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希问:“还有事情?”
那自称“老奴”的仆人,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互动,一时竟忘了说辞:“方才说到……说到……”
沈岚清反应迅速,用另一只空出的手,指向房间正中央复古红木四脚圆桌上,木制托盘里的两小杯酒水。
远观那杯中还泛着光亮,近看却透着丝丝诡异,那杯中的酒水,泛得竟是纯粹的红光。
深红色的,红得心悸。
舒希呆愣,问:“那是……什么?”
“合卺酒,这可是我们合欢宗特有的酒水,从每一位宗门女修出生起便埋在院里的桂花树下,再到找到道侣时,放可取出……”
后面的话语,渐渐散在舒希耳外,她有些不可置信,她刚刚听见了什么?她在什么宗?
是她想的那个宗吗?
不自觉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那妇人反应过来,立马笑逐颜开回道:“对啊,我们合欢宗,可是修仙界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宗门,它凭借着阴阳调和,两两双……”
“好好好!”舒希连忙伸手制止她的话茬,面色透着点红道,“别说了……”
好羞耻。
抬眼偷偷看向一旁,沈岚清依旧瞳色如初,闪烁着单纯的光,舒希立即安下心来,他看起来应当也不像是知道,‘合欢宗’是什么的人。
舒希犹疑:“就……喝掉那两杯酒?”
“孀儿姑娘别急,这两杯酒完了后,这里面的门道还多着呢。”
“……”
舒希与沈岚清按照要求,坐在有些咯人的床榻上,不用想都知晓床褥下面撒了什么,送佛送到西,既然要模仿民间的成亲仪式,当然要事无巨细,一样不差。
可没一会儿,舒希便有些受不了,也没管站在旁边的NPC,只掀起床褥,先帮沈岚清那边的花生桂圆一类的扫了扫,又用手将自己这边的坚果也往外拂过,才肯坐下。
只是……
舒希盯着眼前银制小盏中,不停倒腾的红色汁水,满头问号。半晌,又隔着与沈岚清纠缠的那只手臂,将它伸到鼻尖下,轻轻一嗅,是属于水果气息的甜香,应当只是样子吓唬人,实则是用水果汁水制成的。
沈岚清见她万般纠结与嫌弃的样子,拧紧唇在舒希没反应过来时,用另一只手拿过舒希手中的酒杯,舒希始料未及地望过去,看他“视死如归”地仰起头便一饮而尽。
当即舒希便愣住,原本他蹙眉仰着头,可再低下头时,却没了半点惧怕恐慌,红润的嘴唇微张,只满眼闪着惊喜的光,献宝似得将手上没碰过的另外一杯,抵在舒希的唇齿间,似乎只是想单纯地邀她共同品尝。
舒希见状,身子不由得向前倾,冷不丁细软的腰间,攀上一只精瘦的手臂,骤然收紧,而后他便用另外一只手,仰起酒杯慢慢喂她,动作很轻,生怕撒了。
最终舒希只皱着张苦巴巴的小脸,稍微抿了一口作罢,她实在不喜喝这玩意。
沈岚清这人可能害怕的厉害,方才放在腰间的手掌,搂她搂得很紧,迫使她无奈只得双手撑在两人之间,尽量减少相互间的肢体碰触,才得了口喘息的机会。
那杯酒舒希喝着很怪,抿了一口便作罢,沈岚清也没勉强,转手便又将那合卺酒放回托盘上,只是再回头时,却径直将纤长手指,轻轻刮拭着她的唇珠。
饶是舒希不手控,也觉得此刻面前这人的手指触感很细腻,鲜明骨节划过她的嘴唇,整个人仿若过了电般,心脏隐隐约约颤抖着。
对这种感觉不明所以的舒希,却在他手指指腹缓缓摩擦她嘴唇时,面色瞬间爆红。
两人气息纠缠,他也越来越近。
只是舒希抬头反观沈岚清时,看他眼神中透着实打实的专注与认真,仿若只是……真的,单纯且认真的为她擦拭着唇上残留的汁液。
两人动作旁若无人的“如胶似漆”,反观一旁的NPC,倒也乐得悠闲自在,只要他们喝了这酒,谁喝谁的都无所谓。
看着另一杯中还剩很多的合卺酒,旁边的妇人也没管,只满意地颌首道:“接下来是我们合欢宗成亲必须的习俗,交颈之欢。”
话音刚落,舒希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急得很。
鲨了她吧!
这人还是她带来的,这么一看,她是有多居心不良!!!
