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藉觉得文会也只是一个交友的平台,对于他的学问增长,没有任何效果,陈蕴藉便歇了继续参加文会的心思,再有人来递帖子,便推说准备应考,不再参加文会。
既然要全心全意备考,旁人也不好再打搅,三五日之后,消息传开,便没有人再给陈蕴藉递文会的帖子了。
八月院试开考,陈蕴藉一点也不紧张。
顺顺利利的考完了院试,便在家里等着放榜。
院试放榜也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官差敲锣打鼓的到了陈家门前报喜,陈蕴藉考中了院试头名。
他正式的成为了一名秀才。
陈蕴藉一早就准备了赏钱,青墨拿一个荷包给了报喜的官差,锦书则拿着铜钱往门口撒,让门口这些围观的百姓沾沾喜气。
院试刚放榜,第二日解修筠便回来找陈蕴藉,问他何时启程。
既然解修筠回来了,陈蕴藉也不想在扬州久留,因为院试放榜,他考中头名,到时候肯定很多人给他下帖子,这种帖子他不太想去。
“明日一早就走。”
解修筠也大概明白缘由,他和陈蕴贤虽然是游学期间认识的,但后来陈蕴贤去参加秋闱,他可是陪着的,当时乡试放榜的第二天,陈蕴贤也是一样,大清早就拉着他赶路回京城。
对这些不相干的,兄弟二人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成,明天一早就赶路。”
次日,文会的帖子递到陈家的时候,才从陈家的下人口中知道,陈蕴藉大清早就离开了扬州,外出游学去了。
一众人不由想起当年的陈蕴贤,不也是这个做派?
“还真不愧是兄弟俩啊。”
陈蕴藉自然不管这些人在背后议论什么,他跟着解修筠辗转到了江都县。
江都也是扬州府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很是繁华。
解修筠在江都县有自己的宅邸,陈蕴藉便住到了他家。
洗了个热水澡,去了一身的疲惫,陈蕴藉瘫在床上,完全不想动。
其实他觉得这种游学,对他没什么太大的用处,顶多了解一下世情风貌,对于增长见闻,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用处。
毕竟这一天天像赶场一样,去了这个县城又去那个县城,折腾个七八天,还没有他当初在网上看新闻来的快。
迷迷糊糊的,陈蕴藉睡了过去。
“蕴藉哥哥,蕴藉哥哥!”
听到黛玉的声音,陈蕴藉悠悠转醒,就见自己坐在地上,黛玉蹲在他面前。
他捂额,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的第七回 了。筆趣庫。
黛玉都已经习惯了陈蕴藉这样睡着出现在她面前。
“蕴藉哥哥,很累吗?”黛玉眉头微蹙,有些担忧的道。
陈蕴藉揉了揉额角,道,“游学嘛,不管游还是学,都是很消耗体力和精力的。”
“蕴藉哥哥真是辛苦。”黛玉叹道。
陈蕴藉笑了笑,“没事,多走些地方,长长见识,也不是坏事。”他顿了顿,“我今天到了江都县,江都很繁华,你应该也没去过,明天我去踩点,有机会带你来玩儿。”
黛玉闻言笑起来,“蕴藉哥哥这哪里是游学,明明是游玩儿。”
“我这也是,苦中作乐啊。”陈蕴藉躺在地上,摊成大饼。
黛玉看他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忍不住笑,“蕴藉哥哥,若是累,可以休息两日再赶路的,不必这样急。”
“倒也不是急,虽然很累,可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陈蕴藉笑着道,“这段时间,还是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修筠哥喜欢惩奸除恶,我们这一路,可是收拾了不少恶霸。”
“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黛玉早就听陈蕴藉说起多回了,也不惊讶。
陈蕴藉道,“这次外出,我可是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了,好些江湖上的高手,都打不过我呢,修筠哥说,我是武学奇才,要不是怕我哥打死他,他都想拐我去混江湖当大侠了。”
第98章 (三更)
“虽然你大哥并不管你练武的事,可你要是敢跑去江湖当什么大侠,估计会被你大哥叫人逮回去赏一顿板子哦。”黛玉笑嘻嘻的道。
陈蕴藉讪笑,“我没有想去当大侠啊,这不是跟修筠哥同行,顺便惩奸除恶,过过这个当大侠的瘾嘛,等明年我就回去了。”
“游学了这么久,蕴藉哥哥可有什么收获?”黛玉笑着问道。
陈蕴藉想了想,沉吟道,“收获嘛,就是知道了很多好玩儿的地方,还有江南许多豪族子弟在地方上称王称霸,成日里不干好事,我现在越来越支持我大哥的想法了。”
他大哥老早就想过要整顿这些士族乡绅,只是目前还在计划中,毕竟是一个积累了千年的庞大群体,若没有个万全之计,反噬自身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黛玉自然不清楚陈蕴贤有什么想法,但看陈蕴藉这个表情,想来是一件大事。
“会有危险吗?”
