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暖花开,到时候月季花也开了,初八是好日子,朕选在那天与皇后大婚。”
凤剑青刚刚从朝堂那边过来,一身五爪金龙冕袍,面容冷峻。
罗饴糖坐在案几前写字,身旁的宫婢屈身行礼,只有她依然坐在那里继续写字,不言不语。
凤剑青挥挥手,让一屋子宫婢退下。
殿门被关起,罗饴糖捋袖搁下笔,转身要往里躲避,却被凤剑青没几步追上来,握着她纤腰拘在案几间。
“陛下,你已经成功登上皇位了,不管你先前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请你放过臣妾吧,你若想把臣妾送去给先帝殉葬,或者守陵,也可以...”
她话音刚落,凤剑青就欺身上前,压着她肆意地亲了起来。
自从宫变后的这段日子以来,她几乎被他天天拘在他的寝殿里,每夜每夜地抱着,啃食她身上的每寸肌肤,却甚少同她说话,她已经受不了了,如今,他却跑来告诉她,他要娶皇后了。
当初她的确欺骗了他,故意撩他,然后又跑回大晋同先帝好,但她也是没有办法呀!
凤剑青黑眸深沉,压着她不断地亲,直把她亲得气息不稳,然后,又挑开她唇齿,咬疼她舌头。
“你不是答应了吗?既然答应,为何又跑?你知道我醒来得知你离开,心里有多慌吗?!”
他冷着声,分开了一点,用微微带着怒意的眼眸看着案几上头发零散的她。
罗饴糖突然想起那天在蕙兰难民区,她被王绒胁迫,凤剑青为了救她,灌下一壶酒前来亲她,同她说的话。
他当时眼神清明,很认真地逼问她:“答应吗?”
她当时很懵,答应?答应什么?
虽然后来说答应了,但她至今还没想明白,到底答应他什么...
“你整天说我答应了答应了,到底答应了什么??”
她恼道。
“你不知道,当时还答应?”凤剑青伸手轻轻摩挲她光洁的脸颊,一路沿下,从脖子处伸了下去。
罗饴糖抖个不停,觉得眼前人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小凤哥了。
“你害怕朕...”凤剑青显然不悦,“没有办法让你回到以前了,是吗?”
从他拔剑的那一刻开始,从他撞门的那刻开始,从他把满身血污的她,拢入怀,肆意啃咬的那一刻开始...
“你说过,你喜欢朕,喜欢到无法自拔了,朕说等以后考虑好了,会换成朕去求,你来考虑要不要答应,你答应了。”
罗饴糖这才恍然大悟。
“可是,你明明知道,朕当时已经陷进去了,你却转身离开,离开得那么轻易,再见面时,你已经在挽着别人的手,对别人笑!朕再杀晚一步,你就躺在别人身下承欢!!”
凤剑青痛苦地朝她低吼。
她愣在原处,她真的不知道...
当初,她有反复小心地确认过...确认完他的确是一块怎么撩都不动情的顽石之后,她才敢这么...
若她早知道,一定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为什么...”他一边俯身抵着她额头,一边红着眼道,“为什么那天,你可以一边抱着朕,说知道朕其实并不是没有七情,知道朕也是会难受,但是,一边又在漠视朕对你的感情!”
“我...错了...”罗饴糖十分真诚,知道自己伤害了他,毫不拖泥带水道,“大概因为我其实也没那么了解你,对不起...”
可就是这句话,让凤剑青如堕寒窟,浑身冰凉。
“你...你说不了解...那你现在了解了,所以想走了?”
她点点头,红着眼睛撇开脸,“你说要娶皇后,我想走了。”
“休想!”
凤剑青束紧她腰,低头再次吻了下去。
·
宫中如今都传开了,三月初八,陛下要迎娶南国那位,以十五座城池当嫁妆的公主。
罗饴糖如今是先帝遗孀,虽然只刚刚册封的,先帝就崩了,但按照规矩,她还是得住在偏远的宁寿宫。
只是,陛下每天下了朝,剩余的时间都会来宁寿宫待着不走,夜里还会直接把她塞进轿子带回自己寝宫,温存到将近天亮,才会又匆匆命人用一顶小轿子把她抬回宁寿宫。
关系暧昧得不得了。
“娘娘,您不要担心,奴婢觉得,陛下他喜欢的人是您,那位南国公主,大概只是政治利益关系,婚后陛下也不会忘记您的。”
宫婢道。
“胡说什么!这里是宁寿宫!”另外一个宫婢晓夏立马喝止她道。
晓春掩了掩口。
罗饴糖很无奈地看了两宫婢一眼,继续练字。
不然她能怎么办?皇上除处理政事外,其余时间总是大大方方待在宁寿宫,夜里又不用这些小宫婢伺候,瞎了都猜得出她这位前朝妃子同当今皇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天,凤剑青下朝晚了,宁寿宫来了位稀客。
永平大长公主来看她了。
自从凤剑青登基后,永平便被送出宫外开府,还收了些面首在府上,过得可比以前自在了。
今天她是听说了南国公主的事,进宫来探望罗饴糖的。
“居士...哦不,皇嫂,本宫知道你被人困住了,本宫府里有人在鸿胪寺任职,如今南国与大晋关系缓和,你要是想弄文牒,本宫可以帮你...”
