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余笙直接趴在了桌上,用手使劲按着肚子,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服务员走过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余笙虚弱地说:“我要买单……”
她吃了几口白米饭,不适感略微得到缓解。她这胃的脾气也是难以捉摸,撒起野来一阵一阵的。
豆子回来的时候,看到服务员正在收拾餐桌了。
“哎?你这么急着走啊?”
余笙把包挎在肩上:“我有点难受……我要回去了。”
豆子扶住她的胳膊,进而整个人都不知分寸地贴了上来:“你没事儿吧?你住哪里啊?我送你回去。”
余笙触电一般狠狠推开他,她尖锐的眼神扎在豆子身上,构建起自我保护的屏障:“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回去。”
说着她快步走向门外,想要摆脱身后的狗皮膏药。
豆子这时候终于不高兴了。
他追出餐厅,挡在余笙面前质问道:“你至于找这么多借口甩开我吗?”
余笙绕开他:“我真的很难受,我的胃不太舒服。”
“那我送你去医院。”豆子还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
“我不去医院。”
豆子轻蔑地哼哼两声,揶揄了一句:“你难受又不去医院,还说不是找借口?”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装作没听懂,余笙觉得和他说话好累,差点想叫他滚开了。
“我要回家,家里有药。”
豆子死皮赖脸:“那我送你回家啊。”
她胸口闷得发痛。丽嘉
她本来就对这个男人心有防备,对他的言行举止更是欣赏不来,压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不懂得适可而止?一定要在她的安全区附近试探。
难道她的厌烦一定要像刀尖那样锋利,才能成功把对方赶走?
豆子又换上了憨厚的笑脸,然而他油腻的目光却将自己暴露无遗:“竹生,我来一次也不容易,你多陪陪我。这附近刚好有一家电影院,我带你去看电影吧。上了一部爱情片,我听说评价特别好。”
余笙的耳朵里好似有无数只蜜蜂在叫唤,叫得她头也晕,眼也胀。
烦……简直是烦透了。
她总算明白,这个男人今天来找她吃饭,根本是别有用心。
他肯定自以为计划得完美无缺。
先吃饭,吃完了再看电影,看完电影说不定还有别的安排,比如去个酒吧什么的。
之后呢?之后说不定会骗她去宾馆。
“你看,我一直在向大家推荐你的诗。我这点要求你都不答应,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他嬉皮笑脸地说出这番话,多么理所当然。
在余笙听来和威胁没有半点差别。
也不知道豆子那位师父教了他多少写诗的技巧,反正欺负女诗人的臭毛病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他把自己放在高位,居高临下地施舍了余笙一点好处。
你以为他是大发慈悲的圣人,没想到他突然露出了狐狸尾巴:我都做了这么多,索取一点点“回报”也不过分吧。
男人那点肮脏的企图被她洞察得一清二楚,她的胃更不舒服了,心理层面的恶心已然反馈到了生理上。
余笙不愿再多看他,嫌恶地眯起了眼。
“我不想去,”她斩钉截铁地说,“另外,你以后还是别管我了。”
她伸手想拦出租车,只听豆子在边上阴阳怪气道:“我看出来了,你确实不想继续在这个圈子混。”
余笙赏赐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无所谓啊,大不了我回去继承家业。”
随着刹车片摩擦的声响,有车子在她跟前停下了。
但那不是出租车,而是一辆黑灰色的路虎揽胜。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条缝,干净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缝隙里飘出来。
“上车。”
听到这个清逸的声音,余笙心里悬着的石头忽然落了地,心弦也不再紧绷,而是奏出舒缓的乐曲。
她打开后座的车门,跨上车。
很快,路虎扬长而去,将那个一脸懵逼的男人抛在后头。
林嘉誉对正在开车的熊怀说:“去医院。”
余笙没有再推脱,这顿水煮鱼的杀伤力实在是大,她不敢怠慢了自己的胃。
车里只有他和助理,余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是怎么……”
林嘉誉通过后视镜和她对上目光:“迟渊也在店里,他看见你了,说你好像身体不舒服。”
迟渊还说,她似乎很讨厌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
但是林嘉誉没有复述这句话。
他不太关心那个人是谁。
也不好奇余笙既然讨厌他,又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饭。
生活常常有无奈和不如意,不是任何事都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上演。
可能,只是一个令她厌恶的追求者吧?
