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疼不疼?”他蹲在那儿,仰脸问她。 无双摇头,现在也不想问关于什么杀人醉汉的事儿,脚往裙子下一藏,随后快速越过龚拓,大步朝巷子口走出去。 走出一段,她没听见后面有跟上的脚步声,遂回头看了眼。 龚拓还站在原处,见她回头,道了声:“无双,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不小,引来外面行人往里边探看,无双一失神差点踩到裙摆。她稳住脚步,随后提着裙子走出了巷子。 重新回到大街上,她深深吸了口气,脑中混乱的很。龚拓的话扔在耳边回响,他说他从开始就喜欢她。 十五岁的时候,她对情爱还是懵懵懂懂的,龚拓宠爱她,她也曾觉得那就是喜欢;后来慢慢长大些,便知道那是房中的情.趣,与其说喜欢她,倒不如说是他喜欢床榻间两人交融的畅快、愉悦。 甩了甩头,无双想抛掉脑中那些繁杂,让自己清醒一些。 “姑娘,您在这儿?”照顾无双的北越婢女,从街上跑过来。 “阿勤?”无双看着来人,微微诧异,“你怎么来了?” 阿勤指着来的方向,解释着:“我也出来逛,想买些东西,看见了王妃,她让我过来寻你。” 无双点头,随后问道:“王爷王妃在哪儿?” “街口停放马车之处,姑娘赶紧过去,莫让王妃担心。” 不知是不是龚拓的话起了作用,无双开始注意起身边的人。龚拓一向思虑缜密,他能那样说,说不定是知道些什么。 和凌无然会和后,无双听到了差不多的话。 溥瀚漠和凌无然也觉得这场乱子来的奇怪,索性也是说了几句,他们要启程进京,无暇再去管这种小事儿。 回到宅子,无双到底拉住凌无然,叮嘱了声让人小心。 翌日,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小镇。 龚妙菡说到做到,果然上路前就钻进了无双的马车。 没一会儿,阿庆过来,让人送上了好些零嘴儿、果品之类,说是让无双和龚妙菡路上吃。 龚妙菡瞅着这些吃食,撇撇嘴巴:“我哥明知道我不能吃花生,还送花生酥过来?” 无双看出来,送来的全是她爱吃的。昨日龚拓将她堵在巷子里,说的那些到现在还在心里缠绕的厉害,是以出来的时候,她挑着时候,故意躲开了他。 往东一路行进,风和日丽,两边田里,农人弯着腰劳作。 “哒哒”,有人在外面敲了下车厢。 龚妙菡刚往嘴里塞了一块果脯,听到动静赶紧掀开窗帘:“哥?” 跟在马车旁边的正是龚拓,一身暗红色官服,阳光下显得身姿格外挺拔:“想不想出来骑马?马场的马,我给你带上了。” 这话,他透过龚妙菡的肩膀,对着坐在车厢里面的无双说的。 “马?”龚妙菡身子一侧,故意挡住龚拓的视线,“说清楚,是谁的马?” 龚拓原本舒展的眉习惯的蹙起,对着妹妹显然就没什么好耐性:“能缺了你的吗?” “这才像话,”龚妙菡小脸儿瞬间笑开,忙不迭就在车内起身,“我这就来。” 窗口的位置豁然让开,里面的无双也就露了出来,她盯着自己眼前的地方,想着该如何回绝。 “这样隔着说话不便,”龚拓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挑着窗帘,架马跟着马车的速度,“刚才京里来了消息。” 果然,无双抬起头来,只要一提凌子良,她必然会急着回应。 马车缓缓停下,两个姑娘从车内下来,仆从牵着两匹矮马送过来。 前方,萧元洲回头看了眼,脸上惯常挂着明朗的笑。 “我去找萧大人和溥遂。”龚妙菡上了马,就急着往前面跑。 无双手握着马缰,怕龚拓过来扶她上马,自己赶紧把着马鞍,左脚踩上马凳爬上了马背。所幸,今日她穿了一套轻便的衣裙,上马的时候并不碍事。 “你学得还真快,上马堪称得上是飒爽。”龚拓赞赏了一句。 无双低着头,枣红马脖颈上的鬃毛长而柔软,还是那么温顺:“是什么事?” 她骑马走得慢,两人拉在了队伍的最后头。 “是好事,”龚拓控制着马的速度,随后道,“皇上下令,正式审理凌家的旧案。而且,你大哥的腿,好转了许多。” 无双看着他,他的马高大,这样对比,她还需仰着脸:“真的?” 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正式审理,那就是说明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还有大哥,腿会好吗? “都是真的,”龚拓点头,心疼于她问得小心翼翼,“恰逢北越来访,这案子必然得好好办,不然让人看笑话不是?” 无双手里发紧,带得马儿也快走了几步,她小声问:“这一切,你一早就算好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狗子坦诚心意的告白来了。
