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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燕尾桃花【完结】

时间:2022-11-18 18:57:22  作者:燕尾桃花【完结】
  嗡嗡梵音骤然压住了耳边哭嚎,又有犬只受痛的急促叫声比梵音更响。
  为何要取狗血,别伤害狗!
  最后一声尖锐地犬吠戛然而止,周遭猛地安静。
  前方陡然火光一闪,一道牌位骤然出现在那亮光处。
  只“哗”的一声,一盆狗血尽数泼洒在那牌位上,四周一声高喊:“时辰到,下葬!”
  不,不要,不要葬阿耶,他活着的,他没有死……
  她在梦中不停歇地挣扎,鲜血铺天盖地包围着她,她无论如何都逃不开。
  不知不觉中,绵密地呼唤在耳畔越来越大声:“阿柔,阿柔,莫害怕,我在,阿柔……”
  伴着那呼唤,她于又一个挣扎间,终于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张男人的脸,面上遍布焦急与关切。
  “阿柔,是我,我陪着你,莫害怕,有我……”
  她认出了他,眼泪滚滚而下,“薛琅,我没有阿耶了,我再也没有阿耶了……”
  他心头巨痛,紧紧将她拥在了怀中。
  -
  已是五更天。
  巨石边的群猴们不知去了何方,换嘉柔背靠火光坐在石边。
  石边几丈外矗立着一株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巨大合欢树。
  树上栖息着小鹅一般大小的鸟儿,因被方才的动静惊扰了瞌睡,此时正卧在树枝间,双双对对理着羽毛。
  天上月亮升得越发高,越发地清冷。
  这清寒的月晖与火光相交,落在那鸟儿上,隐隐能看出是一身白羽。
  薛琅坐在嘉柔身畔,在这静夜中语声徐徐:“……崔将军说我阿耶胆色惊人,武艺超群,若未早逝,定有一番惊人作为……旁人说我是不信的,可崔将军既如此说,泰半便是了。”
  她这是第一回 听他提及他的身世。
  不,不是第一回 。
  早在她刚于白银亲王的庄子里谋个夫子差事时,他为了那屯田地而来,便曾提及他的阿耶已逝。
  只那时他随口一说,她只当他为了一块地随口胡诌,未成想,却是真的。
  她吸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如此说,我阿耶,还早早识得你阿耶?”
  她的眼中尚残留着一点雾气,梦中的脆弱还遗留着几分。
  树枝间的白鸟啄下一根羽毛来,随着徐徐夜风打着旋儿飘落。
  他的眸光追随着那羽叶,点一点头,“据闻,我阿耶同阿娘成亲时,崔将军还曾上门道贺吃过喜酒。”
  她闻言,却喃喃道:“他们明知身处险境,却又要成亲生子……论自私,却是天下之最。”
  他闻言,只问她:“你可知你阿耶成亲时,年龄几何?”
  “二十七。”
  他心中了悟:“崔将军当年,定然也明白自己身处营中,今日难言明日,也曾生过不娶之心,且坚持到了他二十七岁那年。”
  “那为何又成了家?”
  “因为,后来他遇上了你阿娘,所有的坚守都脱离了掌控,”他侧首,深沉的眼眸深切地笼罩着她,“就像,就像我一般……我今岁已二十四,想娶一个十七岁的女郎为妻,她叫崔嘉柔,是我听过的这世间最动听的芳名。”
  树上烟霞般的绒花落在她的发间。
  他探手替她拂去,却再不愿收回手。
  他带着厚茧的指腹在她如玉的面颊上徘徊不去,蜿蜒而下,最后流连于她的唇边。
  他忽然往前倾身,凉凉的唇蜻蜓点水般在她的唇上一掠便离去。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她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说:“这是一棵合欢树……”
  合欢树,月老亲手栽种的树。
  相传一对相爱之人但凡被笼罩于合欢树下,无论他们此前有着任何身份,任何背景,怀着任何恩仇,在此时都可无视一切过往与礼法,恣意亲近。
  他的面庞再次在她眼前放大。
  谁的心咚地一跳,谁又苍白地抵抗:“可是,我是女子,不是你中意的男子……”
  他轻笑一声,于她唇上再次碾下。
  作者有话说:
  挤牙膏挤了半个白天半个黑夜,也没写完,结局只能放在下一章,等我补眠补过来就去码。大家同样别等,可能还得明天清晨才能发出来。不好意思,只需要再忍一章。
 
 
