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赵勇走得什么运哦,竟寻见了这般有钱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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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房中亮着一盏灯,灯下坐着哭哭啼啼的嘉柔,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同坐在对面的赵勇讲述她这几日惊天动地的经历:“……那可是龟兹王族最为跋扈的七公主,手持一根粗壮的马鞭,一扬手就令仆从绑了我。若不是大力带着薛将军及时赶到,我就要,就要,就要被她非礼啦……”
赵勇见她嘤嘤哭着,心知她历来是个很少掉眼泪的女郎,一定是心中太过委屈,不由怜惜得紧。
赵卿儿听得义愤填膺,激昂道:“你便说你已同人定了亲,就是我。她难道还要强抢亲事不成?”
嘉柔擦了一把泪,却越擦越多:“我说我是个断袖,都未能恶心退她。她百无禁忌,金刚心肠!”
赵卿儿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怎会如此?”
赵勇心知此事棘手。
若是平常人,寻个法子打发了便是。
可招惹上龟兹王族,哪里能那般容易甩脱手。
这些人锦衣玉食不为三餐发愁,最操心的便是每日如何寻乐子。
好不容易寻到一件,自是要玩够了才罢手。
若是崔将军还在,这些个龟兹王室见了大都护之女,各个都要点头哈腰,谁敢起动她的心思。
还是他不争气,在龟兹这许多年,也未活出个人样来,连给她撑腰都不能。
“不若,将我是女子之事昭示于众吧。这龟兹天下太平,歌舞升平,哪里就有那般多的突厥细作混入。纵是有,又怎会那般巧被你我遇上。”
她的话刚说罢,外头街面上忽然传来一连串咚咚的跑动声。
一阵刀剑相击声之后,有人似被砍伤,“哎哟”了一声,继而又有人直着嗓子高喊:“他娘的,突厥细作跑了一个,兄弟们快追!”
嘉柔:“……”
赵勇:“……”
作者有话说:
薛琅: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谁还没有个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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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简单说一下。
本文主要的基调就是“轻松”,在这个基调下,我的所有设置都会以爱、轻松、治愈作为主要考虑方向,为此在需要的时候,有些人物可能会显得“二”一点。白大郎的行为动机,其实本来我写了一版,往高大上的龟兹发展和独立上去走。但是转眼一想,其实我不愿意太多拔高这本书的立意,不太想走家国情怀。拔高立意这一点,交由咱们的男主去干就行了,谁让他是男主呢。其他人就是可爱的配角啦。
至于咱们又憨又野的七公主,我后面也会有安排。
总之开心就好啦。
么么哒。
第32章
细论前安西大都护同突厥人之间的仇怨, 可以说上整整一月不重样。
可若用三言两语来概括,则是崔将军以其用兵如神的手段力克突厥人的每次来犯。
即便五年前最后一场大战里,崔将军和两万安西军都折在里头, 那也是一场两万安西军对五万突厥军、以少打多的胜仗。最终突厥余部不过剩下几千人, 元气大伤,仓促退到了昆仑山背后的天竺国。
故而,说以崔将军的战死而结束了两方数年积累的仇怨,还牵强了些。
突厥人如今的使命重在光复, 虽说不至于专程派人远去长安袭杀崔氏家眷, 可若半道遇上了, 那也必是不可放过的。
龟兹城夜间的热闹因着一声“抓突厥细作”而结束, 这个夜晚静得令人心悸, 连一声小儿啼哭都不可闻。
第二日集市上出摊的商贩骤然减少, 街脚跳胡旋的舞姬也不见了身影。
这般萧条延续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 都护府外贴出告示,言安西军已将所有细作抓获、请民众勿需惊慌,往日的繁华热闹这才渐次回归。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长安客栈”门外已褪了色的店旗时, 博士们也依次卸下门板,准备开门迎客。
往日这时候, 第一个上门的定然是讨债之人。只如今旧债已结清, 新债还未欠下, 第一个到来的, 换成了前来寻赵勇的一位安西军兵士。
因赵勇曾为先大都护崔将军的近卫,过往跟在崔将军身畔, 与突厥人打交道最多, 故而有些要事需向他请教。
兵士的态度极是尊敬, 用词也很谦卑,赵勇自也不能托大,只令其略作等待,便匆匆回了内宅脱下胳膊肘已磨得透亮的旧衣,换上一件能外出见客的六成新的褐色圆领缺胯袍,又匆匆用湿巾帕擦去靴上的浮灰,方去了大堂。
彼时嘉柔已起了身,亦步亦趋跟在赵卿儿身畔陪着洒扫。
一双杏眸底下两团青紫,显见心里装着事儿,夜间又未歇息好。
