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跃跃欲试的姜温枝没听出言外之意,语气里带着激动,“我知道该怎么开机啦!”
“......”
傅池屿嘴角抽动了两下。他真心觉得,哪怕此刻是小辛站在他面前,他都不至于这么无语。
和慌乱。
这次,姜温枝的手依旧没能按上开机键。
两人再次回了学校。
接下来一星期,傅池屿按时按点地上课,连D班的班主任都啧啧称奇,开班会还重点表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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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底,高三年级一半的老师调研学习去了。
除了文理科重点,其他班级的学习氛围大打折扣,不止晚自习没人,下午三四节课也缺勤不少。
大家抓住这个机会,尽情地放松了一把。
下午第四节 课前,姜温枝佯装无意从D班门口经过。
里面只前排稀稀拉拉坐着七八个人,后面空空的,在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中,教室显得愈发幽静。
姜温枝高效率地利用第四节 课,完成了白天预留的作业。
放学铃声一响,她拍了拍许宁蔓的肩膀:“蔓蔓,我今晚有事,不上晚自习啦!”
说完,她背着书包率先冲出了教室。
出了校园,没犹豫,姜温枝直接右转往后街走。
树梢上挂着寒风,昏黑的夜色吞噬了最后一点晚霞,破旧的路灯发着微弱的光,深长的小巷不复白天的热闹,显得尤其僻静。
姜温枝脸上带着冷意,幽寂的环境中,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只好放缓了脚步。
“呦呵,小妹妹去哪里啊,哥哥送你一程~”
倏地,有浑厚猥琐的笑声在她身后不远响起。
一阵凌乱粗重的脚步声后,三五个人在附和:
“长挺纯啊,刘哥,她还穿着赤瑾一高的校服呢,乖乖好学生啊!”
“草!来网吧一条街的好学生?更带感了,来!陪哥哥们乐呵乐呵......”
“美女~我们和你说话呢!不理人是不是有点没礼貌啊,老师就这么教你的?”
听声音,这几个人年纪应该也不大,就是流氓气十足,恶心的语气让人头皮发麻。
赤瑾附近有几所职高学校,学生人流量很大。
这才有了这条网吧街的诞生。
像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姜温枝从前真没踏足过,偶尔姜国强送她上学,也连连嘱咐她要绕着走。
最近她频繁来了几次后,没发现什么异样,胆子就越来越大。
可网吧终究不是治安良好,一派祥和的文具店书店,那些令家长老师不安的因素,蛰伏在黑暗中的恶意,只要撞上,就躲不掉。
姜温枝深蹙眉头,脸色难看,两手紧紧揪住校服领口,不敢转身,也不管看不看得见路,拔腿飞快地往前面跑。
她深知,外面不安全,网吧里面也不一定安全。
毕竟这个时间不回家,缩在网吧里打游戏的,除了网瘾少年,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正义勇士。
想到这儿,姜温枝突然意识到一件更惨的事情!
脸色乍然惨白了两分。
她似乎。
并不能确定傅池屿在不在网吧!
他说不定去别的地方了呢?
她真的是蠢死了!
可姜温枝没办法回头了,只能闭眼往新起点网吧冲。
傅池屿,你可一定要在啊!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你们不许学姜温枝!别去鱼龙混杂的地方!否则,桨桨要写一千字小作文批评你啦!
第25章 缝针
新起点网吧在小巷最深处, 估计连老板都觉得自家地理位置不优越,尤其到了晚上,简直黑得像通往未知世界, 于是在门牌下面悬了盏明亮的圆灯。
冬日干燥阴冷, 灯框外围着一圈密集的小蚊虫, 飞蛾扑火般地撞击着光亮, 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响。
姜温枝急速奔跑着,速度太快导致小飞虫进到眼睛里了,酸胀的刺激感顿时让她眼眶灼热。
来不及揉眼, 她猛地拉开玻璃门, 直接用脑袋撞开了隔帘。
室内光线比外面好些, 可姜温枝一只眼睁不开, 另一只眼眯着,只朦胧看见两个身量高大的人影立在吧台前。
她跌跌撞撞跑到前台, “老板......开机子......”
姜温枝的手肘撑在桌面, 垂着头喘息, 头脑却条理清晰地说:“我在这里消费了,那您......是不是得保护一下消费者的安全——”
“磕哒”一声!
