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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农事——小树要长高【完结】

时间:2022-10-26 23:50:49  作者:小树要长高【完结】
  钟月不等钟六婶过来,已迅速闪人。
  飞奔归家路上,她不由感慨看来短时间无法吃豆腐了。暗忖根据方才贺大郎的行为,难道大柱的奶奶尚未向对方讲明意思?
  此种现象万不能任其继续发展,否则一旦传开古人重清誉,无论嫁与不嫁处境皆糟糕透顶。
  想到那时的景况,钟月恨不得将卖豆腐之人骂个狗血喷头。
 
 
第37章 姜还是老的辣
  晚上吃饭时钟月将路上碰到贺大郎的事情告诉了她娘。
  秦氏也清楚其中厉害关系, 决定饭后就去找牵线人让其尽快把自己不同这门婚事的意思和对方讲明, 免得被人编排影响不好。
  次日下午两人才将三亩棉田全部种完。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农事远未结束, 锄草、松土、调整秧苗密度等。
  几日后农户的春播基本结束,钟老六的村学也要开始上课了。
  距麦收时节尚有月余,钟月打算在此之前结束认字计划。
  她想反正大家皆已晓得她对识字读书极有天赋, 以后即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也不会引起太大怀疑。
  “卖豆腐~热乎乎的鲜豆腐嘞……”
  散了学, 钟月还未走进她家宅子所处的巷道, 贺大郎悠长响亮的叫卖声便已传入耳中,她不由蹙了蹙眉头。
  尽管媒人已经说清楚她娘不愿意与之结两姓之好,可近几天这人仍然在巷子里晃悠, 没话找话搞得好像跟一家人似的。
  “散学回来啦,给伯伯说说今儿夫子都教了啥?”贺大郎语气颇为自然地问询钟月和钟义康。
  俗话说好女怕缠郎, 哪有年纪轻轻的寡妇不愿另嫁的。
  不是他吹牛, 凭自己的家境哪怕找个黄花大闺女也并非难事。
  自媳妇殁了后,这几年走街串巷没少暗中打听丧夫的寡妇情况。
  比来比去还是觉得隔壁钟家村的秦氏,极合自己心意,不但有模样有嫁妆而且做事利索, 进了家门以后还不用帮别的男人白养儿子。
  虽然对方暂时不愿结这门婚事,可只要自己多舍得几块豆腐不信那娘们不答应。
  听了贺大郎自来熟的话,钟月气得脑门青筋直跳, 压住快要喷薄而出的怒气黑着脸说:“六叔除了教字, 还教了一句‘自知者明’。”
  一旁的钟义康疑惑地望着钟月, 暗道六叔没说这句话啊,难道自己打盹隔过去了?
  贺大郎立时神色僵了僵露出两丝郁郁之色,虽然他只识几个大字,可也听得出来钟月话中影射之意,这死丫头见了他就没好脸色过。
  可为了秦氏,抑制住气恼挠挠头皮笑呵呵说:“他们这些读书的夫子净说些饶舌的话。”
  还要张口说什么,却被走在过道里的杜氏打断,“月儿,义康你俩先回屋,奶奶给卖豆腐的说几句话。”
  为此事,钟月前天已经向杜氏抱怨过一次求她奶奶出来说个话,毕竟长辈出面对方势必有所收敛。
  故而此时听她奶奶这般说,心中大喜,拉住堂弟的胳膊往院子里避。
  孙子孙女走后,巷道里暂没行人,杜氏布满皱纹的眼睛锐利盯着贺大郎开门见山的说:
  “贺家大郎啊,你连着几日同我家儿子媳妇、孙儿搭讪,老婆子原以为过两日你会想明白不瞎折腾了。肩上豆腐担子在钟家村秦家湾挑的有十来年了吧?买卖甭管大小,和气才能生财,别最后芝麻没拣成,把西瓜给仍了。婶子今儿说这话虽不中听,可中用。天儿不早了,三娃子还等着你回呢。”
  杜氏紧盯神色晦暗的贺大郎,心头亦是一肚子火,此事闹得整个钟家村现在都知道了,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
  老二媳妇性子绵软面皮又薄,再继续让心眼比筛子还多的贺大郎欺负,日子过得更可怜。
  别说秦氏样不中,即使她同意结亲另嫁,为了孙女自己也得打破它,家里三小子岂不是拿二海拼死治的家业为旁人养儿子娶媳妇,美的他!
