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
一瞬间,帝王眼底的光又暗了。
许是一年时间太长,楚湛现如今,但凡看见曼妙背影的女子,都觉得像她。
见谁都像她,可谁又都不是她。
回到皇宫,楚湛抓着白衍一起喝酒,他提着一整坛子往下灌,终于有了几分醉意,但心头苦涩半点没缓解。
“小白,你可知,她太心狠了!她一定就在京城,偏生躲着不见朕。”
“朕这一年来思来想去,自诩也没犯太大的错处,她为何就不肯原谅朕?!”
“她就是坏东西!仗着朕喜欢她,为所欲为!”
“小白,你评评理,你说是不是她错了?可既然她错了,为何要惩罚朕?!”
“她和你们都看过星星,就是没陪朕看过。”
白衍:“……”小师姐折磨皇上,皇上也不能折磨我呀!
最终,楚湛醉了。
白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屋顶扛下去。
太后闻讯而来,她不由得多看了白衍几眼,既担心皇帝情深不寿,又担心皇帝会“误入歧途”,这小白公子过于俊美啊,长时间放在皇帝身边也不太妥当。
太后坐在床榻前,看着大醉不醒的儿子,内心五味杂陈。
她了解帝王的脾气,又不能直接给他塞女人。
若有了新人,或许就能忘记旧人了吧。
太后心里没底。
毕竟,楚家皇室是历代出痴情种的。
第89章 彻底失宠(2)
楚湛又做梦了。
梦里浮香袅袅,四处薄雾弥漫。
时隔一年之多,他又梦到了那个女尊男卑的世界。
这一刻,楚湛在梦里甚是慌张。
毕竟能见到她了不是么?
就随便她如何处置吧,要杀要剐亦或是要睡,都依了她。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从不远处照射了过来,楚湛顺着视线望过去,眼睛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他眯着眼,一手遮住前方,透过指缝望过去。
心跳到了嗓子眼。
这又强行忍受强光,把手移开,他看着美人朝着她走来,明明能够看见身形轮廓,却是无法看清面容。
是她。
他认得出来。
这次绝对不会出错。
“瑶儿!”楚湛大喊,拿出了来自骨子里的所有力气,却又是无比沙哑。
那美人一袭大红色明艳华服,裙尾拖地,腰身纤细,低领的样式,将身段完美的展露了出来。
终于,楚湛看清了美人的脸。
是他的瑶儿。
楚湛没说话,他怔然了,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美人妩媚优雅,桃花眼潋滟波光,眼梢微微轻挑,一颦一簇皆是风情万种,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拉进,仅有一步之遥时,楚湛胸口猛然一痛,然后他就看见美人脸上绽放出夺目的笑意。
楚湛怔然。
他定定的看了美人几眼,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胸口的那把匕首上,这把匕首的主人松了手,后退了一步,笑着说:“楚将军,你失宠了,要怪就怪你干涉太多。朕不允许。”
楚湛:“……”
这时,帝王猛然惊醒。
胸口还有似有若无的绞痛感。
这滋味太过真实,就好像他曾经真的被温舒瑶捅过一刀。
张莳闻声前来:“皇上醒了?老奴这就把醒酒汤端来!”
楚湛头昏欲裂,他酒量骇人,鲜少会醉。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就连在梦里,她都不要他了。
那样心狠的女子,他为何还执迷不悟?!
干脆也不要她算了。
楚湛愤恨的想着,用了一碗醒酒汤下腹,这才吩咐道:“传朕口谕给温玉,让他加派人手,朕怀疑,瑶儿就在京城。另外,朕允许冠军侯致仕。”
“是,皇上。”
*
这厢,一心想要结婚生孩子的温浪去找兄长支招。
“大哥,郡主她有时对我和颜悦色,可有时又对我爱答不理,她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
女孩子的千变万化,都把温浪给整不会了。
温玉淡淡一笑。
他表面有多清风朗月,内里就有多腹黑。
温玉觉得,冠军侯府也应该操办喜事了,正好父亲用不了多久就要致仕,他也得代替父亲前去西北守边。
趁着闲暇的这阵子,帮着二弟把婚事办了。
温玉道:“二弟为何不直接一些?嘉晨郡主并非是寻常深闺女子,她性情豪放,你面对她时,不必太过拘谨。”
温浪一时间尚且无法理解,“……兄长是何意?”