易拉罐大力砸在地板的响动打断了她的话。
接着, 姜温枝被一股蛮力拉扯了两步, 她重心没稳就要推开, 须臾,那让人安心的气息和声音同时袭来。
“姜温枝,你跑什么, 怎么了?”
“......”
像受欺负的小朋友找到了撑腰的大人。
一瞬, 姜温枝登时卸下了全部莫名的恐惧, 精神瘫软下来, 心头涌上如释重负的委屈。
“呜呜呜, 傅池屿......有人追我......”她撇了撇嘴,眼圈更红了,“他们、他们说让我,陪他们乐呵,乐呵......”
姜温枝本来没想哭的,但听到傅池屿声音的那一霎,眼泪就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不怕。”他极轻极温柔地安抚她,“抬头,我看看。”
姜温枝照做。
下一秒,有微冷的指尖触到她脸上,对方动作十分轻缓地扯开她的眼皮。
吹了吹。
清凉的风进入眼睛里,姜温枝的瞳孔瞬间放大,肩膀猛地一颤,控制不住地后缩,可须臾,又被傅池屿拽回来,重复吹了两下。
“好点没?”他问。
“嗯。”
锐痛感渐去,姜温枝慢慢睁眼,不用仰头,傅池屿正弯腰站在她面前。
他脸上全无表情,眉梢带着冷戾,抿唇看她,淡如水的眸色让人不寒而栗。
“哎,刘哥,她是不是进这家网吧了?咱进去吗?”
“进啊!给我把她找出来!”
“走走走,进去进去......”
是那几个人的声音!
姜温枝眼中再度闪过慌乱,她本能地想往傅池屿后面躲,可想到那群人凶神恶煞的语气,她随即哆嗦着往他前面站了站,还伸手横在他面前挡了挡。
她回头看向闲闲站在吧台的另一个人。
就是那个她来过几次,都拽着脸不爱说话的前台网管。
“那个,大叔,能帮忙报个警吗?我没带手机。”姜温枝动了动唇。
“......”
她说完,对面男人的脸,肉眼可见地。
黑了。
不帮忙就算呗,怎的还生气了?姜温枝正想再说两句好话,忽地胳膊被人拉住了。
傅池屿神色依旧极冷,拽着她绕过了椭圆形弧度,不由分说地把她往吧台里面塞。
“颜哥,帮我照看一下她。”他冲男人抬了抬下巴,说完转身就要走。
“傅池屿——”
姜温枝快速抓住他的袖口,怎么也不撒手,声音颤抖着,“你去哪儿?”
“别怕。”他说,“我呢,去陪他们乐呵两下。”
见姜温枝仍不松手,脸上满是恐惧,傅池屿神色稍缓,一抬脚勾了个高脚凳过来,把她往凳子上一按。
“姜温枝,颜哥是我朋友。”他低睫看她,“你在这儿呆着,我马上回来。”
姜温枝摇头,哽咽说:“别去,他们好几个人呢,”她看向傅池屿叫颜哥的那个男人,“大叔,哦不是,颜哥,你这里有后门吗?”
男人总算抬头了,可没看她,只对傅池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声线凛冽:“墨迹个什么劲儿?赶紧去行不行?”
说罢,他施舍了个眼神给姜温枝,冷笑道:“你操哪门子心,他对付外面那几个杂碎,呵,绰绰有余。”
“......”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还拱火呢?
姜温枝正想再开口,手里蓦地被傅池屿塞了一把什么东西。
待看清后她又仰头瞧着他。
傅池屿单提了下眉尾,语调和缓:“姜温枝,那这样,”像在哄小朋友玩过家家,他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嗑100颗瓜子。”
“我就回来了。”
此时,门帘倏地被人撩开。
五六个非主流青年含着棒棒糖,打扮前沿时尚,嘴里没句干净话,骂骂咧咧地往里走。
只是几人还没全部进门,走在最前面的男生就被傅池屿猛地重踹了一脚。猝不及防的惯性下,后面几人接连退到了门外。
“哐当”几声,小流氓摔倒一片,嚎叫四起:
“我操,王胖子你起来啊,死肥的压在我身上,腰都断了!”
“大爷的!谁踩我手了?”
“妈的,谁不长眼撞我的?”
几人在地上估摸躺了快一分钟,才全部爬起。
领头的刘培站起来嘴里骂道:“我c你妈,谁啊,瞎了眼是不是?连我都敢撞?”
“......”