经历方才的事件后,这词一听便不是什么正经词汇,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关键她还一下就get到了对方的点,没救了……
舒希有些绝望,她来这里,是来“刺激”沈岚清失语症的,不是给她来寻求刺激的……
—
事实证明,没有刺激,只有更刺激。
两人叽叽歪歪被NPC差点按着亲了后,舒希有些心累,没想到惊喜模式这么惊喜,早知道密室管理人员问是不是情侣时,应该不回答的,舒希很是后悔。
所幸那人已经走了,留下房间正中央木架子上的水晶球,貌似像监控,探查他们的一举一动,可随时终止密室。另外还塞给沈岚清一块羞耻的纯白锦帕,说什么明天要上交。
另外还有一个最扯的,方才这房间里,又出现了一张床,隔着灯光与纱帘影影绰绰显现出两个人影。舒希掀开帘子一看,是两个诡异笑容的纸扎人,如果是沈岚清过来,舒希料想他肯定会吓得半死,两个小人的样子很诡异,姿态也很诡异,一个叠着另一个,就……
没一会儿,他们便被“隔空传话”说,这两个小人是用来教导他们房事的。
要命。
舒希当即面无表情地关了帘子,并且还把那床上的所有帘子都放下来,遮挡的很严实。
然后跑到床边,去看方才缩在被窝里,说自己肚子难受的沈岚清。
面色潮红,脸颊微烫,看来病的不轻。
舒希打了退堂鼓,想到了终止密室的好办法,却措不及防,被沈岚清捉过放在她脸上的手,准备写什么话。
好烫。
‘学姐,难受……’沈岚清躺在床上,手指发烫地在她掌心歪歪扭扭地比划着,不自觉出口的哼唧声,也染了层暧.昧。
“哪儿难受?”舒希赶忙扶着他肩膀问,却又被他猛地抓住手腕,还慢慢伸进被子里,寻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往下探。
舒希始料未及,面色霎时染上春晕。
这…倒也不必这么真实吧……
饶是舒希对待任何事情都这么认真的人,也禁不住有点撒手想逃。
看沈岚清眼神逐渐迷离,意识有些模糊,舒希红着脸被按在那里,不上不下,有些急了:“你…你先放开……”
最后,舒希开始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是话便张口就来,强行给自己洗脑。
“这不行这不可,这坚决不可。”
“他还是个孩子……”
“他还那么单纯……”
也可能是沈岚清平时,给她的单纯方面的刻板印象真的很强,舒希脑袋里全是他不诸世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等等。
舒希大脑飞速旋转,肯定是那杯酒!
作为合欢宗的一员,现在这个密室里,肯定是有所谓“解药”的吧。
犹疑半晌,舒希撒开他的控制,象征性安慰了两句,转头便搜寻起来,却久久未果。
“在哪里呢。”听着床榻上沈岚清难挨的□□,舒希有些慌不择路,冷不丁便看见,摆在木桌上还剩半杯的红色酒水,正闪着光。回想自己抿了一小口,倒没什么异样。
就它了,死马当活马医。
扶起沈岚清靠在她的肩上,忽略他到处作乱的双手,舒希快速的用手撬开他的牙关,给他猛灌下去,却还是撒了好多。
沈岚清迷糊中,骤然地吐着热气,在她耳畔轻声呢喃:“学姐,你好软……”
舒希:“……”
小沈,你清醒点啊!
喂完他后,舒希顺手拿过沈岚清枕边的白色锦帕,帮他擦擦嘴,而后后知后觉,表情又活像见了什么不该见得,赶忙悄悄地藏了起来。
没脸见人了……
这么面无表情地想着,她表面越发稳如老狗。舒希受了堪称“致命”的刺激后,越发没皮没脸,不慌不忙。
所幸那杯酒真的管用。
拿了块不知哪儿来的布子,遮盖住那枚水晶球,又闭着眼帮沈岚清处理干净,舒希才又在这房间搜寻起来。
毫无线索,毫无出路。
舒希这才想起最后那个床,被她遮挡地严严实实的床榻,还没有检查过。
会不会有什么暗道。
等等,方才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舒希转头,看向另一个床榻上,悠然转醒的沈岚清,唤了他一声。
她问:“沈岚清,你刚刚……是不是开口说话了?”
沈岚清睁着单纯无害的双眼,缓缓摇头,而后抓过她的手,一笔一划写着:‘不记得了,刚刚发生什么了,学姐?’
