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栩最怕她愧疚,立马柔声哄道:“傻瓜,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我都见过,几个狗仔算什么,我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说到这里,颜盼不免好奇:“他们怎么会被拘留呢?”
陆嘉栩简要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颜盼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活该,有了这个前车之鉴,看他们谁还敢来骚扰你!”
对待无孔不入的狗仔可以不留情面,但对于那些好奇心强,却又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不良影响的网友,反而有些棘手。
得益于出众的外貌,以往陆嘉栩的回头率就很高,那张照片在网上流传后,他受到的关注度更是翻番。
这天,陆嘉栩和江意在外面吃饭,刚坐下没多久,就频频有人朝他们这边看,若仅仅只是行注目礼也就罢了,可有人悄悄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
陆嘉栩敏锐地察觉到了,视线横扫过去,有些心虚的立即放下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也有些依旧我行我素。
他霍地起身,朝偷拍他的人走了过去。
“请你把照片删掉。”
被抓包的妹子刚开始还想否认,但他的目光压迫性太强了,令她无所遁形,最后只能乖乖地点了删除。
“还有回收站。”
那妹子没想到他这么一丝不苟,只能当着他的面把回收站也清空了。
确定照片删干净了之后,陆嘉栩也不多做停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意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一切,笑着打趣:“看来以后跟你吃饭要去包厢了,当名人的滋味如何啊?”
陆嘉栩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不怎么样。”
他算是切身体会到了明星的不容易,不由愈发心疼颜盼。
“盼盼那部戏应该快杀青了吧?”
“嗯,还有半个月。”
分别期间,他几乎是数着日子过的,如今总算快熬到头了。
“等她回来,你要带她去见沈姨吗?”
陆嘉栩“嗯”了一声,在西藏的时候,颜盼就说过等她杀青后和他一起回家。
见父母就意味着差不多定下来了,江意不禁感叹:“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动作这么快,回头老头子更该念叨我了。”
今年过年陆嘉栩不在,他简直成了活靶子,连呼吸都是错。
“你还差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是红颜知己,在一起风花雪月固然开心,可未必适合过日子。”
江意代理过很多离婚的案子,见多了夫妻双方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闹得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的情况,对婚姻不抱什么憧憬。好兄弟能够和所爱之人修成正果,他为他高兴的同时,也有几分羡慕,反观自己,谈过这么多任女朋友,最后却都是无疾而终,想想还真是失败。
******
云城市局刑科所现有10名法医,承担着全市涉及伤情鉴定及尸体检验的疑难案件的技术支持和业务指导任务,工作量很大。
为了能在颜盼回来后空出更多的时间陪她,这半个月陆嘉栩几乎是全天无休地工作,平均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江意见他如此透支身体,忍不住劝:“悠着点吧,别等盼盼回来你把自己累倒了。”
“没事,我不累。”
他嘴上说不累,可身体刚一躺下就睡着了。
睡了还不到两个小时,又被一个电话叫醒了,陆嘉栩立即翻身下床,抓起车钥匙便驱车赶往案发地点。
这是一起恶性杀人碎尸案,抛尸地点在云城东南郊区某小树林,此时天还未亮,陆嘉栩和同事们迎着黎明前的黑暗,用铁锨一锨锨地铲着泥土,包裹尸块的塑料袋终于逐渐显现,一股股恶臭也随之扑面而来。
大家神色如常,踩着混合着血水的泥土继续挖掘尸块,在搬一块最大的塑料袋时,陆嘉栩的右手手心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似是被锐利的尸体骨头刺破了,为了不影响其他同事的勘验进度,他没有声张,若无其事地继续挖掘剩余的尸块,直到七块尸块全部挖出,拼接成了一具完整的尸体,他才摘下浸满了鲜血的手套。
姚欣欣是科室里唯一的一名女法医,这种挖尸块、搬尸体的体力活并未让她参与,她便干坐在一旁,等陆嘉栩忙完了立马上前给他递水,余光瞥见他右手满是血迹,不由惊呼出声:“呀!陆师兄,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被尸体骨头划了一下。”
陆嘉栩的语气轻描淡写,接过矿泉水冲洗着手上的血迹。
见状,另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善意提醒:“赶紧消毒处理,要是尸体有什么传染病就不好了。”
陆嘉栩“嗯”了一声,回到车上去取医药箱。
姚欣欣殷勤地跟了上去:“陆师兄,我来帮你吧。”
“不用,谢谢。”
陆嘉栩疏离地婉拒,径自打开医药箱便开始熟练地做应急处理。
其实这是他们工作中经常面临的风险,就算再小心,验尸的时候也还是难免会被解剖刀划伤、被缝合针扎伤、被尸骨割伤,或是被死者的血液、□□喷溅到……一般只要及时做了暴露后的处理,就没什么问题。
陆嘉栩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包扎完伤口后便和同事们一起进入解剖室对尸体进行详细的解剖检验。
解剖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马主任突然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大家都先停一下!”
