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喜欢有别人在房里。”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我明白了。”程朔黑沉眸子里闪现一抹恍悟,颔首说道。 白悠悠:他明白什么了? 他说完后站了起来,模样十分恭敬有礼,“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吃完饭,消了食,她被几个宫女伺候着来到了热汤滚滚温泉似的清池里。一个人独享这么大一方水池,在温度适宜的水里泡着就算了,水面上还晃晃悠悠飘着几个装着水果点心的银盘。 这是什么神仙生活! 而沐浴完后,趴靠在暖洋洋的浴池边上披了一层薄衣,裹着薄毯,被个手艺高超的宫侍拿捏肩膀,享受的不行。又有宫女将她头发抹了好闻的香油在发上轻轻搓揉,那捧着的贵重姿态,就好像那不是头发,而是什么不得不小心对待的艺术品,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感受到一点力道。 这不是因为她头发值钱,而是因为她是一朝当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皇帝陛下的母亲,太后娘娘。 虽然但是,白悠悠惬意心想,这是什么顶级快乐SPA的贵妇生活? 这就是封建贵族生活吗?她趴着眯上眼睛想着,果然穷凶极奢啊!不过要是不想那么残酷的时代背景,单从个人角度来说,确实是身体到心灵的享受。 她今天被人抬来抬去,连路都没走过几步。 饿了有人送上糕点,渴了有人送上温热茶水,乏了有人铺好枕头棉被,猪都不能这么过啊! 有点不太适应,还没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生活,白悠悠从汤池回到自己寝宫。 还有些熏熏然,今晚按照她的吩咐,寝宫之内确实空无一人。平日里应该在殿内侍候宫女也都不见踪迹,硕大一个寝宫,似乎就剩下她一个人。 这样也好,不然晚上一堆人都不睡围着她一个人?而且早就听说古代为了侍候方便,脚榻上还得睡一个,要真这样,这可让她怎么睡得着啊!这可不是能当成上下铺那么简单,而是身份之差的巨大鸿沟□□裸摆在她的眼前。 想着有的没的,白悠悠深深感受到权钱力量带来的美妙享受。 宫殿内上房梁倾泻而下的透明珠帘,精良的橙金锻纱,涂抹黄金的青铜灯座上燃着烛光点点,中间巨大的三足炉鼎镂空鱼鸟兽中溢出袅袅白烟。 她轻嗅着,她不懂熏香,只是嗅觉很灵敏,闻着清清淡淡,并不觉得沉闷,让人心旷神怡。 现在还早,她没去看自己的内殿,而是在外殿四处兜转着,一会摸摸瓷器,一会摸摸从房梁悬挂下来庄重华贵的帷帐,与整体格调气氛交辉相应。 不过转了一会,夜深露重比下午更冷,刚刚沐浴后带来的热气已消散差不多,因为洗过了早她穿得不多,就算是不多,也有内外两层。 刚看到桌上摆放的烛台砚台还有一些堆起来的黄色封面的折子,她还在想,这些是什么东西。 就推开了门走到了内殿。 这里比外面要暖和一些,只是更为暗沉,只有靠近绯色床帐的地方点了几个奇珍铜兽的红蜡。 里头陈列着古色古香的质感厚重廊柱拔步床,繁美的金丝楠木雕花刻纹围拢如盘根错节的古老树根,上头镶着各色宝石,光是这一张床恐怕就抵得上现代一栋房子了。 想到今晚会睡在这张床上,想想还有点小激动。白悠悠:价值百万的床!她来啦! 但是等接近走上踏板以后她才发现自己那张非常宽大的床上,铺好的棉被铺里拱起一个长方形高度,她起初还以为是宫人没展开被子。 但古代宫廷里做事的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会杀头的低级错误。 实际上,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谁在那里!?”模模糊糊还没看清,她转身就想跑出去喊人进来抓刺客。 只听里面徐徐传来不慌不忙的镇定声音:“母后莫要惊慌,是儿臣。” 能对她自称儿臣的,只有两个人,一个皇后,一个皇帝。 白悠悠僵硬转头,果然看到躺在被窝的可不是她刚刚认领下来的好大儿。
第81章 帝王掌中娇(四) 他裹着被子, 就动着脑袋转过来,身体裹在一团被窝里,本来的高大完全体现不出来, 平白消减了几分威严气势。 现在这样子, 看起来多少是属于有些滑稽了。 白悠悠放下一半的心, 满脸黑人问号,“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挑动眉角,就算是姿态一言难尽, 但脸上表情严肃,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孤自然是为母后暖床了。” 白悠悠感觉凭空一道雷将她劈得外焦里嫩:……那我谢谢你? 她唇角止不住抽搐, 感觉出程朔脑回路属实是常人难以理解。 “你……贵为九五至尊, 干嘛要做这种事,快从我床上起来!” 她走过去后,低着头看他说道。 “可母后说不喜欢其他人, 可儿臣不是其他人。” 他平躺着, 可以看出睡得十分老实, 估计是十指扣于腹前的姿势。 程朔现在头发全部束于脑后, 并未散发。但他额庭饱满, 容貌俊美, 完全没有什么迤逦的表现说出的话更是朗朗,“书中既有彩衣娱亲, 卧冰求鲤之美谈, 便是孤作为帝王,不过是为母后暖个被窝又何足挂齿呢?” 没想到他还是愚孝派的?白悠悠头上挂着三根黑线。 倒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啊喂! 