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现在立刻起身,也只能为梁思思作配,叫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梁心恬暗自愤懑时,梁思思已经开始抽签。 梁思思的动作太快了,不仅打得梁心恬措手不及,也让节目组始料未及。 他们抽签的道具本还要再操作一下的,但梁思思亮眼的表现让在后台监制的总导演临时改了想法。 “让她抽。”主持人刚准备阻止梁思思,便听到耳机里导演的命令。 主持人换了动作,示意梁思思从抽签桶里取出想要的球。 梁思思没选,随意拿了一枚递到主持人手中,静静等待。 “思思,你怎么做到背诵这么快的?”主持人打开小球的过程跟梁思思互动。 “可能运气好,我刚演话剧时做过一段时间的台词特训,背过其中的两首。”梁思思坦荡应答。 台下的震惊消散,大部分人都给予“原来如此”的反应,减轻了对她锋芒毕露的敌意。 唯有梁心恬心中的忧虑渐深。 她费心思不让梁思思进娱乐圈,就是见识过她有多厉害,虽然她恨得牙痒,更不想承认自己比她差。 但就目前而言,她还不想跟梁思思正面对上。 所以,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主持人手中的小球上,只求梁思思快归快,影响不了原本的对决阵容。 主持人说了几句梁思思谦虚的话,将小球里印着名字的纸条展示在镜头前,报出:“梁思思第一场的对手——梁心恬!” 随着主持人念出梁心恬的名字,舞台下方的座位席立刻响起一阵骚动。 碍于正在录制,参演嘉宾们没开口评价,但目光却齐齐朝角落里的梁心恬望去。 摄像头同样对准她给了特写,梁心恬将台词纸放在旁边的空位上,缓缓起身,依旧带着盈盈的笑意,恬静礼貌。 她望向舞台上的梁思思,浅浅道:“能与话剧界最佳新人奖得主PK,是我的荣幸。” 态度很好,但内容却颇具深意了。 昨日的爆料,梁心恬让人将她演过什么话剧,拿过哪些奖全部写了上去,现在似褒实贬的一提,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觉得那则绯闻与现在巧合的PK都是她安排的。 恰到好处地坐实了她蹭热度炒作。 还有则是,当初易淮川严令禁止她在任何媒体上曝光的起因,正是她拿了话剧界最佳新人奖被报道。 易淮川对她的打压,也被梁心恬轻飘飘一句话揭开。 一石二鸟,梁心恬一直都懂如何往人最疼的地方捅刀子。 只不过现在的她,不再在意易淮川了,所以很可惜,这一刀没刺对地方。 梁思思在心里冷笑一声,并不接茬。 主持人见两人僵持住了,继续顺流程:“根据规则,胜出的人在抽完对手后,可以在指定影视剧中选出想要与对手演绎的那部。”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多部影视剧画报。 梁思思回头看了一眼,五排五列共25部,有她看过的,也有听也未听过的。 其中最为特殊的,便属正中间那部《年少时光》。 那是梁心恬出道的第1部 剧,制作精良、剧情紧凑、代入感强,一经播出就创下收视新高,成为当年校园剧中的现象级。 《年少时光》中的演员们,后期要么拿了奖,要么成功跻身一线,此剧在业内被比喻为造星工厂。 这部剧能成功,主要原因在于导演会选人,启用的新人演员都是颜值与演技双在线,才达到了成片效果。 当然,女主梁心恬是例外。 当年,梁心恬凭借清纯的外貌,顶着“国民初恋”的名号出道,加上天志娱乐的力捧,很快成为当红小花,但因为在《年少时光》的演技相比其他演员低了一个档次,至今网上都有她演技尬的话题。 梁心恬来参加《最佳演员》,就是想洗掉此前的负面标签。 只是,没人知道,这部剧于梁思思来说也是特殊的,因为当初去试镜的人,并非梁心恬,而是她。 只不过梁心恬回梁家后,梁家对外发布了梁家千金改名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梁心恬是她,而她努力得来了成绩和机会,也就落入到梁心恬的口袋。 “思思,你想好了吗?”主持人问。 梁思思从记忆里回神,看向主持人,道:“我选《年少时光》。” 她神情平淡,像只是随意选了部作品,但观众席却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梁思思懂—— 现在的她太有攻击性了,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和狂妄自大。 但她选《年少时光》,更多的不是和梁心恬一争高下,而是站在错位的起点上,重新来过。 “哇哦!梁老师的成名作哦!”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的嘛!” “这么自信,输了多难看啊!” 参演嘉宾们忍了半晌,终于在她选定PK剧目时发出声音,虽然言语间颇多顾忌,但也听得出对她的不看好。 梁思思没管,只看向台下站着的梁心恬。 从年少到如今,梁心恬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想要什么伸手找她要就好了,如果她不给,梁家父母会对她一黑一白恩威并施,终能达成目的。 以往,她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从不主动惹事。 这是第一次,如冥冥之中的注定,她对上了梁心恬,由她而起。 