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烛正面回应她的问题,“赵录小姐,如果我了解的没错的话,您也不想跟江家二爷结婚,对吗”
赵录神色微变,转过头去,试探藏好自己的情绪。
”若是结婚了,您跟您的心上人,可就是半年一次都见不着了,他这么要自尊的人,要自尊到在国外读书这么大的花销下连助学金都不肯去领的人,要是知道您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你觉得他,还会再跟您见面吗”
“你调查我!”赵录转过身来,一脸匪夷所思,“我瞒的这么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烛“你和二爷的婚事拖了那么久,一般人早就着急了,你却毫无动静,甚至他退婚了之后,你也只是谎称心情不好出去国外散心,偷偷去见了你的心上人,却并未对江家发难,在你看来,好像江家二爷越不愿意跟你履约,你好似越自得。你家族里的那些个爷爷叔叔伯都是大老粗,他们看不出来,我却能看得出。说到底,赵录小姐,还不是因为我跟你一样,也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承认自己喜欢的人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没有未来发展的可能性。一边不甘心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一边却又想再抗争一把,所以活的撕扯痛苦。"
赵录原先警惕的眼神逐渐缓和下来,她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了,你现在再来找我,是干什么"
“我来问问你,你想不想自己说了算”
“自己说了算怎么说了算我就是个女孩子,赵家重男轻女,我的叔叔伯们膝下都有男子,祖父虽然疼爱我,尽可能地想保全我,但他们虎视眈眈,我也不懂商城权利之术。”
兰烛“不懂不代表学不会。”
“赵录小姐,算我多说一句,既然赵家爷爷如此偏爱你,他肯定是希望能把赵家的大权交给你,如今你叔叔伯伯虎视耽眈……”
赵录“我自然是知道,旁系的叔伯的心思。但是我能力不够,叔伯殷勤些也好的,至少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们从小看我长大,往后,应该也不会对我苛刻。”
“一家人自然是好的,就怕这一家人里面,混进来一个别有用心的外人。”"什么意思"
“您想想,如今槐京城赵家翻天覆地的改变,是哪位新贵,在大刀阔斧地修整枝叶。”“你说的,是钦书”
赵录摇摇头,否认到“他是我堂姐夫,对昭昭姐也很温柔体贴,做的那一切,不过就是尽心尽力地帮赵家而已。”
“温柔体贴的堂姐夫”兰烛冷冷一笑,“那我真是要为我死去的姐姐道不公了。”“什么意思你说的是谁”
"赵录小姐应该听说过一个人吧——乌紫苏。"“那不是之前,跟着王先生的那个、那个女演员吗?”
"钦书从选角导演、经纪人做上的投资人,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紫苏姐姐跟他是老乡,也是他这场利益交换里的牺牲品,没有紫苏姐姐,他凭什么有今天这个位置。”
"可是乌紫苏,不是王先生的人吗"
“这就是问题,如果有一天,你在国外的那个心上人跟你说,为了让他功成名就,让你陪一个你不认识的老男人睡一觉,你什么感受?偏偏你还爱他,你还愿意,他呢,因为这样得到了好处后,一边说着爱你,一边继续让你帮他收集资源,最后,他有更好的目标了,一脚把你踢开,就连你死在风雪夜里,他都没有来看过你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温柔体贴?”
赵录倒吸一口凉气,他不由得脊背发凉,“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查查就知道,如今放眼整个槐京,赵家,就是他最好的资源,他就是看中了赵家男丁稀薄,看到了赵家的重男轻女,看到了赵录你无人撑腰,跟你的昭昭姐一样,能轻易地受他哄骗。他的目标,可不是做一个侄郎官那么简单。”
“依你这么说,他当真狼子野心”
“赵录小姐,你其实很清楚,对吗,我理解你的出发点,觊觎赵家财力的人太多,你不想卷入这场洪流中,我可以理解,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假装不知道,就能躲过去的,我要是你,我一定把资源攥在自己手里,不管自己会不会打理,总归赚也是我的,赔也是我的,但交给钦书这样的人就不一样了,他现在依附赵家是想借赵家的手打压江家,等到他把江家吃下了,不光是你,就怕你的爷爷,也迟早有一天,要遭他的黑手,您当真,可以眼睁睁看着?"
赵录眉头越皱越深∶“我还以为他真心对昭昭姐好,哪怕这段时间,赵家的其他一些叔伯多有对他的怨言,我都忍下来,他要是真想这么做,我是不会允许赵家成为傀儡的,虽然我赵录志不在此,但赵家百年,我爷爷一辈子的积攒,不能让他夺了去!”