舒希面无表情:“没事,你好好躺着吧,等会儿要出去叫你。”
沈岚清眯起眼,乖巧颌首。
舒希在那个床榻上摸索半天,在终于快放弃时,看向了那两个纸扎人,而后鬼使神差间用手将它们或撕碎,或抓破。
果然,那里面藏了一个红棕色的小木块,与床榻原本的木色对应上了。
又摸索半晌,舒希索性一把掀起床褥,一下便找到了关键处,将木块推了进去,原本密不透风的床榻,猝然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乌漆麻黑的密道。
“沈岚清,快过来!”舒希有些兴奋,“咱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漆黑的密道里,正巧能一次容下两人通过,还狭窄逼仄,期间这里面吹着阵阵阴风,时不时伴随一两声惨绝人寰地鬼哭狼嚎。
他们俩是爬过去的,伸手还能摸见什么滑滑腻腻的东西,饶是舒希心理素质再高,也有些忍受不了,时不时残叫哀嚎几声,洁癖真的要犯了。
可能舒希在一旁的缘故,沈岚清倒是没什么反应,始终很安静,两人就这么走完全程,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竹木制的书架上置了许多书籍,案台上也摆放着各色笔墨纸砚,卷轴典籍。
他们两人,是从书架的一个小角落里,钻出来的。
舒希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桌前找纸,不管什么都好,先把手上的粘腻擦干净。
她猜测,这东西应该是什么洗洁精一类的物品,方才密道里,散发着浓浓的柠檬薄荷香气,虽说很好闻,但太过浓烈,熏得舒希差点没过去。
忽略桌上的什么东西,舒希伸手便捉过镇尺下压得一张信纸,忽略上面的内容,抬手便擦起来。
想来这纸应当是宣纸,还有了些年头,纸色微黄,质感略微粗糙不平,应当是手工制得,柔韧度倒是不强,薄薄一层,尤其擦过她的手后,霎时就被揉成了一团。
沈岚清看着她着急忙慌的动作,原本想递给她手帕的手一顿,又默默收了回去。
这间应当是个书房,此刻外面天光大亮,日上三竿,与之前的黑暗完全不相符合,宛若两重天地。
舒希刚处理干净,书房的门响了,原本紧闭的房门被开启,房间内两人措不及防,与来人撞了个满眼。
那人是个年轻俊秀的儒雅男子,看上去比她与沈岚清年龄大一些,身着青绿色的衫裙,头戴玉冠,手握折扇。
舒希想,若是沈岚清换上这一身,是否也如这般,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来人一愣,完全忽略旁边的沈岚清,径直便走过去,抓起舒希的手就问:“孀儿,你不是有意要失约的,对吗?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舒希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旁边的沈岚清见状,面色很是阴冷,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对那人道:“放开。”
没等那人答,沈岚清已经伸手,掰开了来人的手指,又拿出一块不知从哪儿来的帕子,细细给舒希擦着。
舒希一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淡淡地道了句谢,继而又不可名状想,他居然学会骗人了,之前分明就已经能说话了。
而后又想,这密室果然有效。
其实沈岚清在之前,就已经能说话了,只是回想起自己脱口而出说的那句话,不想给学姐留下什么不美好的印象,故而才想着先伪装起来,就和他现在一样。
也可能是他私心太多了,太过贪恋学姐无休止的纵容,宠溺与照顾,想渐渐沉沦,才鬼迷心窍说了谎。
来人张口质问:“孀儿,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舒希微微一笑,礼貌性搬了个凳子给两人,也不管他们坐不坐,自己先坐下,才托着腮好奇道:“他是我新婚夫君,我怎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谁知这话刚说完,竟直接逗傻一个,又气疯了一个。
“你!祁孀,你当我赵奕然是什么?”这位自称为赵奕然的人,有些恼怒,“祁孀,你耍我吗?分明是你说的,新婚当晚来彼岸桥上找我,你亲口说的话,我等了你一晚,你现在告我……”
他愤而用折扇指向沈岚清:“你现在告我,他是你新婚夫君?”
赵奕然愤怒:“那我又是谁?”
哦吼,舒希有点意外。
转念一想,你问我,…我问谁?
有些无奈,舒希点头,嗯了一声。
“嗯?”赵奕然道,“想我天海阁名誉天下,贸易互通大江南北,仙界魔界都有分阁,再论我堂堂天海阁的少阁主,一表人才,还为你付出这么多,换来你一声…嗯?”
看来这位表面温润如玉的公子,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善茬。
舒希身临其境,听得有些头疼,手拄着脑袋,倏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帮她轻柔的抚着额,动作很舒缓,舒希忍不住眯起眼。
赵奕然:“祁孀!我问你话呢!”
舒希:“我在听,你说。”
16/33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