第69章 暖风熏人, 吹到人身上懒洋洋的,行进的队伍从头到尾长长的一条。 无双心里觉得,案子恰逢这时开审, 应该是龚拓一早算好的。他就是这样,别人走一步的时候, 他已经看到了好几步之外。 “还是要看你大哥的意思, ”龚拓不承认亦不否认,提起了凌子良,“他手里掌握的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愿意把那些证据摊出来,证明,他还是想信任朝廷。” 他看着无双,风扬着她的发带, 又道:“他这样做,大概也是为你们姐妹俩着想。” 让两个妹妹拥有回原本的身份, 不用借着别人的名姓外壳,存活于世, 同样, 作为凌家的儿子,也想挣回家族的声誉清白。 无双看去前路, 龚拓的这番话,她心中认同。凌子良能选择如今这条路, 总好过先前的玉石俱焚。 乌莲寨也有几千号人,虽然占据乌莲湖, 可是朝廷真想动手, 有的是办法。动荡起来, 死伤在所难免, 还会波及到周围。 “他的腿是怎么回事?”无双问,心底萌生着希望,却更多的是怀疑。 十多年,腿真能治好? “送来的信儿是这么说的,”龚拓回道,下颌微扬,“他的右腿其实还好,不算严重,只是被左腿连带着,大多时候不好行动。现在,御医在帮他治左腿,到时候回到京城,你去看看他。” “我可以见他?”无双知道,凌子良现在被安排的很隐秘,除了皇帝的人,旁人根本见不到。 龚拓点头:“可以。” 只要她想的,他无论如何,都会帮着办到。 无双道了声谢,遂低着头,身下的枣红矮马迈着蹄子前行。这是那晚,他说送给她的,现在是真的准备带到京城? “别动,”龚拓突然一声,“你头发上有只虫儿。” 闻言,无双下意识僵住肩背,头不敢动,只拿眼睛斜着看龚拓:“是蜜蜂?” 她以前被蜜蜂蛰过,是记住了那个苦,开始皮肤红肿疼得不说,后面要好多日子才能消下去。为此,她十分畏惧这小东西。 龚拓没有回她,弯腰往她靠近一些,随后手落上她的头发。 无双试到头发被轻碰一下,便侧过脸看他:“赶走了?” “没有,”龚拓摇头,把攥着的手送到无双面前,“我把它抓到了,你要不要?” 无双下意识后仰腰身,躲着那只手,满眼的不可思议:“你抓了蜜蜂?你拿开,我才不要。” 这是脑子里想什么,给自己找蛰吗? “你连看都不看?”龚拓笑,发觉逗她这样有趣,现在声音都变了声调。随即,他攸地皱了眉,嘴里“诶唷”一声,脸色也变了。 无双有些同情的看人一眼,得,真被蛰了。能说什么,有些人就是作。百姓认他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蜜蜂可不认。 “扔了呀,你还攥着?”她提醒一声。 龚拓眼神复杂的看着无双,轻道了声:“捏死了,现在我手心里可真是精彩。可好,身上还没带帕子。” 无双听了,往两旁看了看,也没有可供洗手的溪流池塘之类。想了想,干脆自己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你帮我擦,我这只手要拉马缰。”龚拓示意着左手里的缰绳,眼神恳切的看着无双。 无双往前面队伍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回头看,这才松口:“我看看。” 男子的手白皙细长,此刻还是松松攥着的,根根骨节分明。无双看着手慢慢松开,然后看到了栖息在他掌心中的彩蝶。 蝶儿双翅微动,展示着色彩斑斓的花纹。 没有蜜蜂,更没被他给捏死,他给她捉了一只蝴蝶。指尖用着合适的力气,控制蝶儿不会飞走。 “很好看吧。”龚拓问,在无双的眸中,同样栖息着一双蝴蝶。 说实话,以前他不在意这些东西,如今和她一起看着,才发现有些东西那样美好。追逐冰冷权利的路上,他终究错过了很多景致。 无双收回帕子,不说话。突然怀疑,眼前这个真的是龚拓,那个冷清淡漠的伯府世子? “大人这是做什么?”她闷闷一声,可又忍不住去看那蝴蝶,着实艳丽。 “这么不明显吗?”龚拓嘴角淡淡的笑,阳光下一张脸十分好看,“我在逗你开心。” 这话说得猛然又直接,无双垂下眼帘,双颊有些微热:“大人莫要胡说。” 说着,她轻轻夹着马腹,枣红矮马走得快了些。 “无双,你说这只蝴蝶做成什么好看?”龚拓仍旧跟着,眼睛观察着手里的蝴蝶,似在思虑着什么。 无双没走成,随便道了声:“不知道。” 一只蝴蝶,只能欣赏罢,做不成任何东西。 龚拓点头,像是赞同她的意思,忽而话锋一转:“要不,用它给无双做一朵簪花?” “不可能,”无双摇头,蝴蝶娇贵得很,一点点的力气就能毁掉,“放了它罢。” “能。”龚拓很是肯定,然后手一收就把蝴蝶攥进手里。 无双看得清楚,这次他的手是真收紧了,那只蝴蝶估计已被捏死:“你放了它就好,为何捏死它?” 