他眨了眨眼睛, 薄唇微抿, “而且儿臣身上热量大, 比那些宫女捂的也暖些。” 他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 握着白悠悠此刻微凉的手腕,她感觉就像就像是被烧红的木炭给捏着熨烫了一下似的,他身上确实热量惊人,像一座活跃而躁动的火山。 将捏着她手腕塞到自己暖好的被窝一角,他黝黑眼睛里闪动着柔光,低下嗓子轻轻问,“母后,可暖?” 白悠悠说不上感动还是好笑,她每年冬天确实过得艰难,尤其是以前上学住宿,再严实的被子她盖着睡觉也会夜夜被冻醒。 冬天出门只要被冷风一吹,就心脏骤停紧缩。 而现在当冰冰凉的手塞到了暖和的被窝里,她几乎就不想拿出来了,嗯了一声回答道: “嗯,暖的。” “那母后就快些进来睡吧。” 他起身掀开一角从床上灵活翻身下来。 没什么值得期待的画面,他来暖床只是脱了一层外袍。古人拘束一副很多,他身上还穿着深色中衣,伸手快利如钩取了挂在架子上的衣袍,旋身套上就低头系上。 虽然说是皇帝,但他身上并没有养尊处优出来的那种骄奢淫逸,荒废颓靡,反而一言一行都相当的果断坚决,绝对不是那种需要外人伺候更衣,否则衣服都不会穿的成年巨婴。 可能和他相当于在外发配多年的经历有关,要是么有一颗冷硬的心,应该会死的很惨吧? 程朔动作熟练,衣服穿好后,看起来又是一个衣冠楚楚,气朗神清的有为青年。 他把墨泼般的发尾从衣领拨了出来,侧过脸看向白悠悠,“母后?” 他走过来说道,“您别着凉了。”然后就半拉着服侍她躺卧在床榻之上,还亲手给她掀开被子,掖上被角。 照顾得她就像三岁婴儿…… 白悠悠觉得世界好玄幻,就算是女主也绝对没有这种待遇吧。 果然……亲情才是最可靠的存在吗?她恍恍惚惚。 不过被窝里确实很暖和,很舒服,这种不用自己瑟瑟发抖钻进被窝的感觉,呜呜。 程朔自觉处理好后就起身,他的眼神很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泄露。 “我就在外殿处理公事,若有事便唤我名,母后睡后我自离去。” 他说完走到床角替她熄了蜡,厚重床帐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的昏黑之中。 她隐约听到绵长呼吸,随后门被关上,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他来,居然只是为了暖床而已吗? 这种行为,真是和他表现出来的冷硬气质完全不符,本来还以为是个非常凶恶的男人呢。 结果还挺暖的?物理意义上。 但白悠悠很快就提醒自己,别忘了这家伙今天白天的时候,可是计划要杀死一屋子的人的。他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好的,只是因为自己占着太后的身份才能看到他温和的那一面而已,仅此而已。 不过这样说来,她现在应该算是这个世界里最安全的人了吧?不会轻易被嘎了吧?她得蠢到做多过分的事情才能让他做出弑母的选择? 他看起来是很理智冷静的人,精神也挺正常,应该不会像年尧那样……看来暂时应该是不用为自己的小命操心了。 心里一番思索以后,也完全没有睡意。 现在放现代应该最多不过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她又不是真的老年人作息,这个点实在是睡不着,可是确实又无事可做。 没有手机,打不了游戏,刷不了剧,哎~好无聊啊! 白悠悠在百无聊赖中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是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天看起来青濛色,应该还早,她正准备再睡会,就听到外面有一点声音。 “谁?” “太后恕罪,奴婢这就把那不懂事,扰了您的狗奴才拉下去杖毙。” 嗯???杖毙??? 还睡眼惺忪的白悠悠顿时坐起,“不用了,你们……进来。” 然后才有十几个宫女,捧着毛巾,衣物,洗脸的铜盆等等走进来,也不知道她们在外面等了多久。 服侍她起床后,才知程朔昨晚在外办公半夜离去,今早汐月前来请安,只是因为她睡过头了,还一直在侧殿等着。 白悠悠:…… 她接见了汐月,只见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没昨天那么梨花带雨,一脸愁苦,只是见了她还是一脸惴惴,“母后,我还以为您今日是不肯见我了。” 她讨好的为她捏肩,无意间肌肤相触。 她听到: 【想在后宫生存谋事万不能得罪于她,昨日还好说动了她,否则一切就完了,哎!昨天青濯说要带我离开这里,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那么容易出去的,程渃,我要如何才能去见你啊!】 白悠悠:这种听八卦听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明明脑子里面在想这些东西,可汐月依然能够和她说话说得条理清晰,小意讨好,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想要逃出宫的女人。 白悠悠心里啧啧称奇,还好她有读心,否则还真以为汐月对她是多么恭仰呢。 今天早日请安算是顺利完毕。 夜里,情理之中,又情理之外的,她果不其然又看到程朔,没想昨日没有拒绝,他就以为同意,她心里想,这样可不行,一个男人又是皇帝做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就算明里不说,私下里也该贻笑吧? “明日你就别来了吧?”