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她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每日都能在藏书楼见到董氏姐妹花并不让杨蔓蔓烦躁,让她郁闷的是她们每次见到这对姐妹花,总会发生各种状况。
虽然有叶瑶枝在一旁做榜样能够让杨蔓蔓少一点心理负担,可是杨蔓蔓一想到对方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算计自己,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信件被掉包这件事,就是杨蔓蔓心里的一根刺。
第一二五章
叶瑶枝从繁多的书堆后面抬起了头,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对杨蔓蔓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我对她们伤心,她们又何必天天都费此周章?只要我们不在意,她们就输了。”
叶瑶枝看见杨蔓蔓还是一副郁闷的神色,又笑了一下:“谁是钓鱼人,犹未可知。但我看那些喜欢钓鱼的人,总会习惯在正式钓鱼前多撒饵,这应该是为了降低鱼儿的警戒心。”
杨蔓蔓并不喜欢被比喻成“鱼”,她更希望自己是那个钓鱼人。可是现实的情况由不得她自己选择,她有大概率就是那条鱼,只能强压下自己的不满,假装没看出董倩和董娇有问题。
“如果压不住火气,不如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叶瑶枝见杨蔓蔓憋着气的模样着实辛苦,心软了一点,劝慰着杨蔓蔓:“最重要的是我们今年的目标,因为她们的出现而耽误正事,是得不偿失。”
“我听你的。”
杨蔓蔓的内心充满了对杨辉以及董家姐妹花的愤怒,还有对淮南王楚熵的恐惧和厌恶,但是正如叶瑶枝所言,如果被他们的出现干扰了自己的心智,最后倒霉的人只会是自己。
成为童生后,叶瑶枝每个月在学府上学和休息的时间变成了上学十五天,休息两天,这种安排让叶瑶枝觉得时间的流速加快了不少,往往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就结束了。
正是在努力适应新节奏的情绪里,“春芳会”如期而至。
春芳会强制要求绍雍城内各大学府的童生们参加,这对于学生们而言是拓展人脉,交朋友的好机会。无论学生们将来要从事哪方面的工作,是进入官场还是加入别的行当,多几个朋友总是没错的。
但是,也有不少人在春芳会结下了梁子。
叶瑶枝从一开始就对“春芳会”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觉得它太耽误事。原本她和杨蔓蔓就打算八月份去参加乡试,而春芳会的举行是在二月份,一下子就要耽误掉半个月的时间。
春芳会举行的前后,一江学府里一副人心浮动的模样,并没有几个学生能静得下来学习,导致老师们讲课的速度也被拖慢了不少。好在叶瑶枝的自学能力远超众人,这才没有被学府里浮躁的气氛给拖累。
杨蔓蔓羡慕的看着叶瑶枝:“我若是有你的这份定力该有多好。”
“这很简单,只要什么都不去想就好了。”叶瑶枝轻描淡写的建议惹来了杨蔓蔓的一个白眼。
杨蔓蔓觉得叶瑶枝对春芳会不感兴趣是因为对春芳会不了解,然后联合艾浅红、陈梦莹、杜心兰几人给叶瑶枝好好介绍了一下到底什么是春芳会。
“……说到底,就是一帮书呆子对国家、社会、民众等等一系列现象和事情发表高谈阔论,抒发志气的场合?”叶瑶枝试着总结道。
“这么说也不错。”
叶瑶枝道:“我才上了几天学?有什么资格对这样那样的事情评头论足?他们又见过多少的世面,所谓赵括谈兵、叶公好龙这样的教训还少吗?没遇见事情的时候,谁都能口若悬河,遇到事情后真正能协调、解决的又有几人?”
杨蔓蔓无奈道:“小枝,你也是少年人,你怎么能灭自己的威风呢。”
艾浅红幽怨的看着叶瑶枝:“小枝,我们就是那个学习写文章的人,你这大棍子打人真疼!”
接着,艾浅红又说道:“我们是年轻人,抱负就是要说出来才痛快,否则怎么能显示出我们的意气风发?”
叶瑶枝老神在在,抱着手说道:“大家有抱负是好事,可是天天挂在嘴巴上说的东西不叫做抱负。”
虽然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艾浅红还是诚恳的发问了:“那叫做什么?”
“自欺欺人。”
叶瑶枝回答道:“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想象力是最蓬勃的,但是如果不留心,我们就会成为一无是处的空想家。”
艾浅红学着杨蔓蔓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小枝,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刻薄啦,这样是讲不好故事的嗷。”
“哦。”叶瑶枝接纳了艾浅红的意见:“虽然我本来就不会讲故事,但小浅你的意见我接受。”
杨蔓蔓想起了叶瑶枝从前的战绩,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枝现在已经威名在外了,倘若小枝从消灾开始温和细语的好好说话,我估计对别人的杀伤力只会比从前更强。”
艾浅红费解:“会吗?”
