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呢?”不等小兰回答,她就急急的说,“我师傅那边怎么样?”
“姑娘您放心,我们早就通知了唐老,他不会有事的。”小兰立即说。
曦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师傅的本事毋庸置疑,又有三位师兄在,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寻常人是奈何不了他的。
“是秦顺安找来的人吗?”曦光只有这一个想法,在她眼中,除了秦顺安,也不会有别人如此费尽周折的对付她了。
小兰摇了摇头,说,“陛下对您的看重众所周知,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借机对付陛下。”
她发现曦光对自己的认知似乎不太明确。
陛下对待曦光的种种,只要只窥见些许的人都不由心惊,谁能想到,那位杀伐果断的天子,有朝一日竟然会这样在意一个女子。
实际上,早在当初他们奉命保护曦光的时候,小兰就已经很惊讶了。
在她的想法中,依着陛下的脾性手腕,是断然不可能让她离开皇宫的,反倒是将她关在殿中更有可能。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出来了。
那位陛下抛却了曾经果断狠绝的作风,变得温柔而隐晦。
如此转变,都只是因为她而已。
若是曦光被人抓走,要用来威胁陛下,小兰想过,说不定陛下还真会同意。
但是曦光好像不知道这一点。
曦光怔然,竟是如此?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还会有一天被用来威胁秦枕寒。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某些人眼中,她对秦枕寒而言,很重要?
那秦枕寒呢?
心中一时复杂,曦光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穿好衣裳,坐在窗前等着。
外面的动静不断,纵使刚才传来一声惊叫,其他人也好似没听见一般,整个侯府无比的安静。
其他四房的人早就得了秦臻则的提醒,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门的。
屋内的灯火被点亮,曦光本来站在窗前看着,却被小兰劝说,候在了另一处。
她没有耽搁,仔细找了找,翻出自己前些时候制出的药给小兰,让她们都带好。
有迷药,有毒药,都是对敌时能用的上的东西。
小兰没有推辞,全都接了,等仔细一看,眼中顿时划过异色,早在去岁,内卫中就有很多药效奇佳的药,当时他们还好奇过这药从何而来。
现在,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走到窗前,她叫了王石等人出来,候在院中的,除了王石四个明面上的人,还有十来个一直藏在暗中的人,都领了药,又退到暗处。
“他们一直跟着我吗?”曦光悄然看着,有些出神。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还有这么多的人费尽心思守护着她,而究其原因,都是秦枕寒。
小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您的身份贵重,自然要慎之又慎。”
不止他们,几人出京前,陛下还给了她们可以调动当地内卫的权力,如今整个江州,大半的内卫都守在王府内外。
贵重?
曦光这些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她,她看了小兰一眼,轻轻的就笑了。
细细的雨丝渐渐变大,淅淅沥沥声越发的清楚,雨水汇成水滴,从檐上坠落。
小兰一直伺候在曦光身边,一步也不肯离。
刀剑相击的声音靠近,几道人影冲了过来,王石等人迎上。
两方人在院中缠斗,还有人牢牢护在小楼之下,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
不多时,有人从外面赶到,彼此战成一团。
浓烈的血腥味远比之前更加刺鼻,曦光捂住心口,忍不住开始干呕。
小兰早早就关上了窗户,可无奈曦光这会儿嗅觉分外灵敏,她心中无奈,但这会儿也没法换地方,只好递了水和果脯,希望能让她好受点。
曦光无比想吐,可她腹中空空,什么都没有,只能任由心口抽动,逼得眼中落了泪。
外面的动静不停,也不知来了多少人,疯了似的一波又一波过来。
秦枕寒下了船,一刻也没有耽搁,翻身上马,直入江州城。
用了约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安王府大门。