温玉暗暗轻叹,见二弟如此迟钝,只能进一步引导,说:“你和郡主都老大不小了,你二人的事早在京城传开,你必须娶她,索性……便直接了当把事情给定下来。”
终于,经过千回百转的思量,温浪仿佛懂了,“霸王/硬/上/弓?”
闻言,饶是温玉也惊了一下,但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反驳,“……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再含蓄的话,估计二弟也是听不明白了。
今日国师府的满月酒继续操办,温玉无暇分心照料二弟,他还得亲自去找小妹,只道:“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温浪得了兄长提点,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大哥,我知道的!”
温玉:“……”当真?说实话,他不太相信。
*
温浪在西南王府邸大门外踩点,一看见西南王乘坐马车离开,他就直接翻墙进入嘉晨郡主的闺院。
如今四大藩王都在朝廷的监控之下,身边没有自己的兵力,各自的府上仅有数十名仆从,与京城寻常达官贵人没甚不同。
温浪手捧鲜花,担心花瓣褶皱,几乎全程保护。
小青一看见来人,先是跺了跺脚,似是气愤,这才大喊:“郡主!二公子又来了!”
就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公子哥!
温浪笑了笑,咧出一嘴大白牙,“别吵你们家郡主,我自己去见她。”
说着,温浪就要往闺房走。
小青惊呆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可已经为时已晚,她不敢大声嚷嚷,以免被旁人听见,遂也跟着进了屋。
嘉晨郡主正在看书,见温浪手捧鲜花,身后还跟着气急败坏的小青,她挑了挑眉:“何事?”
拜温浪所赐,眼下全京城都以为她与他已定亲。
原本,父亲还打算让她在京城择婿,如今可好,根本无人提亲。
嘉晨已经快要适应温浪的行径了。
小青走上前想要告状,被温浪一个手刀劈在了后脑勺上,小青当场昏厥。
嘉晨:“……你疯了?!”
温浪笑眯眯地,朝着嘉晨郡主递上了鲜花,又深鞠躬,“郡主,你是我的意中人。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此生的妻子,我这辈子非你不娶,今日你就要答应嫁给我。”
嘉晨呆住了,“你、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答应嫁给你?”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喜欢这厮,有时又觉得厌烦。
温浪站起身来,把鲜花搁置在了一侧,直接扑向了嘉晨,顺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抵在了她头顶,然后以绝对强势的姿势困住了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
近到呼吸可闻。
温浪恬不知耻,他迷恋的看着嘉晨,在她惊愕的注视之下,笑了笑:“郡主,你真香,听说有了肌肤之亲就必须要成婚了,你说是吧。”
嘉晨:“……”
她正当错愕不已时,下一刻只见温浪的脸突然靠近,然后她的唇就被堵住了。
“唔……”
嘉晨万没想到,这厮如今敢这么大胆,可恨的是,她还打不过他,被如此对待,还真没有反抗的余地。
温浪为了这一刻,特意翻看过话本子,甚至还有避火图。
他原本是带着目的而来,并没有打算要真的如何,可这一尝试,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似是有些上瘾,脑子一片空白的同时,还隐约有些昏昏沉沉,像是醉了酒,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唔!”
嘉晨吃痛,从一阵迷糊中醒过神来。
温浪也猛然清醒。
他抬起头来,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立刻支起身子,撇开脸去,俊脸涨红的同时,他伸手替嘉晨理了理衣襟。
“那个……事已至此,我今日就入宫向皇上求赐婚的圣旨,你乖乖等着婚事即可。”
温浪意犹未尽。
可一想到方才嘉晨眼底有怒意,他不敢继续造次,目的已达成,他且先等等,反正来日方长。
温浪从软塌上起身,挠了挠头,十分别扭,“我……我这就入宫!”
他大步离开,少顷就消失不见了。
嘉晨面颊滚烫,她坐起身来,反应了一下才缓过神来,谈不上生气,但心绪莫名古怪。
“那个二傻子!”
她愤愤骂了一句。
这厮该不会真的去皇上面前讨要赐婚圣旨去了吧?!
他会以什么理由?!
真担心他会说是因为肌肤之亲!
