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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树桠里，蝉鸣愈发聒噪，吵得七里夏树觉得神经在跳动。
许久后，他平静的看着她。
“你应该相信我的。”
没有再理会她即将会说什么，他当着她的面，把自己肩膀上的贴纸撕了下来。
连同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那一叠撕下来的战利品，一同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沉默着眉眼，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七里夏树一时间没有从他的这个举动中反应过来，他拿过她的手，把那一叠撕下来的战利品放到了她的手掌心。
他的语气依然温和，没有被质疑的怨恨和不满，就像他看她的眼神，一眼望去，如同一条蜿蜒永恒的河流。
七里夏树低头看着那些贴纸，最上面的那张是夏油杰的，颜色是黄色，格外刺眼。
厚厚一叠，可以大致看出来他的手里淘汰了多少人。
她问道：“太宰的那些也在这里吗？”
夏油杰：“什么太宰的？”
“……”
手心攥了攥。
半晌后，七里夏树才松开了手心，再次抬起头时，嘴角扬起的是那副惯用的灿烂笑容，笑得没心没肺：“行，那就谢谢你了，你放心，奖品一定会分你一点的。”
夏油杰淡淡笑着：“不用了，你喜欢就都拿去吧。”
而后他又说道，“你这么想赢，就是为了奖品吗？”
“是啊。”七里夏树笑得灿烂，“是不是想不到？”
“嗯，有一点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不会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那当然不是。”七里夏树轻扯唇角，“钱还是很喜欢的。”
她把夏油杰的那张贴纸拿了出来，整理了一下揉皱的边角，用手指试了试背部的粘胶是否还有粘性。
往夏油杰肩膀上一拍，又用力摁了摁。
夏油杰低眼看着重新贴回自己肩膀的贴纸。
耳边是七里夏树满不在乎的语气：“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的贴纸被撕下来过。”
夏油杰多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贴纸，唇角微扬，带了些许笑意，“不怀疑我了吗？”
“……”
七里夏树只顿了一秒，再次扬起恣意的笑，透着点无辜，“夏油哥哥，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怀疑你？”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他语速不快，复述着她说的话，随后微笑着说：“你是这样问我的。”
“……”
七里夏树开始睁眼说瞎话，“只是单纯的问一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而已，你自己想太多了。”
他轻声低笑，又复述了一句：“别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我多想吗？”
“……”
七里夏树：“……，夏油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这么喜欢没完没了呢？”
“没有。”他低笑着否认，笑意柔和，“逗逗你而已。”
“……”
拳头有点硬。
但她确实因为太宰治的话怀疑夏油杰在先，她的确理亏。
算了。
七里夏树打算撇开话题，她粗略数了一下手心里的贴纸，这才发现这居然比她以前玩这个游戏收集到的贴纸都多。
“……”
七里夏树抬头，“夏油杰，你说实话吧，你真的没有叛变跟别人合作吗？”
夏油杰：“没有。”
七里夏树觉得更离谱了，“你之前是骗我的，其实你以前玩过这个游戏？”
“没有，的确是第一次玩。”
“……”
七里夏树面无表情晃了晃手心的一叠贴纸：“别看我瞎猜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夏油杰无声地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夏树，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不可以这么凶。”
“……”
这人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啊。
行吧，无缘无故怀疑了人家一次，态度是该好一点。
七里夏树不甚在意地扯着嘴角，笑容灿烂明艳，语气听起来却很敷衍：“夏油哥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好在夏油杰没有得寸进尺，没有再指出她语气不够真诚。
他这次放出的不是“兔子”，而是“蝴蝶”。
几只丑陋的蝴蝶在他的手掌心扑棱着，由于长相很丑陋，并不觉得他们很可爱。
夏油杰说：“我放了几只这些出去，他们会出去查探情况，找到了人就告诉我。”
七里夏树眨了眨眼，凑近一点看。
她尝试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很真诚地说：“真丑啊。”
“……”
几只蝴蝶好像能听懂一样，顿时收回翅膀，远离她。
七里夏树怔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东西还听得懂人话啊？”
“理论上来说，他们听不懂。”夏油杰解释：“应该是你身上的力量让他们害怕。”
“啊？为什么害怕，我难道还能把他们给捏碎？”
“他们应该是在担心这个。”
“噢。”七里夏树应了一声，嘴角再次翘了起来，透着股坏心眼地说：“放心放心，我才不会捏碎你们，我的力量可是要用来捏碎人类的，等我力量足够，我一定把这个世界砸了。”
“……”
蝴蝶瞬间消失了。
眼前落了空，七里夏树顿时觉得没趣，她站直身体看向夏油杰，抱怨道：“干嘛，怎么收起来了。”
夏油杰没有回答她，而是平静如常地说：“去宫村老师那里吧，游戏时间快要结束了。”
这回却轮到七里夏树不依不饶：“夏油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我说的话而不高兴了？”
“没有。”
七里夏树跟在他的身后，从他的胳膊旁探出脑袋看向他：“骗人，明明就是不高兴了嘛，不然干嘛一声不吭把他们收起来。”
夏油杰：“……”
他低头，看了一眼歪在自己胳膊旁的七里夏树。
她咧着嘴，笑得怪没形象，可是这样的笑意落在她漂亮的眉眼上，只觉得明艳灿烂。
“夏树。”
他脚步一停，目光染上一层柔和，缓缓说：“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某种东西，值得你去保护。”
