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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琛略微一想，猜测出来人的身份，应该是皇后的孙女，大皇子的女儿。
不知是何原因，大皇子都三十多了，又是嫡出，能力出众，在民间的口碑极佳，康明帝却迟迟不封太子。
朝臣请命多次，都被康明帝含糊其辞糊弄过去了。
魏琛不是真正的孩童，大概能猜出康明帝的心思，年纪大，怕屁股下面的椅子被儿子夺走，这才迟迟不肯立太子吧。
思索间，外面传来秋荷委屈的声音。
原因是秋荷拦住了那帮皇孙，被人打了。
即便被打了，秋荷依然拦着他们的去路，不让他们打扰魏琛的安宁。
魏琛眉梢微挑，一群没长毛的小屁孩，也敢在他面前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想也没想，整了整衣衫，出了屋门，立在廊檐下，目光如炬，声音冷凝：“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来人有六七个，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最前头的是一个粉色宫装的小女孩，看着粉雕玉琢的，可眉眼间尽显傲气，令魏琛十分不喜。
他冷眼看过去，使得那女孩心尖颤了颤，这就是他们的小皇叔，明明才五岁，比自己还小三岁，气势为何比父王还足。
这女孩儿正是大皇子的女儿，名唤魏娴。
大皇子一连生了三个儿子，终于得了个女儿，难免纵容了些，这才养成了她骄傲的性格。
她微微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魏琛：“你就是皇爷爷最小的儿子？”
长到倒是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孩子，一脸严肃的样子，令人有些害怕。不过她才不怕他呢，皇爷爷都宠着她，皇奶奶也疼她，父母更是爱她，几个哥哥都宠她。
在这皇宫里，魏娴可以横着走。
“你倒是直接，本皇子可是你小皇叔，没大没小的，这便是你的规矩？”魏琛才不和这孩子多啰嗦，浪费时间，有那功夫，不如多看几本书。
魏娴被噎住，想了想皇祖母的委屈，顿时倔强地昂着头：“年纪小，个子也小，你才不是我的小皇叔呢。”
“个子小年纪小不假，但是辈分高。”魏琛笑盈盈的，扫视几个皇孙，“难道不是吗，你们若是不服气，不如去请教一下皇上，你们来我宫里，不问安也就罢了，这虎视眈眈的，想找茬？”
魏娴本就来者不善。
她时常在宫里走动，早就知道有个九皇叔，可这九皇叔是个不受宠的，跟隐形人差不多，魏娴也就不放在心上。
突然这隐形人影响到了皇后，皇后为此食欲不佳，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魏娴一打听才知是魏琛惹出来的，他得了皇爷爷的宠爱，让皇后很心烦。
一个庶出的皇子，本没什么要紧的，可魏琛的母亲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又迟迟不肯立太子。
皇后有些担忧，怕皇上将来立九皇子为太子。
毕竟以皇上的年纪，看样子再活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若真把皇位给了魏琛，到时候，他们后悔都晚了，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皇后就在宫中抱怨了几句，这才有了今日的事。
听闻魏娴来谦和宫了，康明帝怕魏琛吃亏，放下手中的奏折，带着八宝赶来了。
一路上思索着，若是魏娴和魏琛对上，他该帮谁呢。
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大皇子的女儿，也是他孙女，手心手背的，到底该疼哪一个。
当他进了谦和宫，就看见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
魏琛坐在廊檐下看书。
而魏娴几人呢，在院子里蹲马步。
康明帝再次瞧了瞧，没错，几个皇孙在蹲马步。而小儿子呢，确实在看书。
这是知道要去上书房读书了，早早用功呢。
作为父亲，康明帝甚是欣慰。他知道读书就好，将来做个有权势的王爷，到了地下，自己也能跟惜儿交代了。
魏娴几个见康明帝来了，立刻不干了，跑到康明帝身旁，泪眼汪汪的，时不时看向魏琛，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康明帝知道魏娴的脾性，并未像平时一样护着她，直接问道：“你们跑到谦和宫扎马步，是你们皇祖母的宫殿不够大？”
一句话表明了康明帝的态度。
孙子终究是孙子，没有儿子重要，且这儿子还是他心爱的女人生的。
