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蹭着桌面推到他们面前。
三个人,一顿饭吃的各怀鬼胎,施乐雅以为林周译只是一点小嘴账,不知道林周译还在等着刁难人。施乐雅先吃完,端着自己的碗进厨房,林周译跟时承景讲起了道理:饭是他做的,没做饭的人该洗碗吗?姐姐要练琴,又是女孩子,不能让她洗碗。
“行,我洗吧。”时承景一口就答应了。
“哦,开水也没有了,一会还要给我姐煮薄荷茶,就劳您金贵的手再顺便烧壶开水吧。嘶,还没问过,您会烧水吧?实在不会烧就算了,还是我自己侍候她。”
施乐雅只知道满桌子的东西还没收拾呢,厨房也到处都没洗,林周译就硬推着她要她去练琴。
“行啦,你有你的任务嘛,你管谁收拾呢。”
“林周译你,”
就不说时承景会不会收拾厨房,会不会洗碗,他身上还有伤呢。他表面上看起来是好好的,但是她看到过医生给他擦药,他背上连皮肉伤都还没有康复好。
林周译,早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人高劲儿大,施乐雅被推得只得跟他往前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走着,施乐雅却突然就调头,林周译一把拦住。
“要是你真想让我成全你们,你就不准去。”
“……”
施乐雅没想到林周译会突然说这种话,愣愣地看他。
从医院里来,林周译就整天都缠着施乐雅,说是让她好好练琴,把那一个月的功夫补回来,其实就是不想让处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单独相处,所以从早上刚起床,林周译就守着人直到晚上睡觉。
“你是不是又喜欢上他了?”这还是林周译第一次跟施乐雅开诚布公地谈这件事。
喜欢他什么?无趣又骄傲,专.制又自大。牛还不吃回头草呢,为什么这么快就想回头?他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被伤成那样,离婚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要回头。
林周译追着施乐雅质问,直问到两个人踏进琴房,施乐雅才气鼓鼓地回过头。
“就是又喜欢他了怎么样,就是没出息了,耳根子软了又怎么样。这样我高兴不行吗?我就是一头傻牛了,我就不能简单点生活吗?有钱还难买我高兴呢,我让我自己高兴高兴不行吗!”
“连厨房也不会进的人,跟了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
“整天板着张臭脸,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我喜欢他在乎我,喜欢他对我好,我就是虚荣,我喜欢他为我什么都能去做,喜欢他……喜欢他长得好看不行吗?”
“好看,哪儿好看啦?”
“哪儿都好看,脸最好看。”
“我不好看吗?”
“你比他,就差点啊。”
“……”
“你别以为我就是什么老实人,我现在也只是喜欢他而已,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也不是卖给他了,以后不喜欢了,大不了我就出国,我走的远远的,要他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作者有话说:
某个偷听的人一颗心跟坐过山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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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作者水平有限,不能写到让大家满意非常抱歉。但蠢作者有完结强迫症,不喜欢烂尾,所以还需要完结的勇气。有弃文的小可爱就请偷偷放弃吧,然后在心里疯狂骂我,都不屑在评论区跟我一般见识。
90度鞠躬JPG
求善待
第67章
手指落在琴键上, 从乱糟糟,到宁静,坐在钢琴上的人并没有练什么曲子。更像是用手指在琴键上写一封信, 长长的信, 给自己。
一个命运坎坷的人该如何生活呢?
该认真的悲伤,还是该学会随遇而安?
真要认真的话, 是不是早在七年前,父母双双离开的那一天就活不下去了。
幸福只是体验过的一件事情, 快乐存放在记忆里。一个生活坎坷的人,理应学得聪明,学得油滑世故, 铸一个坚硬的壳将自己装起来。但是这个人骨子就是太天真,什么也没学,所以就一再受挫。
她只想抓着那么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安安静静地生活。所以就追着周姨跑, 追着他们一家人跑,她只是想有那么一个人而已。
琴声忧愁, 像哭泣。
又变得忧伤,幽幽地叹气。
再由忧伤化作简单。
亲和、柔软的音符从手指下缓缓地走出来, 迈着天真的步子。
下午的时候,余北来了电话, 李姐的手指有点发炎,问时承景是继续要李姐回来, 还是重新派人过来, 还是怎么办?