傅池屿全然当没听见,他平静自然地把门帘好好放下来,遮住了里面灼热担忧的视线,又把玻璃门合上,这才回头看这群渣滓。
不理会对方持续不停地谩骂,傅池屿轻蔑冷厉地瞥着几人。
“想找人陪你们乐呵乐呵?那怎么不找我?”
“追人家小姑娘?”
“还把人吓哭了?”
“乐呵是吧?”他顿了顿,眸光一凛,神色比冰山上的霜雪还冷,一字一顿吐出:“我乐呵你妈——”
顷刻间,傅池屿狠厉的拳头随声音一起落下,不论是勾拳还是踢腿,动作都干脆有力。不多时,几个流氓就被撂倒一片。
“我操......你知道我谁吗?敢打我......我去,妈的王胖你上啊,跑什么......”
“刘哥,我们赶紧走吧,这是傅池屿,这里没人敢惹他的!”
“费什么狗话,给我上啊!我管他是谁!”
不理会狗腿的话,刘培只觉得自己人多势众,六对一要是输了,他也不用在这片混了。
可这傅池屿着实是个能打架的人物,他喊话的功夫已经被狠踹了一脚,膝盖刚跪在地上,还来不及作反应,整个人又被掀翻在地。
见转去踢打其他人的傅池屿眉目越来越锋利,刘培瘫在地上吐了口血沫,自己不敢上了,只口齿不清地指挥小弟往上冲。
此刻,坐在吧台的姜温枝哪有闲情逸致嗑瓜子,她双脚踩缝纫机一样抖着,焦急万分。
傅池屿出去已经快两分钟了,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姜温枝面色通红,猝然起身往门口去,岂料才走了两步,书包被人一下拎住了。她的力量显然不足以和对方抗衡。
“傅池屿说了,让你在这儿等他。”
对上男人冷漠的语气,姜温枝一机灵,拨开书包肩带,整个人泥鳅一样滑了出去。
“颜哥,我不出去,我就趴在门口看看!”
哪怕急得不行,她也明白,毫无战斗力的她出去就是给傅池屿添乱,会让他分心的,可她也不能干坐着,起码要让傅池屿出现在她视线里,才能放心。
见她确实没有要出门的打算,只撩起帘子,透过缝隙扒在门上看,男人便不再管她。
只开局挨了两下便躺在地上的刘培γιんυā,眼见这群小弟没一个顶事儿的,他呸骂了两句草,目光转到了墙边零散的几个啤酒瓶上。
等最后一个小弟被傅池屿压在地上抡拳,刘培狰狞着脸爬了起来。
他一手抄起啤酒瓶,放轻了呼吸往前迈步,趁傅池屿没注意,猛地举起酒瓶往前砸。
咣——
咔嚓——
两道声音在昏黑深幽的巷子中响起。
一道是击打的闷声,一道是玻璃落地的碎裂声。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响声发源地。
看到躺在地上的流氓脸上除了痛苦,更露出了惊慌失措,傅池屿额头青筋一跳,神志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缓缓回身。
姜温枝背对着他站着,光线不亮,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女生白皙的额头上,沾着鲜红的色彩。
在他投下的阴影里,有种诡异的艳丽。
空气霎时凝固了。
姜温枝捂着头,只觉得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自己好像瞬移了一般。
刚刚看见有人举着瓶子想从后面偷袭傅池屿,她没有任何思考,反应可以说是快如流星。
从门口冲出来到挡在他前面,只短短一秒钟。
原来,被酒瓶打这么疼啊~姜温枝眼睫阖张了两下。
幸好。
被打到的不是傅池屿。
“刘哥,快跑啊,还愣着干嘛!”
“打死人了,你惹大事了!赶紧走啊!”
地上躺着的几人狼狈爬起,鸟兽般逃窜四散而去。
姜温枝:“......”
喂,你们别跑,话说清楚!
谁死了?
傅池屿力道极轻地掰过姜温枝的肩膀,视线落在她冒血的额头上,眼瞳愈发冷峻,他咬牙说,“我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我没出来啊,我出来了吗?”姜温枝有点懵,咕咕哝哝的,“傅池屿你听我说,我一开始没想出来的......”
不理会她哭唧唧的辩解,傅池屿没功夫计较其他,睫眸跳跃着火光,他极力压制住情绪,拉上姜温枝往前走。
“去医院!”
-
从小到大,要说姜温枝最怕什么,那一定就是医院,特别是那些穿白大褂,不苟言笑的医生和护士,只看着,她就腿软。
其实被砸了以后,除了第一下尖锐的疼痛和麻意,好像也没其他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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