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苏泽又说起向茗,多了几分玩笑,“要不要我把你之前为了两家见面,给向茗准备的见面礼寄过来?” 昨晚他就知道向茗在南城,具体在哪儿还没查,结果,昨天齐唤电话里听到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迟早要结婚,正好培养培养感情。”苏泽意味深长道。 齐唤推开门,声音冷淡,“没必要。” * 向茗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有点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雨,落在地上都能溅起水花,硬冲是不行了。 偏偏她买了不少东西,提着都费劲。 向茗将购物袋往胳膊提了提,准备回里头避雨。刚转过身,听到有人叫“小姑娘”。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一柄黑伞,离她越来越近。 最后,撑在她头顶。 是齐家那位叔叔。 严叔伸手要接向茗手里的购物袋:“是回家吗?” 她往他身后瞅了眼,没看到齐越,“对的,回家。” “我可以自己提。”她有些不好意思。 严叔不勉强,只把伞往向茗的方向偏了偏,“正好顺路,一起?” 向茗看了看天,没有拒绝。 严叔带她到临时停车点,离超市不远,停了辆打着双跳的劳斯莱斯。 他打开后座,做了个“请”的姿势。 向茗抬头,看到坐在另一侧的齐越。 他戴着耳机,侧头看着窗外。 向茗稍一犹豫,挪到车里,将几个购物袋放到脚边。本来挺宽敞的后座,一下就显得逼仄。 她还记着之前他不理她的事,这会儿也不想主动贴人冷屁股,只淡淡说:“齐先生,谢谢。” 齐唤回头,隔着墨镜,像是看着她,“是严叔看到你。” 向茗无语,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被点名的严叔一愣,随即笑了笑,发动车子。 是他先看到的小姑娘,但他哪敢自作主张。 于是,向茗稍稍往前靠了靠,“叔叔,谢谢您,不然我今天不是落汤鸡就是在超市睁眼到天明。” 严叔受之有愧,避过这个话题,“可以叫我严叔。” “好的,严叔。”向茗正要自我介绍,手机响了。 蒋舒艺的微信:【皎皎,北京那好像有人在打听你。】 皎皎是向茗小名,知道的人不多,这么叫她的更少。 向家的小姐,不是一般人能叫得起小名的。 向茗心口一紧:【知道我在南城了?】 蒋舒艺回:【还不清楚,你注意着点。】 向茗被这么一打岔,心情不大好,想了想对严叔说:“严叔,我姓徐,您可以叫我皎皎。” 徐是她妈妈的姓,名字也不算撒谎。 严叔笑着说“好”,他又从后视镜看一眼齐唤,笑而不语。 超市离“汀兰水榭”其实也近,几分钟就进地下车库,下车时向茗特意观察了下齐越。他等车停稳解锁,自己伸手就打开车门,甚至不需要摸索,他利落下地,再关上车门。 要不说,打死她都不信这是个眼睛看不见的人。 心里头对他越发好奇。 严叔锁上车,又对着向茗说:“皎皎,我帮你拿两个。” 向茗刚想拒绝,身旁一道低沉的嗓音,“好了吗?我赶时间。” 向茗:…… 那你倒是走呀,等我干嘛? 严叔憋笑:“皎皎,你昨晚请我们吃蛋糕了,邻里之间互帮互助。” “谢谢严叔。”向茗递过去两个袋子,眼刀子“嗖”一下飞到齐某人脸上。 瞧瞧,严叔多好,还记着吃过她的蛋糕。 回到家,向茗累死,菜是买了一堆,无从下手。她挑了看似最简单的牛排,打开做菜软件照着做。 老师又发来消息,说李语楠的策划已经提交,问她的什么时候完成。 向茗擦了擦手,去开电脑,通读一遍,觉得还不行。 【老师,周四前一定给您。】 老师没再回。 向茗认真看写的策划案,忽然“砰”一声响。 坏了,她冲到厨房。 锅穿了。 向茗手忙脚乱关火,拍照发给蒋舒艺:【牛排废了,我的心也碎了。】 蒋舒艺照例“哈哈哈”,问:【你不是开着教学视频?】 向茗把牛排扔湿垃圾桶,看了看惨不忍睹的锅:【看视频so easy,但我觉得吧,我的眼睛是很快学会了,手还没有,它跟不上我的眼睛啊。】 蒋舒艺笑骂了一句,最后问:【想吃啥,姐今天请你,给你点外卖。】 向茗顺竿子爬:【谢谢舒姐,要是再来杯奶茶就更好了~】 【滚!】 蒋舒艺最后还是给她点了豪华版螺蛳粉,又配了杯加满料的奶茶。 “汀兰水榭”门禁严,外卖小哥只能在跟业主确认后进大门,但进不了楼。向茗穿上外套,拿着手机下楼取外卖。 今天也是神奇,说下雨就下雨,说停又停了。 她拿上外卖,刷卡进门时,迎面遇上严叔,她往后让了让,“严叔。” 严叔习惯性侧身,让她先进。 两个人都让着对方,僵持。 向茗笑:“严叔,您先。” 严叔没客气,错身时,闻到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他看她的外卖袋,“还没吃饭?” 