嘉晨郡主完全相信,温浪会做出这种事来。
*
皇宫,温浪直接面圣,待他言明来意,楚湛眸光沉了沉。
御书房没有旁人,只有张莳和白衍立侍在侧。
温浪一脸欢天喜地,跪在御案前,等到帝王的赐婚圣旨。
赐婚是不可以轻易和离的。
求赐婚圣旨,也是为了给嘉晨出嫁的荣耀。
表明温浪的一番心意。
然而,温浪等了小片刻,帝王也没有任何动静。
楚湛就那么冷眼看着温浪。
他自己丢了心爱之人,旁人凭什么能够抱得美人归?
帝王如今看谁都不爽,恨不能拆散天下所有有情人。
他不好,这人间都别想好!
温浪心大,压根不在意自己被帝王厌烦了,又催促一句,道:“皇上,臣恳请一封赐婚圣旨,臣要求娶嘉晨郡主!”
楚湛最终还是答应了。
以免被人误以为他对嘉晨郡主有任何想法,这才导致不/欲/赐婚。
楚湛如今很在意自己的“名节”。
他得与所有女子划清干系。
万一被躲在暗处的小坏蛋误解了,那就不好了。
温浪得了赐婚圣旨,欢欢喜喜离开了皇宫。
楚湛却是郁郁寡欢。
他带着白衍先去吃了辣锅子,然后走去御花园,观赏他今年早春种下的辣子。这些辣子都是从千兰苑的盆栽里取种,如今已是红彤彤的一大片,虽不及鲜花美艳,但也是独特美景。
楚湛望着自己的杰作,对身侧的白衍道:“朕要在京城开辣锅子店,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再开设另一家,朕要将辣锅子的名声宣扬天下,届时,就看瑶儿上不上当了。”
“关键时候,还得靠朕自己。”
“小东西,朕看她能躲到几时!”
白衍:“……”皇上不想称霸天下?一统九州了?
第90章 找到人了(3)
京墨被迫交出了炒辣子的秘方,并被楚湛送去了京城朱雀大街最大的酒楼当主厨。
除却鲜少几位知情人之外,无人知道“天下捞”背后真正的东家是当朝帝王。
为了尽快找到温舒瑶,康嬷嬷也去了“天下捞”打杂。
这家酒楼从开业起,就客流不断,时人对这种新潮吃法甚是好奇,不少达官贵人都排队光顾,这阵子以来,若是没吃过辣锅子,那都不配参加贵族之间的雅集。
开业不到三个月,已赚得盆满钵满,记账的掌柜是便衣御前侍卫,他真担心皇上迟迟不召见他回宫,他迟早会富甲京城。
因着帝王钦赐的招牌,旁人不可再开第二家辣锅子,且配方也是独家所有,故此,“天下捞”以最快的速度扬名了。
不少外乡人士,特意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就是为了一尝辣锅子的独特风味。
冬至这一天,冠军侯温长佐正式解甲归田。
他十三岁从军,之后就鲜少回京,最大的愿望就是养鸭子,温家有烤鸭绝活,若非当初温家就剩下温长佐一名男嗣,且边关告急,温长佐大抵不会从不容。
他也曾是一个纨绔公子哥。
父兄、叔父皆战死在楚人铁骑之下。
十三岁的温长佐一夜之间,成了家族的顶梁柱。
而今,时过境迁,他终于可以致仕回京,骑马入城门那一刻,回想过往的风雨人生,就仿佛大梦一场,时光如此经不住流淌,再回首,已是暮年人。
帝王亲自前来迎接。
温长佐本对楚湛没甚好感,但他是性情中人,立刻双眸红润,热泪盈眶,在百姓看来,还以为是君臣关系甚笃。
楚湛的目的很明确,小东西今日可能会出现,故此,他才出宫走了这一趟。
见温长佐落泪,楚湛也只能勉为其难配合,“侯爷是大晋功臣,此番致仕,朕甚是不舍。”
温长佐不知道楚湛此前有读心术,当然也不知道楚湛对温家完全放下戒备了,为了演的逼真,他下马直接跪在了帝王面前,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颇有震慑性。
是以,温长佐身后的随行将士们也纷纷高喝。
沿街的百姓们也被感染,皆朝帝王跪拜。
楚湛眸光扫过众人,视线延绵到数百丈开外,那个小东西才不会这般臣服于他。
她今日没来?
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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