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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后遗症——暮雀啾啾【完结】

时间:2022-11-21 18:08:11  作者:暮雀啾啾【完结】
  桌上众人善意地笑起来。
  岑稚跟着笑。
  心里纳闷,她认识的谢逢周和他们说的谢逢周,总感觉不太像同一个人。
  没聊几句,话题中心回来了。
  谢逢周拉开椅子坐下,挑着眉问:“你们在这儿妖言惑什么众呢?”
  大家笑而不语。
  谢逢周偏过头问岑稚:“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岑稚把鱼肉放进调料碟里蘸了下,懒洋洋地拖着腔:“你猜。”
  这俩字谢逢周听着有点耳熟,过会儿明白过来她在模仿自己医院里敷衍她的调调,还学挺像,忍不住笑起来。
  “岑吱吱。”
  他伸手去拿装醋的瓷具,往她面前的碟里添,“你这人怎么那么记仇。”
  他声线放得低,挟着分意味不明的戏谑,清沉干净地漫过来。明明很正常的小名,从他嘴里念出来却像在调情。岑稚耳尖莫名发烧,没接茬。
  岑稚吃饭的时候就只吃饭,如果要让她聊天,她得先把筷子搁下。
  谢逢周知道她这点,没让别人主动过来搭话,她只管认认真真吃。
  有道虾尾辣的很正宗,绕是岑稚喜欢吃辣也扛不住,扇着风找水喝。
  还没抬头。
  旁边那人给她倒一杯酸梅汁,还在和别人讲话,眼睛也没有看她。
  岑稚奇怪他怎么注意到的,小声说句谢谢,把杯子拿过来。
  不多时又上来道螃蟹。
  曲晟诶了声:“我没点这菜啊。”
  谢逢周让服务员把螃蟹换到岑稚跟前,她忽然知道他刚刚干嘛去了。
  剥螃蟹的小工具很齐全,岑稚喝着酸梅汁,看谢逢周挽起衬銥嬅衫袖,从容娴熟地剪下蟹脚和钳角,想起之前龙虾店喝醉酒那次,凑近他低声问:“你不是和我说你不会剥吗?”
  “当时咱俩什么关系啊?”谢少爷取着蟹脚里的肉,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语气又欠又拽,“也没个名分的,就让我给你剥螃蟹,你想得倒美。”
  岑稚:“……”
  好的公主。
  是我的错。
  一顿饭吃完将近晚上八点,曲晟他们还有后半场,先散了。
  谢逢周送岑稚回小区。
  人吃饱后容易犯困,再加上谢逢周的车速平稳均匀,岑稚在副驾上坐了没一会儿,眼皮子困得直打架。
  谢逢周拨着转向灯,余光里她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好笑:“要不我把椅子给你调低点,你凑合睡会儿。”
  还有一个红绿灯到四季海,岑稚打个哈欠,摇摇头:“不用了。”
  车窗玻璃降下一小半,她把脸凑上去吹风,准备清醒清醒。
  视线透过玻璃瞥见家店牌,她忽然想起件事,转头问:“能停一下吗?”
  谢逢周看她一眼,没问怎么了,听话地将车靠边停好。
  岑稚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谢逢周以为有什么急事,她现在的样子着实看着不太聪明,于是也跟着下去了。
  结果她目标明确拐进一家花店。
  岑稚很守信用,她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所以还记得昨天下午领完证,谢逢周说自己还欠他九十八朵玫瑰。
  她弯腰从桶里选了枝,正要递给谢逢周,又有对情侣推开玻璃门进来。
  男人揽着女友的腰:“今天刚发工资,想要哪束花?随便挑。”
  “我想要那个梦幻豪华鲜花礼盒。”女孩子指一下岑稚身后。
  岑稚下意识地回头望,包装在水晶玻璃盒里的玫瑰花束闪闪发光,最上面的999价格签差点亮瞎她的眼。
  相比之下,她手里这枝不但光秃秃,还显得弱小贫穷又无助。
  ……早知道生活是这样。
  她从幼儿园就开始攒钱。
  谢逢周站在旁边,看岑稚挑完花,准备伸手去接,她又把花插回去了。
  “要不你也自己挑吧。”
  岑稚靠在玻璃台上,一手抄兜,一手挥斥方遒地在店里画个半圆,“看上哪枝花就跟我说。”
  这半圆看似随意,实则讲究。
  完美避开三位数以上带包装的,把剩下零零散散泡桶里的都圈上了。
  不但如此。
  岑金主还要补充一句:“最好别超过二十块钱,做人不能太物质。”
  谢逢周:“……”
  你干脆趁交警不注意,把外头绿化带里的两朵月季薅下来算了。
  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虚,岑稚也觉得自己确实比不过人家,把抄兜里的手拿出来,乖乖站直,试图安慰谢逢周:“我也有别人没有的优点。”
  谢逢周从善如流地摊开右手往上抬了下,示意她举个例子。
  “比如?”