梁思思右手抓在拿着话筒的左手腕,笔直地立在那,目光静静的,远远看去如一株白杨,挺拔安静,却又散发着细碎光芒。 梁心恬站在台下,脸上的笑意还在,但心里的怒火却要将胸腔烧穿。 以前,她最讨厌梁思思不争不抢的样子,好像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她在乎,反倒衬得她恶毒又刻薄。 现在,梁思思步步紧逼的样子,同样让她讨厌,还是那副岁月静好的假样子,却公开挑衅她,让她下不来台。 不管心里多气,梁心恬的笑意都完美无缺,在全场与摄像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温和回应:“我尊重对手的选择。” 嘴上这样说,她落座后,却发了条微信:【哥,我可能要淘汰了。】 * 华灯初上,与晏城上空的繁星相互交映起来,如晕染过的油画。城市的繁华与浮躁从街道上蔓延开来,加长的宾利车在车水马龙的路上低调行驶。 车内后座,易淮川正微倾着身子,盯着iPad看一份分析报告。 透明的镜片上偶有光影略过,如一道道刀锋,犀利凉薄。 他的目光落在页面上,修长的食指落在屏幕边缘,却半晌未滑动,不知是此处的内容吸引了他的目光,还是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此处。 副驾驶的沈昊军好几次回头,但易淮川始终维持现在的姿势,半晌未察觉。 昨天,他们易总与思思小姐之间发生的事,因为他就在军疗院,多少知道了些。 只是,思思小姐走后,易总就一直忙工作,昨晚连军疗院都没去,直接熬了个通宵,要求下面部门加速收购盛泰。 进度加快,大家都累了个半死,但见总裁全身散发着寒意,谁都没敢吱声。 也不是没有部门负责人向他打听内幕,他只笑笑没回话,负责人们还怪他口风紧。 他除了沉默,要怎么办?总不能说他们受万千少女追捧的易总,昨天被未婚妻甩了。 沈昊军此时精力完全透支,只指望着将易淮川送至易家老宅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他正畅想着,后排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像是机器人被按了开关,易淮川的视线瞬间移动至后座中央扶手的手机上。 瞥见来电提醒时,他幽深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异样,像是等待落空后的失望,他又看回报告。 手机持续不断的响铃,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突兀而吵闹。 易淮川终于忍受不了,拿起了手机,放至耳边。 “什么事?” 语气略硬,沉沉的声音里有不耐与烦躁。 “爷爷出事了?”对方声音一紧,急忙发问。 是沈之翰。 易淮川目光一沉,语气更冷:“没有,有事说事。” 沈之翰放下心来的同时,戏谑也随之而来:“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我猜猜,赔钱了还是失恋了?” 话音刚落,他便自问自答,“不对不对,这两件事都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易淮川削薄的下颌线更加紧绷,直接按下挂断键。 被他抓着的手机紧接着又响铃,等待片刻,他再次接通,这次不待他开口,沈之翰便忙不迭地道歉:“行行行,易哥哥,易总,易大人,我错了,不该八卦您。” 易淮川只面无表情听着,不置可否。 “我找你有正事,真的有正事。”沈之翰再不敢瞎扯,正了正色,道,“我妈明天生日,一起吃顿饭。” “好。” 言简意赅给出回应,易淮川的手指又落在挂断键上。 沈之翰如有天眼一般,赶紧嚷嚷:“哎,别挂别挂,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易淮川挪开手指。 “恬恬今天进组你知道吧,跟你未……你家那女人成竞争对手了,你以前不是不让她进娱乐圈的么,怎么这次不但不管,还放任她跟苏程炒作?” 易淮川听完,一针见血地戳穿沈之翰的铺垫:“梁心恬让你找我淘汰她?” “怎么可能!”沈之翰否认很快,“你知道恬恬不是那种人,她只是担心自己首轮就被淘汰了。你知道的,她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心里承受能力有点差,就演技尬这一标签一直困扰着她。 小姑娘好不容易竖起信心,想要参加节目洗掉标签,要是首轮被淘汰了,该多受打击。她可是你旗下艺人,你就舍得?” 易淮川的目光落在车窗外—— 晏城的冬季干裂寒冷,路边的柏油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与枝丫,在路灯下更显萧条。 到底不如南城温暖。 不知为何,听到沈之翰提及梁思思与苏程炒作,他脑海里的第一画面,是女孩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 “你听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澄清。四年前,我没害你,四年后,我也没炒作。这些都是事实,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不会在意了。” 