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太开了头,大家凑趣你一样我一样的给月明往身上挂,不一会她就珠光宝气的了。
月明举着大拇指笑得喘不气来,上面套着厉阳随手脱下来的扳指,她手指多细呀,根本戴不了只能一直举着。
“今天我可算是发现了一条财路,下次我过生日还这么素着来。”
第74章
厉阳约云开到门外抽烟,两人各自找了根廊柱倚靠。
“袅袅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厉阳调侃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这首诗是唐代杜牧赠与妓子的离别之作,见厉阳拿来形容月明的青春美貌云开皱眉不悦道:“不会用就别乱用。”
厉阳愕然失笑:“连称赞她几句都要讲究起来了,你什么毛病?”
他只是在慌张,月明越光彩动人他越慌张。这种偷偷藏在口袋里明珠不小心掉出来大放异彩的心情他哥是不会懂的。再想想大哥今年出洼后就要成亲,更是刺激到他的心头恨。
他慨然的吐了口气:“怎么才十四岁呢?”
话里满含的怨念逗笑了厉阳:“你有什么可抱怨的,就算还小但也是你喜欢的,多等两年又能怎么样?”
云开讶异:“你不喜欢勐那土司家的小姐么?”
厉阳嘴里含着纸烟,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山脉淡淡道:“还行。”
“这还行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凑合?或者说是无所谓?”
厉阳拿下含在口中的纸烟,弯腰耷肩的用手撑着廊间的扶手:“我知道自己该为家里尽什么责任,只要对府里有利,喜不喜欢的不是那么重要。老爷是喜欢太太才娶的么?大姐是喜欢姐夫才嫁去暹罗的么?都是为了各自的家族繁荣昌盛。太太和老爷不会害我,给我挑了勐那的小姐,那就说明和勐那结盟于允相有益。只要这事对允相好,我就干。”
那你自己的心意呢?云开想问,但他问不出口。他自己也清楚,在婚姻这件事上厉阳若是要继承土司的位子,就一点自由都没有。
厉阳拍拍他的肩:“你是小的,本就该躲在哥哥姐姐的羽翼下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对你的亲事指手画脚,老爷和太太都不行。兰应德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要是不把兰月明双手奉上给你,我让他走不出允相。”
虽然厉阳的手段简单又粗暴,但云开真是满心的感动,握着厉阳的手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在印太院里热闹了一天,散席时印太借口天太黑让云开送月明回院子。
月明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就这么点路,不用让二少爷特意送我。出门的时候叶户也拿了灯笼的。”
印太握着月明的手递到云开掌心:“你今天穿筒裙怪好看的,我库房里有几匹颜色不错的料子,给你做筒裙正合适。让你的丫头跟桐林去拿一下。再说了,今天就他没送礼物给你,这么小气让他送你一段路已经是便宜他了。”
月明连忙为云开辩解:“二少爷送了的,我身上这套衣服就是他给我买的。”
“走了。”云开不待她说完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月明被他拉着走,都来不及给印太行礼告退。听着身后的那些人笑声她又羞又气,才出院门就甩开云开的手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就觉得胳膊有些发紧,偏头一看,云开扯住了她的披帛。
月光下他的脸一明一暗,更显的他五官深邃英挺。
他眼神热切得仿佛烧了一把火。烧得月明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反应。
“兰月明。”他缓缓开口:“你跟我好吧!”
月明的脑子立马轰的一声,变成一团浆糊,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么?
云开慢慢收着手中的披帛,一步步向她靠近,等两人之间只有尺余时,他再度开口,嗓子低沉暗哑,眼中却满是明晃晃的期待:“你跟我好,好不好?”
月明想当胸给他一拳,还想跺脚逃跑。这个傻子,干嘛要把话说得这么明,这要她怎么回答嘛?直接答应太害臊,不答应又觉得违心。
看着月明阴晴不定的脸,云开以为她的沉默是拒绝,有些难过又有些不服的问道:“你不喜欢我么?你是不是讨厌我?”
月明简直想尖叫,我不喜欢你还能让你抱着我?还能做你腿上?早打死你了!
