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气场乖巧甜净。
——是个妹妹啊。
那没事了。
张冠清宽容心立马拔高了,正要给谢逢周发消息问问他在门口哪个地方。
开帕美的妹妹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那边,把副驾的门拉开了。
有个年轻男人从副驾下来,高瘦挺拔,身上有种很招人的慵懒散漫,侧对着台阶和跟前的人说了句什么。
表情挺温和。
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小姑娘听完就蔫巴巴地耷拉下脑袋,有点受挫的样子。
男人见她这样,没再开口,右手拿着的那条羊绒围巾从姑娘后颈绕过去,将人带近点,低头给她系围巾。
系完撸了把人家脑袋,转身往前走。
小姑娘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张冠清本来还在心里唾弃自己就像路边一条狗,走着走着被这些小情侣踹一脚,结果发现那男的挺眼熟。
再看一眼。
“——谢逢周?!”
被喊的人正往台阶上走,循声望向他,俊秀眉目在雪夜里扎眼的好看。
几年不见。
这狗东西越长越帅了。
张冠清不禁唏嘘,走近之后发现不对劲:“你额头上咋红了一块儿?”
谢逢周闻言睨了眼岑稚,岑稚心虚仰头望天,于是他浮皮潦草地道:“在路上给仪表盘磕了个头。”
张冠清没听懂:“……啊?”
谢逢周也不打算和他解释,抄着兜问:“你怎么下来了?”
“接你啊。”张冠清目光控制不住地往他旁边飘,越看越觉得这妹妹很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位是?”
谢逢周:“我老婆。”
张冠清:??!
谁?!
“你好。”岑稚站在谢逢周身侧,礼貌地抬手打个招呼。一张白皙甜净的瘦圆小脸,荔枝眼圆润澄澈,是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甜妹天菜类型。
近距离一看这妹妹,张冠清总算知道面熟在哪儿了,附中优秀学生展栏四寸照片里,他高中路过了三年。
“岑稚?”他试探着叫了名字,“你是不是岑稚?附中文科年级第一?”
见妹妹点头,张冠清震惊得无以复加无语凝噎,看一眼岑稚,又看一眼谢逢周,突然往前一步抓住谢逢周肩膀拼命摇晃:“——谢周周你他妈是不是个人啊?!这么可爱的妹妹你都下的去手!人家今年才二十三吧?!”
谢逢周:“……”
拍掉张冠清的魔爪,谢逢周懒得搭理他,抚了抚肩袖,带着岑稚进了旋转玻璃门,走之前冷冷瞥他一眼。
“按时吃药。”
张冠清连忙跟上:“诶你俩等等我!”
边跟边拿出手机,对着两人的背影拍了张照片,火速发到班群里。
高三理二班–班长:【都别吃饭了来吃瓜!惊天大瓜!!@全体成员】
–
岑稚上楼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样停真的不会被罚款吗?”
走在她前面的人不紧不慢踩着台阶,敷衍地安抚:“别担心,肯定会。”
岑稚啊了声:“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谢逢周好笑,懒洋洋地道,“罚了就去交钱。”
说着转头,发现岑稚满脸不安。
这家伙从小到大遵纪守法,估计也没干过这事。怕她等会儿饭都没心情吃,谢逢周脚步慢下来,想了想,“要不我陪你出去再停一遍?”
一想到还要再重复一次停车的痛苦,岑稚立马道:“谢谢,但没必要。”
她连迈两级台阶,头也不回地超过谢逢周往前走,“两百我还是交得起的。”
小菜狗。
谢逢周失笑,跟着她上楼。
张冠清订的二楼VIP包厢,应该是谁刚出去了,门还没带上,半敞开的门板里能清楚听见里面翁乱的动静。
像在聊什么八卦,闹腾得沸反盈天。
谢逢周推开门。
原本吵闹得跟菜市场似的包厢一瞬间安静下来,圆桌边二十几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一同朝门口两位看来。
岑稚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场面她真没见过。
和屋内众人对视半晌,岑稚寡不敌众地收回脚,仰头瞧一眼包厢号。
没走错。
谢逢周倒是冷静:“看什么?”
他高中拽归拽,但人缘很好,理科班又男生居多,再多年不见碰上还是能聊得热火朝天。他这么问了句,包厢里又热闹起来,有人对他挤眉弄眼地招手:“来,谢草,带岑妹妹坐这儿!”