向茗扶着门,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煎牛排把锅给煎穿了,“嗯,刚吃。” 严叔一言难尽地又盯着她的外卖袋看,忍了忍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好,快上去吧。” 向茗点头,走了两步又问:“严叔,齐越一个人在家?” 大帅比就是大帅比,人美,让人放心不下。 严叔脚步停顿:“放心,他一个人可以。”像是想起什么,“等会儿他该下来散步了。” 说是散步,其实是练习数步,从室内到室外。 向茗目送严叔离开,进电梯后,朋友圈同时刷新,她刷到几条一模一样的,都是电视台的同事。 配图是一桌的日料,有寿司刺身,也有寿喜锅。 他们说:【欢迎加入~】 欢迎的李语楠。 李语楠是正儿八经入职电视台,她却不是,甚至在老师眼里,她就是个履历漂亮,背景强大,却未必有实力的花瓶。 很好,有被鞭策到。 电梯还在上行,向茗等到了23楼,又赶紧按了1。 她要去外头守株待齐。 五月的南城还很凉快,夜色下,向茗坐在喷泉边上,一边嗦着螺蛳粉,一边守着楼门口。 一口粉、一口丸子、再一口奶茶,吃完最后一颗丸子,她眼睛亮了亮。 她第一次发现,有些人穿西装标志,穿卫衣更好看。 向茗目不转睛望着那个从楼里出来的大帅比,他没有戴墨镜,只戴了只黑色口罩,秀出高挺的鼻梁轮廓。一反常态的宽松黑卫衣,黑裤子,越发显出了他白皙的皮肤。 比起西装下那个写满淡漠和距离感的齐先生,这身休闲装备简直帅出天际,忽然就有了少年感。 向茗系紧外卖的打包袋,再拎上奶茶,她跑得比任何一次都快。 到他跟前,没等她端出标准主持人微笑脸,他却猛地后退一大步。 “好巧啊。”她嘴角抽了抽。 齐唤听到声音,收住继续往后退的步子。 作者有话说: 向小姐:我姓徐,叫皎皎。【沾沾自喜脸.jpg】(我可真聪明!) 齐老板:嗯,齐越。【气定神闲脸.jpg】(没有解释的必要。) n个月后…… 向小姐:狗逼“未婚夫”? 齐老板:逃婚向小姐? 沫子:呵~呵~让你们自作聪明!
第五章 楼门口的雕花路灯似乎晃了一下,落在齐唤漂亮的眼睛里,乍一看,像是他能看见似的。 向茗看着对她仿佛避之不及的人,眼神黯了黯。 他看不见,原谅他。 她有求于他,她忍。 向茗终于还是挤出最标准的主持人笑:“来散步?”她耐心问。 齐唤点头,没法描述那股扑面而来的味道。 向茗没在意他的冷淡:“一个人散步?” 齐唤又点头,听着她的声音,想起下午在露台听到的“three little bears”,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把他哄睡的是这个儿童故事,还是她的声音。 这一迟疑在向茗眼里就是嫌弃,嫌弃她什么? “我下来拿外卖,后来觉得螺蛳粉味道太重,就在外头吃了。”她以为他是觉得她三番两次跟他撞上是故意为之,虽然这次还真是她故意的。 齐唤知道了那股味道的来源,拧拧眉,一句“少吃,不健康”就在嘴边,被他咽下去。 他们没那么熟。 他只是好奇自己自从失明后第一次这么顺利入睡的原因,并不是对她感兴趣。 没什么好说的,齐唤打算绕过她。 向茗却被他脸上再次外露的嫌弃给整胸闷了,她低头瞅了眼外卖袋,后知后觉,是觉得螺蛳粉难闻?难怪他刚才猛后退。 她给他找了理由,也把自己给哄好了。 把螺蛳粉丢垃圾桶,她吸着奶茶找他。 夜幕笼罩,小区很安静。 齐唤走得很慢,他双手抄兜,步伐沉稳,跟常人无异。 向茗看着看着,嚼碎一颗芋圆,慢悠悠跟上去。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光一个背影瞧着就很好看,她偷偷拍了一张地上的影子,发给蒋舒艺。 蒋舒艺回了个尖叫的表情:【别说正脸,背影也好,你给我发个影子是看不起谁?是姐没充钱吗?】 向茗抬头,她跟他隔了百来米,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就是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得意:【那是VVVIP才能看的。】 蒋舒艺怼:【怕是你怂,没胆子追上去。】 向茗被噎了一下,想起销魂的螺蛳粉味:【我脸皮再厚,也比城墙薄那么一点。】 小区绿化多,齐唤已经走到小路口,他忽然停住。原地停了几秒又掉头,他慢慢往回走。 向茗见状,在路边的长椅坐好,视线追着他。 两分钟,他从她跟前走过,目不斜视。 五分钟后,他再次经过。 一条路,被他来回走。 从他第一次经过开始,向茗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再没有挪开过。 