  “比如我这人虽然没钱,但特别会省。”岑稚一本正经,“去吃饭的路上我看中一辆帕拉梅拉,但我不想买,一下子给咱们家省了好几百万。”
  谢逢周:“…………”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
  最后还是买了那枝放回桶里的玫瑰。
  岑稚多加两块钱,问老板娘要了牛皮纸和扎绳,坐在副驾上低头捣鼓了会儿,车开到四季海,她也包扎完。
  她拎着包下车,走之前把玫瑰递给谢逢周:“还有九十七朵。”
  谢逢周抬手接过来,轻慢随意的语气:“我也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岑稚隔着窗玻璃看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什么,忽然想到求婚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扔给她一朵纸玫瑰。
  她莫名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
  咔哒轻响。
  岑稚听见他解开安全带的声音,而后他人靠过来,把东西递出窗外。
  岑稚像上次一样伸手去接。
  不是纸玫瑰。
  是个小巧精致的黑色丝绒小盒,盒面上有句鎏金花体的意大利语。
  岑稚看不懂,但她很清楚这是什么。
  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她抬眼看向车里。
  谢逢周递盒子的那只手顺势挂在玻璃窗沿,也望着她,窗外路灯将车内分成泾渭分明的明暗两块,他待在光线里,瞳孔被浸润得湿漉漉的明亮。
  声音也松松散散得柔软:“既然你都送我啤酒拉环了,礼尚往来。”
  “还你个真的。”
 
 
第28章 挑鱼刺
  岑稚过了两天才从方子奈那里听到园林项目竞标结束的事情, 不出意外会被程家拿下,因为亿嘉中途退出了。
  很突然,就跟当初心血来潮参与一样, 声明也只有简单直接六个字。
  ——由于不可抗力。
  方子奈对此评价:【真他喵够拽的。】
  有权有势果然能不按套路出牌。
  这种声明风格,岑稚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出自那位少爷之手。
  她没问谢逢周具体怎么回事,只是和裴芹联系了一下,把户口迁出来,再去将留在程家的东西收拾掉。
  不想见面尴尬,岑稚特地挑个裴芹约人喝下午茶, 程越江也不在的时间, 独自回了柏府江南。
  别墅里只有庄姨在,岑稚打过招呼, 径直去了二楼卧室。她高二就搬出程家, 所以留在这里的东西不多,都是些中学课本和零碎的小物件。
  全部收拾完也才一个纸箱, 岑稚拆开胶布封住,放在地毯上的手机亮起。
  祝亥颜发来消息。
  【我还有一个小时到汀宜,让那个狗男人做好迎接九十米大刀的准备。】
  这么快。
  岑稚有些惊讶,捞过手机回复。
  茨恩岑:【不是让你提前告诉我?】
  不祝:【已经很提前了,我本来打算直接杀到你家。[微笑][微笑]】
  “……”岑稚从这俩死亡微笑表情包里感受到一股寒意, 咽咽嗓子。
  镇定地和祝亥颜约好落地餐厅,退出后立马点开谢逢周的聊天框。
  他们两个有各自的工作, 生活圈子也不太能重合。明拾所在的金融街和华域所在的桐文街邻着, 所以除开偶尔下班遇到约顿饭,平时都微信联系。
  最近岑稚忙, 连着加了三天班, 和谢逢周已经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微信里上次聊天是前天。
  岑稚给他发的晚安。
  他回了一个句号。
  岑稚看一眼时间, 下午五点半。今天周末,想着这人应该不会在工作,她敲着键盘给谢逢周发条消息。
  茨恩岑:【我估计六点会去万塘路那家藤椒鱼火锅店。】
  那边没动静。
  可能在忙。
  岑稚继续给纸箱封胶带,过了会儿,对面回来条微信。
  她给谢逢周的备注就是他名字。
  谢逢周:【找我约饭?】
  “……”
  岑稚一秒脑补出这人懒洋洋挑着眉梢的样子,冷酷无情地道出事实。
  【是想让你避开那家店。】
  【千万别遇到我。】
  那边被噎住。
  下一秒。
  电话打了过来。
  “别遇到你是什么意思?”