岑稚是个聪明人,他们这一样起哄,她就明白过来,肯定是刚才餐厅外面那个人在他们班群里说什么了。
不过这样善意的闹腾和她在程家遭遇的各色眼光相比,要容易接受许多。
岑稚被谢逢周带着进了包厢,以为他会坐和他招手的男生旁边。
“你坐这里。”谢逢周挑了另一个位置,帮她拉开椅子。
岑稚应了声好,坐下来取掉挎包,谢逢周又很自然地接过,跟他的大衣一起挂在后面榫卯结构的木架上。
然后在她左侧的空位坐下。
不到两分钟的互动看得一桌人目瞪口呆,暗暗交换诧异的眼神。
这少爷怎么变得这么会照顾人了?
跟高中简直天差地别。
张冠清跟在两人后面回来,和谢逢周旁边的男生换了位置,刚坐下就贱兮兮地靠上来:“不交待交待?怎么把人家小姑娘勾到手的?”
余光扫见谢逢周搭在椅背上的手,卧槽了声,一把抓过来,“戒指都戴上了,你不会真结婚了吧?”
张冠清当时在楼下太震惊,没发现岑稚手上的钻戒,听谢逢周说他老婆,还以为是女朋友,毕竟大部分男生谈恋爱都有这个口头上的习惯。
现在居然是真的,张冠清意外的同时又有点心塞,捂着胸口直摇头,“谢周周啊谢周周,好歹当年一起打球,结婚竟然不叫兄弟,真他妈不够意思。”
谢逢周把手抽出来,懒得接他那矫情劲儿:“有女生在,少说脏话。”
“……”
可把你给绅士住了。
不等张冠清吐槽,谢逢周又问:“菜点了没有?”
“早点了。”张冠清道,“我刚上楼的时候问了下,等会儿就能上。”
谢逢周:“有螃蟹没?”
“螃蟹?”张冠清不懂他什么意思,“没啊,大冬天的谁点螃蟹。”
谢逢周没再理他,从木盒里抽出张纸巾,习惯性地擦了两下自己跟前干净的桌面,另只手搭上岑稚椅子的靠背,人斜斜地凑上去,眼睛却没看她,低声问:“想吃螃蟹吗?”
岑稚正和右边的女生聊天,她是坐下之后才知道谢逢周为什么给她挑这个位置,挨着女生有共同话题可以说,不会出现她一个人冷场的尴尬。
女生对岑稚的钻戒很感兴趣,拉着她问在哪儿订的,她答了两句,忽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
有些事情不做还好,一旦做过,只是简单的靠近都很容易想歪。
岑稚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昨天客厅的场面,还有这人将下巴搁在她颈窝的呼吸声,放在腿上的手指蜷起来。
半天没听见她答,谢逢周撇头瞧她一眼,漫不经心擦着桌面的动作停下,直接将身子侧向她,左手还松散地挂在她椅背上,笑了下:“不是。”
“我就问你一句要不要吃螃蟹。”他弯着眼,“岑吱吱,你耳朵红什么?”
“……”
岑稚保持镇定,“不吃,谢谢。”
她以为回答完谢逢周就会转过去,谁知道这人擦完桌面,又抽出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人声鼎沸里,他视线光明正大地落在她脸上。
下一秒,白瘦的后脖颈被人拎小猫似的,用指尖轻轻地捏了一下。
岑稚身子一僵,扭头。谢逢周正支着下巴看她,眉梢往上轻挑。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朗朗乾坤——
岑稚推开椅子站起来。
左边女生跟着抬头:“怎么了?”
“……我去个洗手间。”
岑稚装作没看见谢逢周嘴角抿住的笑意,面不改色地出了包厢。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左拐,岑稚扫开感应式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哗啦涌出,浇在她手背上,降了聒噪的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车库那晚过去之后,谢逢周就像有什么封印被解开了,看她的眼神格外直白。
无时无刻不在勾引她。
嗯。
勾引。
岑稚非常肯定地用了这个词。
她站在洗手台前冲了会儿水,手机在大衣兜里响起微信提示音。
她已经猜到是谁了,还是抽张纸巾擦了擦手,把手机拿出来。
谢逢周:【不弄你了,回来。】
岑稚只看这六个字就能想象到谢逢周现在的神色,他肯定又在笑。
面无表情把手机揣回兜里,岑稚隐约听见洗手间里传来谈话声,被哗啦水流冲散,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晰。
感应式水龙头自动停下,两人的闲聊内容清楚了些。
岑稚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但准备离开时,她捕捉到谢逢周三个字。
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
“……听说你们班谢逢周这次聚会带女朋友来了?”