“是吗？”七里夏树浅浅一笑，毫不在意：“那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她轻啧舌尖，玩笑一样的语气，“反正一年半载的时间也不够我攒够力量毁灭世界，就赌——在我能够毁灭世界之前，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种东西？”
夏油杰却很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找到了呢？”
“啊？”七里夏树意外于他还真的想赌，随便思考了一下：“那到时候随便你想做什么吧。”
夏油杰微微颔首：“好。”
七里夏树弯着嘴角回眸：“你好像很笃定你不会输？”
他眼角微弯，浅浅淡淡：“我相信夏树。”
第9章 蝉鸣/09
午饭的时间，照例还是在食堂。
在去食堂的路上，七里夏树蹦蹦跳跳数着刚刚到手的奖品，十分满意。
数完了金额，七里夏树满足地往钱包里一收。
转头，连对夏油杰说话的语气都多了几分放松：“这顿饭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请。”
她晃着钱包，刚刚塞满了胜利的奖金，鼓鼓囊囊。
夏油杰的视线只在钱包上短暂的扫了一眼就看向了七里夏树，目光是浅淡的笑意：“你这么想赢，就是因为想要这些钱？”
七里夏树顿时不乐意了，“你觉得这点钱少了是吧。”
确实，本来就是福利院里的娱乐活动，奖品也只是图个彩头，不可能有太多钱。
但是少归少，夏油杰这副嫌弃的语气，会显得她很没面子。
夏油杰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好奇，你这么想要这个奖金，是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吗？”
“当然。”七里夏树把钱包收好，仰起脸笑得龇牙咧嘴：“不然你以为我买烟的钱是哪里来的？”
果然。
一说到抽烟，他眼底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七里夏树先一步抢断他的话：“别，你别又想对我说教。我说了，少管我的闲事。请你吃顿饭是看在你这次帮了我大忙的份上，别擅自误会——”
“我没有误会。”
夏油杰神色很淡，目光也没有改变：“我知道你讨厌我，你说过很多次。”
“……”
他这样很自然的说出来，反而让她哽了一下。
她目光游移到别处，“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是么。”
“毕竟，你跟别人还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七里夏树歪过头，眼角一弯，笑得灿灿烂烂：“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是同类。”
他神色没有过多波动，平静地问：“你跟太宰关系这么好也是因为这个吗？”
“那当然不是，他就一普通小孩。”她停了声，回过神来，笑眼在他脸上一顿：“你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余？”
夏油杰淡然撩起眼看过来：“多余吗？”
七里夏树眨了下眼，笑得灿烂无害：“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显得你很关注我吗？”
“这不是事实吗。”
“……”
在她怔愣的片刻，夏油杰收回了视线。
他脚步不快，在平稳的石板路上，连风都平静无痕。他平视着前方，视线里是石板路的远处，眼底的光影收敛，尽管看起来仍然温和。
到了食堂。
七里夏树很豪横的给自己买了一份爆辣拌饭，回到餐桌前，兴致勃勃地抽出筷子。
她说了这顿请夏油杰，夏油杰也没有跟她推托客气，但他也没有买太贵的，还是打了一份很普通很常规的饭菜。
他端着餐盘在七里夏树旁边坐下。
七里夏树只探头看了一眼就感到无趣：“说了我请你吃饭，怎么就吃这个？”
“给你省点钱不好吗。”
“不好。”
夏油杰抬起眼，沉寂了片刻，“为什么不好，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奖金吗。”
七里夏树捏着筷子，“你别这样太替我着想，我很不习惯。”
“……”
玩了一个上午游戏，此时的食堂里人来人往，大家的话题都离不开上午的游戏活动，讨论得很热闹。
声音不大，但充斥在不大的食堂里，显得有些拥挤和嘈杂。
唯独七里夏树所在的这个位置，像是一座孤岛，没有人靠近，甚至连偷偷看过来的眼神都小心翼翼。
七里夏树对此十分淡定，她将爆辣拌饭搅拌均匀。
拿出勺子。
却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什么，拿着的勺子稍一停顿。
七里夏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注。”
夏油杰：“你和太宰似乎相处得就很好。”
几乎是异口同声。
“……”
空气里有一瞬的停滞。
七里夏树率先回神，装作没听见，歪过头眨了下眼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夏油杰没有回避，不轻不重地复述：“你和太宰似乎相处得就很好，为什么？”
七里夏树微挑眼角，潋滟笑开：“你确定要问？”
夏油杰在她的这点笑容里读出了一点信息，大概答案不是他很乐意听的。
七里夏树倒是没有什么避讳，很直接地说：“因为我们有同一个梦想。”
夏油杰低着眼，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毁灭世界吗。”
七里夏树顿时笑眼弯弯：“答对啦！”
“夏树。”
“停——”七里夏树及时打断了夏油杰的话，“你是不是又想趁机说教？别说了，我不是答应了跟你打个赌吗？”
片刻后，夏油杰才嗯了一声，“那你继续说吧，还有吗？”
“还有什么？”七里夏树眨了眨眼，“没有了啊，就只有这一个理由还不够吗？”
“不够。”
“？”
“啧。”七里夏树轻声低笑，干脆放下勺子，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那你说说看，还能有什么理由？”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一个理由无法说服我。”他与她对视，目光温柔，“你的身边能有交集的人不多，似乎也只有太宰一个，所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哦——”七里夏树明白过来了，“所以你问这么多，其实是想知道，怎么跟我做朋友？”
夏油杰没有否认，“嗯。”
“这很简单啊。”七里夏树认真想了想，掰着手指给他数，“他好说话，不爱管闲事，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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