最后，魏娴几人灰溜溜离开，他们没想到，魏琛一言不合，就让他们扎马步，还摆出长辈的架势，若是他们不扎马步，就让康明帝来管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他们不敢不从，只能乖乖应了，魏娴到了皇后的翔坤宫，哭着将魏琛欺负他们的事说了。
康明帝不管几个孙子如何，径直走到魏琛身旁，想问魏琛可否看得懂，却见他手里拿着的书是《黄帝内经》。
《黄帝内经》？
康明帝有些不信，再次确认一遍，见魏琛手中的书的确是《黄帝内经》。
一个皇子竟看医书。自古士农工商，这医者连商人都不如，他竟敢看医书。
康明帝的怒火一下子蹭到头顶，质问魏琛：“为何看这些书？”
然而他却忽略一个事实，魏琛竟识字，他何时认识的字？
八宝见康明帝脸色大变，侧脸去看魏琛手里的书，见是医书，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九皇子是疯了吗，他竟然看医书。
这是不想要权势，要给人治病？
魏琛起身，规规矩矩给康明帝行了一礼，解释道：“儿子病重时，想了许多，人有什么不能有病。”没什么不能没钱，后面的话他没说，说出来就跟向康明帝伸手要钱似的。
想他堂堂丹修大佬，跟别人要钱，他不耻。
康明帝看着魏琛倔强的脸庞，想起了昔日的爱人，她也是这样倔强，跟这张脸如出一辙，心不由软了三分：“你没听过一句话，医者不能自医。”
所以还是好好读书，治病这事儿，留给别人吧。
魏琛活了几百年，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有自己的坚持：“儿子想学习养生之道。”以求长生。
这话他此刻万万不敢说，怕被人拍死。
自古帝王都想寻求长生之道，就没有哪个成功了。
第10章 把柄
康明帝试图说服魏琛，魏琛据理力争。
父子俩最后不欢而散。
最后康明帝严厉表明，魏琛必须去上书房读书，末了，还收走了他的医书。
八宝抱着医书，对魏琛深表同情，一个皇子学什么医术啊，学点治国之道不好吗。那些东西才是报名的资本。
康明帝走后，秋荷看向魏琛，最后不言一语，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她以为魏琛在用功读书，却不知读的是医书。身为奴婢，她也不好管，只能由着魏琛了。
魏琛无所谓，收走就收走吧，他再去太医院借就是了。
他见秋荷脸上有手掌印，便让秋荷去趟太医院那些药膏抹一抹。
秋荷哪里肯去，说自己卑贱，不敢奢求好东西，只是一个手掌印，过两日就好了。
她见魏琛关心自己，心中越发感激，果然跟着九皇子是对的，旁的奴才挨了打，贵人们哪里会在意，还不是自己受着。
只是魏琛没想到，借书这条路行不通，被康明帝堵死了。
康明帝回到寝宫，吩咐八宝去打听一下，魏琛哪里得来的医书。
八宝见康明帝脸色不好，当即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八宝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人，不是太医院的老太医又是谁。
八宝深知康明帝的脾气，于是把老太医喊来了，这事儿是他们太医院的错，就有太医院解决吧。他不受这闲气。
康明帝望着桌上的医书，又看了看老太医，沉声问：“这些医书是你给九皇子的？”
老太医姓徐，今年五十了，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伺候康明帝二十几年，一听这语气，就知康明帝憋着怒气。
他略微一想也就知道了，九皇子不爱四书五经，偏爱这旁门左道，皇上不生气才怪呢。
是的，在康明帝眼中，医术对于儿子而言，就是旁门左道，登不得大雅之堂。
可儿子貌似非常喜欢，想以此为生，康明帝能不生气吗。
“今儿一早，九皇子突然来到太医院，就想借几本书看看。老臣以为他是个孩子，故而借给他的都是晦涩难懂的医书，想着九皇子看不懂，也就没了兴致，故而才借出去的。都是老臣的错，还请皇上责罚。”老太医斟酌一番，当即跪在地上请罪。
他主动认错还好，若不然，定会惹得康明帝勃然大怒。
徐太医骂完小太监，就想到了会惹事，果真不出所料。
幸亏，幸亏借的是这些个珍藏，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康明帝翻看一番，果然如徐太医所言，心中的怒火息了三分，见徐太宇态度诚恳，火气又少了不少，将书还给徐太医，摆摆手许他出去了。
徐太医走后，康明帝背着手在案前来回踱步，想来想去，觉得不放心，让八宝再去趟太医院，告诉太医院的太医们，万不可将书借给九皇子。
看这小子还如何学习医术，明日一早不得乖乖去御书房。
谦和宫里，魏琛没书可看，就让秋荷找了写纸笔，将看到的医书默写下来。
他本想着下前世的丹方的，想到夺舍了，这里不是修仙界，他也只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便放弃了。
秋荷见他写字，也着实惊讶了一把，脱口问出殿下何时学会写字了。
她从未见过魏琛写字，别说写字，就是读书也不曾。