林嘉誉如是猜到。
熊怀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人多眼杂,林嘉誉实在不方便出现在那里,他只能拜托助理陪余笙去看病。
余笙说了不用,熊怀立马跳出来嚷嚷:“那可不行啊余小姐……你这状态,誉哥哪能放心你一个人。”
林嘉誉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递给助理:“一会儿刷这个。”
余笙拦着他:“这个就算了吧!”
熊怀两指一夹,把银行卡抽走:“没事,咱只是有备无患。”
林嘉誉大长腿一迈,轻巧地跨到了驾驶位去。
他扣上安全带,说:“我约迟渊有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你先看病,之后小熊送你回去。”
余笙想说别的,结果最后出口的只有:“谢谢。”
临走前,他像是不放心一般,又蓦然望了余笙一眼。
她意识到那人心里有话,轻轻问:“怎么?”
林嘉誉又沉默了。
熊怀在边上催余笙赶紧去看医生,她麻溜下了车。
即将关上车门之前,她听见林嘉誉低声道。
“你听话,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我会担心的。”
作者有话说:
迟渊:小熊,今天那俩有啥进展吗?(拍肩)
熊怀:……我再给你通风报信,誉哥估计要把我开了。
作者备注:有漏字,捉了个虫。
第21章 《无条件》(二合一)
傍晚时分, 医院就诊的人不算多。
余笙很快挂完号,和熊怀一起坐在诊室前等待医生叫号。
期间,熊怀一直在回复各种人的消息, 接打电话,很是忙碌。
余笙不好意思打扰他,捏着挂号单,安安静静玩手机。
她最近时不时会去娱乐版块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瓜可吃。
今天她刚点开微博,切去热搜界面, 在汇聚着当前热点的“发现”栏内, 赫然出现了一个话题:
#林嘉誉抄袭#
她的头仿佛被子弹穿脑而过,一阵剧痛。
“小……小熊?”她的声音在发抖。
熊怀刚刚理清林嘉誉明天的行程安排,一扭头, 看见余笙面色惨白, 唇无血色。
“你你你咋了?!医生医生!病人要不行了!”
余笙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我是想让你看热搜!”
熊怀对眼, 看见了屏幕上那小小的一行字。
接着, 他圆溜溜的眼珠一翻,几乎口吐白沫。
他虚弱地说:“我觉得……我可能也需要看医生……”
林嘉誉上热搜是常态,但大多是无中生有的绯闻, 或者是虚假的新专辑情报。
像是抄袭这样的巨大屎盆子……熊怀还是第一次见。
余笙鼓起勇气点开了那个热搜, 忐忑地阅读了几秒。
她回光返照, 死掉的眼睛又恢复了光芒:“等等, 不是说他抄袭!是说别人抄他。”
熊怀大吸一口, 把灵魂抽回体内:“真哒?!谁抄他啊?”
余笙继续往下看, 看着看着, 肩膀逐渐内缩, 后背也驼了, 又变回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是说B站的那个视频抄他……有不少人觉得,那个的编曲和林嘉誉的风格很像。”
“B站的视频?”
熊怀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余笙直接把视频翻出来给熊怀看:“就是这个。”
这会儿,弹幕和视频下方的评论区都有人在吵架。
林嘉誉的粉丝杀到了这里,扬言要把视频举报下架。
[什么东西!都敢抄林总的编曲了!给爷死!]
[抄别人获得的热度能叫热度吗?出来混的迟早得还!]