关于“光明”,她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感悟。 蒋舒艺又发消息:【怎么不说话了?】 向茗看到他忽地踉跄了下,她吓得起身,朝他跑了两三步,就见他迅速稳住身形。他站在原地没动,好一会儿才重新提步,慢慢地继续往前。 只背影依旧挺拔。 向茗心里头忽然闷闷的,她重新坐回长椅。 他穿上卫衣,又戴了口罩,与西装革履大相径庭的装扮,大约是不想有人认出他,或者说是不愿有人看到他的狼狈。 向茗沉默了许久,收回目光,在他再一次路过时,跟蒋舒艺发消息:【此时无声胜有声。】 蒋舒艺发了六个点:【不是,你真不趁机一起散步套个近乎?大好机会啊茗导!】 向茗斩钉截铁:【不去。】 蒋舒艺:【那你看个鬼?】 向茗摸着良心:【我心地善良,不忍心放他一个人摸索。】 蒋舒艺发了十二个句号。 向茗看他越走越顺,稍放心,看起朋友圈。 下午她发的圈多了两个赞,来自她日理万机的爸妈。轻描淡写的点赞头像,对比热闹得看不到尾巴的评论区,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向茗果断把朋友圈删了,她才不是那种只会吸引爸妈注意的小孩。 齐唤往回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经过长椅,他脚步顿了顿,但没停。刷了卡进楼,他径自去电梯,按了上行键。 向茗跟上,依旧百来米的距离,等他顺利进了电梯,她才刷了卡,打算坐下一班电梯上去。 没想到,电梯一直等着她,和她来到“汀兰水榭”的第一天一模一样。 那时,她以为他目中无人,还觉得他是故意的,气得不行。 出神间,“不进来?徐小姐。” 偏冷淡的声音,竟然有几分温和。 向茗因为这一句,脑门亮起大大的问号,他怎么知道? 她看到是他按着电梯开门键,也不矫情,进电梯道谢:“谢谢。” “不客气。” 然后,沉默。 电梯里好像还有螺蛳粉的味道,应该是她吃的时候染在身上了。 她默默往边上挪了挪,两个人都不说话。 到22楼,齐唤迈步出电梯,换向茗帮他按着开门键,直到听到大门密码锁的“滴滴”声,她才松开。 电梯上行。 齐唤摘了口罩,握着门把手开门。 * 第二天,睡个饱,向茗没有去书店。 不是不想,问就是穷,要省钱。 在家改了一天策划案,其实还差点感觉。到晚饭饭点,她瞅准时机洗了盆草莓,又带了袋山竹去楼下敲门。 开门的是个小哥,她确信没见过。 两个人俱是一愣。 “齐越不在?”向茗开门见山问。 那小哥仿佛有些惊讶,随即防备的眼神。非要描述,就是虎视眈眈。 向茗莫名其妙,看什么?又没抢他媳妇。 僵持间,笑容满面的严叔出来,他拍了拍小哥的肩膀,刚还表情严肃、凶巴巴的人一秒变脸,特别温顺地退到一边。 向茗:?? 严叔看着她:“在的。”他指了指一旁的人,“这是我儿子严厉。” 他又替儿子介绍:“这是皎皎。” 向茗了然,视线来回在两个人脸上游走。长得是有点像,性格很不像,这脾气倒是跟齐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严厉闻言,一本正经叫:“徐小姐。” 显然,他是知道她的。 向茗也笑着打了招呼,严叔问她怎么了。 她朝他们展示自己带的水果,可怜巴巴说:“我来借锅。” 严厉表情裂了,他听到声响,回头看是齐唤拿着水杯到中岛台倒水。 只有严叔还是笑眯眯:“家里没有锅?” 向茗更可怜巴巴:“我厨艺不大好,煎牛排把锅给煎穿了。” 严厉又去看齐唤,七分满的水杯被他握在手里,他垂眸杵在原地,竟是没有回房。 “所以,严叔,能不能借个锅给我?”她继续卖惨。 楼上楼下距离是近,但他们其实没什么交集,只能靠她主动。 不惜自揭糗事。 严叔不敢自作主张,询问地看向一直没走的齐唤。他沉默地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又不大像。 严厉觉得挺奇怪,严叔却回头问向茗:“这会儿也晚了,要不留下吃个饭?”他提议。 严厉直接惊悚脸。 被向茗捕捉到,她客气说:“这不大好吧。” 超好啊。 严叔冲她笑笑,又去问齐唤。 当了半天机器人的齐唤只掀了掀眼皮,状似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嗯。” 听着没什么感情的一个字,足以让三个人听清楚。 严厉的表情比见了鬼还恐怖。 就这么敲定,严叔给向茗拿拖鞋,严厉也主动接过向茗手上的水果。 等向茗换好拖鞋,抬头找她的攻略对象,只看到他一个背影,手上是装了水的水杯。 他回了房。 严厉顺着她的视线,怔了怔,回过头,恰好跟严叔的目光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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