。
陈蕴藉扬起眉,“不能说?”
“小的承担不起这份罪责啊。”洗墨叹道。
虽然他能力不错,但终归只是个下人,有些事情自作主张,是会丢命的。
陈蕴藉也不为难他,因为洗墨是陈蕴贤身边得用的人,平日里也会帮陈蕴藉做点小事,一旦像今天这样缄口不言,就证明确实是出事了。
哪怕洗墨不说,陈蕴藉也从他的态度中猜到几分。
圣清湖那边刚出了命案,又传出闹鬼的消息,偏偏荣安公主这群贵女,竟然一点都不怕晦气,还整日在那边游玩。
那位张通判斥责他们胡闹的时候,邵宜年提了荣安公主他们一嘴,张通判的脸色很难看,想必是荣安公主这群姑娘在圣清湖游玩,扰乱了他们办案。
大胆些猜测,说不定命案和闹鬼事件,和这群姑娘们有关。
一个两个全是皇家贵女,真是惹不起。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吧,大哥回来了,你派人来只会我一声。”
“是,二爷。”洗墨行礼告退。
等洗墨走了,陈蕴藉收拾收拾,让小厮研磨,准备开始练字。
虽说有了系统奖励的书法全精,可也要练习才能融会贯通,因此没事的时候,陈蕴藉都会在书房里练字,这段时间下来,他的字已经初见风骨。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书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云翠的声音。
“公子,大爷身边的洗墨派人来传话,说大爷已经回来了。”
陈蕴藉搁笔,让小厮去打水给他洗手,一边回话,“我知道了。”
在陈府,书房这样的地方,丫鬟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因此,云翠在门外得了回应,就退下了。
陈蕴藉洗了手,整理了一下衣摆,便出门去了他大哥的院子。
听闻陈蕴藉过来,陈蕴贤半点都不惊讶,让夫人自己休息一会儿,陈蕴贤去了书房见弟弟。
“就知道你一刻也不能安分,字都练完了?”陈蕴贤问道。
陈蕴藉在书房里坐下,倒了杯茶,捧给陈蕴贤,“大哥,你跟那位张通判是不是去查命案的?”
“你听谁说的?”陈蕴贤喝了口茶,问。
陈蕴藉摇头,“我就是自己瞎猜的。”
通判本就掌管诉讼,出了命案,也不会事事都劳动长官去查,都是下属官员先查,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了,再上报。
陈蕴贤无奈的看着弟弟,“你的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命案是你能好奇的吗?以后不要去这种刚发生过命案的地方,以免被牵连进去,听到没有?”
“哦,我知道了。”陈蕴藉起初见邵宜年兴致冲冲,还当不是什么大事,但看陈蕴贤这般郑重其事的告诫他,想来这事儿并不简单,因此他也认真了一些,“圣清湖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今儿不告诉你,看来你是没法安心去读书了。”陈蕴贤没好气的道。
陈蕴藉嘿嘿一笑,“大哥,你愿意告诉我了?”
第27章 (二更)
“此案牵涉甚大,告诉你是不可能的……”陈蕴贤摇摇头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个案子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便可,至于别的,你就算问再多,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陈蕴藉悻悻的道,“那你刚才说……”
“我有说要告诉你吗?”陈蕴贤横了他一眼道。
陈蕴藉:“……”还真没有。
“你哥哥我只是翰林院一介小小修撰,顺天府的案子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查,你问我,我也是不知道,行了,回去吧,你嫂嫂近日胃口不太好,我得多陪陪她。”陈蕴贤端起茶喝了一口。
端茶送客啊?
陈蕴藉倒是想耍赖,可这会儿他有一种直觉,他要是敢耍赖,到时候下场会很惨,想了想,陈蕴藉还是很识时务的起身告辞了。
“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好好读书,不要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陈蕴贤放下茶杯,又补了一句,“少跟邵宜年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陈蕴藉:“……”
“知道了,大哥。”
从兄长的院子里出来,陈蕴藉倒是并不丧气。
同陈蕴贤这个哥哥相处了半年,陈蕴藉可以说,这位小哥哥就是个典型的弟控,只要对弟弟没有坏处,这位哥哥都是无限包容,甚至还帮陈蕴藉扫尾。
可要是会伤害到弟弟,陈蕴贤就绝不会泄露任何消息给弟弟知道。
虽然没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消息,可陈蕴贤的态度明显是知道很多内幕,并且这件事非常严重,他不想让弟弟掺和进去。
陈蕴藉自觉没什么太多优点,但他有自知自明。
对于这位大佬哥哥,他是很信服的,既然哥哥不让他掺和,甚至连信息都不肯告诉他,就证明这件事他确实不能去碰。
既然如此,他还是不要去作死了。
陈蕴藉将满心的好奇压下去,回到院里换了身短打练锻体术,将力气耗尽,他才沐浴更衣去书房看书,到了晚间,陈蕴藉被母亲叫去一道用饭。
兄长并不在正院,自从兄长娶妻,尤其是大嫂有孕后,他几乎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甚少在来正院一道用饭。
也许是近日锻体术略有小成,面对陈老爷的时候,陈蕴藉也没了几个月之前的畏缩。
“蕴藉啊,今天你去哪玩儿了?”
饭毕,陈蕴藉还没来得及告辞,就被陈老爷问了这么个问题。
他眉头一挑,调整了一下坐姿,镇定的道,“阿元约我去兰园听戏,听完我就回来了。”
“没别的了?”陈老爷眉头微蹙问道。
陈蕴藉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母亲宋氏就瞪了陈老爷一眼,“你审犯人呢?”