“什么女朋友,人家俩结婚了。”
“我的天!”原先的女生显然很吃惊,“这也太早了吧,大学刚毕业就领证了?我还以为他要再玩个几年,毕竟高中难追的要死,谁这么有段位?”
洗手间里安静几秒,即使另一人刻意压低声音,岑稚还是听到自己名字。
“她啊——”原先的女生显然听说过,“我知道,附中当年文科实验班的大佬,高中三年每次考试都是第一,长得好看,人也挺好的,追她的男生也多,我记得我们班体委就暗恋她。”
女生强调,“她作文特好。”
“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另一人低声道,“你知道吗?谢草有个初恋,在咱们学校,作文也写得很好。”
女生啊了声:“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高二那年听我们班后排那群男生说的,他们不是经常和谢草一起打球吗,应该假不了。”
“不会是开玩笑吧?”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但我有次帮老师发卷子,在谢草桌洞里看见这么——”另一人夸张道,“厚一堆作文精选。”
这件事在理科实验班不是秘密。
汀宜附中是市重点,学校里卧虎藏龙,学霸学神扎堆,尤其实验班,一群有天赋的人拼命比谁更努力。
谢逢周不一样,他纯靠天赋,成天把重心放在游戏和篮球上,也照样能在班里混得如鱼得水,名列前茅。
不过他从来没拿过第一。
一个原因是他这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做事随心所欲看心情。数理考试可以一道题写三种解法,也可以直接划个箭头,标上‘套路相同过程省略’。
另个原因就是他作文特烂,撑死凭着一手好字博个老师的同情分。
差到次次拉低语文平均线那种。
这少爷却完全不放心上,球场上该浪还浪,给班主任老邓气得不轻。
后来附中语文教研组讨论了下,每星期都会从学校各个年级挑出满分作文整理成范本,发到各班鉴赏阅读。
从那以后,谢逢周突然开始专攻作文。有段时间甚至篮球也不打了,上课下课都趴桌面上翻高考作文精选。
给老邓感动得以为他终于回头是岸,开始体谅自己逐渐上升的血压了。
最后还是没耽误他考试跑题。
“反正我听李锐他们说,谢草是想上作文范本,因为他初恋也在里面。”
另一人又想起什么,“哦对了,还有那个广播站午休栏目,也是为了他初恋。”
“我天……”女生语气不无羡慕,“他初恋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作文范本从全校挑,那么多人,哪儿猜得过来。”那人话锋一转,“不过肯定不是岑稚,他俩高中一点苗头都没有。估计是理科班的吧。”
原先的女生没再说话。
不管是谁,能让谢逢周那样又拽又骄傲的少爷脾气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真的不得不承认那个女孩子挺厉害。
还被当成初恋。
神级段位了简直。
两人脚步声向外走来。
岑稚转身离开。
她对谢逢周结婚之前的感情状况不关心,毕竟她拥有的是结婚以后。
理智上这样想,脑子里却不自觉地回想起自己刚搬进御庭水湾,把书收拾到三楼书房时,在书架上见到的那一整排高考作文精选。
餐厅到处都供着暖气,被水冲过的手指却冰凉,岑稚把手放进口袋。
回了包厢。
菜已经上来了,谢逢周没动筷子,靠在椅背上低头给谁发消息。
微信提示音在身后响起。
谢逢周抬起头,见岑稚拉开椅子坐下,收起手机谑了句:“就那么怕我?”
躲到吃饭才回来。
岑稚没吭声,也没看他,沉默地拆开餐巾,想给自己舀一小碗汤。
桌子是旋转的,汤还离得远,她坐着没动。转过来时,有人用手指轻轻摁住玻璃桌面,让汤停在她面前。
“……”
岑稚转头。
谢逢周下巴懒散一点:“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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