但喊云开落寞的表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认识的罕云开明亮无邪、帅气又率直,这种失落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他。
她垂头睇凝自己搅成一团的十指,细柔轻吟:“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我只是......”只是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结结巴巴,声音怯怯得几不可闻。
云开大喜过望,进一步求证道:“那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月明撇过脸声音微微发颤:“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云开紧追过去哀求:“你给我个准信好叫我安心。”
月明跺着脚娇声嚷道:“你别问我,等我爸爸回来你去问我爸爸。”
不需要再问了,云开咧开嘴笑得傻里傻气,他这一笑微微上挑的眼角温柔如水。他捧起手中的披帛轻轻一吻,发誓一般对月明道:“我会对你好的,比任何人都对你好。”
月明满心甜蜜,咬着唇捂着胸口痴痴望着这张在月光下异常英俊的面孔。
现在的月明满心欢喜,但没过几天她就深刻领悟了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第75章
两人挑破情愫,月明反而变得更加拘谨了。两人好好的并肩而行,看到迎面来人,月明立马离他一尺远。云开错愕的看着她突然蹦开,奇怪道:“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我要离你那呢近干什么?”
云开语塞,觉得跟她讲不清道理,干脆挨过去。看着下人捂嘴会心一笑,月明吓死了,连忙伸手推开他:“去去去,我们俩又不顺路,你别和我走一条路。”
云开不屑的冷哼:“这是我家。”少爷我爱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月明一噎,瞪着大眼不满道:“你还说会对我好,结果净是跟我对着干。”
云开也双手抱胸以睥睨的姿态对她道:“你这么掩耳盗铃有意思么?你这番作态,不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月明扭着手指为难道:“我就是害羞呀!”说完又威胁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反悔了啊!”
云开火了,冷然道:“你反一个试试?”
月明跺脚娇声骂道:“你真讨厌。”说完转身跑了。
云开本想追上去,却被鲍国胜叫住:“二哥哥,你有没有看见月明小姐。”
鲍国胜过完端午回了几天家,一回来就找月明让云开很不爽。他想说没看见,但又怕鲍国胜直接去月明的院子找她。眼珠一转,笑着问道:“她出府去玩了,你找她有事啊?”
听见月明不在府里鲍国胜满脸失望,捏着绣花筒巴(包包)的手垂了下去:“也没什么事,我晚上再找她好了。”
晚上再找?!云开心中警钟大震,他伸手拦住要走的鲍国胜:“有话你就说,我可以帮你转达。”
鲍国胜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上次她过生日我没给她准备礼物,特意回家给她打了条腰带配筒裙,拿过来让她试试。”
腰带?穿筒裙的腰带?特意回家打的?!
云开的肺都差点气炸了,这小子真是会想,这么点年纪就知道讨好女人。竟然对兰月明起了心思,枪不想借了,钱不想要了是吧?
合着全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就他一个人不知道啊!
端午那天云开其实也给月明准备了礼物,十四及笄他给她准备了一支莲花金钗,想着亲自给她插上。结果他亲妈抢了先,还递话让他送腰带那根金钗他就没拿出来。
称了银子找了工匠想着给她打根银腰带,结果鲍国胜这小子也来献殷勤。
一个个的都不想给他留一条活路啊!
鲍国胜从未见过月明这样的女孩,她比起傣族女孩更温婉,比佤族姑娘更俊秀,刚刚思春的少年见了那会不喜欢。那天听印太说腰带得让男人送,他便记在心里,第二天赶回家亲自去银炉房盯着让他们赶了出来,兴匆匆的给月明送来。
结果人没见着,反而戳了云开的肺腔子。
他愣愣看着云开的脸一会青,一会白,关心道:“二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帮你叫巫医?”
云开心道:我现在就想喊巫医给你看看脑子。
他心思快速运转,想着怎么给他吃点苦头,他肚子的坏水流起来,想的主意一个比一个恶毒、一个比一个下流。
竹扇击在掌心,他亲热的对鲍国胜道:“既然兰月明不在,哥哥带你出去玩吧?你也不小了,该见见世面了。”
说完,也不管鲍国胜答应不答应,搂着他的肩膀就往马房走。
据看大门的下人们说,那天夜里鲍国胜回来的时候裤子都是湿的,满脸的羞赫、欲哭无泪。
话不知是真是假,但第二天鲍国胜让人去书房跟云开请假,说身体不适,学习暂停一天。
云开坐在书桌前得意的摇着扇子,眉飞色舞的对俸小赛道:“你昨天也看见了吧,那小子真是个雏,这么点场面都受不住,差点喷鼻血。”
俸小赛想起鲍国胜昨天那个挫样也觉得好笑:“就看了眼那群女人的肩膀他就受不住了,要是她们脱个精光,他还不得暴毙呀!”