心里没由来的不舒服,像是被人掐住,压抑烦躁,还有些微微的痛意。 易淮川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聚焦在耳边的通话上。 “想管?”他问,冷漠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沈之翰解读不出他的意思,试探地应了声:“啊!” “那回国来好好管。” 易淮川只道这几个字便安静等答复。 电话那头的沈之翰被噎得一哽,半晌他才虚虚地回:“淮川,你知道的,我并不同意你当年做的决定。” 相比他的犹豫,易淮川的语气果决又坚定:“那就别管!” 语毕,他再次结束通话。 将手机丢在后座中央扶手上,易淮川瞥向副驾驶的沈昊军,沉沉发问:“四年前咖啡店的视频记录在哪?” 沈昊军转头回复:“您当时让我送到半山墅了。” 因为内容涉密,他身为特助也没看过,更不知交由易淮川后,他具体放在了哪里。 闻言,易淮川幽深的眸子未动,片刻,他命令道:“去半山墅。”
第16章 车子稳稳停在半山墅门口, 易淮川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夜幕落下,奢华高贵的欧式别墅静静屹立在黑夜里,门口的路灯亮着, 像是在虔诚而孤独地等待着归家的主人。 再往里,整栋别墅都陷在黑暗里, 没有灯, 也没有往日等他回来的人。 沈昊军下车为他拉开了后座的门, 唤了声:“易总。” “嗯。”易淮川收回视线,轻轻应了声, 抬腿下车,“你回去休息吧。” 语毕,他径直回了别墅,如往日一样输入密码。 大门传来“咔哒”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短暂的声响过后, 又是无穷无尽的静默。 像一颗石子扔进幽深的古井里, 再无动静。 门被推开,屋里漆黑一片, 让人的感官都更敏感细腻。 往日一进门便闻到的那缕清淡的香味不在,易淮川有些不习惯,伸手按下了开关,入目的是空空荡荡的玄关,长期摆放在柜台上的小雏菊果然不在。 下意识的,他扫向餐厅的地面——那里干干净净,实木的地板泛着暗泽的光, 前些日子的一片狼藉消失不在,应该早就被阿姨打扫过了。 是痕迹被清理, 却如时光被掩盖,有种抓不住的流逝感,无端让人觉得烦闷。 易淮川别开了目光,直接进了书房。 半山墅他并不常住,书房也显得空荡,往日并不觉得异常,不知怎地,今晚再看,总觉得需要用些东西填满才更合眼。 处处不合心意,导致他心里的烦闷愈加明显。 在书桌前落座后,易淮川下意识去端咖啡,想要缓解隐隐的不舒适,却伸手摸了个空。 他一愣。 电脑旁空空如也,哪里有他平日一回来,梁思思就送来的热气腾腾的黑咖啡。 单手取下眼镜,随意丢在桌上后,他捏了捏鼻根,很可惜,没有任何缓解效果。 凭借记忆,他拉开了书桌最下方的抽屉,一枚黑色的U盘静静躺在里面。 U盘里有四年前的监控视频,是爷爷让人调取后给他的,送梁思思来半山墅那天,他随手丢在了这里,从未看过。 他不信世上有巧合,只知道所有的偶遇都是预谋,所以觉得根本没有看的必要。 但梁思思走之前那番近乎于决绝的话,忽然让他萌生了看一眼视频的想法,那是他多年来为数不多地怀疑自己做错了某件事。 很荒谬,很奇怪的想法。 这想法刚一闪现,就被他无情掐灭了,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昼夜不休。 但像遇到魔咒,怎么都绕不开心头那团迷惑,于是,他还是回到了起点,坐在这里验证自己。 打开电脑,插好U盘,画面跳转出来—— 并不宽敞的咖啡店包间里,他身穿小香风套装的继母与一个穿着紧身连衣裙的女人对立而坐。 背对视频画面的,是正在上咖啡的工作人员。 “人能认出来么?”继母问。 年轻女人谄媚地笑了下:“您开玩笑,易淮川谁不认识。” 视频里,上咖啡的工作人员手顿了下。 继母很敏锐地扫了眼工作人员,她立马双手抓住盘子,微微欠身,恭敬礼貌道:“您们的餐上齐了,请慢用。” 语毕,再无停留,她离开了包间,出门时,因为正对镜头,易淮川看清了她的脸。 清秀干净,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不染尘埃似的,是更几年前的梁思思。 视频里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包间里的对话在继续。 “病例带来了吗?”继母抬了抬下巴。 年轻女人赶紧点头,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本病例,翻开放在桌上:“带来了,您看,我是五年前染上艾滋病的。” 继母瞟了一眼,确认了真实性后,摆了摆手。 年轻女人赶紧将病例收了起来。 继母将墨镜往上抬了下,完美遮住了小半张脸,而后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语气高贵:“这是定金五十万,只要你跟易淮川发生关系,事后还有一百万。” “您放心,规矩我都懂得。”女孩接过卡,很小心地放进包里。 继母点点头:“很好,你明天晚上12点直接去希尔顿酒店1808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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