陈蕴藉想了想,道,“尚未可知,不过,我大哥若是没有把握,他不会去动这些人的。”
“蕴藉哥哥是不是很讨厌这些作威作福的人?”黛玉问道。
陈蕴藉笑道,“讨厌他们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黛玉叹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些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人,也并非全是自家有权势,大多是靠着族中有人做大官,扯着大旗耀武扬威,百姓的生存空间被无限压缩,长久下去,并非好事。
陈蕴藉不想跟黛玉说这些沉重的话题,转而说起近日遇到的趣事,逗黛玉笑。
快乐是短暂的,时辰渐晚,陈蕴藉也就被送回去了。
次日,陈蕴藉就被拉着去市井上观察这些百姓的生计问题,虽然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也有温暖人心的举动。
又过了半个月,因突然下雨,他们就近找了个破庙落脚,等雨停了,继续赶路。
可还是来不及赶到附近的城镇。
眼看天就要黑了,陈蕴藉同解修筠商量。
“修筠哥,不如我们就近找个村子借宿吧?不然我们就算赶到了最近的城镇,怕也进不去。”
解修筠看了看天色,点头,“也好。”
一行人继续赶路,在天黑前看到了一个村子,这会儿天刚擦黑,外面还有人行走,村子里不比城镇,是没有宵禁的。
村口有一座青砖修成的大院子,跟村上其他人家比起来,就显得很奢华了。
陈蕴藉把手里的剑交给小厮拿着,上前将要进村的男人拦住。
“这位大哥,请留步。”
这青年男子虽然身量比陈蕴藉高,但因陈蕴藉衣着不凡,他还是有些畏惧的。
“这位公子有事?”这话说得很磕巴。
陈蕴藉微笑着道,“天色已晚,我们来不及赶去城镇,想在贵村借宿一晚。”
那男人看着陈蕴藉一行人,有些为难的道,“这,我家小的很,怕是住不下。”
陈蕴藉闻言一笑,用手指了指村口那件青砖房,“敢问,那家住的是何人?”
男人看了一眼,表情微微一变,语气很尊敬的道,“那是崔先生家。”
先生?
陈蕴藉若有所思道,“这位崔先生是你们村子的教书先生吗?”
“崔先生是举人老爷,前些年刚来咱们村,不是我们的村的教书先生,不过崔先生很好,会教我们村的孩子读书识字,也不收钱。”提到这位崔先生,男人的话就多了。
陈蕴藉闻言,肃然起敬,“原来如此,失敬了。”
“你们想借宿的话,我带你们去找村长。”男人道。
“有劳这位大哥。”陈蕴藉拱手道谢。
解修筠和陈蕴藉都有佩剑,但怕这些百姓看了害怕,便拿布包了起来。
男人带着他们去见了村长,能成为一村之长,在这片地方,当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看陈蕴藉一行的衣着,他就知道来历不凡,他让男人回家去,请了陈蕴藉四人进来。
这位村长显然也是读过书的,一番寒暄,知道陈蕴藉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态度就比之前要恭敬了许多。
“既然这位小公子是秀才,倒是可以去崔先生家里借住一晚,崔先生家没什么人了,闲置的屋子也不少,倒是住得下。”村长道。
陈蕴藉拱手,“会不会叨扰崔先生?”
“崔先生最喜欢有学问的年轻人,公子去了,他一定会喜欢的。”村长笑着道。
然后陈蕴藉等人便又被领着去见崔先生。
崔先生的年纪不算小了,大抵也有四五十岁,但气质儒雅,看着就觉可亲。
村长将陈蕴藉是秀才的事告知,崔先生对陈蕴藉果然亲热许多,欣然留他们住宿。
村长便告辞回家了。
因天色已晚,崔先生带着陈蕴藉四人去了厢房,“家里屋子虽然多,可也只有老妻和两个丫鬟十天半月收拾一次,屋子已经有几日没有打扫了,几位还得自己收拾一下。”
“崔先生留我们住一晚,我们就该感恩了,这屋子我们自己收拾就好,先生回去休息吧。”陈蕴藉笑着道。
崔先生笑着点头,没有久留。
解修筠住了隔壁的厢房,陈蕴藉的两个小厮则在屋里打地铺。
休息了一晚,次日便去拜见崔先生。
崔先生一听他们要走,也没有挽留,送了他们出门。
离村子远了,解修筠才看着陈蕴藉问道,“蕴藉,你觉得这位崔先生如何?”