他便交代她:“世伯去去就回,你的事莫着急,世伯另有打算,说不定今日就能成。”
他所言的另有打算,却是因几日前曾瞧见数百大军进了龟兹城。打听后方得知,那是都护府急缺兽医,故而从大盛遣来了一批。
除却兽医后还有两百军士,便负责护送兽医。
若这两百人并非前来并入安西军,则肯定要返回长安。
这便是嘉柔的机会。
如今既有龟兹公主对她虎视眈眈,她崔五娘的身份又暴露不得,就只有离开龟兹、返回长安这一条路。
原本这条路上最大的威胁便是马贼。
可若随军共行,马贼自不在话下。
东去之路,便成坦途。
嘉柔向他哭诉被公主痴恋的当夜,赵勇便想到了此法。
只是又忽然闹出了捉突厥细作一事,都护府守卫陡严,据闻连一位龟兹亲王前去求见,都被拒之门外,更遑论是他。
今日倒是巧得很,都护府专程派人寻他。待他前去后顺便托请一番,说不定就将此事办成了。
他又叮嘱道:“我不在时,龟兹王族任何人前来寻你,你都切莫露头。”
嘉柔无精打采点点头,待赵勇离去,忖了忖,又回房换上了一身客栈博士的短打扮。
她在赵勇这里已有四日,白银亲王同三郎纵是在行宫狂欢三日,也该回庄子了。届时问过仆从,得知她早已离去,迟早是要前来赵勇这处相问的。
她最担心的便是她那关门弟子,白三郎。
三郎平素虽孝顺于她,可如今心里只揣了一个“情”字,急缺一座矿迎娶他的心上人。说不得一时情蛊迷心,生了背叛师门之念,将她一绑就向七公主投诚。
莫看白三郎与她同岁,可高大结实似一头牛,也是个她打不过的人。
还是换下光鲜的衣裳,短暂地掩一掩她的风姿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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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护府各处依然警戒森严,往来兵士脚步匆匆,不敢多言。
赵勇被径直请去了监中,却是先认了一回人,看看被捉的细作可是熟面孔,又同负责此事的副将说一说突厥内部各方势力的旧事。
也是此时方明了,突厥细作确然逃了一人,都护府对外声称的“皆已抓获”只是幌子,只怕还有后手。
那副将抱拳:“今日所言还请赵公切莫流出一字。”
赵勇自是应下:“将军放心,赵某虽腿脚不成,可安西军的规矩从不敢忘。”
待从监中出来,巧得很,正正遇上那位护送兽医的将领,王侍郎。
赵勇昔年也曾与王侍郎有过几面之缘。
那时王侍郎还不是侍郎,只是兵部一位文书,做些归拢各营遣散兵卒、战死将士名录的笔头事。
兵部文官最受轻视,每每与各军营打交道,总是免不了受些闲气。
只有赵勇礼待有加,从不粗鄙。
二人之间的这样一番过往虽只是蝇头小事,然时隔多年再去追忆,自有一番温暖与伤怀。
赵勇当年那般行事,自是崔将军对营中约束之功,方才结下善缘。
数十年后,这番善缘的“果”能用在嘉柔身上,也算是种瓜得瓜了。
得知王侍郎还要率军返回长安,赵勇并不暴露嘉柔的身份,只言有位子侄也要回长安,托请王侍郎沿途略作相护。
王侍郎自是满口应下,只道还有三五日就启程,赵勇只需提前备好包袱皮便可。
这番消息送到嘉柔耳边时,许是被高兴冲昏了头,不知如何去开心,半晌只幽幽叹了一口气。
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一晃便过了五日,离启程只剩下一两日。
都护府审问突厥细作一事暂且告一段落,薛琅也终于有些空闲,向王侍郎问一问崔五娘之事。
论王家与崔家的交情,并非王侍郎与崔将军二人身在朝中而多么亲厚,反倒是两家的小辈互有来往。
先是王家大郎同崔将军的族弟经常相约一处玩。这两个娃儿都习武,常互相切磋武艺与骑射,共同成长。
王侍郎很满意。
再是王家二郎同崔将军的小舅子安四郎乃一同习学的同窗。安四郎虽腿脚有疾不良于行,于念书一途却有大智慧。正巧王侍郎的二子念书极稀松平常,这位当父亲的巴不得安四郎常与二子在一处,好于功课上有所提携。
若说唯一不满的,便是他家三娘,同崔五娘之间也常常约在一处玩。
他三十五上才得来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是稀罕非常,从三岁起就请了无数的女夫子,将她教得琴棋书画、女红厨艺皆了得,行路都是步步生莲,仪态万方。然未成想一朝遇上崔家那个女纨绔,带得自家幺女整日打马溜狗,翻墙上树,过去十几年的心血尽数荒废。
后来一段时间,那女纨绔未再出现,崔家夫人却于一日寻上来,泪水涟涟求他暗中托人寻一寻崔五娘。
他第一反应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自家宝贝女儿,可终于能不受那女纨绔的荼毒了。
只是他对崔五娘虽心有愤懑,却多少也有些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在里头,连夜就同崔安两家分析过崔五娘可能去的地方,各自分派了人暗中去寻。
再想到崔将军埋骨的龟兹,虽根据崔夫人所言崔五娘从未在丧父之后表达过思父之情,然万一这女纨绔走的就是“反其道而行”的路子呢?