杨蔓蔓、杜心兰和陈梦莹同时点头:“一定会。”
艾浅红看看叶瑶枝,又看看杨蔓蔓,来回三次后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说你们这些学工举的,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怎么这么多呢?”
杜心兰在旁边附和道:“比武院那帮学兵法的还可怕。”
不论学生们对春芳会有什么意见,它都如约而至,除了叶瑶枝这个“怪胎”,一江学府里的其他童生都对参加春芳会充满了期待。
老童生们一边嫌弃新童生们没见过世面的傻样,一面自己也偷着乐。而且在听说了叶瑶枝对大家“赵括谈兵”的评价之后,又不敢出神讽刺新童生们的傻样,都快憋坏了。
比叶瑶枝这一届早一年考上童生的学生们这才发现自己亏大了。他们头一次参加春芳会的时候可是被前辈们狠狠的嫌弃过,现在轮到他们当前辈了,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看法,又被叶瑶枝这只“恶鬼”狠狠的嘲讽了一番。
他们无比希望叶瑶枝能早日考上秀才,从一江学府光荣毕业,把学府从前的秩序还给他们。
龙藏浦区的学府林立是在整个江南地区都有名的,绍雍城内的春芳会自然是在龙藏浦区举行。
为了不在春芳会上丢脸,艾浅红提前去打听了不少消息,比如更大学府的排名,以及各大的学府的优秀学子和天才之名。
不过,最让艾浅红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们说春芳会为什么要在春天举行?夏芳会,秋芳会不好听吗?”
“一年之计在于春,夫子们是希望我们珍惜时间。”
杨蔓蔓的回答得到了陈梦莹和杜心兰的赞同。
“夏季炎热多雷电和暴雨,秋季是考试的季节,考试结果出来就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又会有多少人有心情参加活动呢?”叶瑶枝慢吞吞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艾浅红在听到叶瑶枝的回答后,眉毛都垮了下来:“虽然小枝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选择蔓蔓的答案!不要随随便便打破我们浪漫的幻想啦!”
叶瑶枝一摊手:“我只是实话实说。”
艾浅红捂上了耳朵:“实话不好听!我不要听!”
春芳会期间,每个学府都会要求童生穿上自家的童生袍,方便辨认身份,一方面是为了自家学府做宣传,另一方面是防止有心术不正的人加害学生。
到了春芳会的会场一看,各家学府的学生袍混杂在一起,也颇有“百家争艳”的娇俏感。
艾浅红颇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穿着的一江学府的学生袍,感叹道:“我们就像一只只闯入百花丛里的灰色的大扑棱蛾子。”
一江学府的童生袍是灰色的。
叶瑶枝好心的安慰她:“蛾子好歹也是有翅膀的,能飞。”
“小枝,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心口疼。”艾浅红哀怨的看着叶瑶枝,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叶瑶枝的话安慰道:“我想当一只花蝴蝶。”
……
举办春芳会的地方,不仅仅聚集了绍雍城内各大学府的童生们,还有许多问询赶来的读书人,只为了求得一个向万游、柳晟等名士们请教的机会。
而且每一年的春芳会前,都会对绍雍城内最尖端的学府进行排名,只有十二所学府能够进入这个排名,成为“一览众山小”的高山之巅。
绍雍城内的每一所学府都以登上排行榜为荣。
排行榜排行前十二的学府里,如一江学府这样一视同仁的招收男生女生的学府占了大半,一共有八所,而只招收男子的学府和只招收女子的学府则各占了两所。
现场的人并不少,各个学府的学生穿着各色的学府童生服,有的人表情恭谦,有的人表情倨傲,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是目中无人。
叶瑶枝细细的看着他们的眼神和表情,觉得春芳会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聊。
艾浅红忽然指着远处一伙穿着明艳艳的蓝色衣服的童生说道:“那些家伙是易成学府的人,他们向来目中无人,明明只在十二所学府中排名最末,却总是摆出一副自己是第一的嘴脸,还有他们易成学府只招收男学子,所以总是看不起女学子,常常出言不逊,所以大家都不爱与他们来往。”
正如艾浅红所言,易成学府的那帮学生看上去都神色倨傲,目中无人。
听过艾浅红的介绍,叶瑶枝感叹道::“闻见广则聪明辟,胜友之而学易成,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名字。”
“谁说不是呢?”艾浅红十分认可的重重点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顺着艾浅红、杨蔓蔓几人的介绍,叶瑶枝很快就了解到了绍雍城里的前十二所学府是哪几所。
第一二六章
叶瑶枝从艾浅红好似抱怨的口气中得知,排名第一的永远都是都是泓海学府。
可是泓海学府并不位于龙藏浦区,所以成了龙藏浦区各大学府的一块心病,包括一江学府也在内。
乍听到“泓海”这个名字,叶瑶枝表示:“这是和尚开的学堂?”