他们来这儿, 为什么谁都不带, 多的人也不要, 因为时家的人,施乐雅只跟李姐处的不错。
余北等着指示。
“你一个人回来就行了。”
“……是。”
余北没敢多嘴问不带人来,吃饭的生活琐事怎么办。反正他不会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他的手也从来没洗过碗。
一个就是宁愿吃面包也不愿意沾湿手指,打着大不了就拎家里那小鸡仔干活的人回家,被厨房里的一幕震惊。
小鸡仔子在,只是,他的老板,堂堂时承景,怎么在给那个小鸡仔打下手似的。
颠勺?切菜?用那双一拍桌子就能吓瘫一帮人的金手指洗油腻腻的锅?
余北总算从震惊里清醒,赴死一样地进了厨房。
“董事长,我来吧。”
时承景回头看了看余北,脸上没有余北预想中的尴尬,泰然自若地问他几点了。
“五点多了。您,您,还是我来把,”余北低头痛苦地撩衬衫袖子。
“不用。”
“……您哪能干这些事,而且,”余北将嘴巴朝正端锅的人耳朵边凑近,“夜里您心口上的伤会痛的。”
余北简直是咬着牙的,诚肯地将一双袖子都撩在手臂上,伸出手,真心实意要替时承景干了自己最不愿意干的活。
“我来吧,虽然我不会,您可以指挥我。”
对余北的忠心赴死,时承景却皱了下眉,“行了,去摆碗。”
“我来吧,要是来个人看您在干这种事,那,哎,”
“……”
“我行的,让我来吧。”
“别没完没了。”
“……”
“摆碗。”
抽油烟机呼呼地抽走热气、油烟,余北垂头拿碗筷去了。灶台前,林周译压根没管这俩人,把炖着菜的锅盖上盖子。“再过一会儿出锅就行了,我去叫小雅姐吃饭。”
“几分钟?”
林周译不高兴地看着面前让干什么干什么,一副任劳任怨嘴脸的人。嘴角蠕了蠕,最终呛不出什么话。
都30多了,也没见老,进一次火场也没在脸上留个疤。
操蛋。
“五分钟。”林周译瞥下眼睛回答。
“五分钟?行。去吧。”
“我当然知道去,用不着你命令人……”林周译转身,嘟嘟囔囔走了。
施乐雅跟着林周译一起回来的时候,菜已经摆上桌子了。时承景跟余北站在桌子边,余北正仔细地往自家老板金贵的手指上贴创可贴。
时承景食指上被菜刀划了一下,余北看见简直自认又失职了。他的任务就是保证时承景的安全,结果他老是背着他受伤。
余北动作是仔细的,成果是粗糙的。
从外边回来的两个人。
“别瞪我,他做给你看的,就切头发丝细的一条口子。”
“他切什么了?”
“……切菜。”
施乐雅咬了咬嘴唇,从林周译身边走开,把余北怎么贴都没能弄妥帖的创可贴重新弄好了。一桌子菜大概都算是经过时承景的手做出来的,林周译全程把时承景指挥得服服帖帖。
林周译原以为做一顿饭的功夫,至少会打一架,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说什么,人家就做什么,怎么刁难连嘴也不还一句。
晚饭结束,一桌子的碗盘也是时承景带着防水手套亲自动手收拾的,连余北也没要帮忙。
夕阳落尽,黑夜一瞬到来,施乐雅低着脸站在一道敞开的门边,林周译站在她背后。山里的夏天,白天和城里没什么区别,只是夜里退凉得很快,尤其是有风的夜晚。
“就做了两顿饭而已,一日,是三餐呐。往后要过的是日子,每一天又每一天,如果这点事他都不甘愿做,怎么配得上你。”
“林周译。”
施乐雅是心平气和地喊他的,但只是低着脸,没看人。
晚风吹过,她有一缕发丝飞舞着触上他的肩膀。
林周译抬手将那缕头发从身边挡开,由门洞里走了两步下来,在门下的台阶上坐了。手指上还残留着施乐雅发丝柔软的触感。
林周译坐在台阶上绞着手指玩儿,施乐雅看看他绞动的手指,看看他清爽的短发。
“不管什么原因,这段时间都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会怎么过。有你在很好,很踏实,往后……”
“往后?你就要赶我走了么?”