跟解修筠相处久了,陈蕴藉知道,如果发现什么问题,而他没有发现,事后解修筠就会这般问他一遍。
陈蕴藉闻言皱眉,“这位崔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也不能说不对,这位崔先生既然是举人,为何住在这偏僻的村子里?一般来说,他这个年纪孙子都大了,可他只有一位老妻和两个丫鬟。”解修筠道。
陈蕴藉摇头,“这也不稀奇,年过半百也没有儿女的,亦有不少。”
“我不是说这位崔先生是坏人,我只是觉得……他身上有不少故事。”解修筠道,“我们住的是东厢房,一般来说,有陌生人借宿,主人家也不会引到东厢房来。”
自古以东为尊,家中若有儿孙,都是安排住在东边院子,就像陈蕴藉的父亲,他是长子,便住在陈府东院,院子面积也比其他两个弟弟要大一些。
被解修筠这一说,陈蕴藉也觉出几分不对劲,“修筠哥的意思是,崔先生是有意让我们住在东厢房的?”
“昨天我们去的晚,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反正我的屋子里,摆着桌案,放着笔墨纸砚,都是些旧物,还有一些诗稿,书籍,都留有一个名字,叫崔榕,榕树的榕。”解修筠道。
陈蕴藉想了想,道,“我屋子里好像没有这些?”
“也许是我年长一些,才安排了我住那个屋子,我觉得,这位崔先生,或许想请我们帮忙。”筆趣庫。
陈蕴藉回头看了看,“可我们走了这么远了……难道还要调头?”
“这倒不必……”解修筠笑了笑,“我昨日联系了伏榕,让他去查一查这位崔先生,我们先去镇上客栈落脚,他会来找我们的。”
闻言,陈蕴藉感慨,“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解修筠道,“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走的路也不一样,倒也不必去学旁人,你可以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陈蕴藉笑了笑,“那就借修筠哥吉言了。”
“哈哈,走吧,我们去镇上。”
聊够了,便继续赶路,镇上不算远,很快他们就到了镇子上。
这镇子叫仙女镇,名字就很仙气。
两人在镇上找了个客栈住下,吃过饭,就出门去街上闲逛。
到了傍晚回到客栈,刚吃过晚饭,伏榕就来了。
几人坐在厢房里,听伏榕说这个崔先生。
这崔先生虽然只是个举人,但在这仙女镇,却是小有名气的。
崔先生有两儿一女,长子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四五年前,原是要入京赶考的,可因得罪了小人,被打成重伤,崔先生生气告到官府,可官府只叫人赔了些银钱了事。
从五年前开始,崔家就仿佛走了霉运,长子被打成重伤,自然无缘大比,但他也不气馁,打算下一科继续考。
俗话说,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也许是怕崔家大公子考中之后报复,崔大公子被陷害入狱,崔家小公子想救他哥哥,一直四处奔走,可一日清早被人发现溺死河中,官府仵作断言是喝多了酒失足落水溺亡。
可这位小公子还在为哥哥奔走,又怎么会喝这么多酒溺亡?
这不符合常理,崔先生想去扬州府知府上告,可还在路上,便听闻小女儿被人玷污了清白,上吊自尽。
崔先生返回家中,将家资变卖,搬到了村子里住,隔三差五的去牢里看望长子,只盼着有朝一日能等到对方大发慈悲,放过他唯一的儿子。
陈蕴藉听完了伏榕打听来的消息,眼前闪过崔先生苍老的面容,还有清冷的大院子,心中怒火翻腾。
“时隔五年,还能查到证据证明崔家大公子的清白吗?”陈蕴藉寒着脸道。
伏榕眉头微蹙,“这……过去这么久,怕是难以取证。”
解修筠倒了杯酒,淡淡的道,“对这种人,还讲道理吗?直接摆明了身份,那孙子只怕得跪到你面前求饶。”
陈蕴藉:“……”
道理还是要讲的。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烦闷的道,“崔先生……也太可怜了。”
后来崔先生没有继续上告,也是怕长子也被灭口吧?
如今龟缩在小村子里,苟延残喘,也是想保住崔家最后一点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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