  谢逢周在听筒里不咸不淡地问,“怎么,你还在外边养了别的狗?”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打小就严格遵守五讲四美原则的岑稚同学被砸得差点把手机摔地上,连忙解释:“没有,是我朋友来汀宜找我,她想见你。”
  突然觉得这样说更容易让谢逢周误会,岑稚补充,“你要来我就去接你。”
  那边听完,问:“什么时候?”
  “嗯?”
  “什么时候过来接我。”谢逢周顿了顿,又改口,“算了我去找你吧。”
  “……好。”祝亥颜的九十米大刀还挂在聊天框里,岑稚委婉地提醒,“但我朋友对你意见还挺大的。”
  谢少爷没所谓地哦了声:“那不正好,直接让她当我面说。”
  “……”
  拽还是您拽。
  岑稚无比敬佩地挂断拽哥电话。
  所有东西都收拾完了,岑稚抱着纸箱站起身,忽然感觉一阵轻松。
  说也奇怪,她在和谢逢周打电话之前,心情其实算不上很晴朗。
  聊完这短短两分钟,笼罩心头的雾霾就被小狗用毛绒绒的尾巴扫掉了。
  他好像有种让人电量满格的魔法,相处起来总是很轻松愉快。
  所以他朋友才那么多吧。
  真好。
  岑稚不无羡慕地想完,又绕着卧室转一圈,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腾出一只手拉开房门,愣了下。
  “……哥?”
  程凇正站在她门前,不知道是刚来还是已经站了有一会儿。
  对她的称呼无动于衷,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抱着箱子的那只手上。
  无名指白净纤细,指根圈着枚小巧精致的钻戒,微雕样式斐然出裁。
  不难猜出设计者费了多少心思。
  岑稚感觉跟前的人呼吸似乎有片刻停滞,片刻后他抬起头,抵着门框的手骨节微微泛白,声音很淡。
  “戒指挺好看的。”
  岑稚笑了下:“谢谢。”
  她不想多待,绕开程凇要走,往前两步,又想到件事,停下来。
  从包里翻出什么,递过去:“这个我留着可能不太合适了。”
  掌心里躺着枚樱桃钥匙扣。
  她语气明明很温和,程凇却感觉被什么刺到:“给我干什么?我合适?”
  他冷声道,“不要就扔了。”
  “……”
  手在半空中停上片刻,岑稚把钥匙扣挂到门把手上,转身要走。
  程凇叫住她。
  “有意思吗?”
  廊道里没开灯,程凇站在楼梯口,琥珀色瞳仁里透不进光的沉冷:“你想离开程家我理解,但你做决定之前能不能找人商量一下。”
  “为了个项目就把自己搭进去。”他动了动喉结,居高临下的位置,声音却好像低得落到她脚边,“岑稚,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岑稚仰头跟他对视,没说话。
  半晌,轻声道:“有意思没意思,现在好像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哥哥。”
  –
  岑稚把东西搬回四季海,简单换身衣服,又马不停蹄赶去机场接人。
  她本来想让谢逢周去火锅店等位置,又怕这少爷没耐心等不及,干脆把汇合地点约在机场外B区停车场。
  岑稚到的时候,谢逢周还没来。
  她站在停车场外给祝亥颜发条消息,没过会儿,一波落地乘客涌出机场,祝大美女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拎着行李箱从人堆里杀出来。
  岑稚本来还想上去给她个温暖的拥抱,见她浑身低气压立马放弃。
  余光掠过熟悉的车牌号。
  一顿,她转头又仔细看了眼。
  ……不会吧。
  这么赶巧吗。
  谢逢周今天开了辆中规中矩的轿跑,但那串车牌着实称不上低调。
  他从主驾下来,十月末风大,也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衣摆半扎不扎地埋进裤腰,衬出宽肩窄腰的模特架子,身上有种很抓人的懒散劲。
  很快看见不远处的岑稚,谢逢周用手肘抵上车门,朝她走过来。
  正前方是杀气腾腾的多年好友,斜侧方是领证一周的塑料老公,岑稚站在他俩中间,忽然有种腹背受敌的紧张感,跑路的念头蠢蠢欲动。
  两人就像两个移动的质点,以同样速度移向最中间的岑稚。
  祝亥颜先一步抵达目的地,正要问是哪个狗男人,有谁在旁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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