她说完要走,兰烛急忙拉住她,摇摇头∶
"他比你想象的复杂,别轻易动手, 找出赵家那些不甘于为他所用的人, 一起商讨, 别打草惊蛇,表明上,还是要驯服于他。”
"嗯。" 赵录这才点头,"我知道,他既然这么有手段,我也会小心行事的。"“好。”兰烛撑起伞,“既然这样,我走了。”
赵录看到伞下亭亭玉立的人,叫住了她,“那个——”“嗯”兰烛回头。
“为什么帮我”
她淡然一笑,“我是帮二爷。”
说完,她伞面微斜,随雪没入黑暗中。
赵录对着兰烛走的背影出神,她几言几语,把厉害关系给她讲的明明白白的。难怪,江家二爷,会为了他,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
¥
兰烛刚刚出门没多久,林伯在黑夜中潜入江昱成的屋子,轻声说道∶“阿烛姑娘,去赵录小姐的住处了。”
灯火跳跃的温暖屋子里,江昱成改着兰烛抄录好的戏折子里的错别字,眯着眼睛抬头,“你倒是个墙头草,她走之前肯定嘱咐你了,别跟我说这事,你倒好,人前脚刚走呢,你后脚就来告诉我了。”
林伯讪讪”二爷,您说话,酸味越来越重了,怎么说,我也是您的人。”江昱成手里的小篆笔悬浮在半空,扫了林伯一眼,“这话、您自个信吗?”林伯不说话了,他心知肚明,这几天,拍阿烛姑娘的马屁,拍的是多了点。
江昱成见他不说话了,望着他手里拿着的扭七竖八张牙舞爪快赶上草书的“小篆体”自顾自地说道, “还说什么想在家好好练字,结果呢,大半夜的瞒着我跑出去……罢了,她就是这个性格,记仇的很,不把钦书弄断条腿,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林伯点点头“有您的八分样子了。”
"我可没教过她这些。" 他笑笑, "哎, 你说, 往后要不把我名下的那些产业给她打理算了, 这叱咤风云的,不纵横商场,也浪费奥"
林伯“那您是真不管了”
江昱成像是改好了那手抄本,看着手抄本上兰烛歪歪扭扭的字,觉得又气又好笑,“我本来是真不想管,可谁让我家姑娘愿意管呢……既然这样——”
“你随我出趟门。”
“去哪”“王家。”
林伯一愣,随即帮他把挂在衣架上的羊毛西装外套拿下来∶ “您还说不管? 您的棋都安排到这一步了……”
江昱成从椅子上起来,伸手,林伯帮忙穿着,他挑了挑眉∶“本来真没想管,谁让阿烛回来了,我总不能往后求亲的时候,两手空空吧。”
林伯:哈?
第68章
赵家郊区那小别墅院子里,钦书听着手下的人来报,说起赵家原先那些不满于他的控制的人突然开始抱团了,三天两头地往赵家老爷子那儿去,背地里可是捅了许多他的上不了台面的事。
其中有一位,就是赵昭昭的父亲。
赵昭昭的父亲之前偏看不上钦书,觉得他表面待人和善,实则是个阴险狡诈、唯利是图的小人,奈何昭昭一门心思地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劝告,他孤掌难鸣,哪怕有心阻止最后也抵不过女儿以死相逼。
倒是原先从来不插手赵家事的侄女赵录私下里找到他,说她想联合赵家几个叔伯,揭穿钦书的真面目,赵昭昭的父亲一拍即合,大刀阔斧地开始在各种场合里,反驳钦书下的决定,这让钦书很是头疼,当着别人的面,又不能公然反驳自己的老丈人。
来回报的人说了许多,敦促到∶ “钦老板,您得拿个主意啊,咱们在境外的生意的资金链就要断了,赵家一天不松口,这钱就一天没办法补上啊。”
“你让王先生先想想办法。”钦书手里把玩着胡桃盒的动作毫无章法,越来越乱,“咔嚓”一声,一个胡桃盘坏了,滚落在地上,转了几圈远去。
空气有几秒的安静,钦书幽幽地开了口,“据说赵家老爷子过两天要和江家老爷子去桂院去商量要事”
“是、江云湖最近很是忧心,毕竟他失去了江昱成这把刀,自然是事事都要自己上场,这个时候,江家老爷子自然是要和赵家老爷子走的近点。”
“钦老板,我可听说了许多赵家那些说你不好的风言风语,这赵家老爷子虽表明上没在意,说您都是为了赵家好,但是他这老狐狸诡计多端,您还是得提防着点,万一他来个过河拆桥,我们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钦书眉眼阴冷,站在暗中,“给他人做嫁衣,就凭这两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也配?”