第81章 
  浩浩天堑里各种鸟儿啾鸣不绝, 过早地将这山谷惊醒。
  薛琅背着包袱皮,牵着嘉柔于草丛间穿行,在经过的每一树下徘徊几息。
  随着夜的离去, 高高苍穹已现鱼肚白, 虽高树依然遮天蔽日,却已比夜晚明亮得多。
  但凡树枝上绑着任何绢布,都一定能够看清楚。
  无论崔将军当年从军服上撕下来的绢布是用于求救,还是用于指路, 都很值得再继续寻找。
  然而过了一个多时辰, 却再连一根都未寻见。
  不应该的。
  崔将军乃一军将领, 所行必有原因, 绝不可能随手挂一根布条。
  且这也不像被树枝撕扯留下。
  因那绢布初初被他发现时, 绑结的方式都是军中的样式。
  两人寻一处空地已做歇息, 又用了些炊饼。
  消失了半晚上的猕猴们受着炊饼的香气再次跟随而来, 在一旁等了半晌, 却不见嘉柔主动相赠,一溜烟便跑了。待再出现时,怀中抱着些不知名的果子, 是要同她做交换。
  嘉柔正要接下果子,只转念一想, 又将炊饼藏于身后, 示意薛琅将那绢布取出来。
  薛琅当即明了她的用意, 仔细将脆裂的绢布取出来, 在那猕猴们眼前晃悠几番,再拿出一片炊饼, 却并不给猕猴们, 只对着猕猴们重复道:“寻来同样的绢布, 便给你等吃饼……”
  猕猴们傻呆呆听了一阵,也不知是不愿继续耗着,还是果真听懂了,一只转身便窜远,其他几只也纷纷跟随,顷刻间便做鸟兽散。
  晨雾开始在林中弥漫,鸟儿们于雾中探头探脑,打量着这奇怪的两脚兽。
  嘉柔将一颗猕猴留下的果子吃尽,在近处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边洗手,忍不住问道:“你说,猕猴们可靠得住?”
  他微微一笑,“你自来运道好,既是你引来的猕猴,自是靠得住的。”
  他这番夸奖,她可不敢笑纳。
  若真运道好,就不会落进这天坑里。
  他轻拈去她唇角留下的炊饼渣,轻描淡写道:“还能靠李剑与王怀安。”
  当年在西南时,他也曾一时不慎掉入山谷,虽地形无此处复杂,却因多瘴气,比此处更危险。彼时王怀安与他一处,逃生中积累了些经验。此次前来营救,应该会知晓要如何布划。
  昨日傍晚李剑返回去搬救兵,已过了一夜,现下极可能已按照他留下的印记进了这地坑中。说不得峰回路转,众人下一息便会于某个坑洞口相遇。
  两人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见那些猕猴还未归来,不由一哂,正要起身离去,远处一阵吱吱闹腾,那群已离去的猕猴竟又连蹦带跳回来。
  一只猴子倏地窜上前来,往薛琅脚下丢出一团黑乎乎的物件儿,便眼巴巴瞅着包袱皮。
  薛琅弯腰拣起,只待指尖碰触,便不由得挑了挑眉。
  嘉柔忙问:“如何?”
  他轻轻点头。
  都不用细看,只凭手感,便能探出确然乃军服布料。
  一旁的猕猴们已心神不宁地在一旁蹦跶,催促着二人尽快履约,投喂一两个炊饼出来。
  薛琅微一思量,心下已有了计较,只同嘉柔耳语几声,嘉柔忍不住一笑,按他的法子,只掏出半个炊饼,忖了忖又掰去一半,将巴掌大的一点撕成碎片丢出去。
  猕猴们当即一窝蜂去抢食,然每只抢到的不过一两口,自是意犹未尽。
  薛琅便故技重施,将那布条在群猴面前再晃一晃,又将一片炊饼也晃一晃。
  这回不等他多言,猴子们当即往远处窜去。
  二人连忙跟在群猴身后,沿着它们所行路线往前,一直行了半个时辰,果见一棵树身上又有一方绢布。
  薛琅心下有了计较。
  这虽与他最初的判断略有偏离,可依然是朝着坡上而行,可见当年崔将军同他的判断一致,沿着坡越往上行,越会接近地面。
  可惜崔将军所写的游记在战时被焚烧过半,他只能从留下的只言片语中窥得两三分,要细细参详却是不能了。
  两人如此以炊饼为诱饵,逗弄得群猴在前带路,行了两三个时辰,寻出了五六方绢布。
  周遭终于见了冷意,阔叶古树逐渐凋零,叶落遍地,唯有松柏尚郁郁葱葱。
  到了深秋了。
  二人一阵振奋。
  照这般进度,说不定在夜晚到来之前,便能嗅见冬日的气息。
  当晌午来临时,二人追随着猴子们的步伐,停到了一处洞口。
  从洞外看,这与二人掉落这天坑时翻滚过的若干洞遂并无不同,只不过并非往下,乃蜿蜒旋转而上。
  洞内偶听风声呼呼,寒意涔涔,不知可是通往冬季之处。
  猴子们焦急地在洞边打转,已是做出一副等待讨赏的模样。
  嘉柔不由捏紧了薛琅的手,低声问:“这洞里也会有阿耶当年留下的标记?猴子们莫不是参透我等在耍它们,故而反过来耍我们?”