中途被打断,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马主任,出什么事了?”
马主任面色凝重道:“我刚接到检验科送来的血检报告,这名死者是艾滋病患者。”
此话一出,解剖室内鸦雀无声。
当今社会,艾滋病作为一种传染性极强、且无法治愈的绝症,大多数人都对它充满了恐惧。而法医解剖艾滋病人时接触到其含有大量病毒的血液,无异于是在刀尖上行走,这也是为什么马主任会如此慌张地跑来提醒大家。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尤其是陆嘉栩,他的大脑甚至有片刻的空白。
还是姚欣欣率先反应过来:“陆师兄,你之前不是被这具尸体的骨头划伤了手?”
“什么?!”
马主任大惊失色,一把拽过陆嘉栩就往外走。
艾滋病病毒职业暴露非同小可,而且他遭遇的还是最严重的三级暴露,此时距离他被划伤手已经过去了六七个小时,必须尽快服用阻断药物。
艾滋阻断药物是处方药,必须要医生开具处方才能买到,马主任争分夺秒地给相熟的医生打电话,并不热的天气却急出了一头汗。
陆嘉栩这会儿已渐渐恢复了镇定,虽然已经错过了服用阻断药的前两个小时,但只要在72小时内服药,仍有较高的阻断成功率,根据现有临床统计数据来看,阻断失败的概率仅为0.05%,他应该不会如此“幸运”,成为那0.05%。
然而概率低不代表不存在,阻断药要连续服用28天,在最终的HIV抗体检查结果出来前,谁都不能下定论。
出了这样的意外,马主任当即给陆嘉栩放了一个月的长假,陆嘉栩并不想被特殊对待,艾滋病人都有正常工作不受歧视的权利,更何况他只是遭遇了艾滋职业暴露,正在积极接受阻断治疗,感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马主任解释:“没人歧视你,我们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这段时间陆嘉栩的加班加点他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因为太过劳累,以他的谨慎程度,也许压根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此外,艾滋病阻断药物副作用很大,严重影响肝肾功能,并会造成骨髓抑制,毒副作用堪比化疗,服药期间,骼肌会产生难以忍受的疼痛,还伴有头晕、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马主任又不是周扒皮,也不忍心见得力干将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工作,万一再发生什么意外,他难辞其咎。
“那也没必要休息这么久。”
陆嘉栩知道马主任是为了他好,可法医科人手有限,他不在,意味着其他同事要承担本该由他完成的工作。
“你不要顾虑这么多,这地球少了谁都一样转,要是真忙不过来,我会叫你回来的。”马主任话锋一转,“你之前不要命似的加班不就是为了多点时间陪你女朋友,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小子还不好好珍惜!”
陆嘉栩还想说话,马主任已不耐烦地挥手赶客:“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去向王副局汇报工作。”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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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陆嘉栩服药后的副作用很明显,短短几天时间就瘦了好几斤,身上还起了大片的皮疹,作为与他朝夕相处的室友,这些异常自然瞒不过江意的眼睛。
“你是不是病了?”