陈老爷讪讪,“夫人,我没有。”
“蕴儿,不用睬他。”宋氏拉着儿子的手,道,“你这每日晨起练功,身子骨倒是真比以往结实不少,好像还长高了?”
宋氏又打量了几眼,“衣服有点小了,回头再给你置备新衣裳。”
陈蕴藉最近确实觉得衣服有点短了,便也没拒绝。
边上的陈老爷硬是插不上话,宋氏问完了话,就让陈蕴藉回去。
等陈蕴藉走后,陈老爷才叹道,“夫人呐,在孩子面前,好歹给为夫留点颜面。”
“要什么颜面?”宋氏横他一眼,“蕴藉这好不容易走出心理阴影,你又想吓唬他?陈天赋,我看是你真不想要这个儿子了是吧?”
陈老爷语塞,揉了揉额角,叹道,“今日下衙,我听人说,蕴藉在兰园同西宁王府的世子起了点冲突,我就是随口问问,哪里就吓唬他了?”
“蕴藉今天是被贤儿身边的小厮送回来的,要是起了什么巨大的冲突,贤儿不可能隐瞒。”宋氏并不在意,“何况,西宁王府如今是齐王一系的人,蕴藉若是同他们家有什么矛盾,反而是好事。”
陈老爷闻言,眉头皱起,“话虽如此,可也没必要树敌太多,蕴藉如今年纪还小,就得罪这个得罪那个,往后少不得被人刁难。”
“你也不看看蕴藉得罪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那群纨绔子弟,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得罪了便得罪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蕴藉身边的朋友,那个不是出身官宦之家,学问品行样样不差,得罪了那些纨绔子弟,他还有更好的朋友帮衬。”宋氏反驳他。
陈老爷:“……”
行吧,他说不过夫人。
次日是五月初五端阳佳节,陈夫人宋氏一早就约好了两个小姑子去潭柘寺上香。
嫂嫂沈氏有孕,正是最要紧的时候,宋氏便没让她一块儿来,陈蕴贤也让他留在府里陪妻子,因此只有陈蕴藉被拽出来了。
一行人在潭拓寺门前汇合,陈蕴藉骑着大哥送的小马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衣,虽然年轻尚小还带着几分稚气,但已经初见少年风姿。
宋氏撩起车帘,看到一旁的小儿子,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陈蕴藉下马来扶宋氏。
大姑妈陈珠玉还很年轻,看着完全不像生了个九岁孩子的妈,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裙,身边陪着的是谢子昂。
小姑妈陈仪玉比大姑妈还小两岁,看着却比大姑妈年纪大一些,一身绛紫色的衣袍更显老气,她牵着年纪尚小的儿子卢嘉许,七八岁的长女卢锦欣则站在她身边。
看到这位表妹,陈蕴藉顿时有些头痛。筆趣庫。
自打穿越,他还没见过这位表妹,但因为有原身的记忆,他对这位表妹着实记忆深刻。
因为这个表妹是个话痨,还特别喜欢缠着原身叽叽喳喳个不停,原身很烦这个表妹。
“我和你两个姑妈去上香,知道你们不耐烦跟着,你带弟弟妹妹们去玩儿吧,不要跑远了。”宋氏拍了拍陈蕴藉的手臂,道。
陈蕴藉应是,带着表弟表妹四处闲逛。
“蕴藉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姑妈家的表妹卢锦欣像个跟屁虫一样缠着陈蕴藉,叽叽喳喳的,着实有些烦。
陈蕴藉朝着一边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卢锦欣淡淡笑道,“潭柘寺是百年古寺,景致极佳,表妹不觉得很美吗……”顿了顿,“你干什么一直跟着我?”
“蕴藉哥哥讨厌我吗?”卢锦欣见陈蕴藉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略有些委屈的道。
陈蕴藉嘴角一抽,“这倒是没有。”就是嫌你太吵了。
到底是小姑妈家的表妹,虽说小姑妈是庶出,跟他爹非同母所生。
但因为小姑妈的生母李氏难产而亡,这位小姑妈从出生起就是他祖母养大的,两位姑妈年龄相差也就两三岁,感情还不错。
卢锦欣还想说什么,陈蕴藉抓过卢嘉许往她身边一塞,“嘉许年纪还小,你牵着他,今天潭柘寺人来人往,小心他被拐子给盯上了。”
这话完全是吓唬卢锦欣,他们几个最大的也就是十岁的陈蕴藉,最小的卢嘉许只有五岁,他们四处乱逛,怎么可能没人跟着?
不过卢锦欣才七八岁,倒是很好糊弄,她紧紧的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走丢。
陈蕴藉见状摇摇头,跟谢子昂并肩走在前面,至于身后,自有奶母们看着。
“蕴藉哥,知道你不喜欢卢表妹,可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谢子昂凑到陈蕴藉耳边悄声道。
陈蕴藉横他一眼,“不要瞎说,我没有不喜欢她。”
信你才怪!谢子昂瘪瘪嘴,话锋一转,“对了,蕴藉哥,胡先生有没有问你打算何时下场?”
“没有,先生问你了?”陈蕴藉纳闷的道。
谢子昂摇头,“我连甲班前十都进不去呢,先生怎么会问我?”
“我也刚进前十而已,成绩也不算稳定,你做什么问我?”陈蕴藉奇怪极了。
谢子昂道,“还不是那姓吴的,初三散学前,他在那儿炫耀,说先生已经允许他下场应试,好不得意,我瞧着就不爽快。”
谢子昂口中那个所谓姓吴的,是吴贵妃娘家侄子,今年十五。
因为有个当贵妃的姑妈,吴公子在书院里虽然称不上嚣张跋扈,可也颇为倨傲,平日里并不将他姑妈挂在嘴边,但得了姑妈身边赏赐,他总会在书院里面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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