果然,这人还是那样恶劣,什么时候都顺着他自己的心意来。 说完,她转头,骑着马就想往前快跑。 “好了,好了。”龚拓动作麻利,提前一把拽上无双马脖颈上的皮套带,将马拉住,阻止人冲出去。 无双秀眉一蹙,抬脸瞪了一眼:“大人松手。” “你先看看啊。”龚拓紧攥的右手松开,送在无双面前。 那只彩蝶已经不见,取而代之躺在他掌心的是一枚彩蝶簪花。簪花精致,栩栩如生,蝴蝶簪头会随着风儿扇动,镶嵌有各色的宝石,两页尾翅下各坠着粉色珠串,阳光下熠熠生辉。 “让我想想,”龚拓手中捏着簪子,然后看去无双发间,“适才,我是在这里抓到它的,便还是放回这里罢。” 他把簪子轻轻送进女子乌黑的发髻中,顿时将那张娇媚的脸衬得更加妖艳。 “我不能要。”无双可记得他昨日里都说了什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说着,就抬手去发间,要将簪子取下来。 龚拓适时出手,攥上无双手腕制止她:“这么多人,不要让他们看见咱俩拉拉扯扯。” “明明是你抓着我的手。”无双抽手,这到底是谁在拉扯?她才是不想让人看见的那个。 “这样吧,再给你一样东西。”龚拓笑了笑,眸底印着暖意。 说完,又往无双手里塞了一个细长的盒子,近两尺长的样子,雕花、木制刷红漆,拿在手里有些分量。 把东西送出之后,他收回手,这下无双就腾不出手手去拆下发间的蝴蝶簪花。 无双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攥着盒子,不知该说什么。在伯府时,龚拓也会这样胡闹,但是仅限在房中时,不过那时她不能反对,更不能生气拿眼瞪他,只是乖顺的谢恩。 “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提醒我了,”龚拓在马上端正身姿,看去前方队伍,“我该去前面巡视一下,马上进山谷了。” 然后不等无双给他往回送盒子,便架马跑了出去,留下一缕烟尘。 龚拓的马一直往前,追过了溥瀚漠夫妻的马车。 车内,凌无然狠狠哼了一声,咬牙切齿:“不能让他缠着无双。无双的那点儿心思,在他手里根本不顶用,早晚给他把人骗走。” 溥瀚漠坐在正中,手里剥着橘子,正在将橘瓣上的白筋剔除。闻言,笑了声:“那你还能看着人一辈子?” “你在帮谁?”凌无然看去男人。 “当然是帮你,”溥瀚漠想也没想,把干净的橘瓣喂到凌无然嘴边,“王妃,请吃。” 凌无然嘴角抽了下,而后张嘴含下:“别卖乖,说清楚。” “好,”溥瀚漠擦干净手,长臂一伸,把娇小的妻子抱来腿上,手熟门熟路的往人腰下探去,“我是说,无双有自己的主意,她已经不是那个几岁的小姑娘了。” 凌无然去抓男人不安分的手,口里咬着蜜橘:“我以前把她丢了,只是想好好护着她。那姓龚的,根本没安好心。” “那倒是,”溥瀚漠笑着点头,舌尖去探怀里的人嘴角,气息热了起来,“男人对女人献殷勤,必然是图她的人咯。若真是两情相悦,你又何必拦着?” 像是在证明这点,他的手指勾了下,裹住她那托绵软,轻使力道,引来怀里人的战栗。 “咳……”凌无然一下将橘瓣咽下,忍不住双臂搭在人的肩上。 “阿然,坐上来一点。”溥瀚漠勒着女子细腰,嘴唇游去人的耳边,“当年,我不也是这样对你?想给你做些什么,你总是冷着脸往外推我,你是不知道,我那时候想破了脑袋想留住你。” 凌无然双颊绯红,眼神躲避的移开:“你还是帮你们男人说话,他可是你的对手。” “就事论事,”溥瀚漠讨好的揉着她,是外人不曾见过的温柔,“若是脸皮不厚,娘子怎么娶到手?” “全…嗯,全是歪理。”凌无然声音发颤,指尖忍不住抠着对方的肩膀。 溥瀚漠也不否认,这个小妻子,也是他费尽心思才留下的,所以,能够了解龚拓。有什么办法,谁叫就是喜欢呢?当然不可能放手。 “阿然,”溥瀚漠声音压低,手指探上某处濡湿地,沾了下,“想要这里。” 凌无然别的事都能占到上风,唯独到了这时,就毫无招架之力,每次都是一败涂地,交代得干干净净。 这厢。 无双回到车上,拆下了头上的簪花。 拿在手里,更加清楚的看到是如何精致,单拿出其中的一样,也是价值不菲。 和龚拓的关系,她现在有些无法控制。他明确的说会跟凌子良去提亲,虽然大哥不一定会答应,但是到时全京城都会知道。 想到这儿,她心里劝了自己一声,龚拓是伯府世子,婚姻是大事,家里不会任由他胡来的。 这时,无双看到一旁的那个雕花长木盒,顺手拿起来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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