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从未见过自家王爷会慌成这副模样,肉眼可见的浑身在颤抖,连一个药瓶的盖子都无法打开,常见想要去帮王爷去打开那瓶盖,可刚一靠近便被沈皓行那双猩红的眉眼吓得顿住了脚步。 终于那粒丹药放入了宁妱儿口中,可此时她已经不知吞咽,沈皓行立即覆唇而上,在她喉结微动之后,才将她松开。 旋即,便有一口鲜血从沈皓行喉中喷涌而出。 身上的剧痛他已经浑然不觉,抱着怀中之人站起身来,便朝外跑去。
第四十九章 续命 宁妱儿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 一下便是好几日,厚厚的积雪没过足跟,一脚踩下去, 连鞋面都瞧不见了。 宁妱儿兴奋地在雪地上玩了好一阵子, 随后走出吉安院,独自在廊上四处游走, 最后她来到东苑后的一处湖水旁,弯身从地上摸出一块石子,朝湖面丢去。 石子在湖水上跳了四下,最终沉入。 宁妱儿高兴地原地蹦起, “比昨日多跳了一下呢!” 她下意识回头看身后,望见一片空旷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时, 宁妱儿眉心略微蹙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头看,也不知道为何会有一瞬间的失落, 就好像她在等某个人来夸奖她。 然而很快,愁云在她眉间散去,她又拿起一块儿石子丢入湖中, 在那石子连跳了五次后,她兴奋地转了一圈, 鲜红的长裙在茫茫雪色中宛如一朵绚丽的娇花, 肆无忌惮的绽放着… “哭哭……” 一个古怪的声音在好似极远的地方传来, 宁妱儿立即站定, 躲在一颗树后, 一双疑惑地眼睛四处张望, 可等了许久, 都未再听到其他声音, 宁妱儿松了口气,蹦蹦跳跳地走上廊,朝吉安院去了。 舒静院的主屋内,沈皓行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便起身将宁妱儿从床上扶到怀中。 “王爷,药来了。”常见走进屋,将食盒放到桌上,从里面取来一碗汤药上前。 沈皓行接过药碗,一勺一勺细心地将药送入宁妱儿口中,若是不慎从嘴角流出,他便将勺子放入碗里,拿绣帕轻轻帮她擦拭着唇角,待一碗药全部喝完,他又将宁妱儿小心放下,来到桌旁从食盒里拿出自己的药,很快便喝了干净。 “王爷。”常见来到沈皓行身侧,低声道:“鲁王府里那个巫医所说之话,未必……” 沈皓行平静无光的眼神忽然冷下,他冲门外努了努下巴,常见便立即噤声,随着他一道走了出去。 待两人来到屋外,常见这才又开口道:“那巫医装神弄鬼,用得不知是些什么药草,连有安都说此法不行,还望王爷……” “不必说了。”沈皓行见他又提此事,便语气不耐地将他打断。 这些他如何不知,从前的他最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对于巫蛊之术更是嗤之以鼻。可自从两个月前他将宁妱儿带回上京后,宁妱儿便一直昏睡不醒,那时候连药都无法入口,只能他以口传之,便是如此,一碗药也能洒出半碗。 有安毫无办法,只能用护命丹吊着宁妱儿的一口气,可她身体原就虚弱,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在鲁王府失火,沈皓长被烧死之事传入上京时,皇上没有想象中的震怒,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将此事交于下面的人审理了。 然而早在审理的人接手案子之前,鲁王府内外以为沈皓行的暗卫清查了一番。 也是从这些人口中,他得知宁妱儿与他分开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同时,一起被带走的还有沈皓长口中的那位巫医。 这巫医一直想要见他,沈皓行一开始不愿见,并且想直接下令将这妖言惑众的人处死,结果这巫医也不知如何得知的,在暗卫出手前不住地喊,他有法子救人。 沈皓行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听到暗卫传来的话时,竟当真信了。 “这姑娘已是半亡人,三魂早就丢了七魄,她本早该亡灭,能活到今日已是匪夷所思了……” 那巫医说了许多,有些他听不懂,但大致的意思他明白了。 宁妱儿可以醒,但她不愿醒,若想要彻底将她唤醒,必须用他来续命。 常见听后极力阻拦,说那巫医妖言惑众,听不得。 可若当真是假的,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不就是每日放些血罢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让她醒过来,这算得了什么? 沈皓行同意了。 他按照巫医说的,每日会与她说话,会亲手喂给她用他血做药引的汤药…… 只要她能醒。 常见见实在劝说不动,只能摇头叹气。 沈皓行回到屋中,拿起床头未看完的游记,继续温声念道:“南风国常年温暖,四季如春……” 念了许久,他眼睛干涩,将书合上又开始帮宁妱儿按压肌肉。 手指在她肌肤上轻轻按压的时候,恍惚间他听到一声,“王爷,别按了,痒啊……” 沈皓行倏然抬眼,看到那美如瓷瓶,却好似一摔即碎的人,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他缓缓垂下眼眸,继续着手中动作。 