  被杜氏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的贺大郎,不敢与之对视,眼神闪烁为自己推脱:
  “瞧婶子说得,大郎岂是死缠烂打之人。家中三小子一直想个丫头,见月儿生得乖巧伶俐,心里欢喜忍不住想逗逗她。既然婶子不喜,那大郎今后离得远远的就是了。”
  “月儿招人喜欢,我自是高兴,哪有不想让人亲近的道理,回头我说说那丫头,小嘴利得很。”
  两村离得不远,凡事留一线往后好见面,既然目的达成,杜氏犯不着将人往地上踩,目光随之变得平和起来。
  贺大郎得了台阶下,紧绷的筋骨松散许多,客套几句话把担子里剩的几块豆腐硬塞给杜氏,担着挑子飞也似的离开。
  有村人走过来,杜氏不便继续同他推搡,只好接下豆腐。
  “婶子买豆腐呢,近几日可没少食它呀?”一村妇视线集中杜氏手里捧着的白花花水豆腐,笑得十分欠骂。
  杜氏嗔她一眼,笑骂道:“放你娘的屁,整日瞎胡咧咧,再乱编排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婶子,像你这样把媳妇当闺女护的婆婆打着灯笼都难找了。”村妇哈哈笑几声,说着初一的好听话。
  “这话明儿我就告你娘去。”说罢,杜氏扶了扶手里摇晃的豆腐,转身要回院。
  “别呀,婶子……”
  ……
  灶房做饭的小杜氏瞥眼婆婆手里拿的豆腐,心涌不快。
  她倒希望妯娌另嫁入别的庄子,嫁妆虽带走了,可属于钟氏的院子和田地则留给他们两房。
  而且往后公婆也不偏心处处帮衬,可惜婆婆非要插一杠拦一脚。
  不过晓得对婆婆说赞成秦氏改嫁必定挨其骂,便违心地夸赞婆婆几句,与之站同一立场反对妯娌改嫁。
  因杜氏亲自出面,接下来贺大郎再没像之前那样故意跟钟家人套近乎以达目的,秦氏钟月的日子变得舒心平静。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转眼间便到了麦芒黄换单衣的季节。
  上午散了学,钟月察觉秦氏脸色不好,忙问:“娘,出了啥事?”
  “娘没事,估摸今儿日头毒有点心慌,喝碗凉茶缓缓就好了。”秦氏勉强压下心头的气恨,笑着对女儿说。
  “是不是染了暑气?你到房里躺着歇歇,今儿别去田里了。”太阳的确毒辣,微微活动下身上都冒汗。
  作为农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田里几乎全是秦氏一人操持,现今自己由于种种条件限制仍然帮不上什么大忙。
  她怎么会睡得着?田里棉株被丧天良的祸害不少,得抓紧时间将苗给补齐。
  一想到小腿深齐刷刷的庄稼被人给用脚踩断,秦氏气的浑身像打筛子,庄稼长得好好的招谁惹谁了。
  “这个时节哪有啥暑气,娘坐会。”秦氏心里头有事,同钟月不走心说两句,端着茶碗兀自怔神。
  钟月忙着做饭,只当她娘身子不舒服没说话欲望,便没太在意。
  “娘,饭做好了大晌午头你去哪呀?”
  钟月将做好的饭菜往堂屋厅堂端时,却见她娘往院外走,连忙叫住。
  “你先吃,娘去地里看看,一会就回。”
  秦氏生怕那人再趁自己没在田里继续祸害庄稼,准备过去盯一会让她有个顾忌。
  村里拢共百十户人家,平常谁属于啥号人大家心里跟明镜一样,思来想去秦氏已有两三个可疑人选。
  钟月眯着眼睛抬头望望直射头顶的太阳,心说这个时候下什么田?
  再结合方才秦氏异样的神色,揣测铁定发生什么事,可豆腐小贩贺大郎造成的困扰已经消失。
  望风回来的秦氏耐不住闺女缠问,将棉垄上一些棉株被人踩倒的事情告诉了她。
  “棉苗被人踩断了?!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气的钟月直接飙起脏话,太可恨了!
  嫉妒心真他娘的恐怖,见不得旁人一点好,觉得她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幸亏答应村人明年大家一起提前种棉花,否则岂非年年被红眼之人祸害。
  “娘瞧踩的有两垄,原本打算补棉苗来着,路上想想还是算了,直接种高粱吧。”
  随着闺女日益懂事,家里事情秦氏越来越不避讳她,加之心头实在苦闷,便和她聊起此事。
  “昨晚上从田里回来还不是好好吗?娘,你走时地里人剩的人多不多?”
  昨儿晚棉田好好的,今早晨事情就发生了,看来作案时间不是晚上就是清早。
  方才钟月第一反应是卖豆腐的贺大郎因求亲不成伺机报复。
  可转念一想他所在的双水村在钟家村东北边,犯不着天摸黑不回家挑着担子在田里乱晃。
  认为村中某些村民最有可能,比如既有动机又有地里优势的小杜氏。
  “娘哪会注意那个呀。”当时天黄蒙蒙的,农人都蹲在麦棉套里被麦秧遮挡,除了路上行人,田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两次,看来得把庄稼看紧一点了,秦氏心里无奈地道。
  秦氏母女为自家棉苗被祸害气愤不已同时,隔壁一家人也在讨论此事。
  “秀萍那庄稼踩得真心疼死人,祸害恁好的棉苗不是在作孽吗,哪个丧良心不怕折腿断胳膊……”
  杜氏上午也在棉田剔苗,早晓得二儿媳妇的棉田被人混了,同样心疼,把做坏事之人连带其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神态平静心里倒腾的小杜氏呛着声接话说:“当初秀萍种棉秧时,我就让她别出风头,如今村里人路过她田头,谁不眼红?”