白悠悠揉了揉额角说道。 “母后是嫌弃朔儿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吗?” “不是。”白悠悠想到今天来给自己请安的皇后也就是女主汐月,这两个人成天早晚轮流来,非常默契的错过彼此,可以说是把表面夫妻写在脸上了。 她心里想了个主意,既然女主有红杏出墙的嫌疑,她干脆把人找个借口放到身边来,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这男主头上老是顶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也不吉利不是? “不如让汐月来吧,哀家也可借此帮你看着她。” 白悠悠提出建议,自觉甚美,他不应当有理由拒绝才对。 程朔骨节分明的手正为她按着被角边缘,密不透风,但现在顿住看起来就像一个居高临下的床咚似的,他脸上表情变化下来,冷厉眉角上挑,透露出傲慢的神色就差写三个字: 就凭她,她也配? 白悠悠见他脸上表情,选择了闭麦。 不过眼见他要走,想到昨天不知道干瞪眼了多久才睡着还是把他喊住,“先别熄灯,我想看会书~” 这是她能想到的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母后想看什么书,我去吩咐人拿来?” “唔……”她可没兴趣看那些咬文嚼字的书籍。 不过她提的要求可能和太后形象不太符合,可这世界没手机电脑,要是连一点无聊解乏的书籍都不能看,她真得长蘑菇了。 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就没办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必须保证自己的皇家威仪颜面。 可是在无聊死和社死里选一个,她选择后者。仗着程朔对她表现出来根本毫无原则的拥护爱戴,她小声说:“想看白话一点的,离奇一点的故事书。” “奇闻异志吗?好,我去拿。”听到她的话后,程朔没有迟疑的走出去,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给她拿了几本书来。 挪来灯烛,声音低沉:“今日时间晚了,母后看着打发时间,等过几日儿臣去为母后搜集来民间所有得趣儿的话本。” 说谢谢是不是太生分了? “那就有劳朔儿了?” “为母后分忧,儿臣心里也是欢喜的。”他刚才冷峻的神情有所缓和,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还如昨日,母后若有什么事情就唤朔儿的名字,孤一定随叫随到。”他说完就关门退了出去,白悠悠盯着紧闭的房门。 虽然他举止有礼,不过白悠悠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似的。 她拿起手上的书看,救命,是文言文啊!还是繁体!!达咩!!!她把书往脸上一砸,戴上痛苦面具,看了点只知道是一个异人的海外历险,过了一会发现也挺好的…… 马上就想睡觉了呢。 作者有话说: 请米娜桑们记住现在这个孝感冬天的小可爱,嗯~他会变的。
第82章 帝王掌中娇(五) 这些时日以来让从来没在北方呆过的白悠悠只想感叹一句:北方的冬天真的好冷啊!!! 而且据说现在还不是最冷的, 现在不过是刚刚入冬,还没有下雪,他们所处的北重城地理位置白悠悠推测估计在亚寒带, 整个冬季居然长达足足六个月!?关于小说里背景环境描述, 她还真的没有去细究, 鬼知道就多了个北字就冷到这种程度,那早知道就写南阳城,南襄城, 南桐城了,保证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整个一西伯利亚之冬, 她每次刚一有出门的打算就有种被凛冽寒风扑打回来的错觉。 还好家大业大的, 宫殿之内一整天地龙都开着,否则她无法想象自己怎么生存。可是一直缩在殿内也很无聊,她总不能一直看书吧, 而宫女提起的一些室内活动, 剪花烹茶下棋诸如此类, 她又着实不感兴趣。 还有一条重要理由, 虽然百般不愿意出门受冻, 但为了和系统取得联系她还是必须要出一趟。她招来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一个宫侍, 就是为她拆下头饰,负责身边起居的, 名叫容夷。 “哀家想出去转一转, 活动活动。” 她福了福身,低眉顺眼, 表情柔和:“太后娘娘可是闷了, 奴婢可以叫工司坊弄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来, 或是找些教坊里教好的歌女舞女来……” 白悠悠听了有点心动, 但还是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后说道:“我想在宫内转转,有什么偏远之地吗?” “偏远之地?”容夷面带犹豫。 白悠悠点点头,想了想后说:“离皇后和朔儿最远的地方。” 这不对等的称呼令她反应过来,这段时间被纠正的下意识就喊出了朔儿这两个字。 容夷最后跟她说,这样的地方只能去西北角的垂西殿了,刚开始是关押前朝遗殊,后来就将犯事的嫔妃暂时搁置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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