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沙发飘出一声叹气。
“没买过,不知道怎么买。”
元灿霓一路来生活上多受人关照,少时有芳姨,刚毕业有尹朝,结婚后有商宇,从来没有独立打理厨房的经验。
她妈妈也差不多,据说她可以吃大人的食物后,就经常娘俩一起吃工厂食堂的职工餐,家里厨房很少开火。
商宇斩钉截铁:“买贵的。”
“嗯……”
元灿霓茅塞顿开,加了一炒一汤两口锅。
商宇后知后觉,“你会做饭的吗,还买锅。”
元灿霓诚实摇头,“厨房总要有一口锅吧。”
他点头,“我做吧。”
她讶然,“你还会做饭?”
“留过学多少都会做饭,做得一般而已。不习惯总吃外面的东西。”
商宇略带自嘲道。
气氛和谐中涌动一股旧账未销的微妙,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触及分开的经历。
商宇看向她,没想到昔日掀桌摔碗,今日要对着一个人谨小慎微,心里还毫无怨气。
“没有阿姨做的好吃,只要你不嫌弃。”
元灿霓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
“小学家里还没有阿姨,有时帮奶奶打下手,就学会了。”
元灿霓心头划过促狭的欢喜,皱了皱鼻子,“还以为特意为出国学的。”
“出国后才有做饭机会,的确精进不少,不过这一年多都没做了。”
元灿霓试图和自己的小心眼和解,不再计较无法更改的过往。
又想到他的不便,“灶台有点高。”
商宇淡笑,“一会我用助行器站着,你从后面抱住我。”
元灿霓吃了最简单而特别的一顿午餐。
电饭锅无法极速达,煮不成饭,商宇便做了简单的番茄牛肉盖浇面——起先开的几个菜单都给否定,她不愿让他站太久。
滑牛肉时,商宇让她收着点手,不然齐腰的高度,热油容易溅伤手背。
元灿霓便松开他腰间的禁锢,从腋下穿过,扣住他双肩,要将人提拉起来似的。
她的大半脸颊贴上他的后脖子,春衣轻盈,温度几乎无阻,竟比赤袒拥抱时更为亲切——商宇双腕没被禁锢,可以随时反抗她,而这是他主动请求的拥抱,不再是她剥夺而来。
一切充满自然而发的温柔。
看着他有心灾后重建,心头的疙瘩即使没能彻底消肿,她也愿意暂时“遮瑕”。
晚上商宇爬到她的枕边便更加自然而然,像两顿饭置换的特权。
元灿霓偶然瞥见他的CK的一角,颜色赤焰般热烈,跟他平日“素风”比起来像开了荤。
眼神直勾勾,不意被人撞破。
商宇略显疑惑,“怎么了?”
“颜色好骚。”
说罢,元灿霓不忍直视一般,撤掉靠枕背向他侧卧。
商宇掀被进去从后方拥住她,“你知道吗,有一个部落的夫妻,每当妻子来月经,丈夫就要穿红裤衩帮她祈福,祈求上天减少她的痛苦。”
比起传说,他的身体温度更为匪夷所思。
她略显僵硬,“是吗,如果是祈求后代呢?”
商宇说:“当然是不穿裤衩。”
“……哪个部落?”
“霓霓部落。”
元灿霓转过身,往他脸上轻轻呼噜一掌,却给商宇拉近亲了一口。
转瞬,眼神却给更奇异的画面定住。
“你怎么只穿一条?”
“你不知道吗,”商宇很无所谓的口吻,“我春夏睡觉都只穿一条。”
“我怎么能知道……”元灿霓闷声扯嘴。
商宇的也不是很乡土的“对联全年红”,而是富有设计感的迷彩红,还挺独特。被窝光线昏昧,迷彩红轮廓清晰,叫人忍不住袭击脆弱部位。
元灿霓只要不在痛经的前两天,欲/望有增无减。她大概明天才会迎来大潮,急忙转回身。
商宇支起脑袋亲了亲她的耳垂,牢牢拥住她时,不太矜持地轻揉了她一下,然后又规规矩矩。他没主动询问昨晚她发疯的由头,好像只当她经前酒后情绪波动。
次日,商宇的变化就是换成迷彩橙,“秋天的颜色,代表硕果丰收。”
“你丰收什么了?”元灿霓不咸不淡接茬。
“你。”
“……”
被窝中抬手不便,元灿霓便随意磕头,点上他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
商宇窸窣一动,抬起下巴,亲上她。
元灿霓缩了下脖子,垂眸避开,又将后脑勺和脊背留给他。
整整一周,商宇诠释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颜色到他口中都成了寓意深刻的象征,每一种都跟她扯不开干系。
元灿霓与他的浪漫之间隔着一层毛玻璃,有时混杂猜疑,男人出轨都会明码标价弥补妻子,精神动摇时送花,逢场作戏时买包,家外有家时置业,真要离婚就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没有净身出户的悔悟。
对着一块焐不暖的石头,商宇的耐心罕见地丰裕,偶有失望都用她不排斥的亲昵接触化解,有时分不清他想救赎她,还是她救赎了他。
到底年轻气盛,他的试探也会失智过界。
指掌不再满足于两堆暄柔,而开始从裙摆往上的征伐,最后的绅士礼仪是多问一句:“可以了吗?”