他肩头的伤已经裂开,鲜血流出,将玄色衣衫凝结成块,又是一路疾驰,饶是候保等人下了马,也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可一抬眼,却见他面色如常,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仿佛感受不到那些疼痛和疲累般。
看他如此神情,候保在心中把曦光的重视又往上提了提,旁边内卫上前将王府大门打开,一众人长驱直入。
沿途尸首无数,鲜血遍地,一看就知道这里之前的战事如何惨烈。
内卫知道曦光所在,带着他直接过去。
随着逐渐靠近,遇见了好些战团,跟在秦枕寒身边的内卫立即上前,将人绞杀。
一路前行,前方的喧嚣刀剑声更盛。
这会儿战团都已经推移到了曦光的院外,内卫和王府的侍卫全都候在这里,争取不让人进去。
“个龟孙子,别让你爷爷知道你是谁,不然我要你好看。”身上又添一道伤,陆成仁口中怒骂。面上却丝毫痛楚都看不出来,反而越发悍勇。
这次来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找到的,一个个都是高手,眼前这个更是连他都逊了一筹,若是再不来人,他也要抗不住了。
闻言,那人的动作更加狠厉。
内卫臭名昭著,下手狠毒不留后患,他虽然接了这一单,但还真不敢让内卫查出他的身份,既然如此,唯有杀掉这个和他交手,知道他习惯的人了。
剑光冷厉,陆成仁被逼的连连后退,山上不断出现伤口。
但他丝毫没有委屈,而是笑的越发狰狞,用着以伤换伤的打法,拼了命的反击,愣是把这个人拖在了院外。
这样的高手,若是让他进去了,院中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说不得就会让他接近那位主。
陆成仁一想若是没护好人后他的下场,手中顿时更加决绝。
“疯子!”那人忍不住低骂。
他一时间有些后悔,本以为只是来掳走一个女人而已,费不了多少事,可谁能想到,这些内卫竟然这样疯狂。
忽的,他看向一侧。
陆成仁趁势一刀方才看去,先是一惊,而后大喜,可对手在这里根本抽不出时间。
“陛下,”无暇行礼,他口中叫了一声。
陆成仁曾是秦枕寒身边的亲兵,更是内卫中的佼佼者,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安置在江州这个富庶之地。
眼下,他浑身上下好些伤口,可谓是满身狼狈。
如此惨烈,只是看着,就知道他刚才的遭遇。
那人一惊,豁然回头看向秦枕寒。
这是皇帝?
按照计划来看,他这会儿定然已经中毒,怎么会没事?
候保安排了人保护好秦枕寒,自己上前,和陆成仁合力对付这个高手。
“好小子,好好做,这次过后,副指挥使的位置少不了你的。”他笑着说。
陆成仁精神一震,本来疼痛的无力的身体顿时又涌现了一股力气,大笑着说,“那就借指挥使吉言了。”
内卫中的右副指挥使前两年受了伤,近来一直在修养,内卫内部早有传闻,说是会选拔人上去,天下十三州的内卫都指挥使都盯着这个位置呢。
一州之地的指挥使哪儿比得上总副指挥使。
秦枕寒脚步不停,直接进了院中。
院中战事稍好些,在陆成仁等人的拼命阻拦下,能进来的人还不算多,都被王石等人拦住。跟随他进来的内卫立即上前帮忙。
两方人手本就势均力敌,有这些人的加入,亲来的刺客顿时势弱,内卫们的气势一震。
“陛下!”王石等人惊喜的说。
楼上,正拼命抑制心中难过的曦光温声一怔,她抬起头,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踉跄着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
小楼下,渐大的雨势中,院里一片狼藉,昏暗中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可她一抬眼,依旧一眼就看向了那个身姿挺拔的身影。
窗扇被推开,吱呀一声,秦枕寒抬眼,就瞧见了正扶着窗看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烟雾蒙蒙中,她清丽绝伦的容颜越发的惊心动魄,连着几个刺客看见了也不由晃神了片刻。
许久不见的人骤然出现在眼前,秦枕寒心下一松,欢喜弥漫,紧绷的面容微微放松了些许,正想要笑,就见她细眉轻蹙不散,眼中噙着水意,身姿无力,显然很不舒服。
他心中顿时一沉。
可下一刻,他就看见曦光定定看了一眼他后,远山似的眉舒展,眼尾微扬,忽然就笑开了。
秦枕寒竟忍不住怔了一下,便也笑了。
一刻也没有耽搁,他直接进了小楼,往上走去。
那道身影从门口消失,曦光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忽然反应过来,转身朝门外走去,只是刚匆匆转身,便感觉整个人一晕,伸手扶额,没忍住摇晃了一下。
“姑娘!”小兰和云芝两人一惊,忙过来扶她。
“姑娘,您快坐下。”干呕最是伤身,刚才她折腾那么长的时间,眼下哪里还有力气乱动,小兰忙扶了她在榻上坐下。