魏琛知秋荷来宫中不久，随意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秋荷信以为真，见魏琛不需伺候，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了。
半刻钟后，魏琛写累了，想歇息一会儿，就听外面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且渐行渐近，又是来找麻烦的。
宫里的这群人也真够闲的，一个两个，都不觉累的慌吗。
魏琛还真猜对了。
这群人当真是来者不善。
皇后是六宫之主，随着太后权势旁落，这后宫的大权便落在了皇后手中。
虽说皇后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掌权者是康明帝，皇后也是识时务的，自然以康明帝为先，渐渐疏远了太后，这才有了今日的荣光。
若皇后敢向着太后，她敢说，这后位都敢不保。
二十年来，皇后在宫里也是说一不二的，随着大皇子娶亲，她有了儿媳，随后孙子孙女一个个出生，她被人敬着捧着，虚荣心越发强大。
她觉得，她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后的威严更是不容侵犯。
魏娴是她最宠爱的孙女，敢让魏娴难看，就是不把她放在眼中。
得知谦和宫发生的事，皇后气不打一处来，发了一通脾气，将魏娴身旁的丫鬟处置了，坐在榻上咬牙切齿。
这一刻，她想扒了魏琛的皮。
看着魏娴哭泣不已，皇后一面安慰魏娴，一面令人去请魏琛，她倒是要问问，魏琛一个做叔叔的，身为长辈，怎可欺负晚辈。
皇后也不想想，魏琛虽是长辈，可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她纵容孙女上门找麻烦，孙女吃了亏，如今倒成了别人的不是。
魏琛深深叹息，对于有权势的人来说，他们说的就是道理。
皇后便是如此。
皇后身边的刘公公，瞥一眼魏琛，皮笑肉不笑道：“九皇子，请吧，咱们皇后娘娘等着呢，娘娘忙着呢，可没太多时间浪费在您身上。”
魏琛一动不动，眼皮都不太一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漫不经心道：“哦，那我就不去了，也不浪费皇后娘娘宝贵的时间了。”
即便他成了不受宠的皇子，也是有脾气的。
皇后再大，也只是皇后，这宫里是康明帝说了算。
他才得宠，皇后就忍不住跳出来，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不过，他不惯着皇后的毛病，随叫随到，抱歉，他做不到。
刘公公倒吸一口冷气，这九皇子胆子未免太大了些，连皇后的面子也敢不给，试问，是谁给他的胆子。
秋荷也怕了，小心凑到魏琛身旁，让他去一趟。
她虽是卑微的宫女，皇后娘娘的威名还是听说过的。九皇子若是得罪了皇后，怕是没好日子过。
魏琛才不怕。除了康明帝，他谁也不仰仗，更不会看别人的脸色。
刘公公威胁一番，得罪皇后可没好果子吃。在这宫里头，没人敢不听皇后娘娘的话。
魏琛不为所动，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闭着眼道了句送客。
刘公公气得深呼吸几次，才将怒火压下去。
他是皇后身边得力的总管太监，在这宫里头，谁不给他几分薄面，一个毛没长齐的毛孩子，也敢给他脸色看，哼，等着瞧。
刘公公冷笑一声，放下狠话离开。
秋荷很是担忧，怕魏琛得罪了皇后，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魏琛这才缓缓睁开眼，咧嘴笑了：“秋荷，你说这宫里谁最大？”
方才刘公公好像说错了话，这是给他送把柄呢。
第11章 借书
魏琛带着秋荷来至勤政殿。
没错，魏琛打算告状，皇后无缘无故找他麻烦，魏琛不打算就这样了了，不然往后的日子舒坦不了。
为了日后宁静的日子，魏琛打算搬出靠山。
问宫里谁最大，自然是康明帝，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康明帝的，何况这小小的皇宫。
康明帝见魏琛来了，有些惊讶，还以为小儿子知错了，特意来道歉的，放下手中的御笔，好整以暇看着魏琛，等着魏琛开口。
八宝立在一旁，偷偷瞄一眼魏琛，又拿眼睛看一眼康明帝，见康明帝满脸欣慰，顿觉不好。
方才谦和宫的小太监来报了，说是皇后的人去了，要带走九皇子，他准备向皇上禀报呢，谁知这九皇子就到了，看皇上的样子，心里想的怕不是这事儿。
果真，魏琛开口了，直接说出皇后宫里的太监去谦和宫了，要带他回去问话的事，当然，还把刘公公口误的事说了。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
这事儿一问便知，魏琛才不会弄虚作假，他也不屑这样做。
康明帝听了，猛地站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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