赵茂行从那日沈皓行将东西交于他手上之后,便开始根据这些资料暗中调查当年永州大坝贪饷银两的事情。 在真相被一步步撕开的时候,赵茂行终于明白,沈皓行当日为何说要把决定权交于他。 赵采蘩在某日醒来,看见自己妆盒中,躺着一根金蝶翡翠发簪时,她倏然愣住。 这发簪是她亲眼看见娘亲插进宁妱儿发髻中的,就是在宁妱儿及笄那日。 发簪下放着一张极不起眼的小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名。 赵采蘩以为,这是宁妱儿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想要约她见面,再三犹豫后,赵采蘩没有露面。 然而却是在不久后的某天,她带着烨哥儿去梅园闲逛的时候,一直被奶娘跟着的烨哥不知为何忽然没了影踪,众人四处寻找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赵采蘩面前。 便是这人将面容遮得再掩饰,她也能认出。 赵采蘩顿时吓得两腿发软跌坐在地。 烨哥儿寻到了,可赵采蘩却好似失了魂魄,一连几日寝食难安,最后,她还是独身去了字条上写的那个地方。 “我以为,这一次还是会等不到你。”一间破旧的寺庙里,赵茂行声音冰冷地道。 赵采蘩心中清楚,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失声痛哭,双膝落在佛像面前。 赵茂行缓步上前,立在她身后道:“娘的身子已经垮了,爹在五日后会被行刑。” 他取下面罩,来到她身侧,颤声唤道:“长姐……” 赵采蘩缓缓抬起那双哭红的泪眸,在看到赵茂行这张被火严重烧伤的面容时,她呼吸一滞,许久后那口气才崩溃而出。 “是我不对起赵家,对不起你们……” 赵茂行目光幽冷地道:“你是如何做到可以一面笑着恭贺我,一面将那些所谓的证据,放入娘亲房中的?” “你是如何在赵家满门被带走时,可以安然自若的享受着眼前一起的荣华?” 赵采蘩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不住地痛哭着,在哭到嗓音沙哑,实在哭不出声,只有身子还在隐隐颤抖的时候,她终于抬起眼来,哑声道:“我可以用我的命去抵一切,但是烨儿……” 若她没有生下张烨,她永远也不可能对赵家做这样的事,哪怕将她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她也不会。 可是她生了张烨,从张烨出生的那一瞬间,她便不再是赵采蘩了,她是烨哥的娘亲,她要护他周全,她要看着他长大,他甚至可以不用成才,甚至可以面容丑陋,但他无论如何也要平安长大…… 她可以不在乎张家,不在乎张印,但她不能不在乎张烨。 如果那日她不这样做的话,如今被关在大理寺狱的人里,便有她可怜的烨儿…… 她的烨儿那样小,关在那样的地方会有多么害怕,被斩首的时候又会多么痛……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难啊。 赵采蘩膝行两步来到赵茂行身前,拉住他衣裤道:“我求求你了,烨儿何其无辜,他什么也不知道……拿我的命去还吧……若此生不够,来生……” 赵茂行垂眸看着身前明明极为熟悉,却又万分陌生的那张脸,他沉默不语。 许久后,缓缓抬手拨开她凌乱的发丝,露出那光洁的额头,在上面轻轻弹了一下。 “我们是一家人,我还能同你计较不成?” 赵茂行的这句话,将两人的思绪拉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日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们都不知晓,但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 这句话是从赵采蘩口中说出的,那额头上的弹指,也是她对年幼的赵茂行做的…… 这是那日两人见面时,赵茂行与赵采蘩说得最后一句话。 到如今,已经过了两月之久。 床榻上,沈皓行轻轻侧身,十指与宁妱儿相握,温声道:“算张印有良心,在得知手上的证据被赵采蘩偷走之后,没有杀她,而是与她和离,将张烨也从族谱中划去,随后证据才呈于殿前……” 皇上尤为震怒,将太子废除,贬为庶民,张家满门关押大理寺狱,即刻问斩。 于这二人而言,在贪饷之事上,又罪加一条诬陷忠良的罪责,若不严惩以待,何人还敢为大齐效忠。 “你放心,皇上令姑父在京中休养,待养好了,直接入京为官,连升两级,而姑母,也在回上京的路上,估摸着这几日便会到……” “醒来吧妱儿,便是不为了我,为了他们也要醒来,好么?” “哭哭啊……” 沈皓行将头轻轻抵在她额头上,轻轻念着。 昏暗的房中,宁妱儿纤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轻轻颤了颤。 作者有话说: 所以当初和赵茂行成婚那日,赵采蘩才会一直情绪不太对劲,总哭…… 那时候赵采菲笑她,她说赵采菲不动。 预收《堕仙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文案: 白若云穿越了,穿到一个痴迷禁术的堕仙身上,这堕仙因与人双修禁术而走火入魔。 白若云穿来时,体内魔气乱窜,系统说只要将她体内魔气清除,便可以回去,至于如何消除,话说一半的系统忽然死机,只有一排数字在不断跳动。 