于是,新任大都护薛琅便于两个月之前,收到了王侍郎的那封信,托请薛琅在龟兹打听打听,又叮嘱他切莫走漏风声,免得此事传出去,妨害了女纨绔的名声。
王侍郎不由苦笑:“整日在外看戏听曲起哄架秧子的纨绔,还要顾及名声一事。”
或许此前听过潘安提及崔五娘前去南海寻长生不老药一事,又忆及两年前他回京城献俘的大事上被崔五娘带出的乱子,薛琅已提前受到崔五娘行事风格的洗礼,如今听见王侍郎口中所抱怨的事,竟觉得也不过稀松平常。
一时忽然又想起潘安来。
怪不得崔五娘失踪之前最后所见的人是潘安,这二人行事上倒是有些相通,许是因此投契,崔五娘才会对潘安透露她欲往南海去的安排。
后来他也向王侍郎回过信,让派人往南边去寻一寻。
然此次根据王侍郎的反馈,崔安两家苦苦相寻,唯一拿到线索的居然还是薛琅。
只是南海这条线,却依然未得到丁点儿崔五娘的踪迹。
薛琅只得问道:“那崔五娘到底是何长相?有何特征?你那信中语焉不详,实难想象。”
王侍郎不由苦笑。
“她知晓我不喜她,是以便是偷偷来寻小女外出玩耍,也是刻意避开我。我有限撞见过几回,她立刻似猴子般翻墙爬树跑得飞快,我就只见个大样。倒是她儿时的模样我还记得清楚,然女大十八变,靠儿时猜现下,怕是不能尽信。”
他讪讪道:“一时说出她是何模样,我倒也难说清。可若见到她,必是能认出的。”
在给薛琅的信中,他虽寥寥几笔留下过其特征,当时是崔夫人在一旁口述,他匆匆记下。又因她到底是崔将军之女,身份特殊,信中不敢尽言,更不敢附上画像,免得这信旁落到突厥人手中。届时突厥人按图索骥,反而要生大事。
时隔这般久,若问崔嘉柔面上何处有颗痣,哪里有个小疤,他却是半分记不清了。
他又提议:“不若将你提及的那潘安寻来,你我再多问问他,说不得又有新线索。”
薛琅闻言,也只能如此。
他唤个兵卒前来,令其前去客栈相请潘安。忖了忖,又备了笔墨纸砚,请王侍郎将崔夫人的样貌画下,既然崔五娘肖似其母,有崔夫人的模样做参考,总比抓瞎强。
兵卒这一去,去得却有些久。
盖因白银亲王果然派家臣前去长安客栈,向赵勇打听潘夫子的行踪。
而果不其然,白三郎也在其中。
又果不其然,其想见潘夫子的心情十分迫切,露出他纨绔的本质来,不等人请,就已窜进客栈里,带着人翻找得鸡飞狗跳,却也未能寻见他的夫子。
赵勇原本同白银亲王有些交情,趁机提及潘安要辞工回长安,也不是不成。
只是那七公主此次欺人实在太甚,而白氏一族竟无人出手阻拦,都是个乐见其成的模样。
他对白氏心中有气,自不承认潘安在他这处,反倒指着白氏家臣的鼻尖破口大骂,言他将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交到了白银亲王手中,如今大活人给弄不见了,白家还将此事隐瞒至今。若非今日来寻,他竟是全然不知。
那家臣被骂得勾着头不敢辩驳,再三好言赔罪,养尊处优的一张脸顶着厚厚一层唾沫星子。
待他拽着白三郎离去后,围在客栈门口看热闹的路人才渐次散去,只留下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头上戴着顶斗笠的农家小郎君。
小郎君慢吞吞进了客栈,将斗笠摘下放在柜上,向赵勇竖了根大拇指:“赵世伯果然英勇过人。”
赵勇愤愤然:“你替世伯还了那般多债,世伯若连一口气都替你出不得,我还是人吗?”
“若今日那七公主也寻过来,世伯可要再将她骂走。”
“这……”赵勇不由黯然,“世伯只敢拣软柿子捏,只怕并非那七公主的对手。若是你阿耶在,就好咯。”
经此一耽搁,兵卒终于能在白家人离去后同赵勇搭上话,言薛将军有请潘安。
赵勇不由问道:“小兄弟可知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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