云开摇头晃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啧啧咂嘴:“还是见的世面少了,就带他去河边看人家洗澡就把他激动成这样,要是带他去秦楼楚馆开荤,指不定还有更大的乐子可以看。”话里的遗憾一览无余。
门口传来一声温柔又危险的呢喃:“你去河边偷看女人洗澡了?”
听见这声音云开整个人都抖了一抖,惊恐万分的朝门口看去,见月明摆了个村妇准备骂街的标准姿势。双手叉腰,染着凤仙花的小脚在木地板上一点一点,那咄咄咄的声音跟催命的鼓一样。
云开看向俸小赛:兰月明来了你为什么不禀报?
俸小赛一脸无辜:我这不是帮你磨墨呢嘛!
月明见他俩眉来眼去,心里的火更旺了,冲到云开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好,比任何人都要对我好?”
云开用扇子隔开月明快戳到自己鼻尖的手指,有些心虚道:“不是我要看,我主要是带鲍国胜去看。”
月明盯着他心虚的眼睛良久,一言不发的转身往门口走去。
云开连忙追上去,抓着她的手腕问道:“你要去哪里?”
月明甩开他的手,当胸推了他一把:“你这个骗子,你不仅骗我,你还下流到去偷看女人洗澡。你自己看就算了,还拉着鲍国胜去看,还取笑他,你怎么能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呢!”
月明气得胸口起伏:“我才不要和你好,我这辈子都不要跟你讲话。”说完捂着脸跑出书房。
云开从未见月明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吓得忘记要追。
他觉得自己对月明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了。土司默许,印太支持,厉阳还承诺她爹敢反对就采取暴力手段,他再甜言蜜语的哄一哄。各种手段软硬兼施,若她还能跳出他的手掌心,他就去她家入赘。
现在好了,她气得要跟他绝交,这下要怎么哄?
第76章
月明出了云开的院子直奔印太哪里,她要去告状。
印太正在喝茶,听完月明的哭诉骇笑道:“你没听错,他真去河边偷看人洗澡了。”
月明坚定的摇摇头,小脸气得鼓鼓的:“他自己亲口说的,还拉着鲍家少爷一起去。”
印太沉下脸:“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胡作非为,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说完让桐林去喊云开,又让下人去拿家法,还特意叮嘱不要拿金竹条,去衙堂里拿打犯人的木杖。
印太这副要打死云开的架势让月明犯了难,一方面是心疼,另一方面是她不相信印太会真的打云开一顿。但凡印太舍得对罕云开下得了狠手,他都不会是如今这个德性。罕土司说要打她还相信一些。
人家印太把姿态都摆出来了,她不劝阻两句好像不行。扭着手指为难的看着印太道:“您教训他几句就行了,干嘛还打他呀?天气这么热,真打伤了他不好治。”
“呦,这就护上了?”印太就坡下驴拉过月明的手拍了拍哄劝道:“你也别多想,去河里偷看女人洗澡允相城里半大的小子们都干过,老二可能就是想带着鲍国胜淘气,不可能有什么龌龊的心思。我这个儿子我还是了解的,看着脾气大但最是正派的一个人,平日里和婢女连玩笑话都不说的。”
她就知道,这种事对于亲妈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一句淘气就掩过去了。月明心里吐槽,面上却夷然:“我是相信他的人品的.......”相信个屁,罕云开压根就没这东西。“但他怎么能拉着鲍家少爷一起去呢,他比我还小,还是个孩子呢!”
印太附和道:“就是,自己淘气就算了,怎么还能拉上别人家的孩子。你放心,呆会他过来我会教训他的。”
哄孩子一样的语气,月明听得心里发堵。转了话题陪着印太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了。
月明一走,印太的笑脸就沉了下来,吩咐佣人去看看二少爷过来了没有。
云开听到桐林说月明在印太哪里就知道她是去干什么的!挫折后槽牙喃喃道:“她嘴怎么这么快?”
气冲冲的往印太院子去,心想着等下一定要掐她的嘴,两个人吵架他都没说什么,她怎么能去告嘴呢?他最讨厌爱告状的人了。
进了屋子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了一遍,失望的发现月明不在。
印太见了他就冷哼一句:“没病抓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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