 
 
第38章 曲线救国
  “眼红就得祸害人家啊, 照这样说谁家若藏好东西不能露头了?”
  杜氏怎么听都觉得长媳话语不中听, 自打二儿媳妇弄出棉苗后,大儿媳妇处处看不顺眼。心说仨媳妇中数老三家的最称心, 一点气都不惹。
  “踩二婶家庄稼的人太坏了!”一旁洗菜的钟兰气呼呼的插嘴抱不平。
  “洗个菜还在屋里洗,日头晒不死你!”听闺女跟婆婆一起哪自己,小杜氏将擀面杖一掼, 剜了眼女儿斥责道。
  “兰兰好好的洗菜, 招你惹你了?”杜氏察觉儿媳妇对此事反应过于强烈, 脑中忽然闪过一起念头。
  深深地望着小杜氏的背影, 沉沉的眸子里浮出一丝犹豫最终选择了沉默。
  “地上给泼的都是水,万一人踩上去摔倒了咋办。”
  ……
  棉苗遭人祸害后,秦氏分外留心每日早出晚归, 甚至中午吃饭时还要跑田间溜达一圈,直至麦忙时节。
  钟月即使怀疑为小杜氏所做, 可捉奸捉双拿贼拿脏, 没有当场抓住什么都白说,而且反过来还会倒打一耙。
  “利不利?咱先割哪块田?”钟月蹲在秦氏跟前看她磨镰刀,明天就正式开始下田割麦子了。
  “先割南地的那块,碾出来晒着留麦种。”秦氏用带厚茧的指腹小心试了试银白色的镰刃, 回答女儿道。
  目前她家一共九亩田,分上中下三等。每种土地各三亩,其中三等田由于肥力稀薄土壤贫瘠, 采取隔年轮耕方式种植今年未种庄稼。
  村南的那三亩麦棉套为上等田, 水肥丰沃穗大粒饱比中下等田产粮多, 其中产出的一部分用作来年的麦种,继续耕种。
  “留麦种?”钟月疑惑地喃喃低语一句。
  噢,她想起来了,两个月前苗圃种棉花用的棉籽便是自家棉田所出,并非去县城肆口买的。
  不但棉种,好像菜籽、瓜籽、高粱等等前些日子种下亦皆为自留,即使有些非自己家的,那也是问村邻借的。
  不像前世现代社会,什么种子公司都有,农民几乎没长年留种再耕的习惯。
  记得学习孟德尔遗传定律时生物老师特意提到过原因。
  随着科技发展,农户播种的种子大部分为第一代杂|交种子,若留种继续种植可能会在基因分离以及组合定律的作用下,导致原先的优良性状产生分化,使产量下滑。
  对部分农作物而言,育种方法中有一个不需要什么高科技法子。
  钟月兴奋地暗搓搓幻想倘若有了稳定性状的优质小麦良种,就算不开种铺售卖,只靠同农户差额兑换粮食也可发家,有粮食不就等于有了银子。
  可兴奋劲过去,随之而来的种种困难从脑门里蜂拥扑来,迎头浇下一盆冷水,让钟月彻底清醒过来,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且不说普通的自交育种方法是所有方式里最笨拙耗时最长的,而且她如今连小麦的各种生物特性尚未了解清楚。
  再者,就算凭借未遗忘的知识储备将上面提到的难题给解决,可她娘岂会轻易让自己瞎折腾。
  退一万步,即便和当初提议暖棚种棉花一样最终接受了,但家里只那么几亩田够咋倒腾的,娘俩指望那点粮食填肚子呢。
  以乐观积极的态度来看,最终她踩坨狗屎走了运,成功了,又能产出多少石种子呢?那样以来完全失去倾心费力的价值。
  她自认为品格没那么高尚,花费几年心血到头来被看热闹说风凉话的围观群众摘下劳动果实。
  然而让她放弃此想法,实在不甘心,白白浪费穿越资源浪费脑洞。反正她现在才八岁,有的是大把时间“挥霍”。
  大不了曲线救国,先将主要精力放在攒钱买田上,待小有所成再正式实施她的育种计划。
  “傻笑啥?”秦氏将家里三把镰刀磨好,要起身时,发现闺女怔神傻笑,慈爱的点点她脑门。
  “月儿在想咱家麦子能打几石,莲莲说她家的有块田麦秧被风刮倒了。”钟月从美好的畅想中回过神来,眉宇含笑说道。
  “约莫比去年少上三四石。”去年下等地没空着种了庄稼,产僵虽不多但也有一石左右。
  又听闺女提起妯娌郭氏的庄稼今年情形不好:“去年你三婶家的麦子长势喜人,原本娘要跟她家换点麦种,结果说晚了被人抢光了。”
  农户之间换种常有的事,瞧着谁家的庄稼长得漂亮,需得提前跟主家打招呼。
  钟月心说很正常,今年好不一定明年也好,说不定由于麦秆过高抗倒伏性差,今年遭遇大风所以碰巧刮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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