“不用了。”罗饴糖叹息着摇摇头,继续执笔练字,“南国我已经去过了,没必要再去,而且,就算我现在想走,也得陛下同意。”
“那本宫去帮你求,本宫在陛下那,还算能说得上一两句话,而且,本宫知道,陛下他对你是有情的,如今他也已经要另娶他人了,你说想离开的话,他断然不会拒绝的。”
永平天真道。
“不...”罗饴糖笑哭道,“他不会答应,要答应他早答应了。”
“这么说来...”永平一点点凑近她看,然后让身边的宫婢出去关上门,
“这么说来,陛下他终于在你面前暴露他的真实本性了?他...有没有对你...”
罗饴糖脸红,心虚地拢高了一些脖子处用以掩饰的领子,低下头去。
“他真的!”
“没有。”她立马打断永平的话。
“他只是...亲和抱的...没有...”罗饴糖没敢说出,抱着她啃咬这么羞耻的话,只能说亲。
“本宫早在王府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永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出来什么?”
“嫂嫂,本宫告诉你,陛下这人,心性收得极深,把自己的欲`望也掩藏很深。看皇兄的事就知道了,陛下不是一向忠于皇兄吗?可结果呢,心性一上来,那还不是...反正,本宫敢保证,你现在肯定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永平说的话戳中罗饴糖的心,于是她停住笔端,专心听了起来。
“关于男人的事情,本宫比你了解得多,这男人嘛,要么不要,一旦开始要的话...”她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会不顾你处境,有的女子身子稍弱的,甚至因此毙命的...”
罗饴糖听得拧起了眉头。
她以前确实听珍儿说过,青烟是怎么被男子弄死的,她虽然在青楼里待过,但毕竟没实际接触,只能耳濡目染一些,具体到怎么操作的细致情况,她一日不到前庭去伺候,老鸨一日也不会同她明说的。
现在想想,云烟楼以前,又确实出过姑娘因为这种事毙命的。
但是,她又并不认同永平一些话。
她觉得,陛下虽然现在行事有些荒唐,早已不是她以前认识的行举端正的小凤哥,但还是不至于不顾她处境的。
就比如拿他现在经常来宁寿宫的事来说,这事除了宁寿宫几位宫人外,知道的人不多,这不,永平三天两头到宫里来打探她的消息,打探到现在才来找她,却还是不知道陛下这个点会来宁寿宫,要是知道的话,她就肯定不会挑这个时间来了。
再且,她和宁寿宫这几位宫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她们几个办事都是很靠谱的,陛下和她的事,似乎只有这几个宫人知道,外面的人都一慨不知,只知道宁寿宫是关困前朝后妃的地方罢了。
凤剑青倒像是专程候着似的,等永平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来到宁寿宫了。
宫婢们十分识趣地朝这个帝皇一行礼后,就转身离开房屋,顺带把殿门关上。
罗饴糖看着面前朝服也未换的清冷帝皇,想起永平的话,心有余悸。
“朕看看你练的字。”
凤剑青倒也没有为难她,半点没提永平的事,就过去看她的字。
“你写这静字的时候,气不够定,这一笔勾勒的时候就有点虚,落不到实处。”
“你当时,有什么害怕的事,乱了你的心吗?”