玩手指的人动作停了一会儿,还是又继续绞动。说话也没有转过头来看看施乐雅。
施乐雅切了一声,“我跟你一起回江城。”
“……”
林周译这才转过脸来看施乐雅,夜幕初降,他们来这儿没有开灯,施乐雅的脸暗得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明亮。
“今天下午我接了通电话。你说的对,要好好工作才是正道。跟你一起回去看看二姨,看看童童,童童也放假了。跟你们住几天,我就要去出差了。”
林周译一个字没有,扭着脖子看着她。
“但是,我会跟他复婚。”
*
时承景说晚上一起散步,施乐雅等来的人已经把厨房收拾好,还回卧室冲了个澡,换了套干净衣服。
有道清新的香气不停地从他身上传来,两个人一起出了院子。沿着门前的路走了一段,折进一条石板小道。
风起,树叶窣窣地响。
施乐雅走的稍微领先,手指就垂在腿边,素色长裙的褶皱里。身后,高大的男人忽而双手背在背后,忽而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走两步又觉得不对劲似的,学着跟前的人还是把手垂在了腿边。
闲逛,散步。
他没有过这种时间。
龙行虎步是因为时间紧,事情硬,他做的事慢性子做不下来,软性子拿不下。
高大的男人正跟自己一双手较劲,跟前的人被突然蹿过的猫吓的跳脚撞到他身上。施乐雅被一只过路的野猫吓到,时承景再也不用跟自己较劲。
人已经差不多躲进了他怀里。
“是什么东西啊?”
“看大小,是只猫吧。”
“咱们还往前走吗?”
当然。
人就在他怀里,手就在他掌心里,时承景的视线全在怀里的人身上。等她愿意待在他怀里,他等了多少年,三年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他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只要她愿意与他同路,他可以走到天荒地老。
“你手上的创可贴怎么没换?”
他握着她的手,她发现他冲澡浸湿没换的创可贴。
“你贴的,不舍得。”
“……”
施乐雅已经躲开了时承景烫人的视线,从他怀里退了开。低头从衣兜里掏了张新的创可贴出来,小心翼翼握着男人的手指,像对待孩子一样,轻轻撕掉湿的。创可贴黏着皮肤,只是有点拉扯她也似乎怕弄疼他。
细手指不时划过他的手背,挠过手心。
心脏有蚂蚁爬过,被针刺过。
这是时承景自认为三十一年人生里没有经历过的幸福。
爱情是什么?
尽管时承景都为了一个女人快把命折腾没了,他也没意识到什么爱情。徐子彦打死也想不到时承景这种用铜铁铸造的人,有一天竟然会恋爱脑成这样;沈远早看到时承景直挺挺地,以一种格格不入的方式一头坠入爱河,还死不承认。
于这个人他自己,他只知道听施乐雅说喜欢他的时候,整个人魂都变轻了,轻得要浮出体外。听施乐雅说以后不喜欢他了就出国,让他一辈子再找不到她,轻飘飘的魂又重重地落进身体。
她要他了,他就赶上了末班车;她不要他了,他就是世界末日那天,被推下诺亚方舟的那个可怜人。
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只要他自己的女人,也只有这个才是命里配给他的,就是施乐雅。是那个在他肩膀上留痕,在他手腕上留痕的自己的女人。
所以他从来也就不会因为她的伤害而生气,自己的人对他做的一切,自然都是理所当然。对这个人,只要她愿意了,无论是软的、硬的、带刺的,他只想全部抱进怀里,捧在掌心,含进嘴里。
低着脸的人不会知道时承景此刻心中的翻江倒海,也不会明白时承景附着在她身上的爱是如何深重的一种爱。她还在心疼他手指上哪是林周译说的头发丝小的划伤。
“划这么长,你不该答应洗碗。”
“没关系。”
“明天别弄了吧。”
“这么简单就能讨你心疼,何乐而不为。”
低头贴新创可贴的人快被这一句一句的情话砸昏了,贴创可贴的手指完工也不知道该放哪。等待的人却再等不及她做好什么准备了,伸手就将人拉进了怀里,双臂环着人紧紧抱了。
“小雅,”
“嗯,”
“小雅,”
“嗯。”
无论他唤多少次,都有一个人真实地在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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