商宇没得到答案,同样没遭遇阻拦。
她默许一切。
元灿霓依然背朝他,但无法背叛内心炽烈的贪求。
他滑过裙摆侧缝线的位置,隔着一层布料,来回拓印支棱出的月牙型髋骨,直到捂暖。
而后往下刮掉她薄若蝉翼的遮挡,顺势将她掀成仰面。
台灯幽暗,眼波流转,四目相对的一瞬,即便看不清真心,彼此的渴求无处可藏。
眼前骤暗,商宇的五官放大、模糊,直至变黑,元灿霓闭上双眼,领受他的爱昵。
榴齿松开防卫,樱舌给扰动,交换绵密而潮润的触觉。
他给她留下使用同款牙膏的证据。
这不算初吻,却是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深吻,也许本能渴求大于情感安慰,但元灿霓得承认得到了宽抚,不管是否短暂。
当她偷偷睁眼,对上的还是一双因合拢而显深情的双目,心理防线给悄悄腐蚀了。
三角裤束缚了元灿霓的膝盖,却无法禁锢商宇的手腕。
她感觉到毛发给拂动,像鳗鱼游进海草,商宇按到了像无齿墨鱼嘴的地方,她禁不住拱成一座将塌未塌的桥。即使给他堵住,口角依然溢出摇摇欲坠的信号。
商宇到底是个聪明人,伺机而动,半捻半挼,偶尔偏移,得元灿霓帮扶一把,大部分时候精准泵出汩汩暗涌,扑满他的指尖。
元灿霓也蹬掉他的“祭典CK”,不知轻重薅住他。
商宇扯嘴吸风,撞上她的门牙。
血腥泛漫,殷红了薄唇,在两人齿间循环。
元灿霓像嗜血,也像给他疗伤。
商宇捏指成夹,拇指夹着“无齿墨鱼嘴”,相邻二指扎进真正的“嘴巴”,内外兼顾,汲出清透的稠汤。
元灿霓尝到“血债血还”般的势头,商宇有着玩具无法比拟的惊喜感,单凭一手就能玩死她。
她暂时还能利用他的弱势,以他为鞍,翻起驾坐。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持续下去。
元灿霓两手支在商宇肩旁,吊着泄愤式乱晃的两锥阴影,却给他支起脑袋嗦了几下,而后好端端托握。
商宇不再闭眼,鼻息不宁,眼神不移,直直看住她。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
元灿霓怀疑他压根没明白生气的原因。
商宇刚要松一口气,双手改成搬动她的屁股,只听她附在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后/入才会气消。”
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这么直白的词眼,商宇似乎登陆她狂野的内心,喜不自禁,“像动物园那两只猴子?”
元灿霓愣了愣,啃啮上那张恼人的嘴。
商宇出来不止一次,每次起来的速度堪比光速,截瘫若是有一半这样的势头,早能实现元灿霓的“猴子”愿望。
两人赤袒缠扭,毫无阻隔。
有一次商宇甚至还把她抱成把-尿小孩的坐姿,被动式穿凿,抬着她到终点。
元灿霓第一次真切尝到互动的快乐,有过一丝后悔那野蛮的剥夺。
也终于来到“愿望清单”的最后期限。
他们躺在明日即报废的被单上,来不及处理放纵的证物。
商宇单手捧着她的脸,指端残留着她的一丝味道,轻抚那些花生碎似的雀斑。
“你是我的第一个。”
“……”
他的答案总是超时。
元灿霓不知道能否每一次都熬到加时阶段,便恶劣地没有坦白。
“霓霓,生日快乐,”他郑重地亲了亲她,揽她入怀,“以后每一年生日我都陪你过。”
商宇没听见她的回答,只当她默许,羞于应诺。
因为她的双手牢牢箍住了他。
元灿霓26岁的第一夜,商宇本该时刻防备,彻夜守护。
可折腾几回,元灿霓快乐的声音与动作松懈了他的神经,他拥着她沉沉睡去,黎明朦胧转醒,怀中空无一人,后背霎时惊出一片凉汗。
“霓霓?”