曦光细细吐着气,头脑一片昏沉,虽然惦记着秦枕寒,却到底不敢大意,依着两人的力道坐下。
脚步声踩在楼梯上,又沉又急,仿佛一转眼就到了门外。
雕花门扇被吱呀一声推开,秦枕寒带着一身的水汽冷意,大步进来。
曦光倚在榻上,有气无力的睁眼看去。
云芝已经迎了过去,伸手轻手轻脚的撩开了帐幔,余光扫见皇帝肩头破碎的衣裳还弥漫的血迹,顿时一惊。
秦枕寒脚步一转,直接进了内室,目光扫过,便瞧见了曦光。
“怎么了?”她身子素来娇弱,但平常却是很有精神的人,可瞧着这会儿怏怏的,顿时让人心中揪了起来。
随着他的靠近,血腥味在屋内浮动,曦光没忍住,又捂住口鼻呕了起来。
秦枕寒忙上前揽住她,曦光靠在他的话中,一转头就看见了那片伤口,包扎的白布已经变成了血色,在灯火下一片暗红。
血腥味不断,她拿帕子掩紧口鼻,仔细看着。
“这,快,去找我的药箱来。”不急着问怎么了,她立即说。
云芝立即动身去拿。
只是到底离得太近,再加上这一片血肉模糊,曦光只是看着心中就翻滚的更加厉害,撇开头,又干呕起来。
秦枕寒看了心中慌乱,一双墨眉皱起,揽着人手足无措了片刻,忙轻手轻脚为她拍打着背心,希望她能舒服些。
“陛下,”小兰硬着头皮开口。
“别。”预感到她要说什么,曦光匆匆抬头,下意识阻拦。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和秦枕寒说她有孕的事情。
小兰口中的话一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是和她有孕有关?”小兰被制止,秦枕寒却径直问了出来。
“你知道?”曦光惊愕抬头看向他。
她一直以为秦枕寒不知道的,因为这些天的书信他什么都没说,可眼下看着,显然不是。她心中一跳,瞬间无措,想着若是早早走了就好了。
自从发现有孕到现在,曦光也没想好以后的事情,更不知道该不该让秦枕寒知道这件事。
重重顾虑在心,她总想着自己先悄悄把孩子生下来才最好。
但事情显然不在曦光的预想之中。
“朕不该知道?”秦枕寒低头看着曦光,冷了眉眼。
曦光抿了抿唇角,答不上来这句话。
“若是朕不知道,你还准备瞒朕多久?瞒到你自己把孩子生下来?”秦枕寒又问一句。
他对她素来温和纵容,眼下忽然冷了脸色,曦光顿时就有些不习惯,竟忍不住有些委屈。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她哼了一声。
“我不说,你不也知道了。”她愤愤的说,转身想要离开秦枕寒的怀抱。
秦枕寒手一按,却是将她搂的紧紧的。
顾忌着他身上的伤,曦光没敢动。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也实在是没力气,只好撇着头不看他。
这人明明知道了还装模作样,现在竟然还反过来责怪她。
曦光又委屈又难过,只觉得不舒服极了。
看她这样,秦枕寒一时没说话,半晌才叹了口气。
该拿她如何是好。
听见这一声叹息,曦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曦光,你该告诉朕的,这是我们的孩子。”秦枕寒又放软了声音。
曦光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人,闻言心中顿时一软,一抬眼又见着了他满眼的温柔,那点气瞬间就没了。
“我,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没想好。”她说,眨了眨眼睛很是纠结。
她又是一副乖巧的样子,纵使秦枕寒明知道这样只是他的错觉,也忍不住高兴。
“曦光这是怎么了?”他还记得她的身体。
“我……”曦光准备说。
“没问你,你说。”秦枕寒打断,不想听曦光粉饰春秋,看向小兰。
曦光抿了抿唇,给小兰使眼色。
她不想让秦枕寒知道自己身体的具体情况,心中总忍不住担忧他会和师傅以及母亲一样,劝她不要这个孩子。
小兰低着头只当没看见,老老实实的回答,“姑娘有孕,怕是闻不得您身上的血腥气。”
秦枕寒眉一皱,一句废话也没说,扶着曦光坐好,自己起身坐在了锦凳上。
他生的高大,那锦凳矮小,坐在上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没事,刚刚怀孕,都是这样的。”曦光还想要装作无事。
秦枕寒只是看着她,信中的内容不停在他心中浮现。
这个孩子,会要了曦光的命。
目光下移,落在曦光的腹部,那里尚且平坦,看不见痕迹。
他的眸光渐深。
秦枕寒没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曦光顿时就有些不安起来,正要说话,云芝匆匆取了药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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