“我给赵家做了这么多,他想的还是去找江云湖这个老家伙,本质上不过是觉得我出身低贱,不配他委以重任。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钦书转过身来,淡淡一笑,“他们不是愿意去那个雅致的桂院吗,那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来人听的脊背发凉,“这……”
“钦老板,这弄不好,可是人命官司。”
来人不敢再出声了,遵循着说了一声“是”后惴惴不安地退了下去。
“慢着——”
钦书叫住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找个理由,让昭昭的父亲跟着一起去。”
“可那怎么说,也是您的岳父。”
“他也没把我,当成是他女婿。”
钦书说完,不带犹豫地转头往别墅院落的镂空楼梯上去。
既然赵家没帮他当做自己人,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只是他刚刚往上一步,却在拐角,对上了赵昭昭的眼睛。
她披着一件外套,里头还穿着单薄的睡衣,脸色发白地看着他。
钦书一愣,露出伪善的笑容,把手伸向她,似是要扶她起来,柔声说∶“昭昭,你怎么醒了,又做噩梦了”
赵昭昭愣了一会,而后惊恐地往后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钦书“书哥,你要害我堂爷爷,你要害我爸”
钦书语气依旧温柔平和“怎么会。昭昭,你听错了,我是在安排人开车去接他们。”
“你骗人!”赵昭从楼梯上站起来,紧紧地抓着楼梯的扶手,整个人却向后侧身,摇摇头∶"看起来录录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败类,你全都是骗我的?你按照我的喜好装扮成那样温文儒雅的样子,就是为了接近我对吗?你从前对我的好都是假装的对吗,就是为了借着赵家的实力实现你一步登天的白日梦吗”
她在楼梯口歇斯底里。
钦书原先伸出的手收回,温柔的神色顿时消失,只换上了冷冰冰的脸,死气沉沉地问道∶“赵录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从来就没有真心爱过我”
仍由她说的再撕心裂肺,他也不动如山,只是站在那儿,淡淡地说到∶“我只爱过一个女人。”
赵昭昭有一刻的失神,而后讽刺地笑了笑,“乌紫苏对吗,你亲手送到别人床上的那个女人?”
钦书原先毫无表情的脸上的此刻肌肉微微抖动,难以言说的表情在他脸上迅速蔓延。下一秒,他俯身下来,一把抓过赵昭昭的衣领,抵在她的面前,咬着牙说道∶“谁让你提她的名字的?谁让你提她的名字的?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根本不配提她的名字!”
他说话间,双颊的咬合肌咯咯作响,双眼发红,她在他眼里的倒影里好似根本就不再是个人,他恨透了他们这样的“生物”,往常温柔克制的形象荡然无存。
赵昭昭这下是真的怕了,她慌乱地往后退去,小腿肚子撞上台阶,撞的她生疼,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她整个人几乎就被钦书拖了下去。
他拽着她头发,把她一节一节地往下拖,跟条发疯的毒蛇一样吐着毒信子∶“凭什么槐京城是你们说了算,凭什么我们这样的草根难以出头,凭什么你们生来高贵,你们堵死一个人的路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是吗?我费了这许多心思,替赵家争夺到如今的局面,就连江昱成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个脆弱的情种。槐京城,凭什么是你们说了算?”
他把人拖到楼梯底下,蹲下来,抓过赵昭昭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你们给我听好了,往后槐京,不是江家说了算,更不是你们赵家说了算,这个城,它往后,改姓钦”
二三月的槐京突然开始下起了冰雹。
兰烛看着这反常的天气,从屋子里拿了一件外套,刚走到院子,就看到林伯带着几个人进了院子。
几个人恭敬地站在屋檐下,微微低头,对着坐在躺椅上的江昱成说了些什么。
江昱成好似没什么表示,看着前方,也不打断,静静地听他们说完。
他们说完之后,林伯一脸抱歉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来人摇了摇头,只是相互宽慰着走出了屋子。
兰烛看到江昱成坐在屋檐下,听到外面传来的冰雹落地声,走近他身边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他周身悠长又孤寂的落寞感。
兰烛把外套盖在他身上,“二爷,天凉了,回屋吧。”
“嗯、”江昱成淡淡应一声。
他说完了,但是没起来,对着刚刚人走了的地方说道,“那几个,是我的亲叔伯,刚刚给我带来消息,说江云湖,危在旦夕。”
兰烛眉心跳了一下,她知道江老爷子身体还不错,怎么突然就危在旦夕了。
“他们想让我回去,说他想见我。”江昱成淡淡地说道。
“你想去。”她没有用疑问句,用的是肯定句。
兰烛握着他冰凉的手,“我陪着你。”
雪夜中,司机停好车,江昱成下车之前还握着兰烛的手,“我一个人上去就好,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兰烛拉了一把江昱成,欲言又止∶ "二爷……"
他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臂, “没事, 都到了这一步了, 江家除了我以外, 谁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再撑起这片天了,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兰烛听江昱成这么说,心里微微稳妥了些,又对着江昱成身后的林伯说道,“林伯,您陪二爷上去吧,二爷身体还没恢复,烦请您照顾了。”
51/67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