商宇对着黑暗呼唤,以为她担心主卫冲水声吵人,特意跑外面公卫。
回应他的只有远处早起的鸟啼。
商宇抓过手机打开“查找”,功能的缓冲信息停留在昨天,定位在元灿霓的公司,显示他们相隔0公里——昨晚他到公司等她下班,这段时间都是如此。
哪怕他没法7×24h“监视”她,商宇尽可能跟她保持联系,有一搭没一搭说了许多废话。
小菊花转动片刻,信息更新到现在,相隔55公里。
定位在元灿霓以前家所在城市的海边。
一动不动。
说明她已经下车。
说不定下了海。
商宇立刻拨出元灿霓电话。
偷偷检查过,他的号码在个人收藏,即便开启勿扰模式,也不会屏蔽来电。
嘟嘟长音回响耳旁。
手机虽然没有自动屏蔽,但是元灿霓手动“屏蔽”了——没有接电话!
想到她妈妈以海葬的方式告别世界,商宇后背激出一片凉汗。
迈巴赫停在燕灵湖,文叔每天早上七点半才会来小区等候。
商宇二话不说,套上外出的衣服,划着背后挂着折叠助行器的轮,出门打车。
揽着折叠轮椅和助行器一起挤在后座,商宇瞄了一眼元灿霓的定位,还在原处,就像上班时长时间不动。
他去了一条信息,让她看到速回,不敢一直打电话,一怕她手机没电,二怕刺激出逆反心理。
所幸天还没完全放亮,车程只花一个小时,这期间元灿霓没有任何动静。
他的一颗心早已沉入海里。
商宇早查到了可疑地点,元灿霓停留的附近是一个号称拥有私人海滩的酒店,存在可以下海的入口。
下了车,也顺利找到地方。
只是望着细绵的海沙发愁。
平常用助行器走的都是平路,连一颗小石子也没有,绕过路障也是刚开始学习。
一旦摔倒,他还可能无法挣扎起来。
天光刚亮,入口处没有偷偷来推销出海套餐的当地导游,防鲨网的安全区域和救生员的瞭望台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保洁员清扫落叶的唰唰声。
商宇冒险冲下缓坡,幸好海沙帮忙刹住轮椅。
他扶着助行器,步子拖拉出两道断断续续的凹痕。
定位早已显示他们距离为0。
但地图上的一点,对应的是一片广袤区域。
商宇眺望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船只悠悠,海水漾漾,唯独不见人影。
“元灿霓——!”
商宇大吼一声,发泄多于期望得到回应。
防鲨网区域走到边缘,商宇忽然扫描到远处区域外的一抹暗影。
海水涌动,无法分辨静止或游动。
又唤一声,几乎没得到回应。
但商宇莫名笃定,对方就是他要找的人。
她以一种仰面的姿势浮在海上,随波逐流。
商宇双腿早已达到极限,可还停不下往海里去的步伐。
海风吹散他的呼唤,海水冲垮他的脚步。
海浪才打上膝头,他跪着给卷进海里,呛了一口海水,咸涩灌进了眼睛。不得不撒开变成累赘的助行器,靠着双臂刨水勉强维持平衡。
魏医生等天再暖一些,他可以尝试游泳——当然还需要辅助——水流运动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刺激神经末梢。
商宇提前感受水流的冰凉,牙关打颤,但显然不是海水的作用。
起先还能跪着海沙,躯体勉强抵抗海潮。
海水渐深,商宇的双下肢越发像两支报废脚蹼,拽着他往海里沉。
他好像连自己都救不起。
第42章
游泳与走路, 以前对于商宇来说极为简单的事,现在万分艰难。
咸涩冰凉的海水直往鼻腔里灌,海浪猛力颠动, 双腿抵挡不住海水的冲击, 出现抽筋式颤晃。商宇给一股无力感牢牢攫住,只能尽可能保持平衡。
他没有后悔莽撞下水,只是遗憾没能靠近她。
周围水花声渐大,商宇完全浸没海水前,只觉有人逼近。旋即,他的双腋给人锁住, 往岸上拖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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