陆嘉栩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否认道:“没有,就是有点皮肤过敏。”
区区皮肤过敏怎么会暴瘦,江意又不傻,没那么好糊弄:“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我没事。”
“没事也可以去体检啊,防患于未然,”江意不由分说道,“刚好我今年也还没体检,走,我和你一起去。”
陆嘉栩不为所动:“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这讳疾忌医的模样愈发让江意觉得他有所隐瞒,他沉吟片刻,开始以退为进:“行吧,你不和我去,那我告诉盼盼,过两天等她回来和你一起去。”
说着就掏出手机要给颜盼打电话。
“不要!”
陆嘉栩伸手想要夺过他的手机,江意早有防备,动作迅猛地将手背在身后,一脸似笑非笑:“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这些反常症状告诉她。”
“……”
陆嘉栩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把自己遭遇艾滋职业暴露的事情和盘托出。
“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想瞒着我们!”江意的情绪很激动,简直想痛骂他一顿,可一想到他也是受害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能不停地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等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了些许后,他重新拿起手机:“我得赶紧告诉沈姨和盼盼。”
“不行!”陆嘉栩用力握住他想要拨号的手,“你不能告诉她们。”
“为什么?”
“我不想让她们担心。”
“可是这事也瞒不住啊!沈姨在老家还好说,盼盼后天就要回来了,就算我什么都不说她也看得出来吧!”
“所以我不能让她看见我。”
“什么意思?”江意愣了愣,“难不成你要躲起来?”
陆嘉栩微微点头,“我打算以出差的名义去临市住几天,后天麻烦你去接一下盼盼。”
“……”
******
历经六个月的拍摄,《花神泪》终于圆满杀青。
杀青宴会上,大家都很高兴,只除了何泽洋,他一杯接一杯地闷头灌酒,想要大醉一场,却偏偏越喝越清醒。
夏希晴坐在他身边,见他光喝酒不吃菜,关切道:“洋哥,你这样胃会受不了的,吃点菜吧!”
说着便伸筷子想给他夹菜,何泽洋挡住碗,面无表情道:“我有手,用不着你多事。”
被当众拂了面子,夏希晴有些难堪,何泽洋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自饮自酌,直到余光瞥见颜盼起身离席,他才放下酒杯,跟了出去。
他在洗手间门外的走廊上等候,颜盼一出来,他便迎了上去:“盼盼,我能不能和你说会儿话?”
事到如今,该说的颜盼其实都已经和他说尽了,多说也无益,但一想到他们以后也许不会再见了,还是点了点头。
结果来到天台,何泽洋却一言不发,颜盼忍不住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
“……”颜盼有些无语,“那你叫我上来做什么?”
何泽洋望着她苦涩一笑,“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闻言,颜盼蹙起了眉,转身欲走,何泽洋立即保证:“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只是今晚,能不能再让我最后做一次梦?”
他的语气很卑微,颜盼也不是铁石心肠,反正回到宴会厅也是应酬,便如他所愿,留了下来。
已经过了春分,气温回升,两人沐浴着晚风,一时没有交谈。
过了一会儿,颜盼开口打破沉默,说了声“谢谢”。
何泽洋微微一愣,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和我说谢谢?”
“谢谢你向茉遥推荐了我。”
对于她的感谢,何泽洋受之有愧,“其实我是有私心的。”
他本以为借着这个朝夕相处的机会可以重新追回她,然而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弥补。
颜盼刚开始的确怨恨他居心不良,但这半年来,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平心而论,参演《花神泪》对她的事业大有裨益,她一向恩怨分明,帮助过她的人,她便不会吝啬一句“谢谢”。
“虽然我与茉遥有一些交情,但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最后决定让你演女主角,是因为看了你的作品,被你精湛的演技打动了。”
何泽洋说的是实话,即使抛开他个人的情感因素,颜盼也是花洛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
“谢谢,”颜盼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你的演技也不错。”
何泽洋忍俊不禁,“我们这是在商业互吹吗?”
确实有点像……颜盼不由也笑了一下。
何泽洋已经很久没见颜盼在他面前展露过笑颜,他们重逢后的每一次接触似乎都让她很不愉快,如今能再次看到她的笑容,他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颜盼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何泽洋不自然地微微别开眼,“盼盼,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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