就在一筹莫展时,白若云捡了一个美男,这美男除了会眨眼睛以外,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白若云无意间碰到他手指的时候,她发现心里好像没那么慌了,右上角的数字也不跳了。 她抱他起身,数值-1 她摸了摸他,数值-2 她亲了亲他,数值-5 白若云发觉,每当数值升起时,她就浑身难受,万只蚂蚁钻身一样奇痒无比,而当她与这美男相触时,数值不仅会低,且还身心舒缓…… 白若云望着眼前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疯狂眨个不停的美男,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咱俩成亲吧,好歹给你个名分,以后每日你帮我的时候,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这一刻,洛尘绝望合眼。 许久后,当洛尘耗费千年修为,终于突破禁锢时,看到眼前景象,他脸颊疯狂抽搐。 正在认真帮美男沐浴的白若云,忽然听到一声怒斥:“孽徒,我是你师尊!” 【每日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堕仙vs每日都想将孽徒打死却愈发下不去手的师尊】 感谢在2022-10-28 16:09:23~2022-10-29 16: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295260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随我回去吧 翻过年后, 秦王大胜而归,皇上在宫中设宴,若无意外, 太子之位应会落在秦王身上。 这场宴会沈皓行还是称病没有参加, 他甚至连今年的除夕宫宴也没有去。 王婉容想了许多法子,哪怕是用上次赐婚的借口, 都未能让沈皓行出府半步,直至她生辰这日,沈皓行才入宫见她。 王婉容挥退宫人,娇美的脸上略显疲惫, 但最明显的还是气愤,她转身去拿鞭子, 待转身后, 却看沈皓行还未如从前那样老实跪下,只是微蹙着眉头望着她。 感受到沈皓行的异样, 王婉容快步来到他面前,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沈皓行没有开口,正正地看着她。 向来顺服的沈皓行, 不知从何时开始,愈发不服从她的管教, 王婉容心中的火气更甚, 扬起手中鞭子就要落下, 然而就在她鞭子抬起之时, 沈皓行忽然将她手腕紧紧握住。 王婉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皓行, 二十余年来, 这是沈皓行第一次挡住了王婉容的鞭子。 “你、你……”王婉容气到颤抖, 她用力想要将手腕抽出, 可面容平静的沈皓行没有将手松开。 “沈皓行!”王婉容忍不住怒斥出声,“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皓行望着她,缓缓道:“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要惩你愧对列祖列宗之罪!”王婉容脱口而出。 沈皓行略显无奈地苦笑一声,“娘,我到底愧对的是哪位祖宗?” “自然是……”王婉容忽然一滞,身影明显的晃动了一下,“你,你什么意思?” 沈皓行道:“是郁家,还是沈家?” 王婉容立即道:“自然是郁家,你的生父是郁充,你与沈家毫无关系,你怎么能问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大逆不道?”沈皓行垂眼看着一脸怒气的王婉容,“娘,我已经大逆不道许久了。” 连沈皓长都能猜出的事,他如何猜不出来,可这么多年以来,他选择顺从,选择听信,因为他知道,如果连他也从娘亲身边离开的话,她会不会彻底崩溃…… 可事到如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娘。”沈皓行松开她的手,抬手抹去她因怒极而落下的泪,“不论为了谁,你首先得是自己……” 王婉容一把将他推开,由于力气过于猛烈,她一个晃神跌坐在地上,沈皓行想要去拉她,却又被她一把甩开。 “我自己?”王婉容嗤笑,“我早就死了,在沈无陵将我带来上京的时候,我便已经死了,我活着只为看沈家全族惨死!” “包括我在内么?”沈皓行跪坐在她面前,低声问道。 王婉容倏然抬眼,方才还只是猜想,可这句话一出,她便知道,沈皓行什么都清楚了,他不是郁家的人,他正是她与沈无陵的孩子。 他是孽种,他本不该出生,可那时候的她什么也没了,她终日生活在惊吓中,只要一合眼,就看到郁家所有人不断地质问她,为何要遇见沈无陵,为何要沾惹上这样一个禽兽。 她太害怕了,她想要人来陪她,她什么也没有了,她只有腹中这一个骨肉了。 她想让他陪陪着她,可是一想到这孩子是与沈无陵的,便又觉得内心无比羞愧,她怎么能将这样的孽种留下呢? 直到某一日,她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孩子生下,安安心心将他养大。 她只需要告诉他,他不是沈无陵的孩子,他是郁充的孩子,他必须背负着郁家所有人的命而活着。 这个念头在心中无限的滋长,最后吞噬了她心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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