“小枝,你在想什么呢,它的名字来自‘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我可真是见识短。”叶瑶枝立刻承认错误。
叶瑶枝对学府之间的排名并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想到曾翠翠对女孩子受教育问题的担忧,叶瑶枝好奇的询问:“那两所只招收女孩子的学府是哪两所?”
杨蔓蔓指了指一群穿着绣着兰花花纹的青色童生袍的女孩子说道:“那是其中一所,兰生学府,排名第十,也位于龙藏浦区。”
叶瑶枝顺着看过去,只觉得穿着那一身青色兰花童生袍的女孩子各个都有一股出尘的仙气,说道:“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
按道理来说,叶瑶枝应该是所有人里对绍雍城里面的各大学府最不了解的一个,可是刚才叶瑶枝背的《淮南子·说山训》里的片段正巧就是兰生学府的“府意”。
所以杨蔓蔓、杜心兰、艾浅红和陈梦莹都诧异的望着叶瑶枝道:“小枝,你又知道了?”
叶瑶枝一笑:“看来我猜对了。”
艾浅红有点无语道:“小枝,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玩,你可不可以放我们一条生路,跟你玩猜谜游戏可真是没意思!”
叶瑶枝默默鼻子,然后宠溺的说道:“好吧,依你。”
“哼。”艾浅红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揭晓谜底的快乐。
了解了兰生学府之后,叶瑶枝问道:“另外一所呢?”
“在那边。”杜心兰指了另外一个方向,那个地方的女孩子们穿着的衣袍是蔚蓝色的童生服,看起来十分的沁人心脾。
“这是阅川学府。”杨蔓蔓说道:“阅川学府也不在龙藏浦区,十二所学府里,阅川学府位列第二,小枝不妨猜猜这个名字意义又是从何而来。”
叶瑶枝道:“我知道这词出自陆机《叹逝赋》:“悲夫!川阅水以成川,水滔滔而日度,比喻年华。”
艾浅红翻了一个白眼道:“小枝,我不要你哄我,你还比我小呢!”
叶瑶枝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答案:“那我猜,它来自刘禹锡的‘经事还谙事,阅人如阅川’,对吗?”
艾浅红无奈道:“这些学府的名字的来历,你可比我们清楚多了。”
杨蔓蔓笑着问:“小枝,你觉得她们的气质与学府的名义相合吗?”
“这我可不清楚。”叶瑶枝摇头:“所以我对大家的了解都很浅薄,对了,咱们一江学府的排名又是第几呢?”
艾浅红不满道:“你应该好奇的是一江学府名字的来历!”
“同君楼就在风月湖的对面,我还需要猜吗?”
失去了一个“卖弄”常识的机会,艾浅红有气无力的比了一个手势说道:“去年,我们位列第八。”
叶瑶枝点头道:“很吉利的数字,我喜欢。”
艾浅红更不高兴了:“只是第八,有什么好高兴的,大家都觉得咱们应该排到第六才对!一定是排行的人对我们有偏见。”
杨蔓蔓也笑着说道:“小枝,倘若万校长听到你这句话,又要说你不思进取了。”
“由他去。”叶瑶枝才不怕万游呢,然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第六和第八,有区别吗?”
大家都沉默了,叶瑶枝在一片沉默中补充:“除了前三甲和当事人,有什么人会在意谁排第六,谁排第八?大家都是同样的籍籍无名之辈嘛。”
“小枝,请你不要再往大家身上‘插刀’了!”艾浅红是真的有些崩溃了,然后反驳道:“做第一不好吗?你看泓海学府的学生,不论男女,各个都那么的威风。”
“再不行,前三甲也行啊,你看阅川学府的学生,各个都是抬头挺胸。”
杨蔓蔓也苦笑了:“小枝,好歹我们同出一源,你就不要再拆台了。”
叶瑶枝举手投降,但是嘴里说的话却是另外一种意思:“我只是觉得第八很好,月盈则亏,说明我们一江学府上升潜力无穷。”
尽管这并不是艾浅红最想听到的话,但还是不得不做出肯定:“小枝,这是你今天说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叶瑶枝对另外一个问题更好奇:“排名第三的学府是哪一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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