他幽似古潭,凛如寒泉的眼神朝她看来时,她无缘故手滑了一下,端来的茶汤“砰”一声摔碎在地。
第66章
茶汤摔碎烫了脚, 凤剑青长眉紧蹙,几乎是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横抱起她, 直接把她抱到了案几上,三两下把她鞋袜脱掉,露出被烫红的脚踝。
罗饴糖不是第一次被他做如此亲密的举止了, 但还是忍不住把脸臊红, 同时心底有种对他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从前的小凤哥总是守心克己, 行事总是有分寸, 不会做出过分的、逾矩的行为, 以前两人骑同一匹马,他都会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背她、抱她时也会用厚毯或是厚衣隔着。
可现在随便一上来就脱她鞋袜, 用粗粝温热的掌心握着她白皙的脚掌。
要知道, 脚是姑娘家很私`密的地方了。
凤剑青正熟稔地把花瓶里的凉水倒在缸里, 一手捏着她脚心, 一手舀起凉水仔细地浇在她通红的脚踝处, 患处渗凉的舒适感和他手掌常年握剑的薄茧摩挲在她嫩肤上,会产生阵阵麻感, 酥酥的。
她有种失控又沉沦的恐惧感。
当凤剑青掀开她小腿处的衣物, 露出小腿内侧星星点点昨夜留下的痕迹时, 罗饴糖觉得眼睛要被烫瞎了,下意识缩起脚, 把脸转了过去。
明明上回她被烫着,也是他帮她用冷水浇, 可上回举止是那么地君子, 这次却...
罗饴糖只要一想到, 以后他娶的皇后,也有可能被他如此对待,她心里就酸得冒泡,表情更委屈了。
看着她抗拒自己的神情,凤剑青目光更幽邃,内里藏了一头蛮野的怪物。
“不喜欢朕碰你?谁让你把自己烫伤呢,这怪谁?”
他这么一说,她感觉更委屈了,“你可以让宫婢进来帮忙呀...”
他不说话,氛围变得更冷。
罗饴糖忍不住抬眸去看他,他站在那里,朗眉星目,眼神却深沉,好像在等待她抬头,等二人目光一交接,他立马伸手托起她头,不顾她反抗低头吻了下去。
这一次,二人交缠得更深,等他好不容易松开,她已经喘不上气,衣裙都汗湿了。
他的每一次缠`吻都让她没由来害怕,总感觉,一袭强势而声势浩大的洪水,即将要决堤失控袭出,将她的一切都卷走似的。
欲`望大得让她害怕。
“你...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罗饴糖这次直接被他吓哭了。
刺杀晋安帝、被荣安侯和荣安侯世子抓住时,都没有那么害怕。
凤剑青终于还是饶过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那天夜里也头回没有让人把她抬去自己寝殿。
·
天牢里,到处都关押着咿呀喊叫的罪犯,那些全是参与晋安帝那次行动中的政治罪犯。
这其中,只有一个单独关困的牢狱里,一位穿白衣打坐的男子安然静待着。
凤剑青提剑走了进去。
当雪亮的剑刃横在自己脖子前时,陆冬元失声笑了出来。
“陛下,这剑可是您了结了晋安帝的那把剑?”
凤剑青不语,眼神幽幽,
“能被同一把剑杀死,罪臣此生无憾了。”他又淡定地笑道。
“朕不杀你。”
凤剑青缓缓收起了剑。
“安帝如果没有做勾结外敌的事,朕断不会杀他,因为,他是朕的亲人。”
“而你也是啊,皇侄。”
陆冬元闻言,咧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还是被你知道了。”他笑道。
“成帝当年,本来属意要过继的人,是你父王,只是后来因故选了惠帝。惠帝当然不会放过你父王,还有你。”
凤剑青淡淡道,“大家都以为你在当年那场浩劫中死了,只是不知何故,几经周折,你又被一位江湖女子收养,并成了一位五品官员的儿子,考上了状元,成为了陆冬元。论辈分,你也是朕的侄儿。”
“所以,你是来为父复仇的。”
“安帝这一脉,本来就是雀占鸠巢,皇位是陛下的。”陆冬元道。
“所以,你是为了逼朕反了安帝,才会部署这些,假意迎合安帝,制造谣言打击朕,收集惠帝当年加害朕的证据,进一步摧毁朕的信念,最后又说服南帝收手?”
“对,都被陛下料到了,”陆冬元笑道,“还有陛下喝的那杯加了料的水酒,这应该就是陛下今日来找罪臣的原因吧?”
“陛下,您也别想隐瞒了,其实是因为安帝抢了您的女人,您最后才会把他杀死的吧?臣做的那些,顶多是推波助澜之用罢了。”陆冬元还有心情开玩笑道。
“不过说实在话,”他渐渐收了笑容,认真起来,“罪臣自认为,今日所做的这些,没有一件事不是在为了陛下,许大人不是我杀的,不管您信也好,不信也好,只除了一件事——”
他吸了口气,继续说:“只除了给您下药这件事,罪臣甘愿被您手刃外。”
“朕知道,许大人不是你杀的,是靖国公下的手,他已经在牢狱中认了。”
凤剑青道:“你的那杯水酒里,所下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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