[呵呵,是个小号啊!怪不得呢,大概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呗]
也不是只有他家的粉丝一言堂,同样有许多路人在维护这个不知名的投稿者。
[我擦,到底是怎么听出来的?我完全听不出哪里像]
[编曲风格的抄袭要如何界定啊?这帽子扣得也太离谱了吧!]
[唉……好不容易遇到一条很喜欢的视频,怎么会这样……明星的粉丝好疯]
[粉丝能不能滚出去?别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
[林嘉誉的粉丝就这素质吗?以后再也不听他的歌了]
熊怀更是愁眉不展。
说真的,被抄袭,这事儿不大。
但是现在两边撕起来了,并且影响到了林嘉誉的名声。
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身为明星,团队都会努力维持自家艺人良好的路人缘。但是现在,林嘉誉的路人评价明显正在往下掉。
这是个趋势,如果不能及时引起重视,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更何况还是在快要发新专辑的节骨眼上,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大意。
熊怀第一时间联系王柒,想把这个事情告诉他。
但是王柒的电话打不通。
于是熊怀又给林嘉誉打电话,发现还不通。
他寻思,可能王柒已经在联系林嘉誉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把事情的经过简要编辑成文字,分别发给那两个人。
余笙害怕地问他:“这种情况……一般要怎么处理?”
熊怀自己都快崩溃了,还是努力挤出个安慰性的微笑:“小事小事,肯定会很快压下去的。”
余笙想再看一次视频,看看弹幕里又在说什么。然而那条视频变成了无法浏览的状态。
“怎么看不了了?”她退出又重进,还是不能看。
熊怀凭借经验推测道:“可能是遭到大量举报,网站那边暂时把这条视频给锁上了。”
“我懂了……”
余笙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林嘉誉和那位投稿人,她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委屈。
可她也不知道如何断定编曲的抄袭,分辨不了是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闷闷不乐地想。
-
林嘉誉和迟渊聊得差不多了。
迟渊答应出演MV,但他还是得和公司那边说一声,不过问题不大。
二人刚准备散伙,林嘉誉接到王柒打来的夺命电话。
“你在哪?你赶紧上微博看看,你又热闹了。”
他声音大,语速又极快,林嘉誉没开免提,迟渊都能听见他说话,而且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
林嘉誉纳闷地打开微博扫了两眼。
忽然,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就这?”
王柒恨不得从电话里钻出来锤他几拳。
“你是不是傻?!你自己看看你那路人缘崩的!你可别不当回事!”
林嘉誉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B站那条视频是我发的。”
迟渊早就打开热搜开始吃瓜了,听到他这么说,错愕地扭过头来:“你发的啊?”
挚友懒洋洋地一抬眉毛,表示肯定。
迟渊:“好家伙,我抄我自己。”
这瓜没劲,他把手机放下了。
然而王柒不这么想,来了一个勃然大怒:“林嘉誉你是不是有病?你发这东西都没和我们说!”
他满不在乎地说:“我用的是小号,没想到会被认出来。”
“那你现在他妈的不是被认出来了吗?!”
“不承认就完了。”
他散漫地撑着下颚,像个不服老师批评的坏学生。
王柒要是看见他这副德行,又得被活活气吐血。
“你说你……你闲的没事整那东西干什么!你弄自己的歌都写不过来!”
林嘉誉低着头,无聊地把玩餐盘里的小叉子。
“也没什么理由,心血来潮罢了。”他淡淡地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撒谎。
他熬了一整夜给那首歌重新编曲,只有一个目的。
他想向余笙证明,她的歌词没有问题,仅此而已。
站在边上的迟渊不禁偷笑,因为他窥见朋友的眼神变得柔情似水,知道这里面必然有隐情。
王柒说:“这个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公司内部正在讨论该怎么处理,要是有必要,你可能还得澄清。”
“哦。”他无所谓地应着。
反正就是他做的,认领又不丢人。
王柒撂下话:“你给我保持电话畅通!别让我一会儿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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