  她正踌躇间,已有猴子等不得,抢先窜进了洞中。那洞口不算细,钻进一人绰绰有余,更遑论猴。它指尖锋利,抠住洞壁,转瞬便不见了影子。
  薛琅探手去敲洞壁,但见颇为坚固,不似容易垮塌之貌。
  他同她道:“按理说此洞口原也该有标记,只已过去数年,被风吹走或鸟啄走也是可能的。你在此处等我,我上去探一探,万一真是出口,便是莫大收获。”
  她知晓他武艺高强,却放心不下。
  他不由一笑,抚一抚她光洁的面颊,“我尚未娶你,怎会让自己冒险。”
  话刚说出口,又觉不甚吉利,改口道:“有猕猴在前探路,若真有危险,我也会随时应变。”
  她闻言,只得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此乃胡椒粉,若遇猛兽袭击,便用此物撒它眼睛,必刺得它难睁眼。”
  他不由一笑,“这便是你要去天竺之前为自己做的准备?”
  她知晓这在他那般英雄面前算下三滥的手段,可保命才最重要,她从长安前来龟兹的路上,能数度脱离马贼之手,这胡椒包至少要占三成功劳。
  他从善如流揣好油纸包,只同她道:“莫担心,乖乖等我。”便手持匕首往黑魆魆的洞中一跃,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天光开始晦暗,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洞中传来了动静。
  猕猴与薛琅先后从洞中出来,周身除了沾染了些灰烬与蛛网,倒也都全须全引。
  薛琅晃一晃手中新得来的绢布,道:“上头已算冬季,虽未飘雪,却极是寒冷。可见薛将军所标记的,确然是一条逃生路。我等先上去再说。”
  回来的那只猴子尚未暖过来,冷得瑟瑟发抖,余下的数只已无心恋战,只打算拿了最后一点吃食便离去。显见这场带路的游戏到了这里,是不愿再进行下去了。
  她忖了忖,将余下的炊饼与肉脯一分为二,给猴子们留下一半多,方跟着薛琅进了洞。
  那洞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陡峭,坡度很是和缓。他在她腰间绑了衣衫,于她前头拽着衣衫牵着她往上爬。
  随着二人往前行进,洞中的冷意果然越来越明显。好在二人下来时便穿的冬衣,纵是落入夏日,也未曾丢弃衣裳。
  两个人的速度自是比不上薛琅一人,直到二人终于爬出洞遂的另一端,外间天光尽去,周遭已是昏暗一片。
  冷风拂面,山与树或深或浅隐藏于新夜。
  头顶不见月亮,也不见星子,仿佛万物被装进一个漏风的麻袋里。
  她被这风刮得打了个冷战,心中却荡起莫大的喜悦。
  果然是冬日了。
  他解下他的外裳披在她身上,抬手示意:“看那里,那是峭壁。”
  何处?她忙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但见前头与天相连,皆是黑魆魆一片,根本辨不出究竟是虚空还是岩壁。
  “这峭壁高有万丈,一气子爬上去有些难。那处有个山洞,你我先住一夜,待到了白日再想法子。”
  “万丈?”她才涌起的惊喜登时变成了惊吓。还有万丈,若逞强去攀爬,岂不是一不小心便要粉身碎骨?
  薛琅牵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往山洞去,同她道:“莫担心,崔将军当年能出去,说明尚有生路。”
  一提及她阿耶,她反倒更担心了。
  她于长安时曾听了些怪力乱神的传说,言拜祭家中故去的祖先时,若其心不诚、其行不敬,则这些祖先必有法子惩罚于她。
  她数年来在祭拜崔将军时总是垮着一张脸,连自出生便从未见过阿耶的阿弟尚且能跟着阿娘掉上几滴泪,她却是眼眶发干,一个金豆子都没有。
  她明白了,这是崔将军在惩罚她。
  纵然她在白云寺献上六十个金饼的香油钱,他也是要好生治一治她过去的不孝。
  这是什么样的阿耶啊。
  哪里有这般记仇的阿耶?!
  山洞并不远,不过行了十几丈便被一堆高高枯草拦住。
  拨开枯草,可见半人高的洞口。沿着洞口而入,里头渐渐开阔,有两间房大小。
  地上散布了些石块,在靠近洞壁之处留着些许前人曾生过火的痕迹,甚至在一块石头背后,还整整齐齐存着一摞树枝。
  可见曾有人在这洞中短暂居住过,持续时间虽不长,却也绝不短。
  薛琅跟着猕猴探洞隧,得到的那面绢布,便是在洞前。
  一捧篝火燃起,将这洞中的冷意渐渐驱散。
  薛琅在火堆边翻烤着两块炊饼,烤热的炊饼渐渐散发出胡麻油的香气,他递给她一片,不留痕迹地打量着她的神色,低声道:“等天明,我便带你寻找上去的路。”
  她接过炊饼,倏地一笑,“作何如此看我?我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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